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重楼x飞蓬]乾坤错

《[仙剑奇侠传/重楼x飞蓬]乾坤错》

孤灯不明思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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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楼深知,若不曾期待,也就不会失望。明明神交已久,却一朝遭受重创,飞蓬的痛苦可想而知。

可他又想起飞蓬适才所言,与原本发生此事时的不同。

何为容器?你是怎么理解的,才这般绝望?竟远比我想的程度更深,只是当时骄傲不肯认输,才没有叫我重楼,才不肯暴露曾有过好感。

他伸手抚上飞蓬的眉心,唇畔有着苦笑,眼底写满了疼痛。

我是不安好心,想用自己将你变得不会疼,能受得住我万一彻底失去理智后的征伐索取。

但你想的是什么?居然自己吓唬自己,吓到产生求饶的恐惧?

“飞蓬…”重楼低语着,越是回忆昔时,心口越绞,血眸越深。

这种痛感很陌生,也很麻木。

仿佛飞蓬求自己杀了他的话,每个字都化成一把刀,深深捅进了魔心。

瞬间鲜血淋漓。

“咳。”重楼控制不住地心脉骤紧,眼前一黑,血涌上喉口,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这是第一次,体内魔力运转逆行,非有外敌,而出于自己过于激荡的情绪。

重楼却顾不得什么,他的心已然大乱了。

‘世事无常,当真滑稽!’,飞蓬这句话半点没错,重楼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他逼得飞蓬惊惧求死,又何配言爱?!

可即使如此了,将飞蓬揽在怀里的重楼也不敢情绪失控。他既怕力道掌握不好,把飞蓬弄疼,又怕留了痕迹,被飞蓬发现。

“呼…呼…”重楼只能原地不动,努力舒缓自己紊乱的喘息、缭乱的视线。

直到面前天旋地转的视野恢复正常,他才勉力站直身体,还牢牢护住怀中的飞蓬,没让人有半点碰壁。

但既然不发烧了,就得好好休息,天亮还要杀出不周山。

“你放松点。”重楼掌心温热,隔衣轻抚飞蓬绷紧的后背,却极小声。

直到飞蓬睡得越发安生,他方松了口气,忽然轻笑了起来:“飞蓬,遇上你,大概就是我的因果报应吧。”

自己向来自恃实力,不信因果,也不信报应。直到第一次遇到合心意的对手,品貌皆上佳,本可以好好结交、温馨相处,却亲手毁去希望。

重楼固然不后悔,只因若无此事,便无结缘。但直面飞蓬受的伤与难以磨灭的恐惧,他做不到不恨自己。

可是,飞蓬决定放下,是他的气度。我再以补偿为名纠缠,便太无耻。

“保重。”重楼垂下眸,并未仗着飞蓬毫无记忆、仍在沉睡就占便宜。

他温柔地为飞蓬打理好衣衫,再放回昨日刚入洞的模样。只稍作改动,伪装成飞蓬毒发煎熬挣扎,自己取药服下自救。

重楼心想,我守到你大功即将告成,若被发现破绽,我就去鬼界等你回来,为此番插手你凝炼灵魄道歉。

你若依旧不肯杀我,那便如你所愿,此生此世,一别两宽,永不相见。哪怕现在这般自毁希望的痛苦,因无法忘却而时常发作,也绝不毁约。

似乎是听见了重楼真挚诚恳的心声,熬胜了妖毒的飞蓬睡得越发沉稳。明明折腾一整夜,他身上衣衫凌乱褶皱,也眉眼舒展松缓,呼吸渐平。

“魔尊。”结界外传来沉闷的声响,是衔烛之龙。

重楼凝眉望去,那条龙化为人形,站在洞口招了招手。

他迟疑一瞬,才拿起披在飞蓬身上保暖的披风,冒着风雪出了结界。

“何事?”重楼有些不耐。

衔烛之龙耸了耸肩:“冰火齐发的妖毒很少,我刚才去查了一下。”

“然后呢?”重楼追问道。

衔烛之龙表情微妙:“妖毒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飞蓬。他身上佩戴一味药,会造成混毒,毒不仅让他自己难熬,还会捕捉不属于他的灵力。”

“……”重楼无语凝噎。

衔烛之龙看得清晰,也放下了心:“没露馅就好,我走了。”

他说完就溜走,徒留重楼万般庆幸,没在山洞内用自己的力量。

这么一来,重楼倒也不敢再回洞穴内了。

飞蓬清晨醒来时,洞外阴云依然,暴雨狂风却是停了。

源自灵魂深处的记忆重新沉底,他什么都不记得,却还是依稀觉得,昨晚有人不厌其烦地照料自己一夜,既体贴又耐心,声音很小很温柔。

可飞蓬看了看毫无异样的周围,又取出那味药闻了闻,竟是一无所获。

“错觉吗?”飞蓬沉思,他的体质,确实好到一个晚上能煎熬到好,而姿势地点也和昨天昏倒时差不多,连衣服都皱巴巴的明显穿了一夜。

飞蓬看了看自然熄灭的篝火,原本湿透的外衣凌乱堆叠着,已经干了,确实像是自己神志不清时烤火所脱。

连药瓶都随意摆放着,似是自己挣扎间自己取药服下的。

“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飞蓬忽然笑了一声,哪怕此地空无一人:“谢谢你。”

他半戏谑半认真地说道:“你是田螺姑娘,还是田螺小子啊?”

并未真正离开,在云端关注飞蓬的重楼:“……”大无语。

“不说就算了,反正你还会出手的,不是吗?”飞蓬敛去笑意,他的心情莫名复杂极了,说不上来是感谢还是抗拒。

重楼一言不发。

飞蓬便也不再多说,只收拾好衣物和草药,重新踏上征程。

他并没有离开算得上危险的不周山,反而越发深入山脊,渐渐攀登着险峰。

“不能再让他上来。”衔烛之龙坐不住了:“按照规定,有人走到我面前,要么丢出去,要么送鬼界。”

重楼冷眼旁观他的急切,反唇相讥道:“可你几百年前送了龙息出去。”

琼华派信奉九天玄女,坠落时又有神器显现光芒,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魔界外派的探子。

前因后果、各种真相,魔尊桌案上免不了一份文件。

“是那小子很有趣,但飞蓬…飞蓬不一样…”衔烛之龙拧起龙眉:“他可是敏锐的很,万一我被套了话……”

重楼不吭声了,出于某种心理,他并不想飞蓬跟几百年前那小子一样,被衔烛之龙送两道龙息入体。

但他们再讨论,飞蓬的脚步也不会因此停下。甚至,他的实力因磨砺愈发精进,离仙道门槛更加近了。

“神龙?”最终,飞蓬还是来到了平台,站在衔烛之龙面前。

衔烛之龙不得不现身,他干脆一咬牙先掏底牌:“飞蓬。”

“你认识我?”飞蓬吃了一惊。

衔烛之龙甩了甩尾巴:“有些话我不能说,但你未入仙道,不能通过此处去无常殿,请回吧。”

“那么…”飞蓬想了想,问道:“前不久在我身边隐身的是谁,神龙可以透露吗?”

衔烛之龙的尾巴尖僵住了,魔尊目光灼灼,正盯紧他的七寸呢。

“不可说不可说。”衔烛之龙还是屈服了:“问你自己吧。”

飞蓬:“……”

他忽然道:“此人是否就在这里?!”

可怜的衔烛之龙傻在原地,差点变成石雕。

他强忍着看向某个方位的冲动,生怕下一秒龙头就要离家出走,只是用尽全身的力量感受着。

“嗯。”然后,衔烛之龙松懈下来:“现在不在了。”

飞蓬:“……”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忍不住质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哪知道。”魔尊溜走了,衔烛之龙面对半个上司,语气松快很多:“这确实要问你自己啊,我跟你又不熟,哪知道你怎么招惹他了?”

飞蓬:“……”他目光幽幽地瞧着衔烛之龙,不吭声,只擦剑。

衔烛之龙在威胁下,很快就找回了理智:“你也别瞪我,我真的和你不熟,也真的不知道你怎么会和他有交情。”感情难不成真能打出来?

“你要修到地仙,才能了然一切。”衔烛之龙盘起龙躯,肃然说道:“请回吧。”

飞蓬沉默片刻,转身下山了。

“总算清净了。”衔烛之龙第一次觉得,不周山的荒僻是那么顺眼。

再说重楼,他回到魔界,第一眼瞧见的是奋笔疾书的下属。

溪风一边处理魔务,一边苦着个脸。

重楼深感疑惑。

他一向贵精不贵多,魔宫立于接近炎波泉的悬浮高峰,麾下魔将很少,但个个身经万战、能力全面。任何一个拿到外面,都可以和八国之主比比手腕。

溪风这是怎么了,表情这么愁?

“尊上!”溪风也发现了重楼的归来,几乎喜极而泣。

重楼敲了敲桌案,语气淡漠地问道:“出了何事?”

“……水碧说,我再不去见她,以后就都不要去了。”溪风双眼发直:“求您放个行吧。”

重楼沉默片刻,挥了挥手:“去吧。”

魔将的身影瞬间消失,只留下魔尊怅然失神。

他难得良心发现,取来了纸笔,再抱着那摞公文,前去寒髓神泉。

忘尘司命:“……”

重楼原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飞蓬的命莲。

然后,他在旁边站着批阅剩下的魔务,直到那朵命莲忽然有凋谢之状,才立即停笔疾往人间,连个招呼都没打。

忘尘司命:“……”从未见过魔尊这等厚颜无耻之辈!

“咳咳。”飞蓬拄着剑勉力支撑,身后是无尽妖魔。

世间有无数仙境,也有无数妖界,有历史记载的如里蜀山、幻瞑界,却亦有并无记载的。

这或许是没被人族发现过,也或许进去的人都被妖魔啃得只剩下骨头。

“栽了啊。”飞蓬觉得,今日之亡非自己之过。

他虽然极力想引出背后那人,但从来不打算用自己的性命当诱饵。却没想过,历练途中能机缘巧合到,落入一个崭新的、吃人的妖界。

本地妖魔数量繁多,彼此抵死拼杀,战斗力远比人间妖魔更强,前方无路矣。

“来吧。”飞蓬回眸而笑,剑光如奔雷掣电。

他这一剑,已是人剑合一之境,消耗的不止是灵力,也是生命力。

所过之处,妖魔俯首而亡,可惜半途耗尽、戛然而止。

妖魔的利齿爪牙刺过来时,飞蓬抓住剑,刺向颈间。他可不想清醒地,看着自己被分食。

“唰。”就在这时,一道火光灼灼烧起,将一切焚烧殆尽。

飞蓬瞪圆了眼睛,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与力量,直扑过去,一把攥住了飘荡的下摆。

救完场刚准备溜走的重楼:“……”失策啊!

他站在原地不敢回头,直到坐在地上的飞蓬就着攥住的衣角,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一个踉跄险些再次倒下。

“……飞蓬。”重楼终于转身,温热的手心拉向飞蓬的手腕,想顺势将他扶起。

低沉磁性的嗓音莫名熟悉,飞蓬却下意识松开指尖,还往后缩了缩,避开那只手。

这个动作几乎出自他的本能,让重楼僵在原地。

但飞蓬不甚稳定的站姿,又唤醒了理智,让他迟疑着捡起飞蓬的剑,递过去给人拄着用。

“你……”飞蓬接过剑,支撑脱力的肢体,倒也察觉到,自己的做法有多不妥。

可他站直了抬眸望去时,只见来人偏了偏头。满目皆是赤色发丝,比火海更热烈,头顶上有一双角。

非人非鬼,非神非仙。这是,魔吗?

“之前……”他定了定神,低声问道:“也是你吧?”

重楼正极力抿去嘴角那抹不自觉难过的苦笑,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谢…”飞蓬礼貌性地道谢,但一语刚出便打断了。

重楼沉声说道:“不,不要谢我。”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可这或许,不符合你的预期…”重楼的声音越来越低:“飞蓬,我会去鬼界,等你归来再道歉。”

飞蓬听得一头雾水:“去鬼界?我还没死呢!”

“……”重楼机智地略过了这个问题,只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吗?”

飞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你……你和我什么关系?”

“你不会想知道的。”重楼扯了一下嘴角,血眸中殊无笑意,唯一片痛楚愧作:“若你非要个答案,就想想刚刚为什么下意识躲闪吧。”

飞蓬没第一时间反驳,只环视一周。适才把他逼入绝境的妖魔,尽数陨落于魔火之中。

此魔多番相护,神龙故作玄虚,如果事到如今还猜不到,有前世因果笼罩,他这些年岂不是白修炼了。

飞蓬缓缓说道:“可终归,是你救了我。”

“……”重楼静默许久,重新转过了身道:“有些事,我才意识到。等你成就地仙、明了因果,我会做出些解释,不管你信不信。”

是他造成了飞蓬的痛苦,又有什么资格,若无其事地与现在一片白纸的飞蓬结交?

飞蓬不知此言深意,但悲哀讽刺由心而发,让他明白,自己定与这个魔有过纠葛,而且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飞蓬便做不到出言挽留,只瞧着血色身影一步步离开。

直到那抹红快消失在视野里,他下意识叫了一声:“魔尊。”

重楼猛地停下脚步,骤然回眸看向飞蓬。

“……魔尊?”飞蓬也楞在原地,呢喃重复着自己无意吐露的称呼。

重楼几乎想要哈哈大笑。

“呵呵。”但他忍住痛苦,只紧咬的唇齿溢出几声低沉的哼笑。

迎着飞蓬迷茫的目光,重楼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果然,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你也只会这样叫我。哪怕,你其实记得我的名字。”

飞蓬会梦里叫他重楼,可他永远不再是飞蓬曾想结交的那个重楼了。

“也好,我于你,只是……魔尊而已。”像是放下了心,重楼的嘴角勉力勾了一下:“我放心了,保重,鬼界见。”

若你仍不愿杀我,那或许真能如你所愿,情仇尽忘,天涯远隔。

飞蓬不明白也不理解,但瞧着面前空无一人,他心中情绪复杂。

既干涩疼痛,又快意爽然。

这一日之后,飞蓬修炼的更加刻苦。

但他时常做梦,梦见无尽火焰灼烧,梦见亭台楼阁坍塌,梦见狂风巨浪席卷,梦见飞沙走石陨灭。

梦醒之后,飞蓬磨砺自己越发不遗余力。

可他偶尔醒过来时,也会眼角微红、枕边微湿。

“魔尊…”飞蓬嗓音喑哑如梦境之中,呢喃间有怨有恨有惶有惧。

……

彼此间没有交流,只是毫无罅隙地侵犯与征伐。

痛苦,堕落,绝望,屈从。

身体因情。欲而臣服,精神因不甘而挣扎。

那种明明保留自我,却被仇敌主宰反应的无助。

“呼…”飞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角细汗淋漓滑落,与泪水相混。

他的目光却是涣散的

……

渐渐的,眸光清醒地凝起,飞蓬满身汗地坐了起来,熟练地持剑飞去云端。

他一边练剑,一边忍不住思索多年来的梦境。

有痛苦的沦陷,自然也有震撼的动摇。

那不假思索挡在面前的背影,如那一日赶来救自己时,一模一样。

是无数次默然不语间,不同姿势将剑架在脖颈刺出血珠,也不曾动摇的温柔。

我不杀他,大抵也是因此吧?

“哼。”飞蓬忽然轻嗤出声,若是前世,必然不可能只认识魔尊吧?

可他梦境最深处,只有那双金与红交织的瞳眸。

不论情仇,流光溢彩。

“唰。”剑光飒沓如流星,劈碎了灿烂的云霞。

三十而立,飞蓬进阶地仙。女娲灵力激活,修为尽复,灵魄已成。

冥君以尤胜往昔之姿归来,大事成矣。

他回到鬼界时,魔尊果然已经等候多时。

“抱歉…”这个时候,重楼已经想明白哪里出问题了。

他垂下眸:“我当时不敢肯定发情期到最后,会不会彻底失去理智,就只是…只是想…”

“让你能…敏感兴奋一些才受得住…”重楼语气断续艰涩:“绝非你想的那样。”

他从未想过将飞蓬调教成性。欲的容器,所有情,欲反应都由自己主宰,碰一下便酥,软如水。

哪怕魅魔族的贡品随便拿出几个,都能达到这个目的。

“我没有想到,你在鬼界见多识广,会往……人族折腾同族的那个方向想。”重楼咬紧了下唇,声音发颤:“更没想到,你会因此生惧。”

鬼界的鬼大部分源自人间,人族寿命不过百年,折磨同族的手段比之妖魔却丝毫不少。

青楼楚馆为了吸引客源,媚药调教、自小训练、筋骨柔韧、琴棋书画什么都上。

后院累累白骨,前庭歌舞升平。

不少厉鬼,因此诞生。

飞蓬往坏里想自己,重楼半点都不奇怪。

可飞蓬自己吓自己到那个地步,他想明白之后,实在心疼。

“……”飞蓬眸色明明灭灭,可心底有一处慢慢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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