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滴鲜血，溅落到白净无瑕的瓷碗中，发出清晰的声响。房间里静悄悄的，隐隐能听见沐南婉沉重的吸气声，她太疼了，血液流失过多，导致她的身体一阵阵发冷，几乎快要使不住力气。
墨钰脸色难看地准备好白布，恨不得现在就把婉婉的伤口包扎起来。
以前他总觉得在生命面前没有高低贵贱，哪怕是一个乞丐，也要全力去救治。可现在，他有了私心。
“可以了，婉婉。”墨钰见她还要去拿第二个瓷碗，当下就要坐不住了。
“我想到一个新的办法，可以提取少量鲜血，熬出更多汤药。”沐南婉一边解释，一边抽出银针，在胳膊上的穴位又扎了几下，以保证血液可以更顺畅地流淌到瓷碗里。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沐南婉说着，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她试图宽慰的话，忽然让墨钰自觉形秽，好像方才的私心都是对她的亵渎。
“那些百姓，也许根本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
听见这话，沐南婉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治病救人，本就不是挟恩图报啊。”
说完，沐南婉抬起手腕，雪白的皮肤上面是略显狰狞的伤口。墨钰定神一看，眸光愈发深沉。
“愣着干什么，快帮我包扎啊。”沐南婉笑着催促道。
墨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取出止血药，给沐南婉敷上，然后才用白布动作轻柔地包扎好。
等做完这些，沐南婉才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我们的药方之所以有问题，不是因为它本身的药效，而是它缺乏一种进入病灶的桥梁，也就是药引。”沐南婉揉了揉眉心，将穆老留下来的药方掏出来，重新铺平摆放在桌子上，“蛊王之所以能当药引，是因为它本身是一种神经药物，让人的身体变得活跃、兴奋，那七叶海莲花的作用，应该与之相同。正所谓万物不离其宗，既然我们找到了催发药效的关键，是不是可以用别的药来代替？”
“别的药？”墨钰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忽然，他像是想什么，竟倏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墨钰激动道，“既然蛊王和七叶海莲花的作用，都是在短时间内，催发人体的潜能，引导药物进入病灶，那我们完全可以找到替代品。”
“你有什么方子吗？”沐南婉见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立马追问道。
墨钰围着桌子转了一圈，脑门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他嘴里时不时嘀咕了两味药材，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眉心渐渐皱成一团。
“马钱子，天麻……”
墨钰眼睛一亮，赶紧找到笔墨，在桌子上挥笔写下几个大字。
但很快，他又将纸揉成一团，表情写满了纠结，“不行，天麻的效果不够稳定，若是……不行……”
“不如用桃仁，和红花？”沐南婉建议道。这也是她眩晕时，脑子忽然蹦出来的想法。
墨钰略作深沉，将沐南婉的提议写在纸上，脸上时而舒缓，时而疑惑，时而紧张。
最终，他还是提笔，将那两味药全部涂抹掉，眼神变得愈发深沉。
“不行，药效相冲，我们没有时间去验证副作用。”
他们是救人，不是要害人，给百姓喝的每一碗药，都要严谨，再严谨。
沐南婉沮丧地趴在桌子上，用胳膊撑着脑袋，她擅长的是针灸，而不是中药。脑子就算想空了，也比不上墨钰这种从小在药材里长大的医二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钰终于捋起长袖，在纸上慎重地写着几个大字。
“丹参，水摇竹，川穹，寓木。”
仅仅四味药，却像是耗尽了墨钰的全部心力，直到他写出来时，小臂都是颤抖着的。
“川穹？”沐南婉歪过头，看着上面的字，纠结道：“这东西，不是和红花、桃仁同用的吗？”
“不用。”墨钰摇了摇头，食指在寓木的字眼上敲了敲，“川穹需要用红花桃仁相辅，但有了苍穹，反而会变成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药效。”
“完全不同？”沐南婉惊讶道。
“嗯，小时候我误食过川穹和寓木，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我的身体就像是换了个人。父亲说，我好像不怕累，也不怕痛，跑起来速度很快，几个家丁都追不上。脚被扎破了也感觉不到。后来听说是中了毒，喝了好几罐子水才好些。”墨钰似乎陷入回忆，要不是他小时候曾经误食过，恐怕也不会想到，这两味药还能放在一起。
“这两味药，都有脑部的功效，如果能短时间刺激大脑，倒是可以尝试。”沐南婉欣喜道，“人体的神奇之处，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哪怕数千年后，人们对大脑的认知，也没有完全开拓。倘若经过大脑刺激后，人体催生出更多潜能，也许就能代替药引了！”
有了沐南婉的认定，墨钰的眼神也渐渐凝重起来。
“我现在就去安排。”说着，墨钰就要出门。
沐南婉赶忙将他拉了回来，“等等，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我的血加进去吧。若是成功了，这两碗血，足够医治数百人！”
墨钰看着桌子上的碗，又看了看沐南婉，最终点了点头。
“好！”
其实沐南婉说的没错，辅助的药材可以弥补，但不能完全取代。蛊王到底是什么原理，沐南婉也搞不清楚，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城隍庙的数千百姓等不起了。
墨钰给父亲在涿州的铺子递了消息，最好的药材很快就能送到。
沐南婉独自在屋子里休息，等到傍晚时分，周闻归回来了。
他回来时，魅娘正在沐南婉的房间练剑，这女人闲不住，身体刚刚好点就嚷嚷着练剑。一会儿说身材不好会被公子嫌弃，一会儿说武功不好会被公子送走！
总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