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突然想到身边不就有一个现成适合打听的人吗？
“你觉得裴暮是个怎样的人？”
徐清一愣：“裴同学吗？我对他了解不多，只听说他好像是上学期末转学过来的。”
“转学？”
黎曼迅速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徐清点点头，有些钦佩道：“裴同学很厉害，他虽然到艾德莱特的时间不长，但是却以建校以来最高票数进入了学生会管理层。”
“上一任学生会长家里出了点事，辞职得突然，导致还没到换届，学生会长的位置就虚悬，不过大家都已经默认下一任学生会长是他了。”
黎曼听得小嘴微张：“这么厉害吗？”
徐清肯定道：“大家私底下都觉得他是特招生的英雄，特招生里很多人都把他视为偶像、目标，以前学生会里几乎没有特招生的人，但因为他，今年学生会多了很多特招生的新面孔。”
黎曼听得热血沸腾：“这也太棒了。”
这是什么爽文开挂剧本啊？
她现在愈发确定了，就算裴暮不是女主，也肯定是书里非常的重要人物，很值得调查一番。
徐清听着话音不对，转回头，就看到她小脸微微发红，眼睛也亮闪闪的模样。
冷不丁地就想到了那条沾了灰的浅蓝方巾。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她这位老大的性格实在是很好懂。
要是真的一头栽进去了……
徐清话锋一转：“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
黎曼果然问了：“什么？”
徐清组织了下语言：“就我知道的，喜欢裴同学的人很多，特招生这边就不说了，本校生都有很多私底下会递情书的，他性格很好人也温和，可唯有对待追求者这件事上，他称得上是无情冷酷了。”
黎曼果然沉默了。
是她话说得太重了吗？
徐清正犹疑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宽慰下她，听到她突然开口：“你的意思是……”
“裴暮对女生不感兴趣吗？”
她是这个意思吗？
徐清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黎曼却显然有了自己的答案，陷入更深的困惑：“身体好，脾气好，开挂履历，不喜欢女的，哦还有一八五……”
徐清听不明白：“什么？”
黎曼回神，眼神黑亮：“没什么，就是想验证一件事，你知道裴暮现在在哪儿吗？”
徐清：“裴暮？今天开学，他应该会参加学生会今天的日巡吧。”
这个点，如果没意外……
她看向了A区教学楼的方向。
“砰——”
正带着学生会新人日巡的裴暮望向左前方传来巨大声响的方向。
然后就看到一个神色惊恐，形状狼狈的特招生从厕所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今年新入学生会的人变了脸色。
这一幕他们很多人很熟悉，有的人甚至经历过。
要管吗？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人群最前方的温和男人。
裴暮低敛着眼眉，好似没看到这一幕般，没有任何动作地看着那个特招生要跑出他们视线。
有人着急，喊了一声裴哥，也等不及他回应，就去拦住了人：“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学生会在这里，你有什么尽管说，我们会帮你的。”
学生会？
那个特招生反应过来，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人欺负我。”
新人抓住他肩膀：“不要怕，大胆说！学生会会帮你主持公道的。”
特招生甩开他的手：“我都说了没什么！你听不懂话吗？”
新人怒起：“你……！”
“林宇。”
裴暮的声音平静温和。
林宇刷地一下冷静下来：“对不起，只是我有点太着急了，你没事吧？”
特招生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林宇下意识还想再追，但又想到什么，脚步硬生生地停住，有些颓丧地转回头去，耸肩搭脑。
“裴哥，对不起，我错了。”
裴暮身侧的庄策推了推眼镜，抽出笔在文件本上写了两笔：“记一分。”
林宇没吭声。
裴暮侧身温和地问他：“知道错哪儿了吗？”
林宇张了张嘴，又闭上。
裴暮平静道：“如果道歉变成了习惯，那道歉便成了不愿深究，也不愿改变的逃避性行为。”
林宇：“对不……”
他猛地顿住，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裴暮：“下次如果不知道错哪儿了，就不要着急道歉。”
林宇重重地点头，又急急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对他生气，他是受害者。”
裴暮摇摇头：“你是错了，但最大的错在于你没调查就想当然地对形势做出判断，不去调查，就等于将压力转嫁到不愿开口的人身上。”
林宇猛地一怔，他抬起头，就看见裴暮望着刚刚特招生消失的方向，轻声道：“特招生可威胁的软肋太多了，勇敢是美德，却从来不是要求。”
林宇脸上露出深深的愧色：“是我错了。”
裴暮拍了拍他肩：“好了，回队吧，我们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宇回到巡查的队伍，有些失魂落魄。
被身侧的人撞了下肩膀，他回头，就见好友拈酸道：“还是你会啊，这下裴哥肯定记住你了。”
林宇无语：“裴哥难道记不住你？”
好友嘿嘿一笑：“但我没跟裴哥单独说过话嘛，肩膀给我摸摸，这也算和偶像间接接触了。”
林宇：“滚！”
“让让！麻烦让让！”
在学生会的人进去之前，有人抢先他们一步，快速跑了进去。
“裴哥，我们要进去吗？”
“等等。”
没两秒，里面传来一阵像是扇巴掌的啪啪声，接着刚刚进去的男生又屁滚尿流地滚了出来。
但奇怪的是他只是跟之前那人一样神色惊恐，并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裴暮轻笑一声：“看来他呆得不是很高兴啊。”
庄策绷着脸：“看来是。”
他？谁？
林宇一头雾水，听裴哥这话的意思，他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了吗？
裴暮往后扫了一眼，点了名字：“林宇，张冕你们跟着我，其余人就先去其他楼层巡查吧。”
林宇因为今天这场风波，藏在心底的不安忐忑瞬间一扫而空。
他挺直了腰，神色激动：“是！”
林宇跟在裴暮身后走了进去，刚一进去，他就觉察出了不对：“怎么这么黑啊？”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昏暗的室内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鼓掌。”
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墙边一阵稀稀落落的鼓掌声。
这又是在干嘛？
林宇听到最开始出声那人开口，语气凉飕飕的：“没吃饭啊？”
鼓掌声一下大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厕所的灯。
亮了。
蹲在地上，娃娃脸上写满了鬼一样怨气的喻绥，靠墙并排不够站挤着的小弟，还有在厕所玩倒立的……
林宇震撼。
林宇沉默。
灯啪地又黑了。
小弟赶紧鼓掌。
亮灯。
两班人马相顾无言。
灯黑。
鼓掌。
亮灯。
……
重复了两轮，灯又黑了，喻绥青筋乍起：“玩我呢？！”
灯亮了。
照出了喻绥快要发疯的娃娃脸。
身后的小弟哆嗦着嗓子：“喻哥，学生会的。”
喻绥小虎牙亮了亮：“学生会怎么了？没出息的！去！蹲那！”
他转回头：“学生会来我们这儿有什么贵干？”
林宇嘴比脑子快：“上厕所。”
全场瞬间一静。
喻绥眼神如刀剜向他：“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灯倏地黑了下来，小弟们不敢落了喻绥气势，赶紧鼓掌，但因为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没跟上，掌声不整齐，灯始终没亮。
喻绥恼了：“够了！”
灯亮了。
“不愧是老大！气势就是足，灯被你一吓就亮了。”
机灵一点的，怕喻绥气厥过去，赶紧描补。
喻绥是真要气死了，他刚张口准备让人都滚，就听庄策推了推眼镜，冷静问道：“应该是我们学生会问喻同学，你们在公共厕所聚众是做什么？”
“助、人、为、乐。”
喻绥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他眼神阴恻恻的，显然是憋狠了：“怎么？学生会连我们助人为乐都要管吗？”
“对了，我忘了，拿耗子那个叫什么东西来着？”
“你骂谁呐！现在像狗的是你！”
林宇气急。
林宇迎上了喻绥要杀人的视线，即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有些被吓住了。
而后，一道身影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面前。
裴暮仿佛一点没受紧张气氛的影响，笑容依旧温和：“喻同学愿意助人为乐，这很好。”
喻绥还以为学生会的人认怂了，就听那个看着脾气十分好的好看男人道：“这样吧，我记得开学以后马上有个校园参观日，去贴个指引牌，就把这里定为A区厕所指定点好了。”
灯黑了。
昏暗的光影里，久久没人说话。
什么叫杀人不见血。
校园参观日来得都是学生家长，艾德莱特学院A区学生的家长哪个不是政商军界赫赫有名的人物，甚至旧皇室都有可能会安排人过来。
那些人可不会像特招生一样，被他一吓唬就走了。
真有那会儿，就等于把喻绥的脸放在地里踩了，而且踩了就算了，他连屁都不能吭一声。
这无疑是碾在喻绥的死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