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李非决）

不知道在黑暗里沉沦了多久，一阵嘈杂声传来，宋尧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亮光映照在他的双眸中，余光里，一个东西闪过，他低下头，望见一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光亮的黑色巨型鱼。它正从透明的地板下游过。

他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的透明玻璃外，一条蓝色的鲸鱼缓缓游过，它的眼睛似是盯着宋尧，许久才移开目光。

一群发着光的蓝色水母荡漾在模糊的光线之中，在呼吸间变成了泡沫，消失在海水之中。

宋尧立刻抬起头，向四周望去，他发现自己好像置于一个透明的房间里，而这个房间则正处于深海中。

灯光透过指缝落在他的眉眼间，一时间，他疑惑自己到底在哪里，记忆在瞬间有些混乱。

嘈杂声越来越大，周围浮现出一个又一个人，他们的脸上都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假面”，这是可以掩盖真实样貌的纳米面具。

宋尧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的五官，却难以记住他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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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一个女声吸引了宋尧的注意，他下意识地向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带着“假面”的女人正站在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巨型心脏上。

她扬了扬手，一个破败的、带着青苔的桌子就从海底升腾而起，在穿过了透明地板的瞬间，崭新地出现在房间中。

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在一个处于深海的房间中，周围的所有的景象不过只是全息投影。

女人拍了拍手，崭新的桌子就出现了数道裂缝，裂缝中推出数不清的人体器官——眼睛、嘴唇、鼻子、肾脏、肝脏……

瞳孔的颜色、嘴唇的形状、鼻子的样式都全然不同；肾脏、心脏等器官都在轻轻地收缩、膨胀，仿佛在呼吸一般……

每一个器官下都有明码标价。

宋尧眯了眯眼，他在女人的身上看到了犯罪痕迹——无数双孩童哭泣的双眼和微微开合的双唇，那些嘴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女人的微微抬起下巴，她的下巴上赫然有一个血红的“W”。

她是W集团的人员。

女人按向一个按钮，悬浮在空中的心脏便缓缓下落。

一个男人疾步走到女人身旁，对着她耳语几句。

女人从心脏上走下，和男人一起背过人群，向一面透明的墙壁走去。

不远处，透明的墙壁后，一只巨大的鱼正张着血口、露出百颗尖利的牙齿游过，它转了转眼睛，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女人身上。

宋尧跟上女人，借着心脏作为阻挡。他听到男人小声道：“王昊和孙诚已经完全暴露了，那个人也出现了。”

那个人是谁？

女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总部那边怎么样？”

她抬起手，揭下面容上的“假面”，露出一张清秀且干净的面容，她忽然向后望去，宋尧便立刻转过头，隐入遮挡物中。

“老大让您快一点，准备收尾了，”男人顿了顿，“老大希望赶在那个人生日前送出‘大礼’。”

“我知道了，”女人抿了抿唇，“都准备好了，今天就会结束这一切。”

后面的声音宋尧便听不到了，他从遮挡物后缓缓起身，发现男人和女人已经消失了。

忽地，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迅速警惕地转过头，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这个人的脸上也覆着一层“假面”，宋尧难以真正识别他的身份。

宋尧试探性地问道：“李非决？”

瞬间，宋尧记起了一切——他刚刚和李非决在楚天的梦里。楚天即将在梦中杀死他们时，梦境在那时结束了，也就是说，在现实中已经过了楚天做梦的五分钟。他们进入了非快速眼动睡眠时期，也就是无梦期。再经过长达数个小时的无梦时间，一直到现在他们才重新入梦。

眼前的人揭下假面，点了点头：“是我。”

宋尧闭起双眼，握紧双拳，试着控制整个梦境，可梦境却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这不是我的梦。”

李非决抬了抬手，之前遮挡宋尧的器官就在顷刻间消失了：“是我的梦。”

宋尧转身向刚刚女人消失的地方走去：“刚刚在心脏上致辞的女人有些古怪。”他看向眼前透明的墙壁。

深黑的“大海”中，一群闪着淡粉色荧光、通体透明的鱼汇聚在一起，从他们的面前游过。

宋尧继续道：“我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了大量的犯罪痕迹，她很可能与反社会集团有关。”

李非决跟上宋尧，他知道自己的梦境可以预测未来，但他不能告诉宋尧，表面上仍风轻云淡道：“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宋尧脱口而出：“你应该知道你的梦……”忽地，他停下话语，似是想到什么，站定在原地。

“我的梦，”李非决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望向宋尧，“怎么了？”

宋尧摇了摇头：“没什么，出于本能的警惕而已，”他看向李非决，“你应该知道，有时候拥有异能也不是一件好事，在梦里也会有下意识的反应。”

话音刚落，周围的场景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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