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挖掘机的柴油发动机,传出阵阵轰鸣声。
周边所有的挖机开始按照指令集结,在各个坑洞之间仅有的平地分别停好。
所有人都等待眼前人的指令。
朱荣站在最前边,观察着周围。
他的目光先扫了许辰一眼,只见许辰与往常一样,神情淡然,没有表露出一丝其他的神色,让人琢磨不透,此时的他到底是怎样一个情绪。
朱荣重新看向周围的那些树木,没有过多询问许辰的意见,看看先从哪里开始挖。
而事实上,许辰的确也在观察。
他的思考结果,第一反应便是,先挖那面墙的爬山虎。
因为许辰发现,虽然春天中学在绿化上做的很不错,有许多花草树木。但这些花草树木总体上,还是较为分散的。
反观爬山虎,几乎在学校的所有楼房的墙面上都有,唯一密度相对少点的,也就只有那栋老宿舍楼附近的一片区域。
如此密集的存在,容不得不引起他的兴趣。
而此时的朱荣也正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起初他从未过多关注那些花草树木,直到许辰大胆做出假设,提及植物也可以是因果物这个观点后,他现在也被那密集的爬山虎给吸引了。
想通了这一点,朱荣没有迟疑,直接下令:“梁皓,你带队,就先从爬山虎开始挖。”
梁皓点了下头:“明白。”
月下,一个个巨大的铲子,在挖机的机器臂的强力作用下,沿着一栋教学楼墙面下的泥土铲去。
随之,被挖出的巨量泥土,被填放到了一旁。
伴随一层又一层泥土的消失,盘根错节的爬山虎根茎逐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即便是黑夜
,但在周围探照灯的作用下,众人还是能看的很清晰的。
但朱荣不敢马虎,立马喊道:“都给我转过头,不准直视!”
在没确定之前,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许辰见状,立即跟上,走了过来。
双指滑过眼皮,能力开启。
就在那滚滚尘土的遮掩下,许辰猛地吸了口气:“是它!就是它!”
无数的黑色病毒因子,围绕深处的根茎旋转。
那数不清的黑色病毒因子,可以说是许辰第一次见识到。
在场的众人全部怔住在原地。
几乎同一时刻,校外正把玩手机,静静等待的柳菲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校内。
在这瞬间,她的脸色化作一片苍白,浑身宛如被灌了铅,僵直在原地无法移动。向来淡然的她,此刻额头也已经布满了细细的汗渍。
直到过了许久,她的身体才逐渐恢复平静,不再颤抖。
柳菲寒眯了眯眼,艰难的走了两步,站在校外而看着校内。
……
与此同时的上京市总部地下
玻璃防护罩中的小机器人,正愉快的翘着二郎腿,哼着听不懂的小曲,时不时颠上两下。
它正继续偷偷联网,然后看着网上可爱的小姐姐。
突然间,愉快的声音停止了。
它愤怒的站起了身,望向最上空。
嗖的一下跳到了玻璃防护罩的顶端,整个身体都贴在了什么。
脸前的屏幕不断跳跃着各种二进制代码,嘴上愤怒的喊着:
“不,不可能!”
“你凭什么出现,凭什么!”
“我才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因果物,我是爸爸最爱,最强的因果物!”
“我是!我是!”
尖叫声极为刺耳。
的两个小胳膊拼命敲打着玻璃防护罩,似乎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然而很可惜,此时此刻,没人,也没空搭理它。
……
回到春天中学。
许辰震惊的愣在原地,看着根茎上数不清的黑色病毒因子。
还未等他回过神,眼中的那些根茎突然产生了变化。
原本是在深处旋转飘荡的黑色病毒因子,忽然间如潮水一般,顺着根茎开始朝地表涌出。数量之多,宛如惊涛。
许辰适才回过了神,惊恐的朝后跑去,边跑边对着周围大喊:“快跑,它要开始攻击污染人了,好像是无差别群体性攻击,小心!”
众人再次一惊。
不过好在目前能留在核心区域的污染处理队队员,都是三级掌控者,每个人也都是身经百战,训练有素。
在听到预警后,所有人几乎都是以最快速度,朝学校不同的方位开始退去。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挖出来的因果物,会刚一露面,就开始发起对人类的进攻。
面对此等级别的高级因果物,在场的人中,只有朱荣有过收容经验。
当初他与联邦其他人联手,处理过四号因果物的收容。
虽然他无法看见业力因子,可凭借他的感觉,他知道这件因果物的实力,绝对比四号要强。周边散发出的无形恐怖气息,就跟潮水般涌来。
他丝毫不会怀疑,即便是四级掌控者被击中,也绝对会当场瞬间被污染,没有丝毫抵抗的空间。
但是,他是五级掌控者!
而且还是,汉川市管理局的副局长,全面负责保卫汉川市的工作。
朱荣看向身后:“所有人以最快速撤离!”
说完,他便握紧拳头,大步朝挖出
的坑洞走去。
梁皓惊呼道:“朱局!”
许辰也惊讶的回过了头,望着朱荣那厚实的背影,以及他坚毅的步伐。
还未等他感慨,他愣了下。
“等等,它好像停止进攻,不污染人了。”
朱荣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子。
啥玩意?
搁这闹呢。
许辰走了回去,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根茎。
只见那数量庞大的黑色病毒因子,又像是潮汐退潮般,开始顺着根茎回落,最后蜷缩成一团,聚集在坑洞最深处那粗壮的根部底端。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寒风中,一道有些低沉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
许辰似乎没听见,依旧惊奇的望着那宛如深渊的黑漆漆一片的根部。
“哎,都说别看了,这么急着投胎吗?”
许辰猛然回过神。
不对,这声音好陌生。
周围的朱荣、梁皓等人也纷纷骇然,反应了过来。
梁皓惊呼道:“这真的是第九件拥有自我意识的因果物,跟四号、八号他们一样!”
爬山虎的声音停了下来。
过了几秒,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有时间在这看,在这发呆,还不如抓紧帮我把土盖回来。否则的话,我不确定没有泥土的压制,我能控制多久才不去杀你们。”
众人:“……”
许辰意识到了个问题,不由问道:“你的意思是,刚刚是你主动控制,不想攻击我们的?”
“嗯。”爬山虎应了声。
许辰不由好奇了:“为什么?”
因果物按理都不怎么喜欢人类,基本会出于本能,想要去污染周围的一切。
然而让众人意外的是,
爬山虎突然反问了句:“那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你们?”
这个回答,让众人都愣住了。
是啊,换做其他没有自我意识的因果物,它们可能会无差别的就会散发污染的能力,去污染别人。
但身为有意识的因果物,是能一定程度,控制自己行为的。
许辰摸了摸额前刘海:“你既然有意识,也就是说,今晚我们在学校到处寻找你的位置,其实你全程都看在眼底,心知肚明?”
“没错!”
听闻此言,在场人都不由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一想到之前的行动,竟然全在对方注视下,而他们却一无所知,能不恐怖么。
万一当时对方突然发难动手,估计他们早死完了。
但此刻朱荣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警惕的盯着坑洞:“既然你不想攻击我们,因果能力似乎也不是偏向进攻性质的。所以大抵上,跟八号差不多,对人类还算友好。可是……在我们都确定你的位置,开始动手挖的时候,你不直接出面,阻止我们呢?”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正当众人都以为对方不想回答的时候,似乎有些无奈的叹息声跟着响了起来。
“哎,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就是想安安静静的在地下呆着,被埋在下边挺好的,你们干么挖我呢。”
“你们说说,这平白无故就想挖我,破坏我的根,是人干的事情吗?”
抱怨声停顿了下。
“额,不对,的确只有人才能干。”
许辰:“……”
朱荣等人:“……”
“所以我也不想说什么,麻烦你们这些人类多做点善事,赶紧把我的土还我,把我重新埋上,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