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轻卿[先婚后爱]

《雪下轻卿[先婚后爱]》

10.10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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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的刺痛没有从背部传来, 响在耳后的是季松亭被压在地上的闷哼,以及刀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沈卿大口喘着气回头。

随后便看到了季言礼血肉模糊的右手。

掌心和五指中两道非常深的伤口,几乎能看到血肉的经脉和肌理。

沈卿转眼又看到落在他手侧的刀。

明白过来的一瞬间, 她险些失声。

沈卿脸色苍白地望过去, 眼睛红着,手忙脚乱地想去碰季言礼的手, 但手伸到一半又不知道怎么摸上去。

沈卿声音打颤, 说出的话不成完整的语句:“疼不疼, 怎么握, 是握的刀吗......”

“疼不疼啊季言礼?”她慌乱的, 带着哽塞。

季松亭疯了一样在保镖的手下挣扎,尽管离着些距离,他却依旧尝试着用挣脱的那只手挥过来。

人在被逼急的时候总会展现出一些本性,季松亭现在就是。

他眼角布满血丝, 瞪着沈卿身旁的男人, 因为太过激动,说出的话带着喷出唾沫星子。

“你不能放过我吗?你爸已经死了,我哥他已经死了, 就算顶罪......”

手掌的疼痛让季言礼反应有点迟钝, 他动了动,想撑着地坐起来,然而一双手却在这个时候捂在了他的耳朵上。

季言礼侧眼看过去。

女人眼眶红着,眼睛微微湿润, 不太明显,在夜色的看起来亮亮的。

她抖着声音,用从未用过的恶狠语调, 冲远处的男人:“你闭嘴!他欠你家的吗季松亭,你给他的那点善意跟他给你家开的绿灯比,连根小拇指都算不上!你哪有脸提他的父亲,季松亭你闭嘴行吗?!”

季言礼还维持着屈膝坐在地上的姿势,搭在膝盖的手,血顺着指尖滴下去,林行舟他们也已经从后面跑了过来。

但季言礼都不大在意,他此刻眼睛里只能看到沈卿。

其实季松亭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在早知道国外那两件事季松亭都有参与时,他就已经不是他的那个三叔了。

但此时季言礼还是凝着沈卿的侧脸,没有转开眼睛。

捂在自己耳朵上的那双手,带着深夜的凉气,但好像又比夜风暖和一些。

“卿卿。”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抬起来,虚握住沈卿的手腕,想拉她起来。

但气红眼的沈卿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她直勾勾地盯着季松亭,语调虚抖,带着不可抑制的气愤,像在骂那个男人,又像在很愧疚地说自己:“都没有人对他好过,你对他做的那些怎么能一点真心实意都不掺呢,现在还...,...”

沈卿声音哽咽。

季言礼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低头在她耳侧,语调温柔的:“卿卿,不说了。”

沈卿垂着头转过来,脸埋在男人的肩膀上,眼角泛处微微湿意,沾湿了他肩头的布料。

夜色浓重。

但此刻,却好像并没有那么冷。

季言礼手上的伤伤到了手指的经络,确实很严重,两道口子加一起,要缝十几针。

季松亭被警察带走,沈卿是当事人之一,善后工作也需要她来完成。

林洋保证了好几遍,说自己和林行舟一定会安稳地把季言礼送到医院,让她先跟警察走,把后续事情处理完。

涉案资金数额太大,牵扯到的人又有一些社会地位,所以光警车就来了三辆。

三辆警车,十几号人,沈卿不可能让大家等她。

沈卿忍不住往季言礼坐上车的方向又看了眼,再次拉住林洋的胳膊,叮嘱他晚会儿一定要打给自己。

林洋应和着点了两下头,催她赶快上车。

忙忙叨叨到警局,已经是早上五点。

配合调查,取证,录笔录,再整合提交手头所有材料,一切忙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中间沈卿给林洋打过两个电话。

林洋说季言礼已经缝了针,也挂上了点滴。

消炎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他人睡了会儿。

沈卿从警局出来时,将近一点,她走在余曼前面下了台阶,再次拨了那个白天打了好几遍的电话。

听筒里“嘟——”了两声被接起来,但这次接电话的不再是林洋。

低缓的男声,拖拉着尾音,那副要死不活,懒洋洋的语调:“事情办完了?”

沈卿楞了下,加快脚步,往车边去:“是在家吗,还是医院,我过去?”

听筒里灌了风,听起来不甚清晰,那边人轻轻地笑了下:“不用。”

季言礼换了个坐姿,半靠在围栏上,望了眼不远处的山路:“我在菩洛山脚下的别墅。”

“你明天上午来找我?”季言礼问。

沈卿车门拉开一半,皱了皱眉:“不是下午还在医院吗,怎么突然去那边?”

菩洛山在淮洲的西北侧,离得不远,从市区开车不过一个多小时。

但季言礼这个时候不好好在医院呆着,往那边跑干什么?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雪,”季言礼背靠着栏杆,低声笑,“想带你看看。”

菩洛山那块海拔高一些,是看雪最好的地方。

“明天是周末。”季言礼补道。

沈卿把刚拉开的车门推上,看了眼表:“那我现在过去?”

“明天来,”季言礼说,“天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通往菩洛山的那条路是环山高架,这个点了,是不太安全。

沈卿想了想,同意了季言礼的说法,挂电话前,不放心地又道了句:“那你等我过去。”

对面男人嗯了一声。

昨晚一夜没怎么睡,沈卿确实累了,余曼送她回华元府的路上,她在车上睡了一路。

但等到了家,洗过澡上床,她又不怎么能睡着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躺到两点多,沈卿实在觉得躺得不舒服,掀被子下了床。

整个华元府,她裹着睡袍从二楼逛到一楼倒了杯水,又去三楼的储物间拿了按摩仪,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沈卿最后一次回到卧室,坐上床,盯着窗外看了两眼后,终于不得不承认。

她大概被“和季言礼明天的见面”影响了心绪。

两人认识这么久,结婚也结了这么长时间。

沈卿却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有点像,上学时准备第二天去看某个男生球赛的小姑娘。

有些......忐忑?

沈卿拧了拧眉,从床头捞了手机想给季言礼打电话,手机拿起来,抓了把头发,却又放下了。

她捏着手机在床上坐了十几分钟,再次翻身下去,径直去了右侧通着的衣帽间。

裙子,大衣,毛衣,裤子,拿了五六七八套,被她扔在试衣镜前的地毯上。

沈卿手拎着衣服在镜子前比了比,绷着唇,干脆还是脱掉睡衣上身试了试。

搭了一套衣服,又在中央的玻璃台下找首饰,耳环,还有腕表......

往耳朵上戴了好几副,最终却还是觉得空着耳朵比较好看。

沈卿把挑好的衣服搭在架子上,点了下手机屏看时间——凌晨三点半。

现在天冷,早上七点多天才会完全亮起来。

沈卿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

所以还有三个半小时......要干什么呢?

沈卿抓着手机想要不要给余曼打电话让她帮忙订对戒指,但左思右想又觉得无论怎么算时间,好像都来不及。

而且......沈卿拢了拢头发,略有点烦。

再接着,她忽然想到先前去瑞士时,听季宛若和段浩说的,季言礼订回家的那对对戒。

沈卿两手支在玻璃台上想了几秒,过了会儿,决定了似的,从衣帽间走出去,去了书房。

戒指不难找,就在季言礼桌子右侧的抽屉里。

沈卿把戒指连同包装袋一起拿出来,随后去自己的桌后的书柜上找叠鹅黄色的折纸。

她手很巧,对叠纸泥塑之类的也很感兴趣。

她拿着叠纸坐在自己桌后,用手机搜了向日葵折纸的教程。

......

第二天早上七点,天刚蒙蒙亮,沈卿开车从家里出发。

菩洛山脚下有一块私人可承包的地,有点类似于海边富豪自己的私人海滩。

最东面稍高一点的区域属于季家,大约有三四百公顷。

季家买下后并没有开发,仍旧维持着它原先最自然的风光。

不过沈卿倒是没想到,季言礼在这深山老林里,给自己建了套别墅。

车停在山脚下的私人停车场,沈卿顺着淋了雪的山路一直往上。

天气预报上说的雪,昨天半夜就下了起来。

菩洛山人烟稀少,下多少,这雪就积多少。

两米宽的山路两侧堆了,厚厚一层的积雪,静谧的山林,高挺的松柏白茫茫一片。

沈卿一路往上走了不过十分钟,低头朝手心里哈了一口气,再抬眼时看到了不远处的红房子。

板材厚实,用料考究的木屋别墅,两层,外壁却被刷成了比酒红亮一点的红色。

白茫茫的雪山里,极鲜艳的一点红。

年轻的男人内里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外面是深灰的线衫外套,长到小腿,没穿,只是披在肩上。

他靠坐在门口的栏杆,看着这边。

尽管因为离得远,沈卿并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的表情。

但她还是能想象到他眉梢吊着,那副要笑不笑的混蛋样子。

脚下是松软的雪。

沈卿却在这时候轻轻站住脚。

她略微侧歪了头,目光从这房子再次扫过。

继而,低头,弯着眼睛很浅地勾了下唇。

沈卿总觉得这房子的建筑风格真的和季言礼很搭。

茫茫雪山里的鲜红色屋子,就像孤独又傲娇的他。

不是声势浩大的一排别墅,而是单独挺立的一栋。

也不是低调的黑或者隐在雪山里的白,而是骄傲,鲜艳,站在那里就让你知道他不会屈尊降贵先看你一眼的红。

沈卿想,季言礼这个人是真的不会低头。

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自己先过来,让她再来找他。

沈卿低头看了眼自己拎着的戒指和花束,再次眯着眼无声地笑了笑。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他不低头就她来低,爱不爱的,她先说,也没什么关系。

沈卿拎着东西走近,听到几米外的台子上,男人懒洋洋的语调:“不是约的上午十点?”

沈卿抬头看他。

季言礼往后坐了点,扯了下身上要掉下来的毛衣,轻抬眉骨:“怎么这么早来?”

沈卿停住脚步,微微歪头看他,有揶揄和无奈:“那你怎么也这么早等在外面?”

清晨八点,风从耳尖掠过,带着不知是从地上卷起,还是空中再次飘零的细小雪花。

季言礼轻轻挑了眉,和楼梯下的女人对视着。

她瞳仁很好看,印在此时只有白和红的景色里更好看。

像是淡黄的琥珀,又像是谁的太阳。

季言礼唇角噙着笑,轻咬着字,答得随意:“出来等你。”

沈卿垂了下头,因为季言礼这分难得的不嘴硬,不可抑制再度弯了眼。

接着,她提着东西从浅褐色的木质阶梯走上去。

季言礼垂眸瞥她手里的袋子,吊儿郎当的语气:“干什么拿我买的戒指?”

沈卿把袋子放在窗前的茶几上,白了一旁的人一眼:“因为没有来得及买新的。”

季言礼吊着眉眼“哦?”了一声,接着在沈卿放好东西,转过去看他时,拉着她的手腕把人扯到了自己的身前。

沈卿身形不稳,腿撞到了他的膝盖。

天气预报难得有准的一次。

今天的雪确实有些大。

下了大半个晚上,这会儿又有想飘的趋势。

远处一缕泛着淡金色的日光从错落的雪松中穿过来,在雪地上留下一片浅黄色光影。

光景太好,让人想说点什么。

季言礼摩挲着掌心里的手腕,盯着面前女人的眼睛。

“你是不是喜欢我?”

男人嗓音清哑,染着此时白净的雪意。

沈卿对上他清润的眸色

片刻后轻咽嗓子,嗓音弱了下,紧接着又扬起,调子虚哑:“对,我......”

但随后,下一刻,沈卿又被问她这话的人截住。

“我好像问过很多遍你这个问题,”季言礼抬手,食指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让我先说完。”

沈卿站在季言礼两腿之间,她扬手把手臂从季言礼手里抽出来,不同意道:“什么你先说。”

她总觉得她骗了他这么久,现在这种事应该她先来讲。

季言礼笑了下,没再执著要拉她的手

他往后靠了靠,闲散的:“你先说的话,我接下来说的这段话就没意义了。”

沈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倒是犹豫了一下,没再出声。

季言礼目光落过去,望着她浅淡的眸色。

半晌,重新开口,接着刚刚的话说下去。

“我总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想从你嘴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雪花簌簌地飘下来,夹杂着清淡好听的男音。

“我这个人有很多毛病,我很要面子,”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半垂头,看踩在木质楼梯上的鞋尖,无奈地笑了一声,声音低下去,“也很怕受到伤害。”

“所以我总想让你先开口说喜欢我。”

沈卿往前走了半步,她有点想迫切地告诉他:“我是......”

季言礼抬头,再次食指竖起,搭在唇边,轻声:“说了让我先说完。”

他包着纱布的那只手搭在两腿之间,轻轻凝着沈卿的眸色。

又想起昨晚,她向他走过来,扑在他身前。

他轻轻开口,带着温和的笑:“但现在我想说的是,”

“我不用你先说喜欢我了,”季言礼看着她,“因为即使我不确定你是喜欢我,还是单单对我有点好感,”

季言礼侧眼,看了下被沈卿放在她身后的戒指和花束,笑道:“又或者是也爱我。”

他目光转回来,垂落在沈卿,缓缓出口——

“即使我仍然不确定你爱我的深浅,但我仍然愿意用我的全部来爱你。”

就像你每次都没有想过回报,而率先扑向我一样。

先开口,好像也没什么。

沈卿脚尖往前迈了迈,看着眼前这个发丝沾了雪花的人。

季言礼眸光从沈卿眼睛上滑下来,微压下巴,看自己搭垂在身前的手。

唇无奈勾着,像是骄傲的性子为这份爱妥协。

他终于在这场晨间的大雪里,含着笑,轻声承认。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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