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两个时辰，顾荷终于为韩柳垣紧急止血，缝好伤处，正好骨头。目前对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要不再发生意外，就能等着身子痊愈。<\/p>只是他有成骨不全症，身体的愈合速度比一般人缓慢，以后也比别人更容易受伤。因着腿部多次骨折，医治不好很容易留下残疾或者畸形。<\/p>顾荷擦了擦脸上汗水，将刀具还给身旁的医官，对方愣了两息才慢腾腾接住。<\/p>“接下来三日不要轻易搬动他，他体质与别人不同，容易骨折。”<\/p>顾荷吩咐屋里9第一的嬷嬷，若非自己前头花了些时日为韩柳垣治病，今日逢此大难，对方必然已经一命归天。<\/p>那嬷嬷得了命令，出门与皇后娘娘交代。<\/p>见这里已没自己的事，顾荷放下衣袖出门找苏案瑾，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多了十来个医官，个个激动期待地看着自己。<\/p>顾荷疑惑:“这里已经无事，诸位不出去歇口气？”<\/p>拿刀的医官双眼明亮，“不知顾大夫师出何方，如何拥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医术？”<\/p>“我师从安平县东岩村李大夫，”顾荷笑道，“至于医术，唯手熟尔，只要多了解人体骨骼和肌肉走向，勤勉练习，大家也同样可以做到。”<\/p>村大夫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医术？众人不信，对方要么是隐世高人，要么是顾大夫不愿透露身份罢了。<\/p>有人笑道:“顾大夫不要谦虚，你方才露的那手，没个十来年功夫谁能做到？”<\/p>“是啊，缝合只是其次，更深的是要熟悉人体筋脉，血管，骨骼……便是医官署许多新进大人也做不到。”<\/p>“顾大夫惊艳之举，让我等耳目一新，不知顾大夫可否与我们讲解一番？”<\/p>顾荷看了看天色，挑着些注意事项与众人讲解。<\/p>医官们细细听着，无意感叹，“顾大夫外科造诣炉火纯青，不知与孟大医官相比，谁更胜一筹？”<\/p>方才借顾荷医用刀具的医官不满道，“孟大医官今年二十有二，由孟神医亲自教导，从会拿筷子就开始动刀，顾大夫才年岁几何？”<\/p>顾荷侧头看了那位医官一眼，猜测其与孟家关系匪浅，否则也不会轻松拿出医用刀具。<\/p>果然，方才说那话的人连忙打嘴，告了声罪，“本官不过随便说说，还请小孟大人不要上心。”<\/p>说完又转头看向顾荷:“不知顾大夫是否有意加入医官署？”<\/p>顾荷摇头，“多谢大人抬爱，我技艺不精，只会些粗浅的缝合手段，别的方面涉猎较少，还需要在民间多加行医积累经验。”<\/p>可惜了，问话的大人内心惋惜，如果她能进医官署，在自己门下当个小官，说不得能帮自己从孟家扳回一城。<\/p>借刀具的大人看出他的心思，冷冷道:“顾大夫是何身份？怎会入医官署？”<\/p>潜意思:人堂堂镇国将军夫人，哪里会憋屈在你之下？受你差遣？<\/p>两人剑拔弩张，互相不对付，顾荷见微知著，猜测医官署内部党派纷争严重，并不太平。<\/p>她淡淡笑了笑，趁着几人忙着扯花头，找了个理由离开，刚出门就见到了苏案瑾。<\/p>天色漆黑，外面灯火通明，他身着一袭白色狐裘，仙姿玉色，丰神俊朗，背对着盈盈烛光，恍如月下仙人。<\/p>“出来了？”见着顾荷，他眼里露出几分笑意，“外面冷，快披件斗篷。”<\/p>他似乎在外面等了许久，手指冻得通红，为她穿戴披风的动作有些迟钝僵硬。<\/p>“你等了多久？”顾荷皱着眉心问。<\/p>大雪才停几日，宫里的芙蓉池里还覆着薄冰，这么冷的天，孤身等在外面只怕感染风寒。<\/p>“有炭盆，不碍事，”苏案瑾牵起她的手，“走吧，趁着外面灯会还未散去，咱们赶去参加最后一场。”<\/p>汴京的灯会可不是安平县能比的！<\/p>去岁安平县花灯会，两人身份未明，他跟了她一夜，她身侧站着别的男人。<\/p>“对了，今日怎不见蔺大人？”提起花灯会，顾荷就想起蔺麓闵。<\/p>按说对方是太傅嫡孙，本身也是状元郎，无论如何都有资格进入内殿。<\/p>苏案瑾眼里风云变幻，“蔺家事多，蔺太傅感染了风寒，蔺大人在家侍疾。”<\/p>说着手上用力:“快些走吧，不要想这些，今儿耽误许久，晚了赶不上最后一班灯会。”<\/p>两人路过芙蓉池，遇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厮，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小厮脸色青紫，面容痛苦，仿佛一座冰人。<\/p>“这是谁？”顾荷蹙眉，这么冷的天跪在地上，生病是肯定的，再跪下去腿也得废掉。<\/p>“韩二公子身边的仆人，”苏案瑾淡淡瞥了一眼收回目光，“听说他买通宫人撞倒韩大公子，差点害得对方当场去世。”<\/p>敢在娘娘眼皮底下收买宫人，祸害朝廷官眷，没有直接杖毙就是韩家仁慈。<\/p>“苏将军，苏夫人请留步！”<\/p>身后传来一连串急切的脚步。<\/p>二人回头，见到一四十多岁的紫衣官袍男子向两人走来，来人温文尔雅，长相与韩大公子有几分相似，即便上了年纪也留得几分年轻时的风流。<\/p>“韩大人，”先前匆忙见过一面，顾荷记得他的身份，“韩大人贸然叫住我二人，可是想问令郎病情？”<\/p>“是是是，”韩大人连忙道，“听说犬子已经性命无虞，我特地赶来亲自与你们道谢。多谢苏夫人救犬子一命，韩府必当重谢。”<\/p>“不碍事，韩大公子恰好在我手中治病，我了解他最新情况，救他理所当然。”<\/p>“苏夫人仁心仁术，韩某佩服，”韩大人感激地拱了拱手，却并没有离开，反而踌躇道:“我儿自生下便体弱多病，药石无救……苏夫人，如今你是他的治病大夫，还请你给老朽一句实话，他的病能好全吗？”<\/p>顾荷说得委婉:“多加注意，如果今后不再骨折，坚持治疗与正常人无异。”<\/p>“那就好那就好，”韩大人松了口气，又紧张道:“听医官署大夫说，他腿部多次骨折，好起来不利索，不知是否会影响他今日形象？”<\/p>是想问有没有后遗症吧？兄弟阋墙闹到宫里来，韩二公子被放弃是肯定的，今后只能靠被弃了的大儿子继承家业。<\/p>儿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当父亲的不关心其疼痛，跑来问有没有后遗症，现实得令顾荷心寒。<\/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