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仵作

《绝世仵作》

第126章 奉旨查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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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经历了这么多,对很多事情也看淡了,既然终究难逃宿命,又何必思虑那无望的未来。

沈舒窈将手抽了回来,水光潋滟般的眸光看不见尽头,仿佛那遥远之处,隐藏着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

“王爷不必相劝,如今我已然这样,早就无所谓了,与其耗费时间去处理这点皮肉伤,倒不如即刻前往案发现场,尽快查出这场弑君背后的真凶。”

“我说过,定不会让你有事。”萧玄奕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深邃的眼眸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隐忧。

“如今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皇上虽限期命你破案,但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必能查出真凶,你又何必一意孤行?”

沈舒窈强忍着伤口的疼痛,苍白的脸色,掩饰不住肃然的神情。

“命案自发生起,需得第一时间前往现场勘验,提取与犯罪有关的痕迹,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些天,我担心有些线索已经消失了。若再耽搁下去,届时我拿什么跟皇上交差,又如何保全沈相仅存于世的血亲之性命。”

“不必担心,若真到那时,我亦有办法护你们周全。”

他明显感觉到她微微发抖的身体,可她却还要故作镇定地僵直背脊。

她抬起头看着他许久,若非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她一定会遵从内心的选择,摒弃那些压抑许久的思绪。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既定了决心,那些念头便只能埋葬,永远也不要去触碰。

“多谢王爷好意,恕我不能接受。”她清亮透彻的眼眸,充满了坚毅,冷静道:“我这么做不光是迫于皇上威逼,更是想以此,彻底解除掉与顾燊的婚约。”

萧玄奕登时一愣,“原来,你是为了让皇上收回成命,才赌上了自己的命?”

“并非如此,而是皇上为了让我替他破了这桩案子,故而以此作为交换条件。”沈舒窈眉宇舒展,轻描淡写地带过。

他微眯起眼眸,目光渐冷,“圜丘坛自从发生爆炸以后,皇上便将负责看守的侍卫全部斩首,次日,宫中又派出了一批新的侍卫前去驻防,结果在清理废墟时发现了三具尸体。”

这时,马车微微颠簸了一下,沈舒窈的身子也跟着颠起来,起落间又撕扯到了伤口,疼得她下意识紧咬后槽牙。

但她面色依旧淡然平静,待马车平缓后,才问:“可是我前几日验的三具焦尸?”

萧玄奕点了点头,余光瞥见她手心的血迹,随即从袖口掏出锦帕,轻轻为她拭去血迹。

“凶手杀人后,将尸体焚烧得面部全非,无法辨出死者原来的样子,后来魏启章从他们随身携带的配饰下手,才查出这几具尸体竟然是半个月前失踪的朝廷命官。”

她垂下眸,看着他为自己认真擦拭血迹的样子,道:“凶手杀人焚尸,要么是为了毁掉证据掩盖罪行,要么是为了掩盖被害者的身份。”

他的手很温暖,掌心和指腹都有一层薄薄的茧,乃是习武之人常年握剑所致。

男子的手她倒是见过不少,虽然大部分是死的,活的少见,可这并不妨碍她的审美。

无论死的活的,唯独他这双手,却是她所见过之中最好看的。

他见她望着自己的手发呆,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在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鼻梁,揣摩道:“虽然三名被害者尸身焚烧严重,皮肤表面形成的伤界定不清,但他们皮下肌肉层有多处血荫,说明这些伤是在他们活着时造成的。他们三人皆是朝廷命官,平日里养尊处优,不会平白无故受这么重的伤。”

他凝视着她,“这些人失踪半月有余,但死亡时辰却不足半月,由此可见,期间他们被凶手囚禁了起来。”

“不错,三人在囚禁期间,遭到了凶手的毒打,这就能解释通,他们身上的伤势从何而来。”

“有没有可能,这些伤势是在凶手搬运尸体时造成的?”

沈舒窈摇摇头,“不可能,死前的伤和死后的伤是有明显界定的,若是死前的伤,皮肤和肌肉会呈红色血荫,若是死后的伤,皮肤和脂肪会呈现黄.色。”

“心思如此细腻,不愧是天下第一奇女子。”

“王爷谬赞,我只是不相信这世上有完美的犯罪而已,如若不然,当真是辜负了我毕生所学。”

萧玄奕的目光始终定格在她身上,自觉告诉他,她的身上定然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既是秘密,他便不能窥探,如此才谓之君子。

“眼下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若你今日执意要去圜丘坛,至少也该找个大夫先治伤,如此你也能专心查案。”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确实也找不出什么说辞,看他慢条斯理仍在擦拭自己手心的血迹,陡然间竟有些动容。

这么多年,除了父亲,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肯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前世,她终日只会埋头苦干,纵然在法医界也算小有成就,可惜人生终究还是短暂了一些。

今生,她还是这般不走运,若宿命注定如此,此时此刻,她也觉得了无遗憾了。

她倏然抓住锦帕,语气颇带着一丝抱怨,“别擦了,回头这帕子上的血迹,我怕洗不干净。”

话音落下,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眸光在刹那之间微微闪烁,竟不约而同浮现出那些曾经的过往。

那日在晋王府,她为他研磨,墨汁不慎沾染到脸上,他就是这样掏出那方雪白锦帕,将她脸上的墨汁一点一点擦拭干净的。

事后他将锦帕丢给她洗,本意是想逗逗她,却没想到,她当真将帕子收起来,并且洗干净后送了回来。

从此以后,他便一直将那方锦帕带在身上,时至今日,他才知晓,原来她记仇。

萧玄奕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声音轻而缓,“这次换我来洗,可好?”

“当然由你来洗。”沈舒窈毫不客气地将锦帕仍回去,故作叹息道:“如今我不仅身中奇毒,还身负重伤,怕是干不了这活儿了。”

不知为何,他望着她平静无阑的面容,悸动的心跳却莫名地凝滞住了。

自从与她邂逅,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空无一物的人生才终于有了亮色。

当他鼓足勇气向她表明心意之时,却得不到她半点回应,纵使如此,他也从未放弃过守护她的决心。

人活一世,若不能从心而为,那他的人生还有何期许?

他重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多年前,我遭奸人毒害险些丧命,幸得一世外高人相救,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此人姓蹇,乃是医圣的传人,虽性情怪癖,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他在药理和毒理上造诣极高,自从你中毒后,我便命人四处打探他的行踪,相信只要找到他,他会有办法解你身上的毒。”

“不必再为我妄费心思,且不说是否能找到此人,就算找到了,这奇毒榜首的踏雪无痕岂是那么容易解的?”她将脸转向一边,眼中的神色也在瞬间黯淡下来,“若真是如此,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送命了。”

萧玄奕紧了紧她的手,低头看着她,“如若他不能解此毒,我便带你寻遍天下名医,你要相信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众多,终归会找到解毒之法。”

在这一刻,沈舒窈心底固守的城防在一瞬间瓦解。

这个她曾经无数次想远离的男子,字字句句,抨击她难言的心绪。

她始终低垂的眸中,逐渐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你是东陵的王爷,你有自己的使命,何苦为我做这些徒劳之事。”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朦胧淡月云来去,一寸相思千万绪,唯汝是吾情之所钟。”

可是她如今已经这样了,纵使心有千千结,却再无资格谈论以后。

空气凝结成冰,晶莹的泪花在她眼眶打转。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最终,她还是将夺眶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为了不让自己思虑良多,她装作没听见一样,转过身挑开了车帘往外看。

冷风扑面而来,仿若无数支冰箭齐射于她,浑身都带着蚀骨的疼痛。

银装素裹的世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若整个天地相连。

来来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马,将这洁白无尘的雪地,踩踏出了无数条轨迹。

她就这样默默地,望着冰天雪地,而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他知道,她在刻意回避自己。

可是,自从她骤然出现在他生命中,至此一步步行来,他早已深陷情爱的漩涡,不能自拔。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将车帘放下,垂眸看了看腰上的血迹,淡淡地问:“王爷可有见到我的破尘剑?”

“我已经让风煞将剑送回你家中了。”他的声音略带嘶哑,仿佛在刻意控制某种情绪。

“前面就到我家了,想来这伤口,着实需要重新包扎一下。”

“嗯,我让风煞将医女找来。”

“不用。”她毫不犹疑地拒绝,“一点外伤,不必惊动旁人,我自己就能处理好,再说,我不认为她懂得外伤缝合术。”

不是她瞧不上医女的医术,而是她认为在外伤处理上,放眼整个东陵,她若称第二,绝不会有人敢称第一。

毕竟她前世作为法医,所涉及的医学领域,却是各个方面的,远远超过如今身处的这个朝代。

“那我陪你一起。”萧玄奕似乎意识到她会拒绝,随即又道:“如今你奉旨查案,需得第一时间将你发现的线索向刑部汇报,你跟在我身边倒是方便了许多,不必来回往返刑部衙门。”

“不是还有大理寺么?”皇上命沈舒窈与刑部、大理寺共同查案,可没说只跟一个部门打交道。

“用不着多跑这一趟。”他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微一挑眉,“我执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无论你同谁汇报案件进展,最终,他们也是要上报到我这儿。”

“......”

合着三司都是他掌管,他倒是设想周到,不就想让她像个小跟班一样,整天跟在他身边。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待马车停稳后,她便回去重新缝合伤口。

且不说她常年在死尸上缝合伤口,就是她自己这些年受的大大小小的伤,眼前这点小伤,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她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从房里出来,又重新坐上了晋王府的马车。

距离圜丘坛的路程有些远,且加上雪天路滑,使得马匹跑得不太顺当,速度自然也放缓了许多。

微微颠簸的马车,竟让她生出一种坐摇篮的错觉,在这有条不紊的节奏中,她差点要渐入梦境。

索性,在她昏昏欲睡之时,到达了目的地。

偌大的圜丘坛已然废墟一片,纵然有霭霭白雪,却依旧掩盖不了如墨般堆砌的碎石,以及随处可见的斑斑血迹。

此刻,魏启章正带着人在清理碎石,想来应该是在查找线索。

当他猛然间回首,发现站在萧玄奕身侧的红衣女子,他不禁用力揉了揉恍惚的双眼。“王爷,沈姑娘,你们来了?”

萧玄奕轻轻嗯了一声,问:“启章,一连数日你都在此,可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闻言,魏启章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苦闷样,摊出红肿的双手。

“下官无能,一连数日不仅一无所获,还冻出了满手的冻疮。”

沈舒窈没有理会两人的谈话,而是掏出手套戴上,径直朝废墟中央走去。

尽管距离爆炸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可这空气中依旧隐隐透着黑火药的气息,仿若在诠释当时这场爆炸的威力。

天心石中间被炸出了一个深坑,且这深坑竟有三丈之宽。

她笔直地站在深坑边缘,俯视着下面的碎石尘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她猛地跳了下去,落地之时因为身上有伤的缘故,险些撞向碎石。

索性她反应迅速,用双手撑在碎石上,才免于摔这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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