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没离开病毒污染区时，许辰和柳菲寒就意识到了同一个问题。

那就是，高山的尸体，被发现的时机实在太巧妙了。

上官云逃走时，抢走了精诚药业的实习生名单。

很明显，他此行的目的和许辰一样，也是为了调查许七安。高山则说他，能借用的最合理的身份。

首先高山和许辰二人都算熟识，但也算不上知己好友，不至于被一眼识破。其次高山身为一个四级掌控者，又是污染处理队副队长，不需要向余曼申请，就能自主进出病毒污染区，拥有极高的权限。

他想跟随许辰、柳菲寒进入17号病毒污染区，只需要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就行，且两人也不会怀疑。

事实也是，两人都相信了他的说法，并和他一同行动。

哪怕柳菲寒在地铁上就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可直到余曼打来那通电话，她也才敢真正确定自己的推测。

上官

云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因此在这张缜密精细的大网上，唯一一个小小的漏洞，就显得格外刺眼。

高山的尸体，被发现得实在太早了！

许辰道：“原本我猜测，会不会真的出现了连上官云都想不到的意外，才会让你们发现高山的尸体。所以我和柳上校前往了那处工地，得到的答案却让人很难满意。”

他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埋在地基，是个很好的选择。桩承台桩出现裂纹是极其罕见的事件，可以算是一个巧合。可是……还是不对。

“最简单的一点，上官云处理尸体的方法有很多，至少他可以做到真正的毁尸灭迹。但是他没有，他留下了高山的尸体。说实话，这也是我最难以理解的一点。”

许辰望着汪松，他神色平静，眼底却藏着深深的审视。

良久。

汪松重重地垂下头，他看着地板上斑驳的砖痕，突兀的说道：“海阳

市研究所的地下仓库，确实有一个可以鉴别谎言的污染物，序列号60。那是一头狮头标本。测试者将头伸进狮子的血盆大口里，一旦说谎，头就会被咬断。我见证过它的威力，所以我不会去使用它。”

许辰心中一动。

汪松的视线，在那一条条蜿蜒曲折的痕渍上辗转。

他静默的看着，这里是污染处理队的训练室，每名队员都会来这里训练，提高体能。

他来过，队长来过……老高当然也来过。

这一条条乌黑深刻的痕迹里，哪一条是他留下的，哪一条又是老高留下的？

汪松闭上眼，嘴角流露苦笑。

两天前，深夜11点多。

漆黑深邃的夜，一个孤独高大的身影，踉跄着潜行暗处。

他似乎是喝醉了，两颊驼红，口鼻间喷出一丝丝污浊的酒气，眼睛也涨得通红。

可是他在不停地走，不停地找，沿着好友回家的路线，仔细

艰苦的寻找。

他走进各种隐秘小道，打开井盖进入地下管道。

污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三级掌控者敏锐的嗅觉里，充斥着铺天盖地的恶臭，他依旧在找。直到天将亮，他忽然停下脚步，顺着臭味中微弱的一丝血腥味，在污水管道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具被掩藏在污泥之下的尸体。

汪松没有哭。

他静静地看着这具雪白的尸体。

可能是过了一分钟，也好像过了一个小时。

他弯下腰将尸体背了起来，仰首看向头顶。

他看不见月亮，也没有一丝光亮。

是啊，这里是城市的地下水道，最腌臜污秽的地方。

这里属于一个病毒污染区。

不出意外，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不会有人发现这里沉睡着一位掌控者的尸体。

除非……

……

“老高……高山的尸体是我搬到施工现场的，也是我制造假象，让工人凿开地基，发现他

的尸体的。至于你们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许辰，柳上校……”

汪松面色平静，他一点都不像在描述好友的死亡，反而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们猜得没错，我认识上官云。”

许辰目光一凛。

柳菲寒却突然开口：“你没见过他吧。”

汪松点头：“对，我没见过他。葛辉的审讯资料我看过一些，他也没见过上官云，同样，我也是。甚至我和他一样，只知道他叫‘上官老板“。我们都是手机联系的。”

柳菲寒：“那个手机在你身上吗？”

汪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柳菲寒接过手机，刚打开信息，目光便停住。

许辰也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23时21分

人情还给你了哦。】

汪松：“你问他为什么没有销毁高山的尸体，彻底地毁尸灭迹，反而留下了这么重要的证据……”

“因为，这是他还给我的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