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静谧，只几盏烛光为这阁间驱散了几分偏夜下的寒光，但却无法消去秦氏此刻的惧颤。

“看来对此你并不否认。”

贾茂就这么望着秦可卿，对于她前世便有不少争议。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好女人还是坏女人？生活作风有没有问题？是她主动犯错还是被逼迫就范？

对于其中的争议，通过这段时间接触后他自然有了些理解。

秦可卿温柔和平，办事得体，人也生的婀娜纤巧。

贾母看重她，王熙凤看重她，贾府上下之人都敬佩她，这些都是她外表能力上得到的褒扬。

而若是放在情感上，那她并不是完美的女子。

就以此次扒灰事件为由，此事虽多有贾珍故意为之和胁迫的成分，但到原文那般地步却与秦可卿脱不了关系。

以贾茂来看，其中原因有很多。

从外来看就是贾珍的压力和贾蓉的懦弱，从内来也有秦可卿天性导致。

她毕竟是有着那【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生淫】的判词，在这非常讲究纲常伦理、安分守己的古代，秦可卿却是有着“情”这么一个在内宅中偏贬的词。

也正因为这一个“情”字，才能让秦可卿这般顺利被贾珍所得逞甚至沦陷其中。

不然若仅是胁迫，寻常人或早已寻死以保清白，而非在贾珍得手许久后才因被喊破后自丧天香楼。

如今直接明了地将这点将破，就是贾茂不在乎秦可卿这情上的天性，倒不如说这正合他意。

如今贾珍还未得手的情况下，他可以更轻易地以“情”将“秦”独占己有，然后自等相逢必生yin的一字发生。

而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伪藏也被撕开，此刻秦可卿是真地对贾茂感到由内到外的恐惧。

在这份恐惧的催促下，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力涌便全身，秦可卿忽然一头直往柱子上撞去。

贾茂面色一变，猛地上前拉住一心寻死的秦可卿，将其抱至怀中才制止了可能发生的悲剧。

“你疯了不成？！”

贾茂蹙眉。

怎也没想到秦可卿这般莽撞，但想来也许自己为达目的没把握住火候，说到底两世为人他经验还是尚浅，攻心这一块还是有待加强。

当然也是因为对秦氏、尤氏这种已受贾珍影响的人，贾茂觉得加大力度还是要比步步为营更加有效。

已是不顾此刻被贾茂抱在怀里，秦可卿带着已是哭不出来的苍白面色哀哀切切道：“我这等贱妇犯下大忌，死了才能赎罪。”

贾茂低头直视秦可卿：“我何时说你有罪？！”

此话一听，秦可卿难得没有像之前一样低头不敢看向贾茂。

她这种想法一旦有过，便已是犯七出之一的大忌，作为贾家族长的贾茂，必是要对她严惩，又怎会有无罪一说。

“莫非你觉得我这是句玩笑话？”

秦可卿看着贾茂认真的神情，竟不自禁地摇头以答贾茂的反问。

“即是认为你无罪，你可知我先前为何那般说法？”

秦可卿又是摇头，说实话在贾茂这一下对她好一下又是审视她的态度下，她也有些迷乱了。

贾茂呵呵冷笑：

“那是因为我不知，就凭贾珍那烂样的人，要能力没有要样貌更是一般，整日不过寻花问柳，无论是朝中还是族内都没有一份自己的正事，这般窝囊废你又是如何能慢慢能接受他的？”

秦可卿不言，贾茂接着道：“莫不是他那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行为？他所谓的族长和宁府掌权人不过都借着属于我这长房的权力，若真因此何不选真弃假？”

原本听着贾茂的话，秦可卿只觉地心中羞愧万分，怎知突然一句画风急转让她心头一震，依旧被怀抱住的身子开始剧烈反抗起来：“大...大哥哥可是在羞辱我吗。”

“我没有那等肤浅的想法，何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自是如此想法。”

贾茂抱着秦可卿的双手更加用力：“贾珍之流往后我自会慢慢收拾，但我可不想你这般的可人儿最后便宜了贾蓉。”

虽然还是对贾茂这么直白的话感到匪夷所思，但秦可卿挣扎的动作下意识停了下来：“大哥哥这是什么话，我本就和二爷是夫妻，何来便宜什么的。”

一提贾蓉，贾茂更是不屑起来：

“作为自己的妻子却因为惧怕贾珍而拱手相让，且当晚我审问他时，第一时间还是替你父亲做狡辩，迫不得已地承认下还只是想算计起我与贾珍间起矛盾罢了...呵！他什么心思我会看不出来？！跟着他你觉得日后你有所谓的保障和幸福吗？”

秦可卿听了这话，如轰雷掣电，细细思之，竟有万句言语，满心要说，只是半个字也不能吐。

她想到了那晚贾蓉对她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愤怒，又是悄悄地看了眼贾茂，情不自禁地将其与贾珍父子做起对比。

贾珍虽年仅过三十，却因常年侵淫酒色体虚孱弱不说，更无男人该有的阳刚之气，贾蓉则更不用多说，如此种种对比下，贾茂确实无论样貌、地位、气质都高出了一大截。

再一看，更觉贾茂对她有股天然的魅力吸引一般。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

心中有了这种对比，秦可卿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后快速摇头。

一时间内心交织的情绪复杂。

羞，耻，害怕，紧张，甚至还有莫名的亢奋……

殊不知那份带着丝丝动容的表情这都在贾茂目视下。

秦氏之姿容，无需细述，拥绝代风华来说也毫不为过。

且佳人业已近十七，虽有宝、黛之美，却无宝钗的青涩，黛玉的幼稚，是一朵完全盛放的花朵，让人见之难忍。

到底望着那神情几番变化的秦可卿，贾茂知今晚谈话功成效颇高，于是果断上前，低头印去。

没有水鸟潺潺，只是蜻蜓点水，但也足以让秦可卿本就多番受刺激的心房为此大乱。

“我的想法你应是知了，夜已深了你便回去歇息罢，明后两天还得接着守灵。”

贾茂说完，松开秦氏，离了此地。

到屋外后又让守候的瑞珠宝珠护着秦可卿去水月庵处歇息。

心思已经彻底凌乱的秦可卿毫无反对。

今晚之事对她来说实是过于骇人，几番波折下又是贾茂毫不掩饰的目的，让她此刻只想好好回去歇息以静心神地思考。

原以为茂大哥哥虽年轻却也是严肃端正的人，哪想竟也有这...这样的心思。

难道这东府男人都是这样的性子不成。

秦可卿心思如何没人知道，但身旁的瑞珠和宝珠却是一脸莫名地看着秦可卿。

只觉得今晚奶奶很是奇怪，即是目光时不时地放空，手又是不时点在那唇瓣之上，比以往更显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