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任务又失败了》

第 202 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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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没分析虞平舟抽袖子的行为背后的含义,他这个时候一心只想抓住可能激发任务的机会。

虞华章问道“用掉一个是什么意思”

楚未年就要解释,少年抢在他前面开口“爸爸,这是我跟未年哥哥之间的秘密。”

秘密楚未年饶有兴致地品味这个新鲜的词。

他又听见少年说“不方便和别人分享。”

楚未年扫了眼明显抵触的少年,仿佛为他们建起城墙,整个小城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没来由地顺了少年的意,没当场拆台。

“是这样。”楚未年朝看过来的虞华章颔首。

虞华章不再询问。

这医院跟楚家有密集深厚的关系,楚未年只是打了个电话,很快就见院长带着医护人员过来。

陈子轻跟着医护人员去做探望准备,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他回了下头,视线越过低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的虞平舟,瞥向在和虞华章说话的楚未年。

aha似是没有半分察觉。

陈子轻翻了一个白眼,却被aha捕捉到了,觉得好玩。

虞华章问:“未年,你笑什么”

楚未年这才发现自己笑了,他笑容不变“没什么。”

楚未年风尘仆仆,眉宇间印刻着清晰可见的疲意,他在办公室找个地方养养神。

下飞机接到医院的通知,说他的小未婚妻在医院,为了避免小未婚妻演殉情戏码闹出笑话,烂摊子铺得更大,收拾起来麻烦,他便直接从机场来医院,连家都没回。

楚未年的眼前浮现出小未婚妻说“值得”的一幕,要说这里面没蹊跷,鬼都不信。

所以会是什么蹊跷。

能让一个坏小孩为了只打发时间用的狗在医院撒泼,一天都不能等。

虞华章没把太多精力放在小辈的玩玩闹闹身上,他去看立在门边的大儿子。而大儿子的目光下落,不知放在哪里,虞华章“平舟,你在看什么

虞平舟摇头。

没人知道他在看被拉过的大衣袖口。

“木木跟未年都有小秘密了,看来发生过我不知道的事。”虞华章说,“我还担心木木有小情绪。”

虞平舟驱走对袖口的莫名在意“他不愿意,可以不订婚。”

“也是,这场订婚还是他告诉我的,决定权在他手里。”虞华章怅然,“他订了婚,不知道能不能成熟点。”

“木木跟他母亲一点都不像。”

“他像他的生父,小时候没这个征兆,长大后越发像了。以前我为了娶她母亲,查过一些基本信息,他现在的性格跟资料里调查来的他生父的性格如出一辙,有时是他为了吸引我们注意才那么做,有时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和行为。”

一阵没什么特殊意味的寂静之后,虞华章跟大儿子提起不大不小的事“木木看样子不知道他那个beta

生父是个精神病患者,会伤人,要被她母亲拿链子栓着才不跑出去攻击别人,精神方面的基因遗传几率不会小,要不要告诉他”

虞平舟轻推眼镜“再说。”

“平舟,那周家长子追求文君多年不是圈内的秘密,他如今追在木木后面,我以为木木只把他当和玩具差不多的玩伴之一,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平舟,你去哪”虞华章对着大儿子的背影问。

虞平舟脚步平稳如常“洗手间。”

重症病房有许多陈子轻不认识的仪器,这是生死离得最近的地方,他在周衍明的身上感受到了很重的鬼气。

和他想的一样。

鬼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什么身份,什么职业,怎么死的,凶杀,情杀,自杀

它跟周衍明有过节,还是无差别祸害过路的车辆

诅咒吗

周衍明的病服底下有没有鬼留下的印记

鬼是怎么让周衍明出车祸的,突然出现在后座附身在他体内,驱使他的身体开车冲撞

陈子轻尽可能的发散思维,依然没能触及关键词激发任务,他很失望。敢情他的直觉只针对周衍明被鬼害得生命垂危,不涉及新任务的激发。

不过他争取走这一趟,还是不亏。

因为周衍明本来就身受重伤,还给鬼气侵蚀,必死无疑。

但他进来了,起码能保证周衍明摆脱鬼气,剩下就看医学专家们的事和周衍明的命数了。

陈子轻装作伤心过度站不稳,他的双手碰到床,在医护人员反应过来前一刻把符塞进周衍明胳膊

符接触被鬼气侵蚀的,立刻就变黑成了灰烬,被他抹掉。

陈子轻慎重地完成驱除鬼气这件事耗费了心神,他疲惫不堪,本来他该对随他进来的医护人员道谢的,可他话都不想说,只弯了点腰表达谢意。

回去的路上,陈子轻全程昏昏入睡,他到家就上一楼,洗了个澡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不多时,和他一起进被子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号码。

周衍明的人

陈子轻接听,那头传来沉重的声音“析木少爷,我们查了,车祸不是人为的。”

“周哥本来好好的开着车,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改变车道撞上护栏,连车带人掉了下去。”

陈子轻心说,那是你周哥见鬼了,吓到了。他安慰道“我知道了,你们别太慌了,他吉人自有天相。”

那下属很是感动,析木少爷竟然不使坏了,不枉周哥那么对他。

陈子轻思索着打听“他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下属欲言又止“酒吧生意让人给整了。”

陈子轻愕然“破产啦”

“没有没有。”下属生怕析木少爷嫌弃他们老板,“周哥基数很大的,孝培的娱乐业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陈子轻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谁敢整周家大少爷,对方什么来头”

放贷的出身,都是手上沾血为非作歹的狂徒。”下属说,“那伙人改行了,他们想垄断孝培的娱乐业,盯上周哥,打的算盘是擒贼先擒王。”

陈子轻一怔,放贷的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借给原主母亲债务的那批人马。

那主事的应该是个aha,不知道叫什么。

溱方孝。

陈子轻问周衍明的下属“是溱方孝吗”

电话那边没声儿了。

陈子轻得到了确认,溱方孝竟然改行了,当老板了。有钱大家一起赚,干嘛非要干掉同行,恶性竞争令人鄙视。

“你周哥出事前除了处理酒吧生意,还有没有在查什么东西”陈子轻询问。他不清楚鬼找上周衍明的理由,只能随意揣测,说不定就能碰上真相。

下属说“没有。”

“有。”下属想起来了,“有个事。”

陈子轻凝神听。

“周哥通过姓溱的,查过你母亲生前染赌瘾的原因,”下属如实透露,“带你母亲上赌桌的是她老乡,周哥叫我们把人找到,带去他面前审过。周哥怀疑是你母亲还在虞家时得罪了什么人,被算计了。可是我们没能揪出当年的幕后指使者,不然周哥还能在你面前表现一番。”

陈子轻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周衍明的酒吧生意要被搞毁这事背后竟然还牵扯到了原主母亲。

原主母亲是哪一年染上赌瘾的

陈子轻记得自己刚登入进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小助手有补充过原主的信息。他搜了搜记忆库,找出对应的数字十二岁。

也就是五年前,不算太久远。但时代发展迅猛,瞬息万变。

二年前,被巨额债务缠身的原主母亲开始酗酒,她的生活越发糜烂,直至今年意外身亡。

陈子轻想,正因为原主母亲沾赌,母子的命运才天翻地覆,那是一条分割线。

本来原主可以衣食无忧,不用为了生计和债务发愁,不用在贫民区和觊觎他的恶人周旋谈判,也不用看着母亲跟人做买卖,被母亲打骂当作发泄工具,也许他一帆风顺,好好上学,好好成长,体内的激素就不会出问题,从而顺利分化。

说起分割线,沈文君的人生也有,同样明显深刻。

陈子轻收拢思绪“没有别的事了吗”

下属说“没了。”

陈子轻怀疑跟他通电话的下属并没有对老板的行迹知根知底,周衍明的下属估计不止明面上这点。

希望暗处的亲信能主动联系他,给点线索。

陈子轻再次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虞华章叫他下楼吃晚饭,他一觉睡了两二个小时,神经末梢没那么疲软。

“我哥哥呢”陈子轻发现餐厅只有虞华章一个人。

“有饭局。”虞华章对他招手,“坐爸爸旁边。”

陈子轻坐过去“他不是出差才回来吗,那么累,怎么还应酬。”

“谈不上应酬。”虞华章说,“朋友聚会。”

陈子轻拿起筷子。

虞华章看着脸睡得红扑扑的少年“木木,你怪不怪爸爸跟你哥在医院没有让你顺心”

陈子轻放下筷子,换汤勺,他在自己的小碗里舀一勺红的白的浓稠食物喝下去“白天的事了,晚上就不要提了。”

虞华章叹息“当时的情形,确实要未年点个头才比较好,先不说你订婚在即却为了别的人那个样子,单是医院那边就需要他说一声,我们这边不好”

“爸爸,我都不想提了,你怎么还说这个。”

“不说了。”虞华章将一盘鱼放在他面前,“你吃这个鱼,爸爸出海钓了带回来的,一路上都活着,很新鲜。”

陈子轻“”你钓的鱼是神仙肉啊有什么稀罕的。

“哇,是吗,我就说这鱼怎么这么大,这么漂亮,原来是爸爸钓的啊,好厉害。”

虞华章咳了两声“钓友们的收获比我多。”

“我管别人干什么。”陈子轻冷哼。他骄傲地抬了抬白皙的下巴,“反正我爸爸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爸爸。”

虞华章被少年哄得身心舒坦,语调越发向着溺爱的程度靠拢“吃吧,刺很少。”

陈子轻做出期待的表情“我要爸爸给我夹。”

虞华章拿公筷夹了一块鱼肚上的肉到他碗里,他吃着鱼肉,听虞华章说起白天逛街的事,他喜欢的东西都让人送过来了。

陈子轻用随意的语气问“什么时候送的”他想通过时间判断是不是虞华章的弥补。

虞华章说“你离开店之后。”

陈子轻“哦”了一声,那时候还没去医院,不是弥补。他对虞华章展开笑脸“谢谢爸爸。”

虞华章见他终于笑了,就开始用餐。

似乎小儿子的心情重要到能影响他这顿饭的感受。

陈子轻过一会就让虞华章给他夹个菜,不准虞华章好好吃饭,他使唤够了,自己也饱了,薄毛衣下的肚子鼓鼓的。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陈子轻拿出一瞧,又是陌生号码,跟先前不是同一串,他起身说“爸爸,我出去接个电话。”

“是哪位”

陈子轻穿上佣人递的外套从恒温的室内出来,直面韩流,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晚上外面好冷。

电话里是陌生的男声“析木少爷,我是周哥的人。”

陈子轻停下抖动“说事吧。”

那亲信说他去外地办业务了,周哥出事的时候在和他通电话。

陈子轻听到这,有种曙光照在脸上的感觉,他去一个风小点的地方听后文。

“周哥骂脏话,他说沈教授在他车前面。”

“之后就是撞击声。”

“周哥紧急避开沈教授才

“但我核实过,那个时间,沈教授在国外参加学术活动。”

“看花眼了。”

亲信停了几秒,哽咽起来“周哥因为看花眼出这么严重的意外事故,我们都没办法接受。”

陈子轻心脏狂跳,周衍明不是看花眼,是有鬼。他沾染的鬼气,是沈文君的。

这么说,背景设定下有两个沈文君吗

陈子轻倏地摒住了呼吸。

疑似触发支线任务关键词两个沈文君。

任务关键词竟然是这个,这他怎么可能瞎猫碰死耗子的乱碰上,难怪他迟迟激发不了。

关键词已标注,审核通过,宿主陈子轻,恭喜你解锁支线任务一。

请你把另一个沈文君,找出来。

陈子轻撇了撇嘴,原来不是主线任务,是支线。

这找鬼的任务可不简单,怎么,它不配当主线任务吗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支线就支线吧,他也不挑,就像陆哥说的,有什么做什么。

另一个沈文君,那个鬼在哪

周衍明一出事,陈子轻就失去了沈文君的动向,断了。

从这点来看,沈文君有害周衍明的动机。

以及,鬼是他的样子,他信佛,以前每年都要去庙里,家里有个神龛,烧两支香。

而且,

虞平舟易感期的第一天,他叫上沈文君跟他一起过去,沈文君中途下车了。

当时他以为沈文君猜到了他的计划,不想让自己涉险。

现在看来,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沈文君不是晕车,他是被我念的经文给影响的

种种现象都集中在沈文君身上。

可沈文君周身没有一丝鬼气和阴邪之气,不合理。

陈子轻安抚周衍明的亲信,让他记得及时把医院的情况通知给自己。

通话结束后,陈子轻继续分析,会不会是,周衍明看见的是真正的沈文君,死了的,而活着的,是假的沈文君

不对。

支线任务关键是“另一个沈文君”,说明有两个沈文君,两个都是,一死一活的可能比两活的可能要大很多。

根据周衍明身上的鬼气跟沈文君的神龛,他八成是知情的,他知道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陈子轻仰头望着孤冷的月亮,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两个沈文君呢

早前揣测的两个方向,一是同行,一是预知能力。

既然有鬼,还是沈文君自己,那两个方向就站不住脚了。

陈子轻犹豫着,要不还是找666确认一下。他呼唤监护系统“陆哥,沈文君是我的同行吗”

系统“自己做任务。”

陈子轻蔫蔫的“我做着呢,好长时间才喊你一次,你不和我多说点话啊”

系统“其他宿主只接任务。”

陈子轻“”那他还是话多的了

监护系统那儿没答案,陈子轻不敢埋怨他没人情味,因为他给后门是情分,不是本分,有违原则。

况且这后门挺大的,不是小门。

陈子轻往回走,他新捋出来的第二个方向是,前世今生。

这个可能性的前提是,沈文君在幕后操局,他谋划他能接触到的一切人脉,譬如最初送他进沈家认祖归宗的周衍明,再是楚未年,甚至虞平舟

原主要抢沈文君的东西。

又是沈文君。

有没有可能不是抢走,而是拿回来

涉及的原因也是前世今生

陈子轻咂嘴,这都没有证据,只能是他的胡思乱想。

目前能确定的是,沈文君有一对。

陈子轻把手揣兜里,缩着脖子冻成个球,沈文君该从国外回来了吧,他可以不在乎周衍明这个曾经的追求者的生死,却不能缺席小舅子的订婚宴。

毕竟是圈内闻名的好嫂子。

楚家在老太太的命令下牟足了劲,订婚宴办得十分隆重。

陈子轻心不在焉,直到沈文君现身。

沈文君以沈家家主的身份出席,而不是虞家准儿媳。他带着沈家几个优秀的年轻一辈,举手投足颇为优雅。

s级oga不需要依赖aha,他自身就足够强大。

不在发情期的话。

陈子轻盯着沈文君,一直盯着,等他有所感应地投过来视线时,陈子轻却又把脸扭过去。

前几天,周衍明被家里送去国外医治了。

周衍明不能死,要一直是他的追求者,即便没行动,心思也得保持着。

其他的目标也是一样,哪个都不能死。

陈子轻不想做任务了,他怎么还要管别人的死活,还没抢过来的几个目标不是小孩子,他们都有自己的领域,世界各地的出差,根本看不住,意外防不甚防。

就算他们不上班家里蹲,喝水还能呛死人呢。

谁敢保证他们能长命百岁

陈子轻走神地想,这个任务开始的时候,他跟陆哥说这次一定不会失败。

做吧还是,尽力做。

戴戒指的环节,陈子轻跟楚未年面对面,他没仰头,视角在楚未年的喉结部位。

这样的场合,楚未年不但没打理头发,也没系领带,他的衬衫扣子解了两颗,有几分野性的不羁,现场有不少oga把眼珠黏在他身上,他去哪,眼珠就跟去哪。

他给未婚妻戴戒指,那些oga们纷纷代入自己,满脸花痴样。

陈子轻不意外,楚未年给他的初印象是个情史丰富到一年都写不完的花花公子,一双浅灰色的眼睛给人一种既性冷淡又性旺盛的感觉。

而爱慕虞平舟的oga都比较隐晦,矜持的大家闺秀姿态,实打实的端着。

头顶响起aha调侃的声音“小未婚妻,别发呆,该你给我戴戒指了,配合一下。”

陈子轻把楚未年准备的戒指给他戴上,在他欲要带着自己走下台子时说“不亲我吗,未婚夫。”

楚未年一顿“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项工作”

陈子轻朝一处方位努了努嘴“临时加的喽,奶奶在看着呢,让她老人家开心开心呗。”

楚未年眯眼“这场订婚的源来你我心知肚明,你并不喜欢我,为什么”

陈子轻发出一字一顿的气音“我、纯、粹、是、恶、心、你、啊。”

楚未年了然“你记恨我那天在医院为难你。”

陈子轻笑意恶劣“是啊,不行吗”

楚未年的眼中终于多了些许兴趣,他弯下挺拔的背脊,看起来很好亲的唇贴上少年一边脸颊,一触就收。

“满意吗,小未婚妻。”

陈子轻嫌弃地大力擦掉,楚未年本来只想敷衍了事,哪怕他生出了逗弄的念头,也不会亲多久,亲多重,因为他有情感洁癖,精神上跟身体上都有,双重的。

然而,楚未年见少年这般就挑了挑眉,又亲他一下,在原来的地方。

少年再次擦掉,楚未年再次亲上去。

台下宾客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就笑起来,尤其是年轻人,都开始起哄了。

陈子轻下意识去看坐在前面的虞平舟,aha单手支着头看过来,那双眼明明饱含来自兄长的宠溺温柔,却给他一种悲情的感觉。

他后背一麻,放下了举起来的手。

不擦了。

楚未年就也没再亲了。

敬酒的时候,陈子轻不肯喝果汁,非要喝酒,他一喝就上脸,红晕从颧骨散开,眼皮都是红的。

毫无爱意的订婚宴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流程,陈子轻找了个机会透口气,他去找早就离开订婚宴大厅的虞平舟,敲开休息室的门进去。

“哥哥,你好难找。”陈子轻被楚未年亲过的那边脸让他擦了好几次,到现在还有点疼,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虞平舟那里,蹲下来把手肘撑着腿,双手托腮,笑嘻嘻地望着。

虞平舟问他笑什么。

“不知道啊。”他笑个不停,“大概是开心吧,哥哥订婚了,我也订婚了,我们一样了。”

“哥哥你看,我有戒指”少年举起左手,无名指上一圈银白,设计华丽镶蓝钻,他指着aha放在腹部的左手,“你也有戒指,我们都有我们一样”

虞平舟只喝了几口酒,气息里的酒味很淡,四周的酒味基本都来自蹲在他面前的人,他说“不一样,我是娶,你是嫁。”

“为什么”陈子轻不悦。

“哦,因为我不是aha。”他歪了歪头,阴郁地喃喃,“我要是aha就好了。”

陈子轻期期艾艾“哥哥,你肯定也很希望我是aha吧。”

虞平舟没表态,他转动手上戒指,一直没戴过,今天出门前却找出来戴上了。

戴它做什么,不习惯。

少年大概是蹲累了,维持半蹲的姿势转个身,坐在他的皮鞋上面,他眉梢轻抽“析木,坐到沙发上去。”

醉鬼才不听呢,他在皮鞋上挪了挪屁股,嫌硬。

虞平舟弯腰去拉他,触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他一把捉住手指,没回头地自言自语。

“哥哥,你有没有生过气呀情绪爆发过吗像我吧,脾气虽然很好,但是我也有生气的时候,很烦的时候,而且我喜欢在心里吐槽,这也能缓解我的一些情绪,你呢你会不会在心里吐槽我想象不出来你在心里偷偷吐槽的样子,跟你的气质不配。”少年前言不搭后语,“你的手指关节好长哦,我们比比,你看你比我长这么多。”

“就是戒指硌我,不戴就好了,我不喜欢你戴这个戒指。”少年一张绯红的脸嫌恶地扭了扭,他抠几下那枚戒指,发现抠不动就不抠了。

虞平舟任由自己的手指被弟弟捉着把玩“你来这里,你的未婚夫知道吗”

“关他屁事。”陈子轻不屑地嘟囔,“我订婚了,又不是卖给他了,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想跟谁玩就跟谁玩,我想怎样就怎样,他管不着我。”

“楚家要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管我,叫我二从四德,我就,我就”

虞平舟好整以暇“就如何打他”

陈子轻回头瞪他一眼,非常严肃地说“打人是不对的”

虞平舟前倾上半身“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找我哥哥啊。“陈子轻信誓旦旦,“我哥哥对我可好了,他会保护我的。”

虞平舟说“你不是在生哥哥的气,这些天都没理他”

陈子轻茫然“谁”他东张西望,“谁生气啊,谁敢生我哥哥的气”

虞平舟笑出声。

陈子轻呆呆望他“哥哥,你好帅哦。”

虞平舟唇边弧度微敛,却还是笑着的,那是一如既往的无奈“起来吧,皮鞋都要让你坐坏了。”

陈子轻没反应,还望着他。

虞平舟要抽回自己那根被他捉着的手指,他不肯,抓着不放,拉扯间被那股力道带着站起来,趴倒在了aha怀里,嘴唇刚巧就碰上了aha的心口。

陈子轻奇怪地嚷了句“哥哥,你的心脏怎么不跳啊”

虞平舟将人从他怀中扶开“在跳。”

陈子轻嘀嘀咕咕“是在跳,可是刚刚”

边说边把脸贴了上去。

“咚咚咚”

有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擦过他耳膜。

虞平舟打电话把楚未年叫过来,对他说“未年,看着你的未婚妻。”

说着,虞平舟径自离来休息室,身形隐隐约约有一点不正常,近似错觉。

陈子轻坐在虞平舟坐过的沙发上,耷拉着晕乎乎的脑袋。喝了酒不舒服,不代表就醉了,他是装的,为的是不想应对那些上流宾客。

酒精上头灼烧着理智,他没忍住的在虞平舟面前露出了真实的一面,尽管只是一个小角。

陈子轻捂住脸遮藏表情,虞平舟的心跳就是停过。

怎么回事,

一个人能控制自己的心跳

也是可以的,像骤停,漏一拍,加快之类,都跟情绪有关。

陈子轻不知怎么想到这个任务背景的封面,他登入前解锁过,血腥暗黑,撕开的缝隙里有一颗心脏。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的声音就在耳边。

分不清是刚才听过的虞平舟恢复过来的心跳声,还是封面缝隙里的心跳声。

陈子轻往后仰着深深埋进沙发里,他觉得自己有点醉了。

楚未年身上有杂乱的oga信息素,敬个酒的时间都要发骚做梦,他弹两下身前西装“这里有洗手间”

言下之意是,你上个洗手间,乱跑什么。

陈子轻抬脚踢他腿“不要你管”

楚未年扫了眼腿上的鞋印,胸腔起伏大了点,又恢复如常“流程没走完。”

陈子轻耍赖“我醉了,走不了了。”

楚未年不急不慢地开口“是我叫人背你去订婚宴上,还是我让宾客们排队进来”

陈子轻难受地说“未年哥哥,我想吐。”

楚未年后退。

陈子轻见状就趁胜追击地开始干呕,还专门对着楚未年的方向。

楚未年直接出去了。

休息室里清静下来,陈子轻满意地瘫着,他瘫了一会,摸索着找出手机打给沈文君,张嘴就是亲昵的撒娇“文君哥哥,我在左手边第四个休息室,你来陪我好不好,别告诉我哥哥,也别告诉你好友,我就想你来陪我,你一个人来。”

沈文君在与人谈笑风生,他没迟疑“好。”

陈子轻一见到沈文君就吐在了他的身上,他竟然没有丝毫厌恶排斥。

“析木,你好受点了吗”沈文君紧张地问。

陈子轻看不懂沈文君这人,就他这行为,是个脑子不笨的,都能想到他是故意的吧。

沈文君的极限到底在哪

订了婚就快过年了。

陈子轻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他还住在虞家,只是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楚未年把事业挪回国内,忙得不可开交,偶尔领命给他发个信息,他回不回全看心情。

为了支线任务,陈子轻把自己打包去御山苑。他要打草惊蛇,看看另一个沈文君会不会像出现在周衍明车前一样,在他面前现身。

风险和收获是一起的。

可他一次到访,依旧没查找到一点阴森的气息。

难道另一个沈文君不在沈文君这

陈子轻站在神龛面前,沈文君的房子里肯定按了监控,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收录下来了。

太不合理了吧,他这么反常,沈文君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陈子轻走近点,伸手去摸小佛像,门外冷不丁地传来门锁验证通过的机械声响,他吓一跳。

不是沈文君回来了,是江扶水。

beta带上门站在玄关,像回到自己家那样拿拖鞋换上,他迈步往里走,就这么跟陈子轻打了个照面。

他们四目相视。

“析木,你没跟我说你在这里。”

“你老师没说我在他这边”

两人同时说话,责备的对象不同,他们又同时沉默了下来。

陈子轻冷哼一声,掉头回客厅,故意走路走得很大声,玄关没响动,他大喊大叫“来都来了,进来啊别搞得就跟我不欢迎你似的。”

末了就变换语气“扶水哥哥,你别怨我,我只是吓到了,我在擦佛像呢,突然听见开门声,还以为有鬼。”

江扶水绷着的面部线条松下来“这事上哪有鬼。”

陈子轻看他拎着食材去厨房,就跟了过去“见过的人都让鬼吓死了,活着的人自然以为没有鬼。”

江扶水不置可否。

陈子轻试探了,江扶水对另一个沈文君的事不知情。

“析木,我是来给老师做饭的。”江扶水把袋子里的食材拿出来,“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陈子轻怪笑“哦,嫌我碍事。”

江扶水无措地解释“不是,没有,我只是想说,我买的菜可能不合你胃口。”

“这怎么能怪扶水哥哥呢。”陈子轻自我谴责地蹙起眉心,“是我自己没有把喜欢吃的菜告诉你。”

他嘴角一翘,劈里啪啦报了十多道菜名“这都是我喜欢吃的,扶水哥哥,你下次能给我做吗”

江扶水尴尬道“我没全部记下来。”

少年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嫌弃,却又在转瞬后说“没关系的,我再说一遍,扶水哥哥这次注意听,别开小差哦。”

江扶水点点头“好。”

陈子轻连续报两次菜名把自己报累了,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拧开站在厨房,看江扶水准备食材。

高大俊俏的青年认真切菜,刀工令人惊艳,这时的他迷人指数暴涨。

陈子轻咽下一大口果汁,俗话说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抓住那个人的胃。

江扶水就是靠这一手抓住了沈文君的爱情吧。

陈子轻以为江扶水会留下来,没曾想他做好了饭菜,解下围裙就走了。

走之前还带走了厨房的垃圾,贤惠得好似田螺姑娘。

八点多,沈文君回来了,陈子轻抱着他胳膊,给他看厨房温着的饭菜“这都是你学生做的。”

“他给我发信息说过。”沈文君揉了揉少年的头

发,“析木,你去餐厅坐着,我把饭菜端过去,我们一起吃饭,要喝什么你跟我说,我给你拿。”

陈子轻说“我先吃过了。”

他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文君哥哥,你不会介意吧吃我吃剩下的。”

故意刺激沈文君。

哪知oga说“怎么会呢。我回来晚了,你饿了先吃是应该的,总不能饿着肚子等我。”

陈子轻把脑袋搭在他肩头,依赖地蹭了蹭“文君哥哥,你对我真好。”

这招无效,那就换招数,沈文君情感上最在乎的是江扶水,非情感上最在乎的是他跟虞家家主的婚约。

陈子轻打算哪个都试试。

十一月十八那天,楚未年带陈子轻出席一个挺大的场合,这是他们订婚后首次在圈内合体露面。

去的途中,楚未年交代注意事项,陈子轻左耳进右耳出。

楚未年说“今晚收徒的老头是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当初因为他,文君才能当一个重大项目组的负责人,在学科教研方面顺风顺水教授那么多,只有沈文君是老头带出来的,意义大不一样。”

“只不过,近年两人在学术上有分歧。”aha低头和人发着信息,“但影响不大,否则老头也不会收文君的关门弟子为徒。”

陈子轻不用看都知道他在给沈文君发信息“你跟那老头打的交道多吗”

楚未年闲散道“他是我爷爷年轻时的战友,两家可以说是故交,我见了老头要叫章爷爷,你去了章家也那么叫。”

陈子轻恍然大悟,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啊。

沈文君的这个好友,叫带他进医学界上层的人章爷爷。

楚未年发觉身边少年嘻嘻地笑了起来,他停下手上动作侧头“在想什么”

陈子轻笑得合不拢嘴“有意思的事。”

楚未年没发信息了“说出来让你未婚夫也听听。”

陈子轻不给面子地斜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喜欢吃独食。”

这话不知道戳中了aha的什么笑点,车里充斥他的笑声,有着强烈荷尔蒙的爽朗。

亢奋的信息素都溢了出来。

陈子轻感觉不到,只为了引起他注意,装作反感地离他远点。

章老收徒宴的规模不大,却很精良,来得几乎都是各大家族的家主或继承人。

家属都少。

陈子轻离开楚未年去虞平舟那边,和他站一起“哥哥,爸爸怎么没来”

“有事。”

几个响当当的企业家过来跟虞平舟交际,他看一眼身旁的少年。

陈子轻纹丝不动。

虞平舟单手揽住他后背,轻拍一下“去吃东西吧,乖。”

陈子轻这才迈步走人,他遇到谁跟他打招呼,喊他析木少爷,他就回应,叫他楚未年的小未婚妻,他就不搭理。

“区别对待”四个字挂在脸上,坠在嘴边。

陈子轻去饮品区吃甜点,小助手补充的信息透露,沈文君会在五年后回家族企业,从今年算就是四年。

四年的时间,变数太多。他要抢沈文君的事业,比起沈文君回到沈家进军商界,还是医学方面稍微好下手点。

如果抢不走,那就破坏干扰。

反正章老的出现是个机会,陈子轻打算接近那位老人家,这是第一步。

至于怎么接近,只能用他擅长的方法了。

依据陈子轻进门所见可以确定,章老家里的风水是有讲究的。他得搞点不起眼的小破坏,让章老沾上霉运。

陈子轻搜寻到把江扶水介绍给各个行业领头人物的老头,对不起了,章老伯伯,让你做几天噩梦,到时候我找机会跟你偶遇,去你家露一手帮你解开。

陈子轻吃掉最后一口甜点,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大厅,到外面看看这栋别墅的监控布置,再卡死角展开行动。

章老收徒的原因并非沈文君推荐,而是他认为,千载难逢的好苗子不能错过,不然会抱憾终身。

但外人不这么想。

别人眼红江扶水既是沈家家主的关门弟子,又是章老破例收的徒弟,穷山僻壤的小地方走出来的穷小子,也配挤进上流,还是一个beta。

身为无能的beta,就该平庸到死,没资格闪耀。

收徒宴后半场是社交闲聊,有个被富一代收买了的章家人把江扶水骗去别墅西面的湖边,他被推进了冰冷的湖里。

一群富一代在岸边嬉笑,等着他求救。

陈子轻行动完回去找江扶水,没找到,虞平舟的秘书在大厅等他,要带他去一楼,他拒绝了。

“我找个朋友,等会再去。”陈子轻出去找今晚的主角,他还没送上恭喜呢。

陈子轻在花园看到几个富一代,问他们见没见到章老的徒弟,富一代们说没看到,有个女孩表情不自然,或许是于心不忍,手小幅度地朝着不远处的湖边方向指了指。

陈子轻眼皮一跳,他逆着冷风快步向那边跑去,风像刀子刮他的脸,他一刻不停地跑到湖边。

湖面没动静。

江扶水一定是落水了。

陈子轻有极强的预感,那现在江扶水人呢,从别的地方上来了,还是沉到

当初解锁的信息里没讲江扶水的水性。

陈子轻顾不上想太多,也顾不上跑进房子里叫人,他甚至都顾不上脱衣服,只是踢掉鞋子就跳进水里。

我会水吗

会。

陈子轻快速向着水底下沉,他找了一会才找到江扶水。

青年静静地飘在水中,双眼紧闭。

陈子轻游过去,胡乱掐他的脸,摸他的胳膊。

四周水波纹激荡,江扶水缓慢地睁开眼睛,瞳孔里是少年艳丽的脸,黑色发丝犹如厉鬼的手

脚,要拖人入地府。

“抱着我”

陈子轻用眼神示意,江扶水却不配合。

正常人落水会有强烈的求生欲,抓住能抓到的所有东西,江扶水没有,他没求生欲,他在巨大的阶级差距下心灰意冷,尽是无望。

陈子轻把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上,攥住他的腰,带他出水面。

江扶水被他努力拉到岸上,胸膛虚弱地上下起伏着。

陈子轻跪在他旁边喘气,浑身湿淋淋的,笃定地问“是不是别人把你推进水里的啊”

江扶水咳嗽不止。

陈子轻先疾跑后快游,他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有些耳鸣“你求救了吗”

江扶水扯动冰白的唇“没有。”

陈子轻一阵后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指颤动着,一巴掌扇在江扶水的脸上“你掉水里了为什么不求救不挣扎”

江扶水被扇得脸一偏,皮肤迅速发红。

“扶水哥哥,你吓死我了。”扇他耳光的人凑近,抱住他的脖子呜咽发抖,“你吓死我了。”

江扶水起先连不知所措的姿态都没做出来,他麻木地感受和死亡擦肩。

直到有温热的液体掉进他脖子里,他才渐渐有了一丝动容。

就在这时,一串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沈文君闻讯跑了过来,他把拿在手里的外套递给陈子轻“析木,你快穿上,跟我进去。”

“给你的学生吧。”

陈子轻看向后面点的楚未年,刘海凌乱地遮挡在眉眼之间,他没拨开,眼睛透过一绺绺潮湿的黑色发丝盯过去,眼神傲慢又自卑。

楚未年的心口一掠而过异样。

起风了。

楚未年没打蜡梳理到脑后的金发自然随意散落,风把他额发吹乱的同时,他脱下蓝色西装,慢悠悠地朝着又为了个哥哥要死要活的小未婚妻走去。

小未婚妻哥哥不少,都在乎,都要。

幸亏是假订婚,不然他的头发就不是纯金色的了。

陈子轻裹着大很多的西装外套,一路走一路滴水,没有管跟在他身后的楚未年,他就这么滴滴答答地穿过大片花园往房子里走。

里面有一伙人往外走,大概是听到湖边的动静。

虞平舟也在其中。

陈子轻脚步先是停了半拍,下一刻就甩开楚未年跑过去,把手给虞平舟“哥哥,我好冷,你牵我去暖和的地方吧。”

虞平舟牵走他。

陈子轻不知怎么回事,一被修长如玉的手牵着,就无意识地挤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陈子轻想把手抽出来,却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他回头,入眼是带着江扶水的沈文君和楚未年。

江扶水垂着头,没注意到他这边,楚未年只是个还没入局的看客,那就剩下注视过来的沈文君。

陈子轻灵机一动,改了主意,他紧紧抠着虞平舟的手,眼睛只看沈文君,是不是不想我这么做,那咬我啊,另一个你呢,放出来啊。

沈文君没放另一个自己。

倒是被十指相扣的aha似乎终于堪堪回神,他低声,嗓音里带着几分教育引导的意味。

“析木,松开,我是你哥,我们在外面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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