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望着肚皮上的晶亮,久久无法回神。

化妆间并不大，桌面上的化妆品因他们方才亲吻得过于激烈，绝大部分都摔在了地面上。一部分盖子开了,有几瓶香水碎了，狭小的化妆间内，布满暧昧的脂粉味，同时,又闯入一道极其直白浓郁的气息。

这味道来自裴执,也有一部分从谢凝身上传来。方才，他一直被裴执紧紧抱在怀里，裴执在亲他时胡乱地蹭着，又伸手将他回摁在怀里,在这般严密的拥抱之下,他身上都被蹭上了裴执的味道。

谢凝眉间微蹙，只是接个吻,为什么会到这种程度？

现在的他，如同被裴执打上标记，从脚底到头顶发丝,都染上了裴执的气息。

谢凝的沉默让裴执有点惊慌,他的脸上仍存有病态的红,他顶着这样一张脸，低头轻声道：“谢医生,对不起，我又没控制住自己。我帮你擦。”

谢凝本来想说“没有关系”,但现在这局面，他也没办法将“没关系”说出口。

裴执从一边拿来湿巾，折叠好后,轻轻摁在谢凝的肚皮。微微冰凉的触感让谢凝轻轻地打了个抖，连带小腹的肉，也随着深呼吸吸了进去，变得有些下瘪。

裴执望着谢凝的肚皮，他还没来得及擦，故而，目前白皙的肚皮，还浮着一层透白的色彩。

谢凝的腰肢纤细，小腹的肉又单薄，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少肉，随着呼吸起伏，还能够看到清晰的马甲线以及腹肌轮廓。他的腹肌并不是很夸张的类型，而是恰到好处的薄肌，薄薄一层的肌肉，摸起来又是软的。

仿佛他稍微吃多一些、吃撑了，肚子都会鼓出明显的弧度。

“谢医生。”

“嗯？”

裴执轻声说：“我想摸摸你，可以吗？”

谢凝：“摸什么？肚子吗？”

“嗯。”裴执盯着谢凝的肚皮，喉间再度翻涌起一股熟悉的饥饿感。他道，“想摸你的肚子。”

谢凝：“……不可以。”

裴执：“好吧。”

过了几秒，裴执又问，“以后可以摸吗？”

前不久，他们刚吻得昏天地暗。现在裴执说的这些话、问的这些问题，实在让谢凝很难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凝：“裴执，肚子上的已经凉了，你还不帮我擦吗？”

裴执：“现在就擦，谢医生，你别生气。”

私心作祟，裴执不想擦，也想属于他的味道在谢凝身上多留一会儿。可现在时机与地点都不对，裴执只能快点帮谢凝擦完。

裴执犹豫，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谢凝：“想说就说。”

裴执诧异抬头，对上谢凝冷冷淡淡的眼神。现在谢凝的面颊虽然依旧绯红，眉眼湿润，但是那股冷如霜雪的气质已然回归。

裴执偷偷瞄了谢凝一眼，之后，矜持又小心地说：“谢医生，刚刚是意外。”

谢凝：“接吻是接吻，

还是设我身上是？”

裴执：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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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留过洋的谢凝显得极其自然，他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思想与言语都更加开放。

那裴执也不能再继续保守了，他道：“谢医生，我以前不这样，没有这么……快。”

“但我以前也没有过别人，我还是第一次。”

接吻就能接社，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裴执还记得，那一瞬间，谢凝眼底露出的惊讶神色。他不知道那是惊叹他居然做出如此过分的事，又或是……觉得他很没用。

只是接吻，竟然都能到达这种程度。

还那么快。

裴执想为自己解释一下，这是意外，他以前不这样，以前他因压力过大，也会产生一些自然的生理反应，故而能基本确定一下时长。

但是他又害怕这样的解释会让谢凝误会，误会他经验丰富。

谢凝：“我知道了。”

谢凝的态度和他的神色一样冷淡，没有任何情绪的样子，裴执察言观色一阵，观察不出个所以然。他有点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裴执第一次想要主动讨好一个人，但偏偏，谢凝似乎并不吃这一套。他也缺少相关经验，不知晓怎么做才能讨到谢凝欢心。

谢医生这是原谅他了吗？还是说，谢医生依旧在生气？

他是不是应该再哄哄谢医生？

裴执思考了很久，他一边头脑风暴，一边仔仔细细地帮谢凝擦拭肚皮。之后，又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谢医生，对不起。”

谢凝坐在桌上，垂眸俯视着卡进他□□、帮他擦拭的裴执。嘴巴在没有继续接吻的情况，处在火辣辣的灼烧感，时刻提醒他方才的热吻有多么激烈。

他问：“对不起什么？”

“都对不起。谢医生，对不起。”裴执擦完后，把面颊贴在谢凝的小腹处，抬起头看向谢凝，可怜兮兮道，“你别不理我。”

谢凝：“我没有不理你。”

“你有。”裴执说，“我能感觉出来，而且，你一直没说话。”

谢凝没想到裴执会这么敏锐。

他沉默片刻后，无声地叹了口气，“我真没不理你，我只是……暂时不知道说什么。”

谢凝能确定，裴执在吻他时，包括一直抱着他蹭他、说喜欢时都是清醒的。他从未在这种情况下被表白，这个吻同时又太过激烈，让他的大脑现在还处在一种混沌状态。

裴执：“谢医生，因为我说我想追你，所以你生气了吗？”

谢凝：“没有生气。”

“那我可以追你吗？”裴执说，“谢医生，我认真的。”

谢凝：“……”

他别过头，只露出小半张精致的侧颜，鼻尖与唇周都被磨得斑驳粉红，与他冷艳的气质形成一种违和感，却又莫名得和谐。

“谢医生。”裴执试探性勾住谢凝的一根手指，见谢凝没有产生厌恶或者抵触的态度，他大

着胆子将手指插/入指缝，缓缓与谢凝十指相扣。他道，“我真的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谢医生，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我会慢慢追求你，你可以给我冷脸，也可以随意刁难我。但是……”

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3”裴执委屈地将脸贴在谢凝的手背，深邃的眉眼蔫蔫巴巴的，就像被暴风雨淋湿的巨型犬。他乖巧又顺从地蹭了蹭谢凝的手背，“你给我一个机会就好，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你想拒绝我可以，如果你拒绝我，那就一定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我会做得更好，直到你答应我。”

心跳的频率，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节奏错了一瞬。

谢凝怔怔地看着裴执，裴执的神色与语气都很认真，深邃的瞳孔大到仿佛能洞悉复杂人心，却又好像小到只能装一下一个他自己。

手指被不轻不重地捏着，手背也被轻轻蹭着。方才堵着他的唇，将他的气息掠夺得几乎窒息的裴执，现在像换了个人。

小心翼翼的态度，仿佛谢凝是某种珍贵的易碎品。

裴执只想要一个机会。

但谢凝很清楚，追求的机会，只是裴执目前想要的。裴执真正想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谢凝与裴执对视良久，正欲张唇，门口突然传来陌生的脚步声。

现在谢凝和裴执都没有穿上衣，裴执裤子还……湿漉漉的，两个人的面庞看起来都不是很清白，实在不好被外人瞧见。

他下意识抓住裴执的手臂，门口传来戏院老板恭敬的声音：“谢少爷，您还在里头吗？刚刚我听下人说，更衣室里面好像有动静，我让他别进去打扰。是您在里面吗？”

老板是个有分寸的，也特别有眼力见，他听说裴家少爷来找，他怕谢凝和裴家少爷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处理，所以没有马上打扰。

他等了片刻，担心谢凝是出了别的事，于是过来打探一下。

“嗯，是我。”谢凝说，“我刚遇见了个朋友，所以在这里说了些话。你先别进来，我们还没聊完。”

老板：“好的谢少爷，没有您的吩咐，不会有人打扰的。您看，要不要我送点茶水点心进来……”

“不用。”谢凝冷静道，“对了，你这里有新裤子吗？我朋友刚刚聊天时，裤子不小心碰到了点脂粉，等会我们还得去正式场合。”

老板：“有的，有的，按照裴少爷的尺寸来对吗？我马上差人去取。”

谢凝听见脚步声远去，才逐渐松了口气。

难怪他母亲这么喜欢来这家戏院听戏，原来老板这么有眼力见。化妆间没有锁门，方才老板若是直接闯了进来，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老板很快将裤子送了过来，他很贴心，还送了配套上衣，两份。谢凝沉默地收来，又给了老板赏钱，老板感谢地收下，很识趣地走远了些。

裴执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穿衣服。

那么高一个人，穿衣服时还不安分，一会儿喊一个“谢医生”，喊完后也不说话，

只是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

就像……想要奖励的大狗。

这样的比喻有些荒唐，但谢凝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了。他看着裴执穿完衣服，老板给衣服虽比不上裴执原本的服装的质感，但料子也不差，加上裴执个儿高、骨架大，随便穿什么，都是强势又阔挺的气场。

“裴执。”谢凝看向裴执，我只在A城待两个月，也许两个月还不到。3_[(”

裴执：“我知道。”

谢凝：“所以，你说的追求一事，如果你只是想玩玩……”

如果你只是玩玩，我也可以。

谢凝并不是玩不起的人。

他不否认他对裴执有好感，他也不是一个别扭的人，如果彼此愿意，那么便试试。但他们年纪也都不小，的确该考虑一些现实因素。

他只在A城待一个暑假，那么裴执呢？也只是和他谈一个暑假的恋爱吗？

谢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不是玩玩，我很认真。”裴执跨步来到谢凝身前，他捧起谢凝的面颊，专注幽深的眸光，与窗外的阳光一起落在谢凝脸上，“我想好了，我也要去留洋。我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打算，但早些年，我父母身体不好，他们希望有人能继承家业，我只能担着继承人的身份去学、去做。谢医生，这不是一时兴起，我一直想去这个世界看看。”

他父母身体不好，抱着退休的想法来培养他。他抽不出身，又舍不下梦想。

所以他才边帮衬家里，边和友人建立了科学社。

裴执一直想要留洋，他知晓许多西方的新鲜事，也通过西洋流进来的书本，知晓这个世界原来并不是他想象得那样。

他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留洋的打算不是一时兴起，而我对你，也不是一时兴起。”裴执俯下/身，他亲昵又克制地蹭了蹭谢凝的鼻尖。

“谢医生，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