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尾声 不如不见

法兰克从没有睡得这样沉过,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似乎站在一座房子前的草坪上。

那是位于湖边的一幢白色二层小楼，似乎是清晨，湖边上弥漫着轻纱似的白雾。小楼外围了一圈半人高的白色栅栏,栅栏上生长着常青藤。而他此刻正是站在栅栏内，正对着小楼白色的大门。

仿佛因为是梦境，他有一种清晰的疏离感。

明明阳光明媚，洒在身上却没有半点温度。而鸟鸣似乎也是遥远的，仿佛耳朵塞了棉花听外界的声音一般,嗡嗡的。

此时从小楼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法兰克下意识要找地方藏身，可是那个男人却像没有看到一样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尽管离得很近，可是法兰克却看不清那个男人的相貌,只能依稀辨认出他是白种人，银发。

然后他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喊得名字似乎是“迪安，”又也许是别的相似的读音，哪声音仿佛是从水中发出，隐约的。

门后面出现一个女人的面孔，金子一样灿烂的金发再脑后随意地扎了一把，宝石一般的蓝眸，她的白色开衫线衣下面是一条到小腿的碎花长裙，简单地闲适地。就好像一个普通的中产阶级家庭主妇。她没有化妆，神色气质也与后来在4区的时候相去甚远。但是那个五官和轮廓，法兰克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是他的母亲。

而此刻，他的母亲脸上还没有那些职业性的媚笑，或是愤世嫉俗的样子，她是温柔的宁静的，就像所有孩子里遥想的母亲那样。而此刻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对着那个面目不清的男人温柔地笑着，说着什么。

法兰克侧耳细听，却怎么努力也听不清楚。只含混地听到几个词语：……实验……残骸……碎片……亚神……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完整的话，来自那个男人。男人对他的母亲说：“等我回来。”

法兰克一直凝望着那个面带温婉的女子，他跟随着女人进入了房间。女人看不到他，兀自收拾屋子，准备饭菜。法兰克就站在房间的一角，静静地看着，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皱眉，一个遐思的神情。

他伸手触碰她的肩膀，却在即将碰到的那个瞬间，一切如泡影般化去。

睁开双眼，天光大亮。转身，原本是白羽的地方空无一人。

他不以为意地起身，叫了两声白羽的名字，无人应答。

然后他快步走出房间，客厅、洗手间、厨房，都没有白羽的身影。检查居室，除了家具，衣物、笔记本电脑、属于白羽的私人物品都消失了。

法兰克忽然察觉到事情的异样，他匆忙穿好衣服赶到第七研究所，在他的办公室桌上躺着一封辞职信。

白羽离开了，无声无息不留痕迹。

他，法兰克，二十多年来头一遭，被人甩了。

法兰克狠狠捏紧手里的辞职信，哭笑不得。

而在法兰克懊恼的同时，白羽正在回苍岛的途中。

要回苍岛必须在距离苍岛不远的另一处岛屿通过检验关口，然后乘坐大型升降电梯一直降落到海底隧道的入口换乘直达苍岛的海底快车。

海底隧道的四壁用特殊的透明材料制成，可以看到暗蓝的海水和游动的深海鱼类。

白羽透过玻璃窗，看到那一片湛蓝，很像一个人眼眸的颜色。

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应该在发火吧。

想到这里，白羽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也许，他真的有一点动心。

但是他很快摇了摇头，把那张面孔从脑海中甩去。

他没有动心的资格。

在他约法兰克出来的前一天，他接到了严韩的召回命令。

命令里没有多说缘由，只说原任务已经取消，有新任务委派给他。

他与法兰克，犹如两条相交线，短暂交错，最终别过，渐行渐远。

蓝血不会重复将一个情报员派往同一个地区两次，他们终将天各一方。

不如别过，彼此怀念。

况且，在他心中，尚且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回想起在蛇盟秘密落脚点所看到过的那份有关曲颜和白泽的秘密档案，双拳微微收紧，指甲扣进肉中。

普兰岛。

昔日宁静的小岛此刻熙熙攘攘挤满了记者。白衣的医务人员进进出出，一具具担架被抬出。现场一片嘈杂纷乱。

一名女记者在摄像机前报道：“……今次的普兰岛当地土著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已经造成六十人死亡，另外还有三十多人在积极抢救中。中毒原因有关部门还在调查中，据当地医院推测和土著落后的饮食习惯有关……后续发展请继续关注X台的报道。”

G岛中心广场，一名带着鸭舌帽的长发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广场中心大屏幕上的新闻播报。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容貌俊秀的东方男人，穿着白色对襟中式衬衫上衣，嘴角微微上勾，神情似笑非笑。

“‘他们’所做的一切，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全部讨回来，我发誓——”少年微微扬起下巴，蜜色的眼睛中流过一丝仇恨。随即他转过身，和白衣东方男子消失在人海中。

——第一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第一卷的正文结束啦。

下面我会更塔拉和雷纳番外还有壁画故事番外。

第二卷我会新开一个文开始写，请期待第二卷

在第二卷里，我会彻底交代盒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小白和小法的身世、蛇盟目的和由来，还有托马斯中将的过去等等谜团。

另外，由于在写第一卷的时候发现一边连载一边写实在是会出现N多BUG。所以第二卷我会先囤文一段时间再发出来。

总之，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某未来的第二卷故事《天神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