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本就被挑拨到了极致，主持人的问题更如同打开罪恶的手，场中立刻响起了无数吼叫。

“别废话了！快开始！”

“快啊！你特么的在磨叽什么！”

…………

格里钦族？！兰玖猛地站起来，他咬紧了牙关，指节苍白。

怎么会是格里钦族？但是，既然上了表演台，是什么种族，都没有意义了。

思虑至此，他有些颓然的重新坐下，眼中流露出一点悲哀。

格里钦族……戚绯缓缓吐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兰玖的手背，好在方才站起来的人不少，兰玖的举动并不突兀。

而台子上，另一位表演者已经登场了。

那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巨大章鱼，它挥舞着触手，贪婪的注视着雌虫，就在它忍不住想去掰开阻挡它的栏杆时，笼子打开了。

与此同时，雌虫被解除了束缚，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刻伸出翅翼试图飞离，然而失败了。

怎么会……看着柔软到无法支撑他飞起来的翅翼，戚绯皱了皱眉，便听见兰玖低低地说：“这是一只催熟的雌虫，他的翅翼有缺陷。”

戚绯瞬间明白过来，雌虫周身的能量场很混乱，她本以为是用了什么药物，却没想到是因为他本不该成年。

虫族的成长是跳跃式的，能量积攒到一定程度时，会开启蜕变，然后进入下一个阶段，每次蜕变，他们的外形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幼年到少年，从少年到成年，他们一生要经历两次蜕变，而上面的那只雌虫，就是因为独鹰使用了特殊手段，强行让他进入了成年期。

可惜能量积攒不够，他完全没有成年雌虫的强大战力，甚至因为身体亏损，连一般的少年虫都不如。

…………

不过片刻，雌虫就被大章鱼撕去了双翼，随后有两只触手掰开他的翼囊，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他哀鸣了一声，可是很快，他的声音就尽数被堵在喉咙里，只剩下窒息时痛苦的抽气。

狂欢的观众们大声的叫嚷，上半身紧紧贴着地面的雌虫突然抬起头，向观众们看过来，兰玖恰巧撞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如同蓝宝石般的眸子里，满是麻木与认命，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破碎。

他在向人们求救，却也知道，自己终不会得救。

兰玖的喉咙一阵发紧，指甲用力掐着手心，几乎要嵌入肉中。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却突然握住了他的。

戚绯很耐心地慢慢掰开他的手指，不让他再虐待自己的掌心，兰玖愣了愣，随之放松了力道。

不能出血，万一暴露了身份，不但救不出雄子，还会连累戚绯无法完成任务。

对不起。

他默默看着台上奄奄一息的雌虫，在心中道歉。

“都会结束的。”就在这时，女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

大厅内的气氛，扭曲又热切，人们扭动着身体，发出意味不明的嚎叫，好似在参加一场最为盛大的宴席。

扒去了衣冠楚楚的外皮，他们享受着，权利与金钱能带来的欢愉，人声在此刻，变成了最可怕的东西。

一张张扭曲的脸，因为痛苦的抽泣而容光焕发，年轻躯体们，如同没有灵魂的玩具，麻木的承载着一切。

观看表演并不花钱，这些玩具却价格不菲，没钱拥有他们的人看着台上凄惨的“演员”，只能自己随便折腾一番，却总觉得不怎么舒畅。

运气好的，会收到大方的主人的邀请，相视一笑后一同享用。

而运气不好的……

劳尔就是这样一个运气不好的，他身旁，本来有一位拥有猫耳少年的男人，却在表演开始前被赶走了，而后来的两人竟然没有试图购买一个。

他轻蔑地扫了眼对方笼在暗影中的脸，心中嘲弄一笑，嗤，穷逼。却不曾想自己也没有好到哪去。

很快将身旁人抛之脑后，他的注意力又移回到表演台上，渐渐忘乎所以。

…………

被洞穿的瞬间，雌虫陡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哀嚎。

粘稠的血混着黏液，从他的口中不断涌出，四肢逐渐瘫软下来，蓝宝石般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

他身上，格里钦的“勇士”却依然没有停止动作。

看见这一幕，劳尔双目发红，过于用力的呼吸，使得他脖子上挣出条条静脉，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刚才那个猫耳少年。

水汪汪的眼睛，秀气的面容……

呼吸突然停顿了一下，他感到了强烈的酣畅与痛快，非透明的水线呈现喷射状，溅了前排几人一身。

一身横肉的大汉本玩乐的忘乎所以，却突然感到后颈处一片润湿，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摸，不妙的手感让他一下子变了脸色。

“妈的！是谁？！”大汉猛地停下动作，恶狠狠地转过身来。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兰玖和戚绯，最后，定格在完全靠坐在椅背上、懒洋洋的半眯着眼、衣着并不太妥当的劳尔身上，不由得怒火中烧。

“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他用力推开身旁还在玩乐的同伴，捏着拳头向劳尔冲来。

而剩下几个被波及的人，也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妥，纷纷扔下玩具，加入乱局。

他们喜欢弄脏别人，可不意味着他们希望自己身上，出现这腥臭的东西。

场面彻底乱了起来，哭喊声、叫骂声、认错声……混在一起，随着愈加猛烈地击打声，痛呼渐渐弱了下去。

周围人的目光逐渐被吸引过来，叫好声不绝于耳，被人们扔下的玩物麻木的抱住自己，像是在等待闹剧结束后命运的审判。

戚绯和兰玖起身后退了几步，避开战局的中心，像其他好事者一样拍手叫好。

打出了火气，最后被波及的几人也顾不上自己打的到底是谁了，战局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人被牵扯其中，终于引起了海盗的注意，离得近的几名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那名将奴隶领出来的海盗。

余光扫到了他的身影，面具下，戚绯勾了勾唇，当对方上前、试图拉开失控的人群时，她突然偏了下头，然后用手指抹去面具上的污迹。

“艹特么！你真是找死！”

难听刺耳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戚绯方才还在看戏叫好，此刻却突然脸色大变。

海盗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还有液体在乱飞，却已经来不及弄清楚了。

只见刚被牵扯进来的人快步上前，那人身量极高，力气又大，海盗只觉得对方先是拨开了他的脑袋，又提着他的领子把他丢出去，等他站稳了抬起头，只看到对方已经攥紧了拳头，拳拳到肉。

没几下，被对方盯上的人就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哼哼着，见他这么不经打，声音嘶哑的男人啐了口，“废物！”

“真是扫兴！”拿衣服擦了擦面具，他把弄脏的袖子扯下来扔在地上，又踹了一脚他的对手，转身招呼着伙伴，“走了！”

他的伙伴沉默着跟上去，两人很快就出了大厅，等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被丢开的海盗才抹了把额头。

满手冷汗。

这样哪怕不去直面，都让人骇然地气势……他到底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