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创大明

《再创大明》

第五十二章 不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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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镗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混乱的战场。

虽然三千守军已经占了些优势,但瓦剌的大军正在慢慢集结,看样子是准备强攻了。

他先叫过身边的守将高礼,低声道:“***要拼命了,你赶紧去德胜门报告于尚书和石指挥使。”

高礼急道:“都督,那你......”

“快去!”孙镗怒喝道。

高礼闭上嘴,深深看了他一眼,领上几个人骑上马朝德胜门奔去。

等他的身影渐渐离远之后,孙镗回头转身,面对着一张张紧张的脸,大声激励道:“鞑贼千里驰来,必定疲惫不堪,儿郎们,守住此城!”

士兵们脸色犹豫,露出些不自信的神色。

从永乐皇帝朱棣驾崩之后,明朝的国策便转为休养生息,面对瓦剌的优势似乎全部反转,尤其是正统以来,胜仗已经渐渐转成了败仗。两个月前的土木堡之变后,皇帝被俘,一连串坏消息连番而至,大同、宣府被围,紫荆关被破,现在更是让瓦剌兵临城下,威逼京师,永乐盛世之后,明军的自信已经荡然无存。

孙镗所率的这三万人,大多是一月前从河南而来的备操军,平日里安稳居于中原,对迎战瓦剌并没有多少准备,仓促间被调过来,说不怕那是假的。

赵辅看出了他们的犹豫,猛地转头,拉过了一个逃到这边的百姓,冲着后面大呼道:“***进了京师,咱们这些守城的都要死!你们看看这些百姓,***是怎么对他的!”

那百姓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安全,露出茫然而惧怕的表情。

赵辅拉着他大声问道:“你的家人呢。”

百姓愣了一下,嘴唇往下,鼻头皱起,惧怕慢慢变成悲愤:“我儿子......被***......用绳子系在马后面......”

话没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那些同样逃过来的百姓谁人没有悲惨遭遇?也全都哭出声来。

“看到了没有,你们守不住城,那就是死。***入了京,一路往南,不要两天就能到河南,想想你们的妻儿老小!”

赵辅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说,这些军兵也明白当前的处境,在看到悲惨的例子之后,只得放下惧怕和不安,举起手中的武器一起喊道:“杀***!杀***!”

西直门外,喊声震天,穿透了城墙。

而那边的瓦剌大军中,也先的弟弟孛罗茂洛海也已经准备好。

“这群明狗!”孛罗茂洛海骑在马上,低骂了一声。他心中莫名起了些不安的情绪,左右望去,两万骑士排在阵前,一眼看不边,早已经整装待发,只等他一声令下。

夹着马往前行了两里多远后。

“蒙住马的眼睛!”孛罗茂洛海用大喊将情绪压在心间,从腰间解下黑布,俯身将马的眼睛蒙上。

再起身后,他一夹身下的战马,举起大刀用尽力气大叫道:“长生天庇护着我们,勇士们,冲啊!”一拍马臀,马目不视物,被他手上的缰绳牵引着,往前奋力冲去。

两万骑兵都将马的眼睛蒙上之后,追随着他的背影,一起喊着长生天的名号,不要命地前进。

这时,在两军中间交战的那五千多人仍在打斗,忽然感觉到了地上一阵震动,搏杀的双方几乎同时停了下来,踮脚望去。

一条黑色的铁线,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这边冲来。

明军吓得心胆俱惊,胡乱招架了几下后,扔下满地的尸体朝后跑。

那被杀剩下的几百瓦剌步兵,还以为自己得救了,刚出声欢呼,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

那些骑兵完全没有减速!

也就是说,自己这些人也会被马撞死!

他们也不再管那些俘虏的百姓了,惊叫着逃命。

往回跑肯定是不行的,战马被蒙上了眼睛,就算认得他们,骑兵也不会停下。往前面城墙下跑更不行,明军就在那里,因此,他们只有一个选择。

朝两边跑去。

方才还在搏命拼杀的两拨人,现在全都不要命地一同逃命,但在逃命的过程中,两边都要谨防对手的偷袭,战场的瞬息万变可谓一知。

一个瓦剌骑兵之前差点冲进了明军阵中,在最后关头拉开马赢得了一条命,下马重新回到阵中和明军激战。此番见自己这边的骑兵冲锋,他认为自己已经尽到了责任,在同甲的步兵朝旁边逃走时,他知道以骑兵的速度,他们绝对跑不远。

咬咬牙想要碰碰运气,转身朝后,扔下刀朝着最前面越来越近的孛罗茂洛海大叫道:“我杀了两个明狗!我不是懦......”

孛罗茂洛海伏低身子,刀如弯月拉开,往前一划,巨大的惯性让刀几乎没有任何滞泄,就像是割了一蓬野草似的。

弯起手臂,用肘关节处专门缝上的布擦了擦刀上的血,回头一看,马已经往前冲出了一个身位,那个瓦剌骑兵身子站在原地,头却在空中,脖颈处喷出巨量的鲜血。

下一刻,那颗头被随后而来的骑兵用刀背一拍,猛地飞出去好远,而那无头的身体则是被右边骑兵身下的马撞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倒在了一旁,被后面的万马踩踏,瞬间化为肉泥。

孛罗茂洛海回过头不再看。

千户阿嘎如死了,他们又没有攻破城墙,回去也是个死。

挡着他前面的,不管是明军还是瓦剌蒙古人,他都是一刀一个,短短时间就结果了两三个人,人头像是被野狼追捕的草原兔,猛地跃起,还没落地就在后面骑兵的马上撞来撞去。

也先驻军的地方离西直门有十里,他们之前发动冲锋时前行了三里多,孛罗茂洛海集结时又往前走了两里,加上西直门三万守军本身也要占三里的位置,所以奔袭的距离就只有一里多远。

这正是马的速度达到顶峰之时,也是冲击力达到顶峰之时。

如果用后世的算法,对骑兵而言,这只要短短两分钟就能到。

这救命的两分钟能让大部分明军回到自己的阵内。

刘聚刚回到阵中,脸上的鲜血都还没有擦,就对着守阵的孙镗大喊道:“孙公,放炮吧!”

孙镗重重点头,对着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火炮手挥手道:“点火!”

那火炮手点上火绳后,看着引信燃起,立刻退后了好几步,防止被可能炸膛的大炮崩死。

这枚炮弹很是争气,没有炸膛,在一声巨雷般的怒吼声中,十几斤的铁制炮弹极速翻滚,经过管道后,速度在出炮口的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的视角都转向了那枚炮弹,看着它飞的极高,也在孛罗茂洛海眼中变得越来越大,与他擦肩而过,砸中了他左侧的一个骑兵后,动能仍然不减,又一连砸翻了好几个骑兵,才失去了动能,落在了原地,变成了一个圆球。

被砸中的骑队中,也有了一个短暂的缺口,被后面的骑兵补了上来。

孛罗茂洛海心中暗道侥幸,这火炮他们在土木之战中缴获了不少,但都是急行军,在紫荆关用了几次没达到效果之后,便弃之不用,千里奔袭。

此时离明军只有一里左右了,所有的火炮都已经发射过了一遍,短时间不能再次发射,否则炸膛概率就会翻几倍。

孙镗也知道这一点,吩咐人赶紧将炮顶了出去,用几十个重达数百斤的铜管挡住骑兵,又换上几个盾兵围在一起,盾牌往上举起,枪兵站在中间,准备硬扛来犯的骑兵,同时也让弓箭手拉弓射箭,尽量在敌军到来之前减少他们的人数。

但距离实在是太近,加上骑兵的速度极快,他们只来得及射出两支箭,骑兵就已经到了面前。

孙镗推开拉他往后的护卫,死死盯着最前面的孛罗茂洛海,看着他挥动手中的刀,打落面前飞来的箭,催动身下的马,猛地一拉缰绳,身下的马一阵长嘶,前蹄跃起,身子也飞了起来。

在孙镗眼里,孛罗茂洛海和他身下的马仿佛一瞬间变成了慢动作,从他侧面几步处的前排兵头上飞过,越过大炮,落在了明军的阵中。

“杀!”

孛罗茂洛海和孙镗用两种不同的语言喊出同样的文字,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奋力朝对方砍去。

而在战场的其他地方,两万骑兵也已经到了阵前,宛如顽童用石块平砸向河面,数千骑兵冲进了明军前阵。

那些盾兵都是身形宽广之人,咬牙顶着盾牌,若是坚持不住,就会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出去,爆吐鲜血而亡。

虽然因为之前的大炮和弓箭,骑兵折损了不少人马,但毕竟有庞大的基数在此,仅仅只是一个冲击,明军的前排就已经折损了大半。

而这数千骑兵只是排头,后面跟着的,还有三四排同样的数千骑兵,而在骑兵后面,数万瓦剌步兵也正在全力冲刺。

孙镗闪过孛罗茂洛海砍来的刀,用手中的刀戳进他身下的马腹里,他旁边的刘聚弯腰砍断了马腿。孛罗茂洛海身子不稳,只能从马上翻滚下来,紧紧握着手中的刀,胡乱地在头上挥了几圈后,重新站了起来,和孙镗的目光相遇,都恨不得吃了对方。

此时骑兵基本都已经入了阵,有的在马上乱砍,有的则是跳下马,与明军在地上搏杀,军阵大乱至极,到处都是喷出的血,到处都是飞起的人头。

孙镗眼看着一个骑兵朝他这里冲来,顾不得面前的孛罗茂洛海,往左边急退一步,堪堪躲开那马。

但紧接着,又是一匹奔马冲来,这下他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结结实实地被马头撞了一下,身子腾空,飞出去一两米后才落地,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这巨大的冲击让他的五脏六腑几乎移位,前胸和后背剧痛无比,但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腿,他也知道不能多留,咬牙往前翻滚了一下,用刀撑着地,双腿发着抖站起身来。

“都督!”

两个年轻的护卫惊恐地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将他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往西直门墙边跑去。在他身边,许多崩溃的明兵发出绝望的呼喊,一股脑往回跑去。

这时,在后面压阵的一千督战队往前走了一步,主官毛福寿厉声道:“后退者死!”说罢带着身边几人挥刀往下,大好人头落在地上,喷洒在了崩溃士兵的身上和脸上,让他们稍微冷静了一些。

那两个护卫带着孙镗冲了好几步,孙镗无力地抬起头,正对上毛福寿的眼睛。

毛福寿随即移开目光,往旁边闪了一个身位,一刀砍在迎面逃来的士兵肩上,在他凄厉的嚎叫声中大喊:“不准退!”

护卫们拉着孙镗钻进空位,一路走到了后阵中,往城门而去。

这里本是守军中最安全的地方,此时也乱成了一团,士兵们知道退无可退,面色通红,紧紧地抓着手上的武器,等待着离得越来越近的阵线。

虽然人数比原来的历史上增加了许多,但结果还是没有变,两万骑兵近距离冲击,对这个时代的守军而言,实在是难以抵挡,明军的阵型散乱,战线也如潮水般往后退去。

瓦剌骑兵见状,越发威勇,一边砍杀一边前进,逼着守军继续后退。

战场上已经完全乱了起来,明军和瓦剌两者也没有什么阵型了,一边往前,只要挡在前面的就砍。一边后退,被督战队和原本在阵后的守军顶着,在死亡的压力下,又不得已上前搏杀。

往前进一步,却又往后退了三步。

那边,孙镗被两个护卫架着,已经到了西直门下。

左边的护卫朝城墙上的监军程信大喊道:“开门,都督受重伤了。”

程信双手搭在墙上,半个身子探了出来,厉声道:“军令有言,鞑贼不退,欲入城者死!”

“***人太多了,还有许多步军在后面,我们已经抵挡不住,开城门放我们进去!”护卫气急之下,放开了架着孙镗的手,朝上面大叫道:“守着城门,我们还能抵挡的住,要是我们全军覆没,城门离被破也不远了!”

孙镗身子一歪,坐在了原地。这番震动之下,他又吐出了一口黑血,但不知怎的,这口血吐出之后,他反而觉得好了许多,胸口的疼痛也减弱了。

他将刀插向地面,缓缓站了起来,听到墙头的程信大喊道:“鞑贼势众,若是让你们入城,鞑贼也一拥而上,如何抵挡?况且没有陛下和于尚书的命令,谁都不可以打开城门,你们还是杀贼吧!”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明军的战线一再后退,现在已经到了城墙下面了。

士兵们也都听到了程信的声音,又气又急,一个士兵指着城墙上的人大骂道:“恁娘里个腿,恁在上面没球事,说的痛快!”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得尊卑有序了。

程信倒也面不改色,指着前面大声道:“你们战死之后,城门被破,我等自然要以命搏杀,别说了,***来了!”

众士兵惊恐往前看去,果然看到***的阵线越来越近。

孙镗又吐出一口血水,挥了一下刀,感觉全身力量慢慢回到了身上,身子也似乎不再疼痛了。

“只有打退了***,才能进这门。”孙镗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随后朝墙上的程信道:“再有人叫门,用石头砸死他!”

“好!”程信面色通红,与墙上的众护卫一齐答道。

“儿郎们,退则死!打退了***,咱们才有的活!”说罢,他挥舞着大刀,往前冲去,在左右护卫的掩护下,一刀砍在了一个瓦剌骑兵的手上,将他的右臂齐肩砍断,右边的护卫则捅进那骑兵因为惨呼而张大的嘴中,刺穿了整个脑袋,握着刀柄转了一圈,刀尖从后脑勺钻出。

“恁娘!”那士兵低声咒骂了一声,知道进不去后,也发了狠,吐了一口唾沫,扯下带血的衣服将刀绑在手上,和旁边士兵一起,不要命地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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