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被保镖抢走后

《夫人被保镖抢走后》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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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桑还抓着他哥的肩膀疯狂摇晃:“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早点说出来让我乐一乐啊!”

白卓把她手拿开,“姑娘家家我没事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他咳了声,看向孟绪初两人,“差不多是十几岁的时候,我和庭樾比他大几岁,他发现他和同龄男孩子有点不同,就来问我们,我们就陪他去看了医生……”

“这么多年啊……”白桑摇头:“这么多年你都守口如瓶,你还是我哥吗?”

白卓皱眉:“那毕竟只是私事。不过自那以后他可能是不痛快吧,经常讽刺我和庭樾,说我们是劣等基因,连带桑桑都被骂。”

白桑恍然大悟:“我说他怎么老爱发疯,原来是因为这个?”她翻了个白眼,想到二伯一家都爱有事没事提血缘,把现代社会活得跟封建时代一样就无语:“一家子都有病。”

孟阔摸着下巴回看视频:“可你说他都起不来,还能玩这种花的?”

白卓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有什么辅助手法吧,现代社会干什么都很方便。”

提到这个白桑倒是想起来了:“可我记得当时他开的那间房里好像没找出什么药。”

“真的?”

“对。”白桑肯定道:“当时经理带着保洁清理的时候,满地狼藉,屋子里什么都有,就是半颗药片都没找到。”

兄妹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屏幕,白卓若有所思道:“哦,那可能他特意收走了吧。”

晚上,送走两位客人,孟绪初洗完澡躺到床上,即将入睡时忽然惊醒。

心里冥冥之中腾起一种诡异的感觉,下午白卓的话忽然涌进脑海——血缘,劣等基因。

穆二伯一家相当顽固封建,总觉得穆家的血统高于其他,穆家的家业也必须牢牢攥在姓穆的人手里,连带着穆天诚也耳濡目染。

穆世鸿和于柳都不止一次当着孟绪初的面提到血缘,那时孟绪初只当他们在讥讽自己。

穆天诚排挤白卓也能说得通,毕竟穆蓉是外嫁女,姑父当年也不受大伯认可,儿女生下来后还不随穆家姓。

但穆天诚居然连穆庭樾也一起骂?

要知道穆庭樾是穆海德和林涧的儿子,当年穆家发迹几乎全靠林家的支持和林承安的技术,后来虽然穆海德还经历了一次短暂的婚姻又离婚,但第二次婚姻并没有给他留下后代,穆庭樾依然是他唯一的儿子。

按二伯家的思想来说,穆庭樾的血统纯正得不能再纯正。

可穆天诚居然说穆庭樾是劣等基因?

孟绪初心跳开始加速,从前他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血统思想向来嗤之以鼻从不在乎,可现在一旦站到二伯家的角度去想,就觉得诡异,非常诡异。

忽然,他想起之前穆蓉来找他时说的话——“大哥果然还是最疼二哥一家。”“他多重视血缘啊。”……

刹那间,像有一道强光刺进脑海,他脑中浮现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万籁俱寂,暴雨如注,锋利的闪电划破天际,路面雨丝腾绕,浓雾蔓延。

孟绪初驱车驶上高速,车轮卷起雨丝划出深长白线,如同在雨幕中撕开漆黑的夜空。

林家旧邸自林涧姐弟纷纷离世后再无人居住,但孟绪初一直把这里打理得很好,定期会有人来擦拭灰尘,水电从未断过,所有陈设都保持原样。

孟绪初推开门,如注雨水唰啦顺着伞面倾泻而下,他身上也洇湿一片,雨伞并未帮他起到太多遮挡的作用。

他胸膛起伏着,因为走得太快,微微喘着气,来不及开灯径直往楼上奔。

这座房子他住了二十多年,从牙牙学语到进入小学,再到中学、大学,每一年每一个瞬间都在这里度过,哪怕闭着眼也能毫不费力找到任何一个地方。

嘭!

他推开林承安的书房,这里是林承安生前待得最久的地方,铺满整面墙的书柜里有他用过的所有资料。

孟绪初在黑影里看着熟悉的景象,久不住人的房子格外阴湿,湿透的袖口贴在手腕上,冷意传来,孟绪初不由打了个寒战,刚消停一会的胃又开始疼起来。

他握拳在胃上压了压,然后打开灯,在书柜里翻找起来。

林承安书房里有无数资料,孟绪初先从地上那些一捆一捆扎在一起的纸张找起来,然后又翻找书柜和书桌抽屉的夹缝,最后甚至将书架上的书一本本全部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胃里一下一下拧着疼,孟绪初抓着书桌边缘弯下腰,用力咬住嘴唇,太阳穴也针扎似的疼。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直起腰,环视一圈,知道这里已经不可能再找出什么了。

难道真的是他猜错了吗?

那么荒唐的猜测只能是错了吧?

可他心里仍然保有一丝怀疑,他按着胃长长抒了口气,努力忽略愈发严重的疼痛,决定再去林涧的房间看一看。

可当他路过走廊时,余光忽然瞟见不远处的地下室,长长的楼道连接着,像暗不见底的深渊。

孟绪初鬼使神差走了下去。

天光放亮,大雨仍旧孜孜不倦拍打树叶。

江骞风尘仆仆赶回来,屋子里却静得吓人,孟阔背着手走来走去,满脸写着焦急。

江骞不由皱眉:“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孟阔吃了一惊,看到江骞突然冒出来更加惊讶:“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孟阔表情不太对劲,江骞心就突兀地沉了下去,放下包四处看了看,问:“他呢?”

孟阔视线随着江骞转,落在他包上的露出小截的机票,下意识问:“你要出远门啊?”

江骞没答,压着情绪又问了一遍:“孟绪初呢?”

其实他很少直呼孟绪初的名字,孟阔就从来没听过,但现下情况紧急,孟阔没来得及注意这些,只是哭丧着脸:

“不知道啊,我一早起来他就不在了,也不知道什么出去的,手机也关机,外头这么大雨,你说他身体……”

孟阔一顿,说不下去了,差点抹起眼泪。

江骞脸色沉了下去,他偏过头,锋利的五官没入阴影里,变得模糊,孟阔却能看到他衬衫下肩背的肌肉一点点绷紧了起来。

地下室里布满灰尘蛛网暗结,门一掀开尘埃扬起,孟绪初当即咳了起来,咳得胃一阵阵抽搐。

打扫的工人不会涉及到地下室,于是这里极端杂乱,灯泡上糊着层层污垢,光线暗得只能勉强辨认障碍物。

孟绪初弯腰在杂物堆里找了不知道多久,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非常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木箱子,几乎全部破损,孟绪初掰开夹层,在里面找出一个包装相当严实的黑色塑胶袋。

几乎是一刹那,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孟绪初,对了!

他小心翼翼将塑胶袋拆开,只见里面是一只牛皮纸文件袋,塑胶袋放水防潮,是以内容保存得相当完整。

他一圈圈解开牛皮纸袋的扣,动作轻缓地从里面拿出两张单子,看到上面的字时孟绪初眉心一跳

——是两张亲子鉴定书,边角泛黄字迹模糊,都旧得几近破碎。

第一张来自二十年前,穆海德和穆庭樾的亲子鉴定,显示结果非亲生。

孟绪初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穆庭樾不是董事长亲生的?

总不能是林阿姨她……不,不可能,林涧和穆海德本来就是奉子成婚,穆海德不可能心甘情愿当个接盘侠。

在极大的困惑中,孟绪初看向第二张单子。

——来自32年前,穆庭樾三岁的时候,林涧与穆庭樾的亲子鉴定,现实结果,非亲生。

很明显,这一张是林涧死前自己做的,而第一张是林承安在林涧死后十二年再做的。

林承安为什么要在姐姐死了十几年后,突然做这个亲子鉴定?

按穆家人的态度,姑姑和二伯应该都是之情的,孟绪初比穆庭樾小了7岁,林涧死的时候他都没出生,对这些完全不知情,同样,白卓白桑看上去也一无所知。

可为什么穆天诚会知道?

孟绪初是真的混乱了。

庞大的信息和乱七八糟的枝节在他脑海里缠绕,让他头痛欲裂。

他不得不放下纸袋,指甲深深嵌进眉心。

林家旧邸。

嘭!

门被大力推开,紧接着响起两串焦急的脚步。

孟阔嗓音急切:“你确定他会在这儿吗?”

江骞按亮客厅的顶灯,光源散落,原本阴暗的室内骤然充斥强光。

“找找就知道了。”他声音波澜不惊,听上去比孟阔淡定很多,只有稍稍低沉的尾音透露着他压抑的不安。

他们先在一层找了一圈,从客厅到厨房再到厕所甚至保姆间,都一无所获,江骞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下颌缓缓绷紧。

孟阔满头大汗,直奔楼上继续找。

江骞刚要跟上,忽然听到不远处,地下室的方向传来些许响声。

他立刻扭头,只见长长的甬道内,楼梯深不见底,入口悬挂的灯盏只够照亮不到十阶。

那样昏暗的地方,渐渐出现一道人影。

高挑、瘦削,单薄的肩背、纤细的腰和修长的双腿,走动时肩颈放松,苍白的手指按在上腹,进入灯下后,脖颈皮肤被映出冷白的色调。

是孟绪初。

江骞听到心脏重重落回胸腔的声音。

他连忙上前。

孟绪初似乎累极了,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下来,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身形晃了晃,差点就要往下坠。

江骞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他就在惯性之下跌进了江骞怀里。

雨水连绵不绝袭击这座城市,地下室里潮湿异常,孟绪初淋湿的衣物异常冰凉湿润,江骞感觉他全身都像冰一样。

孟绪初很安静,好几秒后睫毛才动了动,缓慢地睁开眼,他眼里布满血丝,眼下青黑,显然一晚都没睡。

江骞忍不住皱起眉:“你干什么了?”

孟绪初没答,盯着江骞看了一会儿。

两人离得很近,江骞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进他身上,温热的气息暖洋洋洒下来,和地下室阴寒刺骨的冷天差地别。

说话时暖意流淌耳边、脸颊,孟绪初眉心动了动,下颌的皮肤霎时滚烫起来,是昨天被江骞捏过的地方。

孟绪初略一偏头,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忽视这种恼人记忆,不耐地抿了抿唇:“你怎么来了?”

“联系不到你,有点担心。”江骞说。

孟绪初就笑了一下:“只是手机没电了,不用担心。孟阔没告诉你吗?”

“什么?”

“我让他转告你,你以后都不用来了,”孟绪初说:“你被解雇了。”

孟阔听到响动从楼上下来,跑着跑着突然一个急刹——他看到地下室入口前,江骞已经找到了孟绪初。

两人处在明暗交界的地方,江骞张开双臂拢着孟绪初。

孟绪初大概是不太站得稳,身体懒散地斜着,却又别扭地不愿意靠着江骞。江骞只好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扶住他的腰,帮他支撑虚弱的身体。

他个子比孟绪初高很多,骨骼修长,肩背宽阔。

从孟阔的角度看去,他隆起的背肌撑开薄薄的衬衫,隐约可见喷张的肌肉,衣袖卷起一半,手臂线条利落精悍。

和他比起来,孟绪初显得苍白纤细得过分,江骞稍稍弯腰,他就像被整个拢在怀里。

孟阔惊了一下,忽然就不知道该不该往前。

他听到江骞用很低的声音在说:“先回家好不好?”跟哄人一样。

孟绪初声线不稳却很强硬:“我说,你被解雇了。”

孟阔蓦地睁大眼,火急火燎跑过去:“别呀别呀!怎么就解雇了,啥事儿咱好好说啊,哥你别冲动——”

他咋咋呼呼的,声音又高,孟绪初本来就头晕,被这么一闹有点想吐,闭着眼偏头。

“别吵。”江骞打断,孟阔立即噤声,然后他听见江骞放低声音问孟绪初:“头疼吗?还是晕,能不能走?”

孟绪初不说话,江骞想探探他的额温,抬手时掌心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耳朵尖。

其实只是很轻很短的一瞬,孟绪初却颤了一下躲开了,雪白的耳尖很轻地动了动,甚至逐渐蔓延起一点粉色。

江骞眼底闪过一抹不合时宜的惊喜。

孟绪初还紧紧闭着眼,嘴唇用力抿着,漂亮的睫毛轻盈抖动,却意外地没有推开江骞,像在掩饰什么一般,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但他不知道,越是这样,反而越像被人捏在掌心里的小动物,好像稍微用点力气,就能疼得哭出来。

伪装适得其反。

江骞惊异地注视着孟绪初的变化,意识到,他耳朵好像很敏感。

这个认知让江骞的胸腔突兀地被一种情绪填满,说不出原因,但每一寸肌肉神经都因此兴奋地跳动起来。

他眼神不可遏制变得浓稠、热烈,隐在阴影下,化为轻柔荡开的涟漪。

孟绪初攒了些力气,稍稍分开一点距离,第三次生硬地重复:“你被解雇了。”

“嗯。”江骞竟然笑了起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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