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路不合怎么赢比赛?[电竞]

《下路不合怎么赢比赛?[电竞]》

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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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颂十五岁,读高一,在当地最好的高中。

这天下午放学,一个玩得不错的同学叫住他:“程安颂,你有个网友打电话打到我这里了。”

程安颂愣了下:“谁啊?”

“他说他的ID是轩辕十四。问你半个月不上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半个月前,程安颂的峡谷之巅账号“小秀一把”跟轩辕十四双排,登顶了国服第一。

还没来得及庆祝,他打游戏这件事情就被他程心玉发现了。

程心玉翻完电脑的使用记录,看见被他隐藏在一重一重一重文件夹里的英雄联盟客户端,阴着脸问:“程安颂,你跟我说说这是什么?”

程安颂抿着嘴看着妈妈,不吭声。

程心玉压抑着怒火,问:“你这个暑假就是在打游戏?你是跟谁学的?是被谁带坏的?我不是让你不要和张超、孙林勇一起玩?我要去找他们家长。”

程安颂说:“跟他们没关系,是我自己。”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自己打,一定是被人带坏的。绝对就是张超,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和他混在一起。他没妈,没教养!你不知道吗!”

程安颂很讨厌他妈妈随意评价他的同学和朋友。仰起头顶嘴:“那我也没爸!”

程心玉顿时被气得发抖,随手抽了根晾衣架抽到程安颂肩膀上:“你爸?你想他了,那你去找他啊!”

程安颂被抽得生疼,胳膊顿时出了一道血印。他倔强地昂着头:“反正打游戏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都没关系。”

程心玉见他毫不悔改,拿着晾衣杆抽他。把他抽得躺在沙发上爬不起来,一直抽气。又换了衣架抽,铁衣架也断了两根,程安颂咬着牙没哭,妈妈气狠了,问他:“知道错了没?”

程安颂说:“我就是打一下游戏,哪里错了?”

“还没错?还犟嘴?”妈妈一边抽得程安颂背上全是淤青,一边问,“你不好好学习,你怎么考上好大学?没考上好大学怎么找得到好工作?你一辈子就打游戏去吧!”

程安颂泪水滚了下来,咬着牙不哭出声,扭过头,昂着脖子跟妈妈说:“你打死我好了。反正你本来就不想要我。”

程心玉愣住了,手里的晾衣架掉到地上,她捂住脸,问程安颂:“你是不是一直想报复我?报复你妈?是不是还记恨我丢了你?”

程安颂趴在沙发上,努力擦着眼泪,不再多说。

程心玉也没再打他。

程心玉最终把家里的网线剪断了,让程安颂不要想跟任何网友再有联系,收心学习。严格限制他的零花钱,家里的电脑不要想用,也不可能去学校周围的网吧。

程心玉是老师,学校周围的网吧门清,没哪个老板敢容留“未成年人”上网的,尤其是这个未成年人还是老师的小孩。

程安颂养好伤,回学校上学。

关系不错的同学关心他,但也不敢多跟他接触,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程心玉认定为那种带坏他的坏学生。程安颂在学校里一直很孤独,所以才会在网上寻找存在感和安全感。说实在话,线下的生活总是比线上昂贵,有句话虽然偏激但很对:在网上找存在感的一般都是现实生活不如意的。

他没想到轩辕十四竟然会来联系自己。

他跟轩辕十四在网上认识,配合默契,关系很好,但都有分寸,绝口不提三次元,只模糊知道对方与自己年龄相仿。

他问同学借了电话,给轩辕十四打回去。

那是他们第一次打电话。

轩辕十四——殷驰还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带点少年的哑,清冽干净。

他问:“小秀,有人邀请我打职业,你要一起来吗?”

殷驰叫他小秀。

他们在峡谷之巅初遇的时候,就很有缘,程安颂的ID是Antares,意思是心宿二,而殷驰ID就是轩辕十四,两颗星星。

一起玩之后,殷驰不想总是叫他全名大名或者ID,于是开始给他取昵称。文盲一个,不知道心宿二的宿读Xiu,知道后,就开始叫他小宿(Xiu)。程安颂之后在峡谷之巅又换过一个ID,叫小秀一把,小秀就成了他们的专属暗号。

程安颂坐在学校天台的栏杆上,看着不远处自由振翅的斑鸠出神。

殷驰重复一遍,问:“小秀,你想和我一起打职业吗?”

过了好一会儿,程安颂说:“我想。”

程安颂回答殷驰说他想。

想去打职业,是一个很简单单纯的想法——去打职业了,可以自己赚到钱,再也不用被程心玉管得死死的。

他几乎是迫切想要逃离家庭。

他没想过什么拿冠军,他只是想要离开家而已。

除此之外,也想陪他的AD一起走。

妈妈当然不同意。

程安颂于是拿着从同学手里借的几百块钱,就那么莽撞地离家出走,去投奔殷驰。

这是2015年的冬天。

程安颂用来联系殷驰的手机是同学支援的老人机,几百块钱是同学借的,买了从重庆到上海的火车票,就没剩几块了。

从重庆到上海,火车要开36小时,一天半。

程安颂买的硬座,屁股都要坐融化了,火车才终于在上海虹桥停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到上海。

小时候跟父母一起出来旅游,去东方明珠拍过照。不过那时候年纪小不记事,对上海没什么印象。

而此时此刻,上海对他来说,却象征着希望和未来。

他背着书包下了火车,小心翼翼顺着人流往出站口的方向走。

手机响了,他费劲从羽绒服的兜里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殷驰”。他接起电话,声音沙哑中带着雀跃:“我下车了,你在哪里?你到了吗?”

“我在出站口接你。”

“你长什么样子?”

“……呃。”对面,殷驰想了下,“我穿黑色羽绒服。最显眼那个就是我。”

程安颂:“……”

程安颂从出站口出去,一眼看见一个长得挺俊朗的男生。

直接走过去问:“轩辕十四?”

对方愣了下,迟疑:“你是?”

程安颂:“……”

他尴尬了一瞬间:“不好意思。”转过头寻找殷驰的身影,心里疯狂碎碎念,怎么回事,吹牛逼,根本不是最显眼的那个。

站在原地东张西望,他看见了不远处柱子旁边站着一个反戴着棒球帽的男生。

那个男生插着兜,正张望逡巡。转过脸来,程安颂看见了他的长相,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徐徐反应过来之后,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没骗人。

刚刚那个顶多算干净,眼前这个男生,好看得非常显眼。

十五岁的殷驰五官还没太长开,反戴一顶棒球帽,凌乱的黑发从前面钻出来,有点拽。整张脸最抢眼的是眉眼,那是程安颂见过最浓最黑的长眉,最亮最闪的桃花眼。他站在原地撑着行李箱站着,表情有点不耐烦,低头看眼手机,又抬头。

程安颂的心脏莫名其妙猛地跳起来。

有点惴惴。

长这么帅,好吓人啊。怎么不去十八楼当养成系出道,要来这里打电竞?

等等,他……应该是殷驰吧?

程安颂犹豫了下,站在原地,低头拨了个电话。

看见那个反戴着棒球帽的男生接了起来。

程安颂抿着嘴唇,挂断电话,朝殷驰走过去。

一路三十多个小时的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好像被相逢的瞬间治愈了,他忍不住抿着唇笑起来,拘谨而生涩:“轩辕十四。”

殷驰也看见了他。

殷驰想象过和自己一起双排的辅助长什么样。

想象中一直是张倔强脸,瞳孔黝黑,嘴唇紧抿。

没能想到程安颂真正的模样。

程安颂个子很高,穿了一件宽宽的橙色T恤,胸口印着兔子朱迪。一只手拎着黑书包,另一只手手腕上戴着一串珠串,五颜六色,缤纷绚烂。程安颂这个人身上颜色就很多,橙的T,蓝黑拼色的板鞋,手腕上彩色的珠串,以及整张脸最抢眼的颜色——殷红的唇瓣。他嘴唇很饱满,一颗唇珠缀着,下唇比上唇厚一些,简直像嘟起来一样。

殷驰莫名愣住了。

眨了下眼睛,好一会儿才确认:“小秀?”

程安颂点点头,捋了下落到眼前的头发,抿紧唇瓣。

两个人傻傻地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对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点尴尬,有点拘谨,又满怀雀跃。

还是殷驰率先打破了沉默:“饿了没?先去吃饭吧。”

两个人在火车站附近的餐馆吃了顿兰州拉面。

这不是初遇而是失散多年的重逢,几乎没用一顿饭的功夫,两个人迅速熟悉起来了。

虽然都不是话多的人,但有些人就是天生应该熟悉应该做最亲密的朋友的。

吃完饭,程安颂问:“怎么没有战队的人来接我们啊?我们去哪支队伍啊?”

——程安颂这会儿还没有意识到,离家出走投奔殷驰这个选择有多草率。也没有意识到,两个半大的孩子一起相约打职业,但到达上海都没战队的负责人来接,这件事有多不正规。

他们俩被骗进了一支主播队,给人当陪练和枪手。

别说LPL,就连LDL,连青训都不是,就连训练的场地都没有,只有主播们休息了,他们才能用电脑打上游戏。

主播队的基地藏在居民楼里,租了地上一层加地下室,他们俩只能住地下室里。

无所事事三天之后,程安颂反应过来了。

他仰躺在地下室的床上,无聊地问殷驰:“我们是不是被骗了啊?”

殷驰其实签完合同就有怀疑了。

但他没说。

毕竟合同都签了,能怎么办?

他妈妈虽然不像程心玉完全不支持程安颂出来打职业,但也不可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事实上,他妈打发了他一万块钱出门,跟他说,钱花光了就回家。

而且就算他妈能给他帮助,他也不想联系家里,多丢人。

在主播队的地下室蹉跎时光,程安颂倒没觉得有什么,但殷驰心里很内疚。

他总感觉是自己害了程安颂。

是他没搞清楚,导致他们两个被骗。

他跟程安颂说对不起,说一定有办法逃出去的。

程安颂说没关系的,能一起打游戏就很好了。

地下室只有一张床,他们挤在一起睡,头碰头脚对脚,相互取暖。

一周后,程心玉从重庆风尘仆仆赶到了上海,找到了他们。

她要程安颂回家,程安颂不同意。吵了好几架,最后是程心玉没有拗过程安颂,不得不妥协同意,但跟他说,只能浪费一年的时间。一年都混不出名堂,就赶紧滚回家上学。

他们在主播队蹉跎了半年,到了2016年的夏天。

主播们下播之后的深夜,才是他们训练的时间。为了省电,队伍不准他们开空调。然而到五月份,上海就已经热成了火炉,不开空调根本没办法打游戏。他们只能轮换着来打游戏,一人一把,没开游戏的那个人,就负责给开游戏的人扇风。

程安颂用两把扇子卖力地吹风,又帮殷驰擦掉滚到脖颈上的汗水,乐观地说:“凉不凉快?不凉快的话,下一把玩个寒冰猪妹凉快下。”

彼时殷驰又好笑,又难受。

他在心里发誓,对这个一辈子的朋友,他一定不会辜负。

换到程安颂打的时候,殷驰去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两罐冰可乐,把可乐罐子往程安颂脸上贴。

冰冰凉凉的,比扇风有效多了。程安颂打游戏打得汗如雨下,一点也不抱怨,反而笑嘻嘻地用可乐在自己胸口滚来滚去:“我能喝吗?我喝啦?”

殷驰替他擦头发里的汗水。

程安颂头发又厚又密,汗水打湿发根,简直一拧一把水。殷驰的心也软成了一滩水。

他坐在程安颂旁边看他玩辅助,说:“小秀,我们一定会一起去打LPL的。”

“没事啊。”程安颂说,“能一起打游戏就好了啊。打不了LPL也没关系。”

也是机缘巧合,他们在游戏里遇见了MSI刚结束的SG战队打野徐明洲,彼时SG战队的队长。那年SG是世界赛战队,是所有小选手都渴望加入的豪门战队。

徐明洲把他们从主播队的地下室里捞了出去。

在殷驰的十六岁生日当天,他们从主播队的地下室辗转到了SG的青训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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