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尔年年

《岁尔年年》

9. 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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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显然被她抛之脑后。

曲吟似乎忘了伤痛,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兴致盎然地说着,“我猜,他一定没绑过人,是个生手,我咬了他一口就跑出来了。”

邬淮琛垂眸沉思,究竟是谁会派一个毫无经验的人来。

他的思绪被曲吟欢欣的话语打断,“我就说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活下去吧。”

听见这话,他漆黑的眸子像是一潭死水般沉寂着,方才那一抹笑意也消失殆尽。

若她离开他,未必不会过得很好,她可以离开他,他却不能再失去她。

他故意装作没听见,将手中已经捂热的药膏拿出,“上药了。”

“涂吧。”曲吟没在意,随口应和着,却没想到他倾身而近,他手掌撑在枕边,身子斜靠着床榻。

曲吟垂在两侧的手蓦地抓紧了被褥,感受到耳畔扑撒而来的气息,她声音有些颤抖,“你……干嘛。”

邬淮琛无辜地耸肩,“你背对着我,我该如何上药。”

“你同我说不就好了。”曲吟耳廓弥漫上一层薄红,心跳也不由得加快。

她僵硬地转了个身,又被床边耀眼的火烛闪着眼,她撑起手挡住火光,嘴里抱怨着,“眼睛都花了。”

邬淮琛望了一眼,将床幔缓缓放下,柔软的轻纱垂地而落,恍若银河月光弥漫而下。烛火摇曳,勾勒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映照在床幔之上。

曲吟坐起身,长发被她揽在身前,几缕发丝贴合在她倩丽的脸庞上。她长睫轻颤,紧咬下唇。

邬淮琛伸出指腹在药膏上打着圈,随后手指轻抚着她的颈侧,滚烫的指腹像是烙铁一般,药膏在触碰过的肌肤处留下几分凉意,奈何伤口又痛又痒。

曲吟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她难耐地皱着眉,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挠伤口,果不其然还在半空中就被邬淮琛握住。

“不舒服,痒。”她声音发抖,细若蚊蝇,还不忘挣扎着那只被攥着的手。

“吹一吹就好了。”他松了松力度,曲吟绵软的掌心滑落,被他牢牢抓住,他手心滚烫,烫得让曲吟几度想抽回手,然而却一动不动。

“别……”曲吟话还未说完,就感到颈后传来一阵凉意,酥酥麻麻的,她的声音软了下去。

涂完颈侧,邬淮琛坐在她面前,曲吟将衣袖推至臂弯处,白嫩的手臂映入眼帘,而肌肤上的伤痕却触目惊心。

邬淮琛手指紧握,心里翻涌着无尽的悔意,像是将他的心硬生生撕扯成两半。

他的手颤抖着碰上她的伤口,轻轻打着圈,曲吟低着头,两个人都不敢去看对方。

一个是满心愧疚,眼眸中升起水雾,而曲吟则是害怕被他看见自己通红一片的面容。

脸上密密麻麻的灼烧感甚至已经盖过了伤口的痛感。

不知过了多久,邬淮琛收回手,等了好一会才斟酌道:“别处的伤口……”

曲吟连忙打断他,一句话结结巴巴地说出口,“让……云溶来吧。”

没曾想到了此刻她才想起云溶,曲吟闭着眼双手捂脸,内心满是懊悔,男女有别,他却替她上了药。

邬淮琛见此垂下眼帘,而后站起了身,将药膏放于床榻,轻言道:“我走了。”

曲吟含糊着点头,没去看他,直到听见“吱呀”的开门声,才侧过身顺着指缝望他挺拔的背影渐渐消逝。

没过一会,云溶走了进来,她撩开帘子轻声喊着,“姑娘。”

曲吟随即抬首,云溶瞧见她泛红的脸颊,心下明了,低着头轻笑一声。

曲吟此刻又羞又恼,她鼓着腮瞪了云溶一眼,云溶立刻蹙着眉装可怜,“姑娘为何要这般看着奴婢,难道是因为换了奴婢来替您上药而有所不满吗。”

曲吟矢口否认,“当然不是。”云溶坐在榻上,又拿起一侧的药膏,竟还有些温热,不知世子是握了有多久。

“姑娘还有何处没有上药。”

曲吟故意露出已经上过药的手臂,云溶一眼看穿,却还是顺着她来,这些伤痕突兀出现在这细腻光滑的手臂上,像是攀在上面张牙舞爪的蜈蚣一般。

云溶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她满眼心疼,“姑娘,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重吗?只是一些皮外伤,很快就好了。”曲吟并不在意,可若是让她找到了抓她那人,她定要狠狠讨回来。

“嘶。”曲吟还是没忍住,她朝云溶讪讪一笑,“其实不痛的。”

云溶叹了口气,抿了抿唇犹豫道:“姑娘,您真的愿意待在世子身边吗?”

曲吟一愣,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云溶垂下脑袋,她最初以为世子与曲姑娘是两情相悦,只是碍于王妃,才将曲姑娘藏在院子里,不让任何人知晓。

如今看来,或许,一厢情愿的只有世子一人罢了。

“姑娘若是想离开,奴婢会去同王妃说,王妃仁慈,不会为难你的。”

曲吟思忖片刻,虽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却,忧心忡忡道:“如今我们倒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我走了,那些人又把我抓回来要挟他可怎么办。”

云溶轻笑着出声,“姑娘放心,定然不会……”曲吟打断她,摆摆手,“算了算了,再等等吧,反正我早晚会走的。”

提起离开,她的心里便泛起一阵涟漪,将心底那一点苦涩翻涌成波涛起伏的江面。

却不料一语成谶,终究物是人非。

云溶心里明白,也没有再多说,倒是曲吟又问了起来,“你方才那般说,难道他同他爹娘的关系很生分吗。”

云溶做了个手势凑近她小声道:“只有王妃,王爷早在六年前的归京途中遇害身亡了。”

曲吟双唇微张,圆眸瞪得大大的,她竟然不知,六年前,他也不过是个幼童罢了,却早早没了父亲。

云溶继续说着,“王妃待世子一向很好,可惜我入府时,两人的关系就已如履薄冰,那时,王爷已经走了两年,听以前的姑姑说,世子在王爷走的那一年突然性情大变,至于其他的,奴婢一概不知了。”

相依为命的母子反目成仇,曲吟怅然若失,也十分揪心,她没有亲人,于她而言,唯一的亲人便是当年帮了她的那位老乞丐。

可最终两人还是阴阳相隔。

而这世间的隔阂多半都由误会造成,若是不及时解释,只会后悔一生。

曲吟心中暗下决定,若日后有机会,定要同他好好谈谈。

“那……多半是他的错。”曲吟仰头,望着暗红色木床上的繁复雕花,晃花了眼,她缓缓说道。

云溶并不同意,她摇了摇头,“其实殿下同王妃是一般都是外冷内热,温良心善之人,我早年还听说,殿下以前总四处救养那些无家可归之人。”

曲吟有些惊诧,想着自己就这般随意揣度他,神色显露出愧疚来,“他为何要这样做。”

“或许是因殿下于心不忍。”云溶猜测道。

“所以,他救我也是因为……”曲吟蜷了蜷手指,云溶打断了她,轻笑道:“姑娘对殿下来说,可不一般。”

曲吟没再接话,只羞赧地低下了头,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云溶也没有再打趣她,静静替她涂着药。

一处偏僻密林中,鸦雀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的寂静也盖过了此刻树丛下的低语。

两人皆身着黑衣,身形隐入一片漆黑的夜色,无影无形。

邬淮琛负手而立,衣诀随着冷风猎猎作响,他的眸子是这晦夜中唯一的光亮。

他沉声开口:“告诉他们,那件事先停下吧。”

对面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语塞了好一会才颤声问道:“温家?”

“是。”他没过多解释,那人连忙说道,语气有些急切,“可眼下刚有眉目,时机又正好,就这般放弃会不会太。”

“我知道,只是耽搁一会。”他缓了缓,又继续说道:“对了,把你那里武功最好的人找出来。”

那人不解,“殿下有何吩咐。”

邬淮琛垂眸,任由发丝被风凌乱地拂在脸上,他的声音很轻,湮灭进了风里,“护一个人的安危。”

翌日清晨,沈湛一如既往地听见书院树梢叽喳不停的鸟鸣声,心烦意闷地踏进了学堂。

他眼尖地瞧见邬淮琛身侧空荡荡的座位,立刻凑了过去,“你小表弟呢?”

他瘪着嘴,啧啧几声叹道:“还不如我呢,才来一天,就弃学了。”

他脑子转得飞快,而后又想到另一种可能,他斟酌道:“不会是……没找到吧。”

邬淮琛瞥他一眼,“受了风寒,在家休养。”

沈湛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曲兄,并无大碍吧。”又在此时,一道清润的音色闯入二人的谈话中。

邬淮琛闻言抬眸,冷冷盯着面前人。

祁泽意毫不在意,对他一笑,“我与曲兄交好,若世子不介意的话,今日下学,我去好好瞧瞧曲兄。”

邬淮琛轻嗤一声,言语中带着讥讽,“才认识一天,就交好了?”

“我与曲兄兴趣相投,似曾相识,有何不可。”祁泽意云淡风轻,步步逼近。

邬淮琛眯着眸子,眼神中透出几分狠厉,沈湛一瞧这般,心道那“小黑人”至于这么招人喜欢吗。

他故意扫落一本书,以此分散二人注意,大叫出声,“啊!我的书,祁兄可否帮我拾起。”

祁泽意顿在原地,他盯着地上那本书,眸光沉了下去,而藏在袖中的手还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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