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无关的戏剧性

《与我无关的戏剧性》

C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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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见云得出这个结论的思路其实相当简单。

尚嘉为了处理小姑家堂弟学校里的事临时去了东北, 这事儿她早就知道,而且不仅知道,还特意在工作之余, 打了个电话劝了小姑安心。这是一半的事实。至于另一半……徐见云最近和各种品牌的合作拍摄不少, 自然也为汤则明那边时不时跟她在拍摄场合的“偶遇”心烦, 她前一天去启越, 就是被围追堵截得实在不行了, 打算另辟蹊径找人想点办法,结果只通过助理得知了徐见鹤忙里偷闲飞了外地的消息。

徐见云回公寓后开始没多想,后来不知道怎么灵感一来, 心里有所猜测, 反复琢磨纠结之下,就关了录制相机,犹豫着一通电话打过去,没想到还真叫她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不忍心所以放弃盘问一贯乖巧听话的妹妹, 盘问不见踪影的老弟就没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不是……你们俩现在真在一起?”

徐见云还在震惊着絮叨, 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一时间连自己的烦恼也抛在脑后。

徐见鹤承认了就是承认,也不接茬,径自用“之后再说”四个字应付过去就干脆利落地断了通话。

再转过头,刚好对上副驾驶上的眼睛——尚嘉安安静静地看他,并不急着下车, 又是陷入自己思绪的神色。

“不用多想, ”他说得很泰然, 很自觉,语气比平时要柔和一些,挑眉宽慰, “不说太多的话,她也猜不到什么。”

尚嘉欲言又止,有话想说却没能说出口。徐见鹤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另起话题,主动提及她的行李箱:她要见老师同学,拿去学校太麻烦又太重,不如就放他车上,等她今天忙完了以后,他再开车送过来。

徐见鹤说得太理所应当,她省事,他自己折腾来回,也像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寻常事。尚嘉看他的眼睛,又看他的笑,和昨天相比打理得整齐的多的头发——多神奇,和这一趟走之前相比,她明显已经习惯了他总习惯性要伸手替她理耳畔碎发的动作,习惯了他的拥抱亲昵,甚至习惯了……耳根微烫,一些画面浮现在脑海,最终还是她主动强迫自己不要再往下多想,眼皮一垂,慢吞吞从包里翻出一把钥匙。

尚嘉一贯做事注重细节,讲究凡事要留个备用方案,居所备用的钥匙基本只是偶尔两个姐姐过去的时候用用,平时纯粹是用来以防万一。

“不用那么麻烦。”

她的思路还是自己的那套逻辑:徐见鹤专门见她,她心里的确开心,但如果要他一直单方面这么压缩时间忙下去,这既不是交际交往的道理,也不是男女感情的道理。他路过后放了东西,也能直接离开,也能回到自己的事业和私人空间,而不是需要事事绕着对方转……

尚嘉不习惯表达,只习惯用行动代表想法。

“……也不用还我了。”

她轻声认真说完这句,下车时门开得飞快,人也走得比平时急。

徐见鹤人在车里坐着,手摊开许久,目光落在钥匙上,又落在下了车急匆匆消失的背影,来去几次,没出声,眉眼的笑却藏也藏不住。

……

人回了临南,该做的工作走之前也匆匆忙忙做得差不多,一上午忙完,徐见云这一回终于在午休的时候等到了要等的人。

除了家庭聚会和周末,姐弟俩这么多年都早早离了老宅独居生活,徐见云咖啡没心情喝,杂志也翻不下去,一见到他就干干脆脆,开门见山:希望你直接点追求嘉嘉,是希望你讲究方式方法,没想到你还真能“直接”到追在人后面跑?不怕把人逼急了?

“也就是对面是嘉嘉。”

徐见云其实很有她的道理:从小到大,从过往到现在,各种理由各种迹象都能说明尚嘉很能让人的个性,但这个让人,等长大了回头再看,才发现其实压根不能代表尚嘉心里真实的想法。

“她愿意松口,不一定就是对你有好感,还可能是顾虑太多,”徐见云一边说,思路也越来越清晰,“所以才希望你找对方式方法,别又是平时自我中心的脾气……”

徐见鹤不慌不忙,听她的批判,翻手里的文件,也并不解释太多,直到对方说无可说了,才慢悠悠出声。

“对于她,不直接追在后面跑,才容易被糊弄过去。”

徐见鹤很淡定,眼神沉静,颇有说服力。

徐见云还要试图争辩,“那也不是这么个追法。”

那能怎么追?跟老汤那样,沉迷一天到晚跟人玩偶遇一样的追?

徐见鹤手上文件放了,表情不变,话也说得格外直白。徐见云脸色一变,当即背着包要走,结果才起身,又恹恹地坐下,望着他,颇有些认命的无可奈何。

没人说话,徐见鹤就任由她靠着沙发发呆,到头来,还是由徐见云主动嘟囔:一起长大又怎么样,说到底,男人女人思路不同,逻辑不同。你们男人就是这样,考虑不多,一时兴起就能毁了以前的关系,根本不想其他人应该怎么办。

“要不是知根知底,明白你不是不认真的个性,我也不会支持你追人这事儿。”

她越说越说沮丧,也不知道说的是自己还是别人,最后焉了吧唧地倒在沙发扶手,整个人已经明摆着是心烦意乱,所以摆烂的态度。

一时兴起……徐见鹤懒得反驳,但看她这么个提不起劲儿的架势,终究还是在走之前松了口,挺冷酷地答应了她的请求:找汤则明谈谈可以,但结果不能保证。

下午等会议的间隙,他摩挲着钥匙,想起徐见云形容的尚嘉:能让人,习惯退让,从小到大一直习惯在他们兄弟姐妹间做调和者和倾听者,对这么个一团棉花一样的人,他的确曾经以为任何办法都已经没用,只能纯粹依靠等待,拼耐心。

他发的消息约的汤则明,结果晚饭时间,人没来,薛陶先来电话,跟他愤愤不平地控诉:不是,你跟老汤说什么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这人喝过这么多酒,南街口新开的那家,是兄弟就扔了工作速来!

“就你们俩?”

徐见鹤是兄弟,但也不急着一口答应,不慌不忙。

“不然呢?”

薛陶更加愤愤。

酒吧包间里灯光晦暗,外头全是热闹,里头全是沉寂。

徐见鹤到的时候,尚嘉发来的消息也刚巧晚一步发来。

尚嘉:[照片][照片]

尚嘉:很好看

她终于没再道谢。

他白天路过出租屋,用那把钥匙将行李箱留下,也将新买的花瓶和百合留下。

地点不恰当,徐见鹤脸上没笑,但气势已经比平时松快许多。

薛陶又是骚包的花衬衣配墨镜,看他一副居高临下,气定神闲凝视两个人的劲儿,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

“……要不是今天撞上了,老汤最近为情所困这事儿,你们俩是不是真不打算告诉我了?”

徐见鹤眼皮都懒得抬,俯身在另一个人眼睛前晃了晃手,确认对方还残留了一点意识。

“自己太迟钝就别怪别人。”

汤则明的确醉了,但也没完全醉——眼镜还戴着,只是领带摘了,领口松了,还是平时那个沉稳从容的劲儿跟他打了声招呼。

徐见鹤不喝酒,喝了一口冰水,当然也没那个照顾人的耐心。

最后还是汤则明自己坐起来,半天无话,薛陶左看右看,逼问半天,才终于扔下一个惊天大雷。

“见云姐让你带什么话了,说吧。”

汤则明还很稳当,猜得很准,看起来也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我有心理准备。”

薛陶眼睛瞪如铜铃,“不是……我刚刚批判了那么久的妞是见云姐?你怎么不早说?!”

徐见鹤眼神瞥过去,他就立刻心虚地闭了嘴,作老实知错状。

“……你觉得呢?”

半晌,包间里重归沉寂,徐见鹤不答反问,淡淡出声。

“我觉得?”

汤则明揉了揉太阳穴,不笑也不闹,一贯温和平静,“我不想猜。”

他顿了顿,又出了口气,“你应该懂我才对。”

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多年,近了怕太远,远了怕没可能。他从前的身份是徐见云的弟弟的好朋友,对方也自然而然,把他同样当成普通的弟弟。但即便如此,他对于徐家的家庭变故也不能说太多,只能远远地看着,想着都长大了就好了。等长大了,都是成年人,就没那么多顾虑,可等真的长大了,又有无穷无尽的问题摆在面前,阴差阳错,什么时机都错过。

“……我不信你对尚嘉也能永远等下去。”

汤则明喝醉了,借着酒劲儿,平时的成熟稳重劲儿不见了,话也很直白,对薛陶因为震惊瞪得更大的眼睛也不怎么在乎。

尚嘉和徐见云的情况还不太一样,尚嘉对于感情是纯粹的没有兴趣,徐见云则是兴趣机会从不会想到他……

“她叫你传话又怎么了,”汤则明越说好像越清醒,望着天花板似笑非笑,侧头看向来人,“我不想听,你要是朋友,就别说出口,惹人生气。”

“老汤!”

“让他说。”

徐见鹤挺从容。

他从来不介意别人的看法,也并不在乎别人是否说出口。汤则明这样的情况,无非是努力太久无果,总有一个感情的发泄点,而且是清醒时从不敢想,不敢做的——他也有过相似的瞬间。

汤则明没说太多,只是一字一句,回忆着他这些年的经历。直到最后声音渐渐沉下去,他将眼镜擦了擦,又重新坐好,恢复到平时的样子了,徐见鹤才平静出声:

“我之前就说过,我们不一样。”

他摆弄了一下面前的叉子,像说平常事,“我早就告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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