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

沐南婉收下医书和玉佩，再看穆老竟然已经没了气息。

他的身体早就油尽灯枯，一直都靠着绿色药丸续命。但那东西本身就是毒物，虽然可以暂时止疼，却耗尽他的最后精血。

看着穆老缓缓闭上的双眼，沐南婉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记得祖父去世时，她正好在国外拍戏，等她推掉一切工作赶回来时，仍然没有见到祖父最后一面。

这是沐南婉最难以诉说的痛，更是她和父母关系僵化的主要原因。

如今看着穆老，在她的面前永远“睡去”，那种失去亲人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

她跪倒在穆老面前，眼泪一颗颗落在地上，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她有多难过。

“婉婉。”墨钰一脸心疼的跪在沐南婉身边，冲穆老重重磕了个头，“穆老前辈，走好。”

话音一落，沐南婉哭的更伤心了。

“节哀。”墨钰安慰道。

沐南婉摇了摇头，伤心欲绝道：“穆老不仅仅是我师傅，更像是我的家人，他身上有我爷爷的影子。”

“你爷爷？”墨钰疑惑道。

沐南婉深吸一口气，“你不懂。”

好吧，墨钰轻轻叹了口气，见沐南婉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沐南婉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人影。

他就静静站在树下，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穆老死去时，眼神看着的也是那个方向，就像他早就知道，有人会来。

“谁？”沐南婉警惕道。

不一会儿，那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一身玄衣，面色冷凝，一步步走到院子里，然后跪倒在穆老面前。

院子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沐南婉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看着周闻归，慢慢掀开衣摆，跪在石板上，朝着穆老重重磕了三个头。

每一声，都像是砸在了沐南婉的心里。

他应该很难过吧，虽然表面看不出情绪，但内心一定下了场暴雨。

亲人的离去，远比想象中更悲伤。

“周闻归，你还好吗？”沐南婉侧过脸，看着跪在旁边的男人，好心问道。

没想到周闻归理都没理她，直接从沐南婉手中，抢下那枚玉佩，然后塞到自己怀里。

看着沐南婉手里的医书，周闻归毫不意外，他淡淡撇了一眼道：“他收你为徒了？”

“嗯。”沐南婉默默点了点头。

周闻归嗯了一声，再也没了话语。

他缓缓起身，走到穆老身边，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说罢，他将穆老褶皱的衣服，一寸寸抚平，动作轻柔。

“何必呢？”周闻归顺了顺他的袖子，又把穆老的双手摆好，继续道：“现在你终于不疼了，我也……再也不会拖累你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他不愿意看着师傅，用那种办法延长生命，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可偏偏，让师傅放弃的话又说不出口，他只能咬紧牙关，装作不知道。

涿州出事后，穆老就一直忙前忙后，晚上翻阅典籍，几宿几宿没有合眼。

而这些，周闻归全都知道。

他把沐南婉送到穆老身边，未尝没有别的想法。

“你总是这么喜欢操心。”周闻归弯下腰，双手将穆老的衣襟拉扯平整，嘴唇僵硬的勾了勾，“我早就长大了，何时需要你的庇佑？”

说罢，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梳子，开始给穆老整理头发。

“师傅，累了就睡吧。”

周闻归停下动作，平日阴鸷乖戾的男人，像是一只舔舐伤口的野兽，终于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敛下眉眼里的水光，但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对周闻归来说，穆老是他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周闻归，你还好吗？”沐南婉一脸担忧，总觉得他颤抖的双手，和惨白的脸颊，有些异样。

没想到话刚说完，周闻归忽然大怒。

他斥道：“滚！”

这一声，夹杂着怒意和杀气，吓得沐南婉连退两步。

沐南婉还想说什么，墨钰赶忙将她拉了回来，“让周公子和穆老前辈多待一会儿吧。”

说罢，他拉着沐南婉就出了院子，将最后的时间留给穆老和周闻归。

“不行，我们不能走远。”沐南婉刚出院子，就站住脚，着急道：“我看周闻归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墨钰问道。

“说不上来，反正不太一样。”沐南婉皱起眉，难道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墨钰抿着唇，想了想，道：“那就在外面等等吧，穆老忽然离世，对周公子的打击肯定很大。”

“如果不是穆老吃了那种药，他可能早就坚持不住了。”沐南婉叹息道。

“那究竟是什么药？”墨钰惊奇不已。

“用得好，就是治病良药。用不好，就是害人的恶鬼！”

“竟如此厉害？”

“那大祭司的水袋，你可还记得？”沐南婉问。

墨钰点了点头，“嗯。”

“等我去师傅那里找一枚药丸，你帮我分析一下里面的具体成分。”沐南婉说道。

这绿色药丸，要是利用得好，可能比肾上腺还好用。

墨钰听言，痛快的答应下来。

就在两人商谈之际，周闻归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像是早就知道沐南婉在这里，直接了当来到两人面前，道：“师傅的后事由我操办。”

如今形势紧张，沐南婉只能答应。

周闻归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又道：“你们两个按照师傅的药方，去解决涿州城的疫病。”

“好。”沐南婉又点了点头。

穆老临终前，说了一副药方，要以至阳之物克制疫病。

有了他老人家的指点，沐南婉又多了一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