七十年代契约夫妻

《七十年代契约夫妻》

第 142 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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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人神色略显凄惶, 恳求道:“求你们一定想办法把我妈救回来。”

他几个弟妹站在旁边,也都面带期待地看着黎东方和陈凝。

陈凝看得很清楚,这一大家有几个人身上衣服都打着补丁, 长得也都比较清瘦, 跟这时候很多普通老百姓的情况差不多, 一看日子过得就比较紧巴。

但穷归穷,这家人却挺团结的,都一心想救活他们的老母亲。光凭这份心, 陈凝就有几分感动。

她便和气地跟那中年人说:“黎大夫和我会尽力的,你们家属要陪护好老人, 及时给她擦洗翻身, 做好护理工作。另外在服药期间,也要注意饮食禁忌, 这个我刚才也跟你们说过,别忘了。”

那一家人连连答应,黎东方便开出了方子,交给他们去抓药,并告知正确的煎药方法。

又忙了十多分钟,黎东方和陈凝才跟这家人告别, 离开肝胆科。

两个人往前走了不远,便跟消化科的一帮大夫碰上了。

苏副院长苏诚这时候也跟那伙人一起往这边走过来,他身上穿着白大褂,正在跟身边的消化科主任在说话。

陈凝看得出来,苏诚刚来六院,各个科室的情况他肯定都要摸一摸,这一段他应该挺忙的,不可能总泡在中医科里。

这时苏诚转过头来, 也看到了他们俩。陈凝便客气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苏诚则招手叫住他们俩:“你们俩怎么上这边来了?是不是又有什么患者要求会诊?”

黎东方指了下肝胆科的方向,说:“对,肝胆科那边有个肝硬化腹水的重症患者请求中医会诊,刚才我和小陈过去了一趟,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苏诚一听这个病证,便来了兴致。只是这时候时机不对,他还有另的工作要做,他就点了下头:“看来又是个重病号,稍后医案给我看看。”

陈凝“嗯”了一声,说:“回头我让周扬给你抄一份。”

苏诚点了点头,答应了。

他们说话时,消化科主任就在旁边站着,所以他看得很清楚,苏诚跟陈凝说话时,姿态放得蛮低的。看来这位新来的苏副院长挺认可这位年轻的女中医,这让他多少有几分惊奇。

正好这时苏诚和陈凝都没说话,消化科主任就笑着说:“听说小陈大夫最近去了不少科室会诊,医院里不少人在猜,你什么时候能把所有的科室都走一遍。”

他身后几个大夫听了,不由得轻笑起来。陈凝见这位素无来往的消化科主任也拿她开涮,她就说:“什么时候都走一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消化科要是早点请我过来,我就能早点把咱院所有的科室都集齐了。”

苏诚本来没笑,纯粹就在旁边站着看热闹,听到陈凝这么说,他不禁也歪了下嘴角,露出笑意。

至于消化科主任,更是呵呵地笑出声,指着陈凝跟他手下的几个大夫说:“都听见了吧,回头你们好好想一想,哪个病人的情况适合请中医会诊?有合适的,赶紧去请小陈大夫,好帮她尽快把咱院所有的科室都集齐了。”

众人都笑,连一向严肃的黎东方都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有陈凝在身边,生活都多了几分意思。

两路人马又聊了几句,就分开了,苏副院长继续留在消化科,了解消化科的情况,陈凝则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忙了大约四十多分钟,李大夫告诉她:“昨天约的患者来了,上梁大夫办公室来一趟。”

说着,李大夫又告诉周扬:“苏副院长不是想看看吗?你去找他,看他现在有空没空?”

“如果他现在没空,那我们自己先看。”他话音刚落,周扬就走了,先去了消化科。

陈凝当然还记得他们跟苏副院长约定好的事,这个四逆汤证患者就是他们要做实验的一个对象。苏副院长跟他们说好了要来看的。

这个人是梁大夫不久前看过的一位患者,当时梁大夫给他开了四逆汤,但是没什么效果。

陈凝锁上门,跟李大夫一起去了梁大夫办公室。

按理来说,这个人的病对于黎东方和李大夫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以诊断的疑难患者,一般是不需要他们俩都来的。但因为现在他们刚开始实验,自然要对这病例多几分关切,因此黎东方也来了。

梁大夫见他们几个人都进来了,马上给他们介绍:“这位区老师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患者。”

黎东方几个人听了,便都打量起那位戴着眼镜的男人。他看上去大约有五六十岁,脸色发红,从他的脸色来看,似乎很热。

但他身上却穿着一般人严冬时节才会穿的棉袄,那棉袄看上去很厚实。就算是这样,他的身体仍紧缩着,就像冬天人感到冷时缩成一团的样子。

黎东方走过去,伸手撩开他的衣服,有他身上几个地方摸了摸,随后跟陈凝和李大夫说:“身上烫。”

李大夫也走了过去,看了看这位区老师的舌象,见他舌质淡,并没有说什么,便开始把脉。

把完脉之后,他告诉陈凝:“你也诊一诊吧。”

陈凝应了一声,走过去,她在给这位老师做诊断的时候,苏副院长跟着周扬一起来了梁大夫的办公室。

他们进来时,陈凝刚好诊完脉,又向家属:“区老师喜热饮还是凉饮?”

“好象不怎么喝水,真要说的话,那就热水吧,他不能喝凉的,喝凉的会闹肚子。”

“就算不喝凉的,他也经常腹泻。”

家属说的情况与陈凝的判断符合,她便转头问区老师:“小便情况如何,是清长还是短赤?”

患者不太明白长和短有什么区别,但他分得清颜色,就说:“应该清长吧,反正瞧着跟水似的。”

他说话时没什么力气,看上去精力很差。但陈凝还是又问了一句:“是一大早就这样,还是下午才这样?”

陈凝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普通人早上和上午的小便通常是黄色,到了下午,颜色会淡一些,这都是正常的。但若是一大早就像清水一样的淡,那患者的寒证就明显了。

患者听她这么问,不假思索地说:“一大早就这样。”

陈凝见她没什么力气,就让他扶着椅背坐着,然后跟其他几个人说:“患者这种情况,误诊的概率是比较高的,很容易被诊断成热盛之证。一旦做出这样的诊断,并给区老师开出凉性药,那区老师现在的情况就会更严重了。”

“好在梁大夫之前诊断的方向是对的,并没有被患者的表象所迷惑,所以他开出的药方路子也对头。”

梁大夫听到她这么说,不禁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自己没犯下大错,不然以患者这种情况,真让他吃上一段时间的凉药,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李大夫听了,也难得地咧嘴笑了下,说:“小陈大夫说得对,患者这是阴盛格阳之证。他表面看上去是一派热像,你们看他那脸,红红的,身上摸着也烫手。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正确诊断出来,他身体里边实际上已是一派寒凉。而且他这个寒凉已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不然也不会逼阳外出,造成如此明显的外热假像。”

黎东方也点了下头,说:“没错,他这个病,就是外热里寒之证,少阴里寒相当严重啊。好在之前梁大夫诊断的方向是对的,至于开的药方为什么没起到良好效果,我觉得主要有两点我们要考虑一下。”

苏副院长临床功夫不行,但他理论知识是真的挺扎实的,听了这几个大夫的话就明白这病人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这人身上烫成那样,还要在这秋末初冬的时节就穿上这么厚的大棉袄,这说明他身体里面冷得很厉害嘛。

他看了眼黎东方,问道:“具体是哪两点?”

黎东方则看向陈凝:“小陈,你先说说看吧。”

陈凝也不推辞,直接说道:“患者这种阴盛格阳的情况,比普通的少阴虚寒还要严重。我觉得用通脉四逆汤比四逆汤要更合适,这个算不算是第一点?”

黎东方点了点头:“当然算,这也是我想要说的。”

梁大夫在旁边听着,露出恍然之色。他知道,通脉四逆汤和四逆汤的药物组合是一样的,都只包括三味药,就是附子、干姜和炙甘草。但通脉四逆汤中,附子和干姜的份量要重一些,这样可以治疗更加严重的少阴虚寒之证。

以区老师这样的情况,四逆汤的确不如通脉四逆汤合适。

这时李大夫又说:“既然确定了药方,那我们就来定一下,药量具体用多少。”

“先前我们说过,一两以15克来算。但我考虑了一下,东汉时熬药只煮一遍,剩下的药渣就都倒掉,这样药材有效成分析出量自然要少一些。而我们现在熬药的方法是从宋朝开始流行的,要熬两遍,这样有效成分析出量自然要多一些。因为熬药方法变了,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开药的量,也需要根据实践摸索,看是不是非得15克,如果按13克、12克算行不行,10克呢?比15克少太多我觉得不行,但具体多少合适,需要我们试,你们觉得呢?”

黎东方和陈凝对视了一眼,随后黎东方点头:“说得有道理。”

陈凝也没反对,于是几个人就按着通脉四逆汤的方子给患者开了药,因为患者还有头疼欲呕的感觉,他们又在这药方里加了吴茱萸,并嘱咐家属在熬药之前把这味药用热水淘洗几遍,附子也要先煮。

该做的医嘱都做完了,梁大夫便让家属带着患者离开。

他们给患者做诊断的时候,周扬已经在旁边做好了详细的记录。患者刚走,周扬就把这个病例的理法方药都给写到了笔记本上。

苏副院长苏诚往周扬的笔记本上瞅了几眼,见那小伙子写的字虽然一般,但字迹整齐,每两行之间都留了一定的空隙,不挤,挺顺眼的,他就说:“今天这两份病例都给我重新抄一份,抄完了送到我办公室。”

周扬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跟着陈凝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窗台上摆了八盆花,朝南的窗台上几乎都摆满了。周扬回去后,看到有盆花的花土都干了,就跟陈凝说:“我去打点水,把花浇了吧?”

陈凝看了眼窗台上的花,压了压手,跟周扬说:“那几盆花耐旱,暂时不用浇。”

“趁着现在没人来,你赶紧把苏副院长交待你的活干好了,一会儿来人了,你有得忙。”

周扬只好坐下来,在浓密的发顶摸了摸,随后坐下来,开始给苏副院长抄写笔记。

抄完之后,还没有患者过来,周扬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看了眼陈凝,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想了想,他就说:“小陈大夫,我跟你说个事,我听说咱院最近要送几个青年大夫去京市进修,名额好象是两个,这事可能是苏副院长负责。”

陈凝其实兴趣不大,但她还是配合地点了下头,说:“有咱们中医吗?如果有的话,你可以争取一下。”

周扬便问她:“你不想去吗?”

陈凝不假思索地摇头:“我不去。”

她说的是真话,当年她不仅接受了家里长辈的教导,还去过南方某省中医危急重症治疗中心待了两年,接受的培训不少了。所以这种机会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

但周扬不是很理解,面带疑惑地问道:“这么好的机会,你真不想去啊?你不会是担心你爱人不愿意吧?”

陈凝:……

她看了眼周扬,说:“他让我去我也不想去,如果你有这个机会,你就去。”

周扬只好说:“还不知道有没有咱们中医的名额呢?总共就去两个人,都不够西医大夫分的…”

陈凝正在低头看书,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时,发现周扬竟拿起抹布开始擦文件柜。

陈凝放下手上的书,咳了一声,等周扬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的时候,她才说:“你在这是不是有点拘束?”

周扬怔了下,随后低头搓了搓自己的手指,看上去是真的有点不自在。

陈凝看了他那样子,就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徐主任办公室里睡觉,睡得脸上都压出印来了,头发也翘起来一块。你在那儿不是挺自在吗?”

“在这儿也是一样的,我既然同意你过来,那你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拘束。现在这也算是你的办公室。”

“咱俩是平等的,我对你也没有任何不好的意见,你随意点就行。”

“你也知道,咱们医院里人多口杂,所以跟专业无关的话,我在这不方便跟你说太多,免得让人看到了又乱传闲话。你可不要因为这个误会了,我真不是对你有什么看法。”

陈凝心里知道,她在这跟周扬相处,不可能像以前跟董壮那样随意,随便开玩笑。

董壮的性格阳光、热烈是一方面,再一个是社区医院那边的环境相当宽松,钱大夫、任大夫和边丽他们也都不是碎嘴的人,就算陈凝跟董壮开玩笑,他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六院这边就不一样了,是真的人多口杂。如果她跟周扬之间过于随意,话太多,没注意到分寸感,那说不定他们俩前脚刚说完话,后脚就有流言蜚语传遍医院。

周扬听了陈凝这一番解释,也明白了陈凝是真的没有烦他,那他就放心了。

他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说:“那我以后就在这儿待下去了,我这人有时候一不小心,还是话多,但我会注意点。”

见陈凝点了点头,低下头去,他也知道在办公室里跟陈凝老说话不好,便拿出一本书,安静地看了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同志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她了眼陈凝,又看了下门口的号码牌,随后问陈凝:“你就是陈凝、陈大夫吧?”

陈凝点头:“对,我就是。”

她看到那人手里拿的挂号单,就招手让人进来。

那人连忙走过来,在陈凝旁边坐下,她理了理搭在身前的辫子,看了眼陈凝,说:“小包让我来找你看病,他说你看病挺准的。”

陈凝这时正打量着这位妇女的脸,听她这么说,略想了下,熟人里边姓包的就只有包成飞一个了,这毕竟不是什么大姓,挺好猜的。

她就问道:“是不是包成飞包大哥?你们俩认识啊?”

这位妇女便点头,说:“认识,我跟他住一个大院,我家孩子他爸跟小包关系也挺好的。前两天他在我家喝酒,跟我提的你,说让我来六院找你看看。”

她话说到这儿,便停下来,伸手往袖口里挠去,同时她后背也耸了耸,看上去很不舒服。

陈凝问她:“是不是很痒?”

这时周扬已经做好了记笔记的准备,陈凝问完,他就听到患者说:“对,痒,太难受了,都一年了,快把我折腾疯了。前胸后背还有胳膊腿,一个地方挨着一个地方起包,医生说是荨麻疹。”

陈凝抓住她一只胳膊,把袖子往上撸了撸,看到小臂上遍布着成片的风团。因为不断的抓挠,风团周围的皮肤已经被抓出了一些抓痕。

又掀开患者衣服看了看,发现她后背上的情况要更严重些,皮肤都被变厚了,有的地方甚至生了一些因为长期抓挠而产生的角质层,摸上去硬硬地,还遍布一道道红痕。

她这边正看着,患者就忍不住伸手向后腰够去,连着抓了好几下,有的地方已被她抓破了。

陈凝和气地拍了拍患者的手背,说:“大姐,先别急,我给你诊断一下吧。”

患者很难受,听她这么说,连忙点头:“好,你好好给我看看吧,整整一年,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陈凝点头:“你说得没错,是挺遭罪的。有时候人能受得了疼,但受不了痒。我先给你看看,别急。”

说着,陈凝开始给患者诊脉。

周扬却思索开了,听这位患者的意思,她这荨麻疹已经有一年的时间,那就是顽固性的荨麻疹了啊。

像她这种顽固性的,又该怎么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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