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换上的新衣服,又被脱下。
谢凝穿上了一件新的公主裙。
裴执原本想把谢凝“抱”进去，但现在谢凝有点害怕裴执碰他，裴执随便一根手指,都能覆盖住他的许多皮肤，皮肤饥渴症被唤醒后带来的躁动，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小，他的忍耐力似乎也变少了。
谢凝自己提着裙摆，走进了水晶球内，表面铺了许多层防震软垫，以及毛茸茸的毯子。
他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坐下，翻了翻裴执放进来的迷你书本,这是一本纯英文的《西方艺术史》,也算是和他的专业对口，他能拿来打发一下时间。
旁边还有许多莹润细腻的小珍珠作为装饰，落在谢凝的一条纤细雪白的腿边，谢凝坐在小贝壳形状沙发内,和海底世界的漂亮人鱼一般。
裴执凝视着谢凝的小脚，看起来比最小的珍珠还要小巧。指腹摸着水晶球边缘，想象他此刻抚摸的是谢凝的脚。
“今天是我们的三周年,我们去哪里？”裴执说,“原本订了餐厅,但现在不太方便去,我们去一些人少的地方吧？”
虽然裴执包了场,但餐厅毕竟人来人往，谢凝目前的状态不宜出现在人太多的情况下，而且谢凝目前这大小，去餐厅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谢凝：“那就简单出去逛逛吧？”
“去爬山？游湖？坐缆车？”这几个倒是比较安全,裴执也能顺便捎着谢凝，只要把谢凝揣兜里就好了。他道，“爬山的话，你不需要爬，我来走就可以了。”
之前裴执觉得谢凝体力太差，想拉着谢凝锻炼，比如早起晨跑、爬山之类的，谢凝尝试过一次，当时和裴执约好去爬山看日出，结果腰酸腿疼，看日出的心情都没了。
从那之后，谢凝再也不肯和裴执一起爬山了。
谢凝：“爬山的话，去看落日吗？”
裴执：“也可以。我把单反带上，给你拍点漂亮的照片。”
谢凝：“……拍我穿公主裙，还有尾巴和猫耳朵的照片？”
裴执：“那只是额外拍的，宝贝，我们要记录美好生活的每天。”
对裴执来说，谢凝的变化的确很美好。
但对谢凝来说，就不太美好了。
现在谢凝无时无刻都要待在裴执身边，他很难靠自己做成什么，回家人消息，也要口述，再让裴执帮忙打字。
要是让他自己打字，他得趴在键盘上，一个个寻找字母，一段话打下来，累得满脸绯红，跟进行了剧烈运动一般。
“爬山的话，会不会特别颠簸？”谢凝试着晃了晃水晶球，底下防震效果做得挺好。他说，“好像不会特别晕。”
裴执：“我揣兜里走楼梯试试，宝贝你坐好。”
裴执捧起水晶球，把水晶球装进口袋里的同时，谢凝的视野也暗了下来。
水晶球带着点隔音效果，裴执的脚步声在耳中听来并不算很吵
，谢凝试着调整坐姿，不管怎么坐，他都不会感到明显的眩晕。
有点像坐在车子后座。
裴执的步伐一直很稳，也可能和这个原因有关，谢凝才没有产生类似晕的感觉。
他走了两遍，走完后，问：“有没有不舒服？会不会想吐？”
“没有，不会。”谢凝说，“感觉还好，就是……”
他停顿片刻，才道，“你的口袋里很暖和，我待着待着，就想睡觉。”
裴执低低地笑了声，他刚刚为了测试防震效果，一直忍着将手伸进去的冲动。现在他把水晶球的盖子打开，手伸进去，揉了揉谢凝的脑袋。
“那就睡，我等会把我的口袋剪个洞，你要是想外头，就可以看。”裴执说，“如果困了和我说一声，我把口袋上的洞合上。”
裴执出门前，带了单反，又带了一点小家具，还有给谢凝随时补充能量的食物和营养剂。
他给自己带的不多，反正谢凝也吃不完，他吃谢凝剩下的就可以。
裴执选了家附近的一座山，这座山不是很高，但是山顶的风景十分漂亮，平日来这里游玩的人也比较少，今天又是工作日，山顶可能没有多少人。
这样的话，谢凝如果出来转悠走动，也不怕被别人看到。
水晶球被固定在口袋里的一角，头顶的窗户和前方的小门都开着，谢凝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湛蓝天空下，灿烂的日光铺满大地，到处都充满温暖与明亮。
谢凝：“今天天气真好。”
裴执把手伸进来：“要出来晒太阳吗？”
谢凝：“……不要，我就随口说说。”
裴执的手还是摸了摸谢凝的小脸，又戳了戳谢凝的脚背，之后也没舍得离开，而是保持插兜的姿势：“好吧，那宝贝，想出来晒太阳的话，你就踩踩我的手指。”
“嗯。”谢凝回答完后，能够感觉到裴执步伐节奏与先前不同。他问，“已经上山了吗？”
裴执：“对，是我走得太快，太陡了吗？”
谢凝：“还好，这个频率挺合适的，就按现状走吧。还有，你再乱摸，就把手从口袋里拿出去。”
口袋里空间就那么大，的确很容易不小心碰到点什么，裴执和他都待在口袋里，裴执的手指经常会碰到膝盖，这可以当做不小心。
但裙摆三番五次翘起，就不是偶然了吧？
裴执立刻住手：“好吧，我不乱摸了。宝贝，我只是怕你冻着，想给你捂捂。”
谢凝：“你说这话你信吗？”
裴执：“不信。”
他说完，又理直气壮道，“我摸摸我老婆怎么了？”
谢凝轻笑着道：“幼稚。”
谢凝极轻地挑了挑唇，觉得有点好笑。
他也不知道哪里好笑，明明他们的对话都很普通也很日常，可他就是觉得想笑。
外头的阳光，缓缓透了进来。
谢凝走出水晶球，透过口袋上的
小洞，他望见了外头的风景。
天气转热，绿植生长得愈发茂密，绿叶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微微摇曳着，散发蓬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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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凝看着看着，困意又浮了上来，他刚慢吞吞打了个哈欠，就被裴执察觉，炙热的温度落在耳边，裴执揉了揉他那毛茸茸的耳朵。
“困了？”裴执轻轻蹭着谢凝的耳朵，又改去揉谢凝的尾巴，“我看网上说，摸耳朵和尾巴会很舒服，宝宝，会吗？”
谢凝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只是裴执看不见。他仗着裴执不知道，一边脚趾舒展开，一边懒洋洋道：“还好。”
怎么和网上说的不一样？
裴执郁闷地皱起眉，他思索的同时，手指还在无意识摸着谢凝的尾巴根部。
明明尾巴也有点湿。
可谢凝却说还好。
算了，不管了。
反正手感很好，摸一摸也是他赚到。
原本还坐在口袋里的谢凝，被摸得神情放松，浑身每根神经都像有电流流淌，人都跟着酥麻了。
他换了个姿势躺下来，雪白且柔软的尾巴在裴执的指腹间微微摇摆，裴执摸他尾巴的力道适中，特别像做了一个全身spa。
小巧的耳朵轻轻抖了抖，随后有点下压，因为被摸得十分舒服，进入了飞机耳的状态。
“裴执。”谢凝突然轻哼一声。
裴执以为是他摸重了，他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太用力了？捏痛你的尾巴了？”
“……不是。”谢凝有点儿费劲地喘了口气，他现在的声线都有些绵软无力，“我有点困了。”
裴执：“困了就睡觉，把小窗户关上。”
谢凝：“嗯。”
裴执：“小毯子也要盖好。”
谢凝慢吞吞地将被子提到下巴尖，把自己裹起来后，他的耳朵又被裴执捏了捏。他舒服地打了个抖：“知道了。”
谢凝根本没有发现，裴执一直在拿着手机录像，方才他的那些小动作，飞机耳、眯眼睛、打哆嗦……都被裴执录下来了。
包括现在乖巧地裹着被子，闭上眼准备入眠的一幕。
裴执：“宝贝。”
谢凝：“嗯？”
裴执垂眸看着谢凝，很认真地说：“可爱。”
谢凝：“……”
他有点无言以对。
谢凝闭上眼，裴执在爬山，走路时步伐依然稳健，给谢凝的感觉，就像坐在摇篮里面，轻微的摇晃让他感到十分安心。
也可能是因为口袋里的空间比较小，加上衣服上都是裴执的气息，他会产生一种另类的被拥抱、被包裹感。
他向来喜欢这种感觉。
谢凝打了个哈欠，睡意上涌的他，还是慢条斯理地回着裴执：“我做什么，你都说可爱。”
裴执反问：“难道你什么都不做，我就说你不可爱了吗？”
“只要这个人是你，那么在我眼里，你怎么样都是可
爱的。”
又来。
这种有点老土的情话。
不过土归土，听起来还是很适用的，毕竟没人不爱听甜言蜜语，更没人讨厌被哄。
“不想理你。”谢凝调整了一下睡姿，他微微侧过身，眼睛仍然紧闭，“我要睡了，等你到山顶，记得喊我。”
“醒来后会理我吧？”裴执轻声问。
谢凝：“也许会吧。”
裴执：“那宝贝，晚安。”
谢凝只打算小睡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小的原因，他特别缺觉，稍微做点什么事都会感到疲惫。可能体型小后，体力与精力都跟着缩减，对睡眠的时长要求也提高了。
这座山不高，裴执已经爬到了山顶，如他料想的那般，山顶没有多少人，他找了个风比较小、私密性也比较强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等待谢凝醒过来。
裴执拿出单反拍照录像，他想记录谢凝的每一天，特别是，当下格外与众不同的谢凝。
可他在看到谢凝的睡颜之后，注视顷刻，还是把电子设备放在了一边。
裴执选择用眼睛记录。
谢凝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水晶球内的他睡得香甜，毛茸茸的小毯子将他的脸蛋衬得很白，耳朵会随着做梦突然抖一下。
他怀中还抱了一颗小珍珠，珍珠将他的面颊挤得微微变形，压出一个粉红的小印子。
裴执轻轻摸了摸谢凝的脸。
我的凝宝。
我的小宝宝。
这个认知让裴执感到十分满足，他居然真的可以将谢凝随身携带，把谢凝揣兜里之后，他只要把手伸进口袋，就可以摸摸谢凝的头。
只要他想，就可以随时看到谢凝。
他果然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山顶逐渐浮上一层绚烂的色彩，傍晚时分，夕阳布满天幕。但还没到最精彩的时刻，所以裴执没有喊谢凝，而是选择让谢凝多睡一会儿。
小宝宝都需要比较多的睡眠。裴执想。
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似乎是一个小朋友在尖叫。也正是因为这个动静，谢凝一下从睡梦中惊醒。
谢凝只打算小睡十几分钟或二十分钟，但这一觉睡醒后的他，总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他的面庞还有些懵，待他缓缓起身，小毯子从小巧的身躯滑落，头顶上的一双耳朵轻轻抖了抖：“我们到山顶了吗？”
裴执：“嗯，到了。”
谢凝：“怎么不喊我？”
裴执：“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谢凝慢一拍地仰起面庞，裴执用镊子夹着一个小水杯，给谢凝睡过去，神色认真又自然：“小宝宝要多睡觉，才能长身体。”
谢凝：“……裴执，我只是身体变小，不是年纪变小。”
不过，谢凝也没有多说。
说不定，还真是因为他前段时间工作太忙，缺少睡眠，所以才突然变下。等他多睡一
会儿，补足睡眠后，可能就会长大了。
裴执再三确定周围没人，才将谢凝从口袋里捧出来，谢凝刚睡醒，通常这个时候人比较容易受凉，他顺便将小毯子一起带了出来，将谢凝裹住，放在大腿上。
他脱了外套，铺在桌子上。又将提前准备好的小家具和小物件一一摆放整齐，乍一看，跟出来露营似的。
谢凝坐在蚌壳般的沙发中，小小的他还没有桌上的茶壶大。
他微微仰起面庞，看着裴执徐徐靠近，只是低头亲了亲他，薄唇就将他整张脸都吻了个遍。
“宝贝，早安吻。”
谢凝被亲得身子后靠，又被裴执一根手指扶了回来，他刚睡醒，迎面一个炙热的吻。
尽管裴执亲得很小心，可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口水印，他郁闷地揉着脸蛋：“好了别亲了，先看落日。”
睡前说晚安，睡醒又是给早安吻。
可现在分明是傍晚。
谢凝懒得纠正，他其实还有点没睡醒，身后的尾巴无意识地摇摆，在裴执的掌心中蹭来蹭去。
“宝贝。”
“嗯？”
“你的尾巴一直在蹭我。”
谢凝怔了怔，他偏头去看，这才发现他的尾巴一直在挠着裴执掌心，而他都没有察觉到。
“我现在还没办法控制它。”谢凝眉尖微蹙，“有点难控制。”
身体突然多了个尾巴零件，当然会难控制。谢凝现在还不是很习惯尾巴与耳朵的存在，更别提控制自如。
“没关系，不控制也可以，这样也很可爱。”裴执望着蹭着他手指的、毛茸茸的尾巴，“好像可以一口吞掉……”
谢凝：“……裴执，你的癖好越来越奇怪了。真的，你收敛点吧。”
“好，我收敛点。”裴执这下，倒是换回矜持又高冷的表情了。谢凝看着他，心中默数数字，不到三秒，果然，他又低下头，用一种商量的语调问，“真的不行吗？我还没有吃过尾巴。”
谢凝面无表情道：“不可以。”
裴执很失落，但还是没有强求，在户外吃谢凝的尾巴，的确有点不雅，而且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也比较难收场。
等回家的时候，再求求谢凝，谢凝比较容易心软，到时候他再揉揉谢凝的尾巴，谢凝脑袋一迷糊，总是会被哄得什么事都答应。
“小沙发会不会冷？”裴执打算好之后，很殷勤地看向谢凝。
谢凝静静地回望，等待裴执之后的话。
在谢凝的目光注视下，裴执根本憋不住心事：“你坐到我的手掌心里好不好？小沙发都不会发热，坐在上面屁股冷，你坐我手上，我手心热乎。”
谢凝都猜到裴执要说什么了。
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都不需要读心术，只需要看到裴执的表情，就能猜到现在裴执在打什么主意。
裴执这个人很简单，很好猜也很直白，平时里装出来的高冷模样都是假的。
但他对谢凝的强烈渴望是真的。
谢凝抬起下巴尖，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任由裴执将他捧在手心里，被打扮得像是洋娃娃的他，一声不吭地窝在宽大深肤的掌心中，皮肤雪白、五官精致，看起来别提多乖巧。
最近天气转热，但山顶还是有些寒冷，裴执拿毯子裹住谢凝的腿，另一只手却悄悄撬开毯子，去摸谢凝的小脚。
谢凝：“……”
裴执自以为动作隐秘，但他感受得一清二楚。
算了，随便吧。
反正也挺舒服。
傍晚十分，夕阳渐渐西落，晚霞如烈火般在天空燃烧，点点白云也被镀上一层金黄的色彩。
斑斓霞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云层，照亮整片大地与山峦，同时，也在谢凝冷淡的面庞上，投出一片迷人的色彩。
裴执看得一时有些痴迷，就仿佛，他在谢凝身上看到如梦如幻的自然美景。又或许，谢凝在他眼中，就已经胜过万千景色。
“谢凝。”裴执突然喊。
谢凝仰起面庞去看裴执，雪白冷淡的脸颊透着一层霞光。裴执薄唇微动，目光一直落在谢凝的脸上，他再一次喊：“谢凝，我爱你。”
“三周年快乐。”谢凝说，“我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