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场地,分有两张长桌。
亭台梁上有悬空四颗悬梁,有供挂载纸张的绳结。
旁边有宣文院的典吏,会将两方作出的诗词摘抄成大字,悬挂在悬梁之上,供在场人观摩。
会有专门的诗说先生,将两方的诗词当众念出,供大家评判一二。
是胜是负,分有裁判十人。
三人在朝文官、三人世家文府、三人民间大儒。
最后一人是皇帝。
裴阳看着戏,这流程看着公平公正,可是这十个裁判,要不是皇帝到此得腾出一个空位给皇帝。
不然十个裁判都是刘巨鹿的人,安然萱儿想要输都难。
这时候民间的九公到场,京都还是外府的世家青年才子也是来此,孰强孰弱大家读了这么多年书,也都不是傻子。
自然是能够分辨一二的。
裴阳看不懂的一点是,这下刘巨鹿如何当庭让他选的那些青年文人装傻。
“今夏与安阳一试,皆在五比诗词:风月、人事、情惘、家国、论义。左右为调换,客为先。出者绝句对绝句,七言比七言,词者韵律相当,规格同一。每首诗限时三柱香。”
“客为先,请安阳众作这第一首诗的规则。”
诗词比试共分五场,你要写风花雪月、情情爱爱、家国理想啥都行,只要出好了一个作诗范围,大家以此为规定做事。
你是五言我也必须五言,下一首诗调换出题人,我要写七言你也必须搞七言。
这以待客之道为由,便是安然萱儿这边先出题。
虽然让安阳先出题目是他们占了便宜,但以客为先的理由,场下的大儒与青年学子,都是无话可说。
倒是安然萱儿这边走出的七人,以她为先。
这开口说话的人,也是她:“第一首,就以梅花为范畴。”
古来以梅兰竹菊为四君子,格外仰颂。
以梅花为范畴做事,算是简单,也算是她作为先出题者的让步,没有出任何偏门的范畴。
要是出一个什么以边境大漠风光为题,那这些京都才子一个个二十出头的年纪,谁人没事去过大漠。
这没去过,做出的诗歌自然假大空。
这安然萱儿,显然就不是想占这个便宜。
倒是在场的众大儒才人听了,也是格外惊讶。
“这安阳众人可是嚣张的很,给了他们机会出题,却是只出这四君子的范畴。这古来咏梅的大家文人,怕是多得过他整个安阳邦人!”
“这点先是不谈,我只是想知道为何她一个女子,哪儿有资格站在这文人之台前。”
“正是,女子自古有相夫教子之则,在外作诗抛头露面。可是成何体统?”
“难道?她想要以女子之身,与男子比试诗学?”
“不伦不类!有辱斯文!”
这比试的香水还没有点着,场上就着安然萱儿的女子身份,就是先行吵了起来。
古代男尊女卑,男儿作诗行文豪迈之举,何让女儿家来参手。
刚刚安然萱儿穿着儒袍,束着发簪,倒是一时间没有看出她女儿家的身份,如今见了成何体统。
秦老场下大喊:“尔等安阳,是找不出其他的文人来了吗?何让一个女子入朝代表安阳文试!”
这句话倒是有些讽刺的意义,安然萱儿听了倒是不气,正声作礼回言。
“这位老先生,人要分男女老少,诗也有五言七句。老先生不妨说说,这五言是女子之身,还是七言是个男孩儿?”
“哼,一派胡言!”
“老先生有所不知,在我等安阳文武不分男女,只分高低。这既然陛下都同意了这文试一事,此时再议男女之分,让安阳少了一人,怕是有些不合主家礼仪之风。”
秦老瞥过眼不去看安然萱儿,反而拱手对阁楼相言。
“陛下,既然文试要求一个公平,这安阳众人中有一女子,便是我大夏赢了,也要被人说是以男欺女。老朽家中尚有一女,虽不合礼仪,但事关两国之比,老朽但请陛下若老身叫小女前来,填补大夏女子之位。”
秦老回过头望着四边来人,大声道:“不然怕是要让他人议论,我大夏女子不如安阳!”
女帝帘后嘴角勾笑,只是道:“允了。”
所谓的回家请人,那是一个迅速。
原来这秦老所谓的孙女,早早就在宫外候着了。
这文官再是愚钝,如何还看不出这秦老,怕是陛下请来的托儿。
就这样大夏的七人队伍,换上去了一个女子。
那个换下来的才人如获大释,这个场面可是与刘丞相说的不一般。
说是让他们输,但文试只是闭门与安阳随意一试,算不上正经比试,但登不了大雅之堂。
可是如今百官到此、陛下到此、甚至民间的儒家九公,还有几个世家文青都是前来观摩。
这要是装疯买傻输了,这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丞相许诺的那些千金与仕途,总得要有脸面去承受。
两方各计七人,纷纷拱礼相拜。
宣文院大学士见着了场面差不多了,也就要宣读开始。
“文试一比,正式…”
“慢着!”
这边秦老搞完了事,另一边幽老又是开口了。
“陛下,老身觉得两国文试乃是文学之顶风,参了君师,自然要参孔夫子!这仲尼学说,是中原文学之根,是儒道之源,是为人之实,尔等既然文试,不得不参!”
幽老回头,对皇帝拱身:“老身还请陛下,先请大夏七子参了仲尼像,也才符合了规矩。”
“允了。”
这仲尼像来的也是很快。道家有老子像,佛家有佛祖像,儒家自然是要参拜孔子。
这不仅仅是尊崇先祖,先是心中道义。
仲尼像慈祥和睦,在大夏剩余的六个才子身前,又像是一个判官。
“几个小子,还不快快参拜儒祖。这要是文试给大夏丢了脸面,何德何能有颜面穿这身儒袍,如何面对诸家先祖。这一场文试,可是要被那御史之笔,侃侃写入典籍,供后人几番查阅佐证,各位可是要好好想想。”
安阳身为外邦,没有儒道传承,他们是不用参拜仲尼像的。
倒是这参拜礼上,六人中有人面对孔子像,像是眼中出现了幻觉。
那仲尼先祖大怒一声孽孙!手中的竹简朝着他脑袋上打了下来。
一个青年才子不堪重压,在原地大喊大叫起来。
“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我也是被逼的!”
还没说完就被文官派人请了出去。
户部王祖通报。
“杨生突染癔症,这场文试他就不参与了。”
秦老笑,望着仲尼像前脸色苍白的诸位,缓缓站出身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