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平静的碧色海面上，突然出现一圈圈的波涛，不多时，两个人影破水而出，向着岸边游去。

上岸后，戚绯半阖着眼，用手抵着额头，等因疼痛产生的眩晕感减轻了不少，她才慢慢松开了兰玖的手。

感到掌心重新变的空落落的，兰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他看着戚绯惨白如纸的脸色，有些担心，“你怎么样？”

努力平复着呼吸，戚绯将挡在眼前的湿发撩开，“还好。”

她看了看发梢还在滴水的兰玖，只见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勾勒出身体的线条。

眼神闪了闪，她又将视线移到看不出异常的海面上，“海里有东西。”

“你有什么感觉么？”

闻言，兰玖老老实实地摇头，“没有。”

那这东西，是专门针对精神力的？戚绯皱起眉头，将方才的事说了出来，“我受到了精神攻击。”

经此一遭，她本就没好的精神域伤的更重了些，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但是，没有智慧生命的地方，却有东西会精神攻击，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精神攻击……兰玖面色严肃起来。

哪怕没有精神力的人，也会受到精神攻击，他完全没有感觉，很大可能是因为对方的攻击具有偏向性。

戚绯有而他没有的东西……想到对方这两年来一直没痊愈的精神域，他的脸色更冷。

“刚才缠住你的东西，好像是一根海草，它逃的太快了，我没看清楚。”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我下去看看，你……”

戚绯口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脸容憔悴，很明显还没缓过来，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他不太放心。

就在兰玖犹豫着要不要劝对方先回去，改天他再自己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拿出了两枚核桃大小的圆球。

“啪——”一枚圆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兰玖下意识地接住了它，紧接着，一颗黑色的纽扣被塞进了他的手心。

这是，潜水服和……精神力屏蔽仪？

兰玖打开精神力屏蔽仪，抬起头便发现戚绯已经划开了圆球，一层银白的液体，流淌着形成了一件潜水服。

“一起去。”幽绿的眸子看过来，锋锐的眉眼间皆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一下子就将他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后，兰玖听见自己这样答道：“好。”

…………

两人重新回到大海，向方才的地方游去。

随着他们的深入，四周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不时有好奇的鱼儿游过来，围着两人甩了甩尾巴，却很快就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转身离去。

戚绯张开了五指，看着一条寸长的红鱼在她指缝间钻来钻去，在对方游到她掌心时，合拢了手指。

只见红鱼用力扭着身体，从未完全闭拢的空隙间钻出来，“啪”地抽了她的手一尾巴，才不慌不忙地游走了。

这种反应……这里的鱼不会被捕食么？压下一肚子疑问，戚绯摆了摆手，示意等她的兰玖接着游。

渐渐地，围着他们的鱼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见到了陌生生物，这些鱼却都懒洋洋地没什么反应。

只有几条调皮的，试探着啄了两人几口，但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

和谐到不可思议。

戚绯却绷紧了神经，当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时，她打了个手势，在两人游出包围圈的瞬间，异变突生。

方才还温和的鱼群长大了嘴，鱼鳍和鱼尾快速摆动，疯了般的向着他们咬来，甚至一些鱼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血红。

“唰——”

亮芒一闪而过，锐利的短刀破开流水，在鱼头处划出一道弯弯的弧度，下一刻，数条鱼头颈分离，爆开一大蓬猩红，又迅速被海水稀释成淡淡的血雾。

血腥味刺激了鱼群，它们疯狂的啄食着同伴的尸体，只有寥寥几条依然冲着两人游来。

解决了它们，两人不敢耽误，在鱼群回过神来之前，迅速向着深处游去。

…………

平静短暂到可怜，不知何时，条条黑鳗借着水的掩护，悄悄靠近了他们。

大大小小的鱼目折射着红光，如同星星点点的血。

两人早就发现了黑鳗，却没有立刻动手。

戚绯紧了紧手指，刀柄贴合着皮肤的纹路，仿佛也带上了热度。

“哗啦——”

霎那间，手臂粗细的黑鳗如闪电般袭来，它灵活的躲过短刀，长满利齿的嘴刚想合拢，刀刃却从它下颌擦过，削去了半张嘴。

这个举动彻底打破了诡异的平衡。

精神力屏蔽仪上的红光亮到刺眼，两人对视一眼，主动向着远处狂乱舞动的鳗鱼群游去。

有点难办。

斩断想要缠住自己的鳗鱼，戚绯看着周身的条条黑色，皱了皱眉。

水是鱼的主场，这些鳗鱼凶狠异常，它们搅动着海水，掀起道道水旋。

一部分张着嘴躲在水旋中，随时准备在两人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另一部分则在大海中快速穿梭，试图缠住陌生生物纤细的脖颈。

此处的热闹，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黑鳗赶来，加入这场似捕食又似戏弄的盛宴，滑腻的鱼身将本就昏暗的海水，染成了一片浓郁的黑。

当隔着潜水服，都隐隐能闻到血腥味时，有不知名的东西，加入了进来。

戚绯给身旁的兰玖使了个眼色，雌虫会意，不动声色地向着深处沉下去。

又来了。

戚绯微眯着眼，动作突然慢了一分，尖利的鱼嘴从她左臂划过，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血腥味还没扩散开来，几乎所有的黑鳗却都疯狂了，它们扔下兰玖，争先恐后地挤向戚绯身边，一双双鱼眼中，皆是密密麻麻的血丝。

包括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也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戚绯身上。

被冷落的兰玖担心地看了眼蠕动的鱼群，转身一头扎进了深海。

…………

应该快了吧。

左臂的伤口，被海水泡的肿胀发白，戚绯再一次将短刀从鱼头中拔出，刚刚准备扑上来的鳗鱼们却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恢复了神智般转身就逃，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短刀上的血丝慢慢被海水漂净，戚绯暗暗松了口气，她转过身看着深海，等待着兰玖出现。

…………

“哗——”

再一次回到岸上，戚绯脱掉潜水服，检查了下伤口没有什么异常，就不再管它了。

看了眼她的胳膊，见对方不但没有处理的意思，反而还看了过来，兰玖沉默了一下，从空间纽中取出了一大堆东西——

被砍得乱七八糟的海草蔫蔫地躺在地上，巴掌宽的墨绿色叶片长达数丈，叶片边缘呈现锯齿状，戚绯捡了块石头，试探着往叶片上一划。

拳头大小的石块一分为二，她看了看整齐的断口，转头问兰玖，“没受伤吧？”

“没有，它没顾得上我。”

“嗯。”放下心来，戚绯又看向海草根部，那里连着一块巨大的翠绿色晶石，晶石里面隐隐有水波流动。

她没见过着东西。

一旁的兰玖开始描述当时的情景，“我下去的时候，这东西的叶片都向上伸着，海底有不少骨架，有鱼的，也有其他兽类的。”

“等我把它挖出来，发现底下全是这样的晶石，”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数量太多，空间纽装不下，就只挖了一小块。”

这一小块，也挺大的。再次看向五米见方的晶石，戚绯想象了一下海底的情景，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如果我没猜错，那精神力属于它。”她指着海草，“应该是控制。”

控制鱼群攻击他们，甚至之前，还想控制她自己送上门去。

这么奇特的植物……等兰玖重新将它们收起来，她又说了句，“回去吧。”

她有预感，这一次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