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攻略哥哥们呢

《今天也在努力攻略哥哥们呢》

38浴佛 满长安尽是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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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斓院里。

廊轩下, 台阶前,一白袍郎君凝目视下。

庭院里,台阶下, 一烟紫女郎抬眸而上。

两人一个峭冷,一个妩媚, 其上绿树杳然, 端的是画中一景。

无人开口。

下一秒,那郎君陡然一笑, 什么都未说, 便转身负袖进了屋。

随着那清脆的一记碰门声,那镂刻精致的梨花木门再一次合上了。

姜瑶这才收起笑, 低了头,可惜地看着地上那花了她许多功夫才做出来的酥油泡螺。

古时并无奶油。

这奶油得来不易, 极花功夫。制奶油需黄油、牛奶和水,古时亦无黄油, 她便想法子用猪油代替,一点点试出剂量,这是其一。而后,还特意使了银子, 请人去京郊找专门产奶的母牛,挤上一桶新鲜的牛奶, 再找那臂力强的替她搅拌。

之后还要揉面,加料…

罢了。

姜瑶轻叹一声, 面上露出几分黯然来, 道:“既二郎君不喜欢,红玉,青雀, 那我们便走罢。”

这一幕,倒是把那碧玺看得深怜,但到底二郎君是她主子,她亦说不出什么二郎君的坏话来。

当下只矮了身,小心翼翼地将那碟子酥油泡螺捡了,边捡还边道可惜。

这般好的东西,何必倒了呢。

想着,忍不住看姜娘子一眼,却只看到那烟霞紫背影袅袅婷婷地出了庭院去,一轮夕阳无尽。

这时,姜瑶已经出了昭斓院的院门。

一出门,她面上那点愁态便消失了。

姜瑶才不在意楚昭怎么想呢,便当是个脾气不大好的甲方爸爸,想要爸爸以后给钱给权,前期自然要舍得投入。

红玉早习惯了自家娘子的变脸,并不多说什么,只安静地提了食盒跟随。

食盒里还有一碟酥油泡螺。

青雀却奇怪,她看着姜瑶前进的方向,心中忍不住讶然。

不是自打上回三郎君那一句“男女有别”后,那边娘子就不送了吗?

怎今日又去了?

“娘子,您怎么还要去三郎君那?”

她快人快语地问。

青雀问,姜瑶便答了。

她绣了烟紫线儿的鞋履绕过满墙的树,看着不远处浸在夕阳里的春晖院:“自然要送。”

她眯着眼:“你想啊,从前大郎君二郎君不在,三郎君那边不送就不送了。可如今大郎君二郎君回来了,他们那边我也送了,三郎君这边可能不送?若不送,才叫怠慢了。”

青雀却道:“可若三郎君再拒了…”

“他拒是他的事,我送是我的事,”姜瑶说着,见青雀一脸愁容,忍不住笑她,“成了,不要再挤脸了,都要成老奶奶了。”

青雀只感觉,脸颊被一股玫瑰香气清掠过,再抬起头,就见姜娘子那满脸的笑,她皮肤实在白,莹润润在夕阳里,连眼角都是快活。

青雀就忍不住想:

娘子这般的人儿,府里那些人,为何总要说她闲话呢。

殊不知,自己从前亦是说她闲话的一员。

三郎君名楚晖,院名取了个晖字,春晖院。

姜瑶这回也没进去,只是将那碟子酥油泡螺用提篮装了,直接交到院门口的小厮,轻声道了句:“麻烦将此物送给你家郎君,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就一些吃食,还有——”

她顿了顿:“便说,此物大郎君二郎君亦有,务必请你家郎君不要多心。”

小厮听着这话,只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可又不敢多看面前这位娇艳如霞、风流妩媚的小娘子,忙行了个礼,匆匆提了那食篮进去。

春晖院内。

桃花树下。

楚三郎君正拿了一书卷,对着棋谱上一份残局,自己摆了棋在那推演。

石桌上,棋子落索。

旁边的黄花梨长案上,一俏婢正在烹茶。

紫砂壶上,烟雾袅袅。

小厮一进去,似被这气氛所震,也不敢多言,站在一旁等。

过了会,三郎君才落下一子,他抬眸看向小厮一眼,道了句:“说罢。”

小厮于是连忙将姜瑶那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三郎君听,就见三郎君眉一挑,那素来温和的脸上,竟然露出个似笑非笑的模样来。

“不要多心?”

他慢悠悠道了句:“有趣。”

小厮不明白:哪里有趣了?

却见那三郎君却已经手一挥,道了句:“放下吧。”

小厮忙不迭将那食篮放下,而后,在那满庭的甜香里匆匆离开,只心里想着,等下值必定要想出府一趟,去那柳条儿巷的老李家买点点心吃。

楚晖则将棋子放了下,伸手一招,另一边的婢子忙起身,将那碟子酥油泡螺从食篮里取出,递到他手上。

楚晖眯起眼:“杏儿,姜娘子那日说这叫什么?”

他端详着手里这碟子点心,一个才拇指大小,洁白如腻脂,散发着清甜的奶香。

“酥油泡螺。”

婢女忙道。

楚晖便提了袖子,濯了手,捏了那小小一个的酥油泡螺往嘴里放,而后赞:“确实美味。”

入口即化,醇厚顺滑。

这口感与他从前所尝过的糕点都不同。

之后,楚晖眉头却蹙了起来。

他端详着那碟子中精心摆放的一个个小奶糕,忽而笑了声,将那碟子一放。

碟子与石桌碰撞的清脆声,令杏儿和一旁煮茶的桃儿立马跪了下来,身子颤颤巍巍,似随时要倒下去。

“郎,郎君恕罪。”

她们齐齐道。

楚晖睨她们一眼:“这般怕什么。”

他唇角含笑,眸却阴戾,看得两婢齐齐一哆嗦。

她们伴在三郎君左右多年,哪儿不知道,三郎君面甜心苦,平素温和,实则…

楚晖却未理她们,只是朝庭院里那朝这边探头探脑的一只矮墩儿狗,唤了句:“大王,过来。”

那叫大王的狗一听,两只眼睛立马瞪得溜儿圆,四条小肥腿连忙倒腾着过来,一到楚晖面前,便是半直起身,两条腿儿搭在楚晖身上。

楚晖拿了那碟子,递到它面前。

大王尾巴立时欢快地摇起来。

楚晖将碟子放到地上。

大王“汪”一声,立马低了头,摇着尾巴欢快地吃起来。

楚晖看着大王在那一点点吃那酥油泡螺,而后,轻轻地抚摸它的头。

过了会,却突然提起大王的脖颈,不让它吃了。

大王被提在半空,紧张地叫起来。

楚晖道:“收起来,剩下的明日给它吃。”

“可明日就不新鲜了。”

杏儿才开口,却见楚晖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忙收了嘴。

“这才乖。”

楚晖放下大王。

大王脖颈处已是一片红,可偏这狗记吃不记打,不一会儿又对楚晖摇起尾巴来。

倒把楚晖看得一愣,忽而又露出那如水的笑来,那双狐狸眼眯着,温柔摸摸它脑袋。

道:“不愧是狗。”

姜瑶送完了酥油泡螺,就回秋桐院了。

至于大郎君二郎君三郎君各自会有什么反应,她也没多想。

多想无益,反而容易内耗。

姜瑶不是喜欢内耗的人。

她吃了晚食,顺着院子散了会步,睡前做了套瑜伽,才躺到床上。

只是躺到床上时,忽然想到,还是要找个懂行的中医,想法子给她配出那不含铅粉的粉来,保质期差点就差点,最好还要来点美容养颜的保湿水乳精华精油之类…

带着这点淡淡的忧虑,姜瑶着实睡了个好觉。

醒来时外面枝头鸟儿在叫。

青雀笑眯眯地替她将帐幔打起,说了句:“今日必是有好事,喜鹊一大早便在枝头叫呢。”

红玉提了热水进来,道:“当然是好事,夫人一会便要回来了。”

她脸上盈着喜气,过来催姜瑶起床。

“娘子,莫要歇着了,您昨晚还让婢子们叫您,说要去门口迎夫人呢。”

姜瑶这些日子,因长公主、大郎君、二郎君等不在,一身骨头早懒松散了,此时听闻,只哀叹一声,将脑袋从枕头左边转到枕头右边,叹气:“起得比鸡还早。”

红玉却道:“娘子这话,婢子可要替鸡委屈了。”

“天还未亮,咱们这的公鸡啊,便打鸣了。”

姜瑶:……

此时她分外怀念过去睡到自然醒的日子。

不过,姜瑶也不是那磨蹭的人,不一会便起身,此时也不避讳了,当着红玉和青雀的面,在床上做了一整套瑜伽,直到全身微微出汗,浑身冒着热气才停了下来,自去净房洗澡。

红玉和青雀看了一月,却还没习惯。

每每看到娘子那怪状,便忍不住红了脸,尤其她还穿了那薄薄的中衣,身段袅娜,凹折得委实令人浮想联翩。

还记得头一回看到时,两人还吓了一跳,以为娘子邪风入体,要去请巫医驱邪,最后被娘子阻了。

娘子还说,这有益身心,甚至要拉着她们一块练,红玉和青雀哪里肯,只觉羞也羞死了,无论如何都不从,娘子邀了几回,便也不再提。

这时,姜瑶去净房,红玉连忙提了热水跟去,替她加水,净身。

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加进去,不一会,净室便水雾弥漫起来。

红玉拿了瓢一勺勺地往姜瑶身上浇。

只每每浇上去,当看到那水珠儿顺着她滑腻如脂的肌肤滚落,直至浑|圆的肩,到那纤细婀娜的腰肢,总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得何等样的郎君,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娘子呢。

尤其娘子这般懒懒趴在黄花梨桶沿,发丝凌乱在肩头,水汽缭绕里,不似人间,倒仿佛是水中精怪…

姜瑶哪儿知,不过给浇个水,就让这婢女给浇得面红耳赤。

她泡得差不多,便起身,叫了声:“红玉。”

红玉这才收回神,连忙拿了一旁的巾帕,替姜瑶擦身。

边擦,边极力避开那些惹眼之处,一会,又从屏风上将熏了一夜香的衣裳取来。

衣裳是昨日娘子就搭配好的。

兜儿是素白锦,其上一朵绿萼花儿。

因天气热了,中衣出外已经不穿了,径直罩一件藕杏色短衫,配那浅水绿褶裙,最后再搭一件暖杏黄披帛。

行动间,兜儿上那朵绿花萼,便与那春水绿长裙相称,披帛飘飘,别有股青山倚水间的妩媚风流。

“行了。走吧。”

收拾完,略吃了点朝食,姜瑶便领了红玉青雀,又牵了小阿芝,去往国公府门口去。

夫人回来。

今日几位郎君,自然也是要去门口候着的。

一大早,国公府守门的侍卫,便大开中门,候在门口。

大郎君和往常一样,来得最早。

晨光方露,大郎君便一身铜色锁子甲,穿戴整齐地站在台阶下,谁也没理,一副见完夫人就要去当值的模样。

三郎君第二个来。

三郎君穿了一身靛宝蓝长袍,头束银冠,手持羽扇,面上挂着时常的笑,见到侍卫,还问了声好。

侍卫们心中最是亲近这三郎君,也纷纷拱手问了声好。

等到金乌爬上树梢儿,二郎君才牵着一脸不情愿的小四郎君出来。

二郎君又是那冰雪不近的冷模样,经过侍卫时,虽顿了顿脚步,却也未像三郎君那般客气问好,只略点了点头,便墨发白袍、宽袖当风地过去,和小四郎君一高一矮地站在台阶下,等着马车过来。

侍卫们本以为,今日等人的便是这些了。

谁知二郎君才来没多久,门内又听到一阵声响。

有一行人绕过夔龙照壁,也过了来。

那侍卫连忙看去,发觉竟然是前几回见过的那姜娘子。

其余人听到动静,也纷纷看过去。

但见那一行人里,最显眼的,便是正中那娘子。

牵一小胖女娃,纤腰一束,绿裙杳杳地行来,风流旖旎之态,顾盼自显。

她行到近前,似发觉众人,那双眼睛便是一亮,盈盈福身,道了句:“拜见诸位郎君。”

大郎君沉默。

三郎君眯眼。

二郎君…

则撇过脑袋,自去看廊下那随风摇曳的灯笼。

姜瑶:……

罢了。

她自己起身,带着笑:“郎君们真早。”

这时,小四郎君竟放开他二哥的手,小胖身子跟猴子一样蹿过去,热情地叫了声:“姜姐姐!”

还未靠近,却被如今颇有气势的小阿芝挡在面前,小阿芝双手环胸,“哼”了声:“不许靠近我阿姐!”

“你这,你这登徒浪子!”

她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这话,听得姜瑶一阵好笑。

她嘴角轻轻一扬,当真露出个比花儿还艳的笑来。

一时间,小娘子如坠春风里,裙裾飞扬,肤色如雪,墙内一枝桃花恰伸出来,人比桃花艳。

令周围行过的一匹马儿也撞到墙上去,牵马人锦衣袍带,撞得脑袋发晕,再回头,见北梁公府门下几位郎君与那小娘子齐齐向自己看来,神色莫辨。

下意识便一拱手:“见过几位郎君。”而后,一拍马屁股,直接在晨光里,“得得得”地跑了。

三郎君摇了摇羽扇,突然道了句:“有辱斯文。”

姜瑶当然不会觉得,那撞马的是因为自己,正要继续装乖,却见朱雀大街镜头,行来一辆金丝楠木马车。

远远的,马车后跟了一列执着长戟的侍卫,侍卫们仪仗齐全,为首那人,执了一旗,旗上以黑丝绣了个“芳”字。

长公主,封号安国,名芳蕖。

“是阿娘!”

小四郎君率先叫起来,当下也顾不得和小阿芝争执,连忙跑下台阶去,去迎接长公主。

姜瑶也牵了姜芝手,下了台阶。

姜瑶特意站到大郎君那,大郎君看她一眼,眸光落在那绿萼花枝上,也不知为何,竟然突然转过头去,看着露在国公府外的那支桃花,藜麦色耳廓一点点染上红。

姜瑶低头看了眼。

绿萼素白兜儿,包得挺好。

没毛病。

正恍然,忽有所感,抬头,却与那楚二郎对了一眼。

楚二郎眸光漠然,视线正慢悠悠落在她那素白绿萼兜儿上,等姜瑶抬头,也才慢悠悠看她一眼。

姜瑶也不明白,这一眼的意义。

只觉得这烂漫晨光里,楚二郎君墨发乌瞳,真真绝色。

尤其那微微泛了红的薄唇,她不由想起前几日的梦来。

当下,姜瑶也决定也不多瞧,只将视线落在那越发近的长公主车架。

却没注意到,三郎君正盯着她的视线,那视线如蛇,黏腻,阴湿。

金丝楠木马车辘辘而来,最后停在国公府门前。

长公主在申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近来,她似又轻减了些,一身灰蓝道袍、青莲冠,仿佛一吹就倒。姜瑶只感觉,那凉淡的眸光在自己身上一掠,长公主已经率先上了国公府的台阶。

“走吧。”

一行人连忙跟上,去了国公府的正院满春堂。

满春堂早在长公主回来前已打扫一新,接待人的堂屋内,插上了新开的桃枝,天热,炭盆早撤了,熏上清雅的淡香。

长公主先进内室,往屋里的天青釉狻猊香炉上了一炷香。

而后,才从内室出来。

她明显累着了,只略略见过几位儿郎,面上便又现出不济之色,又与众人说了几句话,便要肖嬷嬷将人送出去。

姜瑶自然知趣,此时也未留下来,只福了福身,便往外去。

长公主看着那小娘子妖妖娆娆的身影,夹杂在一帮或稳重、或风流、或冷淡的身影里,就忍不住叹气。

只是实在没精神问那肖嬷嬷,干脆将丫鬟婆子们都打发出去,进屋好生睡了一觉。

这一觉醒来,已是晌午。

午后阳光醺然,好似这一月的黄梅雨也已经过去。

长公主在肖嬷嬷的服侍下起了身,净了面,又吃了些好克化的,才感觉,这一月的疲累慢慢在消散。

肖嬷嬷看她这般模样,也是心疼。

圣人年事已高。

长公主因着二郎君与国公爷之事常年与圣人闹别扭,一直不肯进宫,可到底是亲生的父女,圣人这一病,哪里有不惦记的。

去那别庄,恐是日日煎熬,夜夜祈福。

原来还有些肉的脸儿,此时都瘦得挂了相了。

长公主却露出几分喜意:“国公爷自剑南传回信来,说剑南大事抵定,不日便将班师回朝。”

“正好圣人身体也已大好,等国公爷回来,我必定要去宫中一趟,求圣人让国公爷在京中多留些时日。”

“果真是大喜!”

肖嬷嬷一听,连忙双手合十,朝天一拜。

长公主嘴角也露出几分笑来,她此时披散了头发,没穿那道袍莲冠,此时倒有几分幼时在闺中的少女模样来。

与嬷嬷絮了几句话后,便忽而正经起来,问:“府中近来可有什么事?”

肖嬷嬷一听,便知她要问什么。

忙低了头,将姜瑶这一个月里做的事,一一报与她听。

长公主低头,拿了几案上的青瓷莲花纹杯,沏了沏,而后低头饮了口,当听闻昨日大郎、二郎他们回来,她又去送吃食,忍不住柳眉倒竖,“哼的”一声,将那青瓷莲花纹杯拍在桌上。

精美的青瓷莲花纹杯顿时裂了一道口子。

肖嬷嬷忙过去接,一边擦一边心疼道:“哎哟主子喂,您参佛都参这么多年了,就不能…”

“不能什么?”长公主那暴脾气又上来,道了声,“本宫修佛又不是修石头!还不能有些脾气了?打量谁不知道她心思,竟然又巴巴地去往郎君面前凑…”

她哼一声,忽而那脾气又落了下来,温声叹:“不成不成,我还在为圣人和国公爷积福,不可造口业。”

长公主面上那惊怒,立时如风流云散,又成了那端庄优雅的美妇。

只那青瓷莲花纹杯却遗憾了。

她道:“再令人打一套来吧。”

肖嬷嬷说了句“喏”,将那套杯子拿下去,重新换了一套冻玉翠如意纹杯来。

长公主重新喝了口茶,等那清淡的茶汤入腹,已彻底冷静下来,问肖嬷嬷:“嬷嬷,依你看,咱们这位姜大娘子,到底是什么心思?这回…她看中的,又是谁?”

肖嬷嬷却道:“老奴也不知。”

长公主道:“嬷嬷您可是积年的老人,怎看不出她心思?”

肖嬷嬷叹气:“老奴原以为,姜娘子是老毛病又犯了,可这一月看来,却又觉得,她仿佛改好了许多。”

“细细说来。”

于是,肖嬷嬷将姜瑶这一月的事当真细细说来。

她与长公主说,姜娘子不再打骂仆妇,亦不再动辄得咎,反倒时常笑脸盈盈;她说姜娘子会做好吃的点心,还会做那好吃的酥酪,甚至很肯帮侍婢们说那装扮上的事…

这等感觉,很难与在高位的长公主分说清楚。

位高之人,或偶尔怜弱,却绝不会低下身来,与你同同等。

长公主算得柔恤,可若说相处…

肖嬷嬷也难说其中分别,只觉得,偶或与现在的姜娘子对视,总觉得,在她心里,她们是一样的。

无高下、贵贱之别。

肖嬷嬷说起一桩事:“前一阵,大郎君院里一位没定死契的婢子,自赎自身,要出去嫁人,求到大娘子那,她竟然当真给那婢子装扮了一番。”

“…夫人是没见哪,那姜娘子当真一双好手,那婢子原不过中人之姿,如蒲柳小草,竟装扮得那般漂亮,如花儿一般。”

这在从前,却是不可想的。

那位宛城来的娇娘子,只会竖了那跋扈的眉,叫那婢子有多远滚多远去,竟敢痴心妄想要她替她装扮。

长公主听着,一双眉却越蹙越紧,只看着肖嬷嬷那模样,心想:莫非当真是人老糊涂了?

这世间,最难的,就是叫狗改了吃屎。

如今事不同寻常,肯忍辱负重,只可能是对方所谋甚大。

只是也不知,如今是看中大郎,二郎,还是三郎了。

“嬷嬷,你去将我带回来的帖子取来。”

长公主住在城外别庄,送到府中的帖子,都一律由侍卫快马送到别庄。

肖嬷嬷听闻,忙去沈嬷嬷那取来装了帖子的匣子。

满满一匣子邀贴。

长公主虽多年礼佛,不如何愿意出门,但她身为安国公主,位高权重,各处宴会帖总是要礼貌性地送来一份的。

这一月积累下来,已是满满一匣子。

只见长公主手在那匣子里翻了翻,而后在里面翻出几张不算华丽的帖来。

“嬷嬷,你将这几张帖交给…”长公主想想,“交给二郎,让他调查下这发帖的人家,看看对方人家儿郎品行,只要品行端宜,便叫人来相看。”

肖嬷嬷也识得几个字,一眼看到帖子上的落款。

全是京中名不见经传的人家,看这帖子,也非邀月阁里专门定制的邀贴,而是极普通的花笺所制,普通书斋一贯钱便能买上十张的便宜货。

“这些?”

她惊讶。

长公主道:“嬷嬷,莫要心偏了。”

“她这般身世,除非国公爷认她作义女,便是这些人,亦算高攀。”

自来士庶不通婚。

虽大雍建国以来,这铁律已无从前那般牢固,可也没哪个高门世家会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便这些没甚家底、科考上来的寒门出身,若非想要攀上国公府的面,亦不会递来帖。

长公主虽多年不理事,可对方这点心思,却是极为清楚。

“是。”

肖嬷嬷忙收了帖,匆匆出去找二郎君。

只是二郎君又领了职,去羽林卫中报道去了,一时间没在昭斓院找到人,倒是在花厅,接到了誉王妃派来的嬷嬷。

肖嬷嬷问明对方来意,忙引了人进去。

那嬷嬷一进去,便朝长公主一拜,道:“见过夫人。”

长公主挥挥袖,叫她起来,好奇地看着那嬷嬷:“二嫂叫你来做什么?”

嬷嬷从袖中取出一烫金牡丹如意纹帖:“娘娘听闻夫人回府,想着夫人怕是最近郁气,想邀夫人过几日去大慈恩寺住上一住。”

那嬷嬷笑眯眯道:“正好要浴佛节了,娘娘说还能邀您一起去看个花灯。”

……

“浴佛节?”

秋桐院里,姜瑶听着红玉和青雀在那絮叨谈话,不由好奇地问。

这浴佛节名字…

怎这般耳熟?

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似的。

说起这,青雀便一脸兴奋。

她放下手中绣活,近来娘子又来了个奇思怪想,要她绣个什么…布拉。

那布拉当真是羞死人了。

那般小的一片,如何遮得住?

只娘子坚持,对着那双水汪汪的、哀求的雾眼,青雀当时就没顶住,答应下来了。

只是这东西又不能交给针线上人做,否则,府里必要又流出新的流言了。

青雀只好亲自上阵。

但一边绣着这布拉,一边想着这布拉该如何穿在身上,饶是青雀对自家娘子有十二分的好感,也忍不住叹一声:娘子当真是好生…不要脸。

此时听娘子提起浴佛节,便又忘了那心中不断冒出来的怨怪,兴奋地说起那浴佛节来。

“娘子不知道,这浴佛节可热闹了,有整整三日呢。”

“到时整个长安,都是一片花海。有僧人于长安中驱邪,纳福,晚上,满长安都是花灯…”

青雀说着,脸竟红扑扑起来。

红玉见她这样,忍不住打趣:“娘子有所不知,这浴佛节虽与我等没甚关系,但诸天大庆,长安城男男女女都会出来,连小娘子儿郎们也会出去,不过我看青雀这般兴奋…”

她点点青雀:“怕是想嫁人了。”

青雀被她说得羞红了脸,起身便要打她。

姜瑶在一边,支着下颚看她俩笑闹,唇儿也不禁翘起来一点。

听这话。

她算是想明白了。

这明明是满天神佛的节日,却被桎梏至深的青年男女硬生生拗成了用来“偶遇”的道场。

可见,这年轻男女的心啊,便是捂住了、锁着了,也会在角角落落里冒出来。

她也跟着打趣:“青雀啊,要不那日娘子放了你假?你便去那街上,不管看中谁,娘子保准去夫人那为你求个恩典,放你出府,嫁与良人。”

倒把那青雀逗得跺了跺脚,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过了会,又灰溜溜过来,替姜瑶绣那布拉。

只是边绣,面上还不忿地嘟囔:“娘子莫要听红玉胡说,奴婢高兴,不过是因为到时郦江湖畔的花会。”

她说着,眼又亮起来:“到时满长安的青楼当家花魁都会来,还会评选出花王。奴婢、奴婢,不过是想去看看那花王长什么样罢了。”

想着,她忽而看了姜瑶一眼,欲要说什么,忽而又闭了嘴,打了自己一记:“让你胡想。”

娘子是何等身份,怎能去与那等人比?

姜瑶却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有些向往。

来这儿这么久。

她总是匆匆忙忙,却还没正式地,用眼、用脚,去丈量这长安的土地,看一看这长安风貌呢,更别提那满城花开、竞选花王的盛事。

正想着,满春堂的银翘过来。

说是夫人要姜娘子准备准备,过几日同她一块去大慈恩寺住,顺便接一接浴佛节的“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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