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爷。”十四福晋搀扶住十四爷，十四爷这才没摔倒。十四爷瘦的脸颊都凹进去了，一脸胡茬子，本就在西北晒的黑得不行，这下更是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

十四爷轻轻催开十四福晋的手，轻声问道，“府内一切可好？”“有妾身在，主子爷尽管放心吧。”十四福晋回道。十四爷看了十四福晋一眼，也是，有没有他，恂郡王府都能好好的。“辛苦你了。”十四爷说道。

过几日西北的大军就要回来了，虽说还在国丧，可也不能太寒了战士们的心，还是要小小的庆祝一下，该赏的还是要赏，该杀的一个都不放过。

皇太后的梓宫也要迁去地宫，四爷亲自扶棺，十四爷跟在四爷身后。

棺椁放进地宫的那瞬间，十四爷的眼神有些迷乱，“你们，都出去，我要跟额娘待一会。”里面的奴才都看向四爷，四爷摆摆手，示意那些奴才出去。

十四爷走到棺椁旁边，席地而坐，“这里好冷啊。”四爷看向十四爷，这段时间十四爷寡言少语，全然没了以前的模样，他也没时间跟十四爷好好说会话。

“皇兄，额娘去了，你难过吗？”十四爷问道。四爷静默了一会，很老实地回道，“有些。”十四爷听了笑了起来，“我还以为皇兄会哄我，说自己很难过呢。”

“朕是皇上，要操心的事太多。”四爷说道，他不能跟十四爷一样日日夜夜跪在梓宫旁边，西北那边的扫尾工作，一封封折子从西北传来，都堆成了山，守灵的间隙，他都在批折子，下旨意去西北。

十四爷点点头，“我知道，皇兄，我都知道。你做的够多了，额娘她对你确实有些事做的不是很好。我都知道，我，我逃避了。我也认为皇兄是兄长，该处处让着我。可这么些年，若不是皇贵妃娘娘，我都不知道皇兄为我做了那么多。”

“我以为皇兄心里，只有十三哥才是你的亲弟弟。额娘每次偏向我，我都想反驳，可额娘每每说了那些伤人的话，皇兄你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好像那不是你的额娘，我也不是你的弟弟。”

“我不知道八哥还做了哪些不该做的事，可那些日子，我确确实实把八哥当亲哥哥的，他温文尔雅，总会包容我的错误，亲切地叫我十四弟。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亲哥哥不是这般的。”

说着说着，十四爷微微笑了起来，看向四爷，眼中含泪，“哥，我给你道歉，你喊一喊额娘吧。”

四爷眼眸微转，终究还是没叫出那声额娘。

十四爷看着四爷出去，收敛了笑，轻轻说道，“哥，不喊也不要紧的。是我和额娘对不住你。”

回去的路上，更加荒凉，郊区的黄土纷纷扬扬的，被封了吹的白幡一直作响。

“阿玛。”六阿哥骑马走到四爷身边，“西北那边来人，问年羹尧要不要进京。”四爷思忖了一会，问道，“你怎么看呢？”六阿哥想了想，“我认为是要进京的，总该让天下人看看，朝廷是怎么对他的，他又是怎么回报朝廷的。免得天下人说我们枉杀有功之臣。”

四爷颔首，“嗯，然后呢？”六阿哥继续说道，“阿玛见了年羹尧后，先让人细数其功劳，再让人数其罪状，借此阿玛可佯装大怒，贬年希尧的官。等年羹尧一死，再给年希尧一个官职，表明阿玛虽怒但还是疼惜有才之士。给年希尧官衔品阶高即可，实权得慢慢收起来，此人连亲弟弟都可舍弃，阿玛还是要小心点。”

四爷笑了一下，看了看六阿哥，“你怎么看待年希尧？”六阿哥抿抿嘴，“我不是很看得懂这个人。”就算忠君，但真的有人为了忠君把自己的亲弟弟。。。

四爷眯着眼睛看向前方，“他或许有私心，但大部分还是为了大清。打完西北这仗，西北虽说能安稳几十年，但为了这仗，大清的空虚也要好些年才能弥补起来。”

六阿哥勉强点了点头，“是，儿子明白了。”“什么人可以用，什么人不可以用，事情没那么绝对。”四爷说道，“人都是善变的，今日可用，明日就不可用了，今日用不上，也许以后用得上。什么人用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用才是你该考虑的事。”

六阿哥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儿子短视了，儿子会好好学的。”“你还小，这段日子我批阅过的折子，你看过没？”四爷问道。

“看了一部分，阿玛对准格尔那边还是很仁慈的。”六阿哥回道。“准格尔那边不能压得太死了，人逼到绝境就会做一些铤而走险的事。”四爷轻声说道。六阿哥点点头，“儿子明白，苏大人的折子，儿子都看过了。苏大人的主意确实不错，让他们过上自给自足的日子，但是命脉还是控制在我们大清手中，若是反叛之意，就让他们过以前的日子。”

四爷满意地点点头，“这几日好好歇歇吧。”

跟在后面的十四爷，骑在马上还有些摇摆，这些日子瘦弱得厉害。“十四叔，你没事吧？”五阿哥总算跟十四爷说上话了。十四爷微微摇头，“我没事，珲哥儿最近的骑术有长进啊。”

五阿哥腼腆地挠了挠头，“今年一年，我都有好好跟骑射师傅好好练的。”“这种事也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四阿哥过几日就回来了，叫他好好教你。”十四爷一直都知道四阿哥有私底下教五阿哥。

五阿哥看着十四爷，“到时候十四叔一起来好不好？我，哥哥，还有弘春哥哥，弘明哥哥，大家一起好不好？”十四爷有些落寞地看着前方，额娘不在了，他以后自然不能那么随便的进宫。十四爷还是答应下来了，“好，大家一起。”

“那我叫上阿玛，还有额娘，不过额娘要春天才能出来，阿玛不让她出门。等明年春天，璟哥儿和珠珠也能一起出来玩。”五阿哥语气快了一些。十四爷又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