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脸色难看极了，手足无措地低声央道：“姑娘，求求你了，我是他们的村长，大家一路走到这里不容易，肚里都没食了。”

占清月把手一摊，完全没给这个村长什么面子。

“我们能走到这也容易，您还是另想办法吧。”

村长苦着一张脸，还想再劝，却见占清月转过身去，帮着宋翠花做饭去了。

难民们见村长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心知是对方不愿意收留。

有不甘心的难民跑上前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占清月跟前。

“姑娘，你是你们队伍里带头的，可怜可怜我们这帮难民吧，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

“求求你收留我们，我们什么活都会做。”

几个难民眼巴巴望着占清月，见她完全没有要松口的意思，一个枯瘦的妇人将身旁那个七八岁的女孩往前一推。

“姑娘，求你行行好，我把我闺女递给你了，求你给我些粮食吧。”

占清月心头一惊，无语地挑了挑眉，这都用上以资而食的手段了？

还没等占清月做出反应，心软的占二哥立刻从自家板车上掏出小半袋杂粮来。

“二哥，你要做什么？”

占清月转瞬间便怒火冲天，歇斯底里地朝着二哥咆哮道：“你怎么能拿咱们家的口粮去送人呢？”

张二哥沉着脸，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直接把杂粮袋子递给了拿孩子换粮食的妇人。

“这粮食你拿去吧，孩子我们不要。”

妇人颤抖着手接过那袋粮食，一个劲地给占二哥磕头道谢，恨不得把他给夸成天上的活菩萨。

占二哥客套着送走了这几个难民，面上容光焕发，别提有多得意了。

“小妹，你就是心肠太狠了，大家都是逃荒出来的，本来就应该互相扶持，互相帮忙，我给点粮食又怎么了，那都是杂粮，不值几个钱的。”

“再说了，你那么能干，能打猎会打鸟的，总不会叫爹娘饿着的。”

占清月被他这番大言不惭的话给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她的拳头握了又松，真想把这尊“活菩萨”的脑瓜子刨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

“是啊，有我在，爹娘自然饿不着。”

占清月咬牙切齿：“既然二哥你这么好心，那送出去的粮食就算是你的口粮，这几天你就别吃饭了。”

她掐着指头算了算：“那袋子里足足有两斤杂粮，混了野菜煮粥怎么也能吃个三五天。”

“二哥，你就饿个三五天吧，把送出去的口粮省回来再说。”

“你！”

占二哥心里对她颇为不满，紧皱着眉头冲占清月喊道：“你凭什么扣掉我的口粮？”

“二哥，你怕是弄错了。”

占清月冷笑着望着占二哥，鼻子眼睛都是气。

“你的口粮被你送人了啊，若是你能挑起咱家的大梁，不让大家挨饿受冻，粮食随便你怎么送。”

“但是你拿着我挣下的口粮去为了你所谓的好心，会害死我们的！”

“既然二哥这么菩萨心肠，你就饿几顿好好想想吧。”

占二哥脸色阴沉得出水，不就是两斤杂粮，还能害死大家了？

“占清月！你不要危言耸听。”

可惜，占清月早就走远了，哪里还听得见他的牢骚。

占二哥无可奈何，只得坐在角落里暗自生闷气。

到了吃饭时间，占清月愣是没给占二哥盛饭。

占二哥赌气躺在窝棚里睡懒觉。

宋翠花于心不忍，等大家都吃完了饭，这才揣着一个野菜饼子凑到占二哥面前。

“老二，快吃，都饿坏了吧。”

占二哥紧闭的双眼睫毛动了动，他深吸了几口气，才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坐起身来委屈巴巴啃起了野菜饼子。

“娘，你说小妹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宋翠花叹了口气，低垂着眼眸。

“月月也算死过一次的人了，经历了那么多事，长大了，她是个有主见的。”

她拍了拍张二哥的肩膀。

“想想这一路上的艰难，要是没有月月的话，咱们家早饿死了，都是她又打猎又上山的，才勉强撑着这个家。”

“如今难民越来越多，鱼龙混杂，谨慎些也不无道理，月月这么做是想让你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宋翠花苦口婆心地解释着，但听在占二哥耳朵里，却是母亲的偏心。

“娘，你就别替她解释了，她就是心肠硬，以前对奶奶是，对爷爷他们是，现在对外人也是。”

宋翠花愁眉苦脸地看着执拗的占二哥，连连叹气，却又无可奈何。

在驻地不远处，大帮的难民也在原地休息。

他们不生火也不做饭，一个个面如死灰，眼巴巴望着占清月的队伍，不时咽下一口口水。

“别看了，别看了！”

占清月不停的告诫自己，再看下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圣母性子，把这帮人照单全收。

一直不远不近跟着占清月的韩毅云，看着她这么痛苦恼火的样子，再顾不得旁人的眼光，走上前来，抬手想揽住她的肩，又纠结着放了下来。

“月月妹妹，你不必自责，你又不是圣人，生死关头，还是自私一点好。”

占清月心里感动，不想最了解她的人是韩毅云。

休整过后，整个队伍又上路了。

刚过一个弯道，不想前面拦了一对人马。

领头的汉子扛着一把大砍刀，凶神恶煞地扫过众人。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同样凶神恶煞的青壮汉子扛着大砍刀在人群里四处探查起来。

“识相点，把你们粮食都交出来，要不然的话…”

说话的汉子指了指旁边一辆破败的板车，挥起大砍刀就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