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楂换下军训服,林寐带他校外吃的饭。
陶楂心里藏了事，觉得自己的小秘密又没藏住啦，总是闪避林寐的目光,连筷子跟林寐碰上了,都赶忙避开。
林寐欺负他会把握一个度，到这就差不多了，再逗下去，讨厌就会直接压过喜欢。
“明天上午你们休息,今晚要不要和我出去住？”林寐给陶楂盘子里夹了一块排骨,陶楂犹豫了几l秒钟，才用筷子去夹。
那不满又不耐烦的劲儿l，林寐气又气不起来,但确实很招人欺负。
“不要。”陶楂也不知道林寐说了什么,直接拒绝。
“我在学校旁边租了一套房子,不是很大,复式公寓楼，”林寐一边平和说着，一边见对面的陶楂慢慢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自己，“因为我经常出去给学生补课，有时候回来得太晚，宿舍会关门,室友也早就休息了,还是在外面住比较方便。”
陶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给了一个“喔……”的加长版回答，算是证明自己有在听林寐讲话吧。
“所以等会我们不用去住酒店，你平时要是不想在宿舍住,也可以来我这边。”
“喔......我在宿舍住挺好的。”
林寐嗯了一声，看起来很理解陶楂的样子，“我定制了一面亚克力的透明展示柜，你可以用来放你的泡泡玛特。”
“……”
烦呐。
坐在陶楂对面的男生微微闪身，侍应生端上来一盘还滋滋作响的烤豆腐，陶楂咬着筷子想，住宿舍是很好，唯一不好的应该就是洗衣服不方便和只能放在家里不能天天看着的那一柜子泡泡玛特——宿舍的柜子用来放书差不多，想多些玩具，根本没有那么宽敞的空间。
“况且，”林寐继而又说，“以后别让你室友给你画那些东西了，不安全。”
陶楂很聪明，林寐轻轻一点，他自己就能明白林寐暗指的是什么事情。
他能想到的也不止这一件，他以为林寐是在邀请他搬出宿舍，去校外住。
他都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下个周末回家把泡泡玛特全搬来s大这边。
结果林寐不继续说下去了。
怎么不说了？
陶楂用筷子把鼓起来的豆腐皮戳穿，看着里面冒出一股热气，等凉了他才夹到盘子里，他慢腾腾快吃完一整碗饭，才闷闷地出声问，“那个柜子很大吗？放不下怎么办？”
林寐：“可以再定制，我有设计师的联系方式。”
“我……”
“你想不想跟我一起住？”林寐直接问了，不然陶楂能走走停停，一直在小道上走不出来。
陶楂垂着眼皮，“也不、不是很想，主要是、是我的泡泡玛特......”
那就是想了。
吃完饭，两人又一块去看了一场电影，从电影院里出来才不到十点。陶楂掏钱给自己和林寐一人买了一支冰淇淋。
广场上现在
都还很热闹，音乐喷泉，被灯光照耀得五光十色的雕塑，托举一大团氢气球的小贩，以及建筑物侧面的广场舞大队。
宿舍十点半就差不多要关门了，再进去得叫阿姨开门，阿姨虽然会开，但是会附赠一顿痛骂。
陶楂低头争取每一步都踩到地砖之间的分隔线，“我们得回去了。”他小声开口说，却被几l个玩轮滑的小孩嘻嘻哈哈冲过来的吵闹声给全压不见了。
林寐明显没听见。应该是没听见。
陶楂只能重复：“我觉得我们得回去了，不然……”
“啊哈哈哈哈哈，快来快来，快来追我啊！”那几l个小孩又唰唰唰得从身后而来，将陶楂的话再次给压成了无声。
“……”陶楂很讨厌小孩，现在讨厌的程度要翻倍。
一鼓作气作出来的勇气通常只能使用一次，能连续使用两次已经是很了不起了，第三次……实在是挤不出来了。
林寐不总是考虑得很周到嘛？为什么不提回宿舍？想睡自己，噫……
在广场上漫步快一刻钟了，林寐才扭头和陶楂说话，“我房子就租在附近，要不要去参观？”
陶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脱口而出，“只是参观吗？”
“….不、不，我那个，我的意思是……”陶楂的脸以肉眼能视清的速度变红，“你可以给我泡一杯茶。”他声音变小，“什么的。”
“先去看看吧，说不定你会喜欢。”林寐牵上陶楂的手，陶楂在林寐伸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五指张开了，正好十指相扣。
“我为什么要喜欢？”陶楂小声咕咕叨叨。
小区很宽敞平坦，尤其是绿化，做得古香古色，十分雅致漂亮。
陶楂在灯下看了会儿l鲤鱼，“你住在哪一栋？”
林寐住e1，一楼大厅挑高，吊灯垂吊下来，璀璨华丽，陶楂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租金肯定不低
他想到萍姨离开之前和他说过，她留了钱给林寐，把从林元君那里分得的股份也给了林寐，林寐自己又爱兼职，应该能负担得起这种地方的租金吧？自己可是没有钱的，那点钱，最多也只能帮林寐一小下，帮不了一辈子，林寐太大手大脚了，他根本就养不起这样的，所以林寐最好自己……
“到了。”
“没有拖鞋吗？”陶楂站在门口，他往走廊里张望，只有两户，那再小应该也小不到哪里去吧。
林寐弯腰在鞋柜里找了双新拖鞋出来，陶楂不动，“你的？”
“本来就是准备给你的。”林寐说。
陶楂看着拖鞋皱眉，“我之前又没说我要来。”
林寐耐心告罄，直接把人拖了进来，带上了门。
陶楂乖乖换掉了脚上的球鞋，他不太喜欢别人盯着自己看，尤其是在进行一些比较具有隐私性的活动时。
比如，换鞋。
“我这段时间军训都穿的它。”陶楂一感到不自在，就控制不住嘴巴，想到什
么说什么，“快烂了。”
林寐蹲下来把陶楂的球鞋放到柜子里，“下周我带你去买新的。”
陶楂一愣，他也不是要买新鞋子的意思，他就是说一说而已，这双球鞋很好穿，他还要继续穿。
他往屋子里走时，林寐将空调打开，室内的温度缓慢地往下降。
陶楂不太热，但是在看见客厅那面亚克力的大展示柜时，他快步走过去，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柜子横六竖十，红蓝绿黄相间，但入眼还是透明，不影响视物，高度比陶楂还要高，紧挨着电视墙，很漂亮又很有设计感。
放陶楂全部的泡泡玛特也绰绰有余，陶楂还可以买更多的新的泡泡玛特。
“我喜欢。”陶楂小心翼翼摸了摸柜子，很郑重地头一回直接说了喜欢。
“等国庆放假之后，我就把它们都带到这里。”陶楂欣喜地说道，“它们一定也喜欢。”
林寐一开始说复式公寓，陶楂以为是小蜗居那样的，但实物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一楼就已经很宽敞了，因为家具不多，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空旷，比起那些三室一厅的整套房也不小了，还有二楼呢。
沿着钢架楼梯往上走，二楼跟一楼差不多大，但划分比一楼要细，二楼有三个房间，两个卧室和一个书房，卧室不分主次，还有一个能看低头看屋后湖景的小客厅。
陶楂站在落地窗后面看了会儿l，又往后退了几l步，“几l点了？”
林寐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手机，“十一点。”
陶楂慢吞吞的反应着，“那我应该回宿舍了。”
“宿舍现在已经不让进了。”林寐提醒他。
陶楂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不对，“你故意的。”
林寐靠在沙发上，不疾不徐地解释，“我直说，你也会跟着我来，但是我们会在广场上浪费最少二十分钟的时间。”
陶楂爱犟嘴这习惯从来没变过，关系越近他越爱犟，林寐有时候把人哄着骗着，其实陶楂自己也知道对方在哄他骗他，但过程会更顺利，结果也都不会变。
“好吧，”陶楂在两个房间的门口各自朝里看了看，“那我睡哪一个？”
“我先去给你找睡衣洗澡。”林寐起身，陶楂下意识地就往墙上贴。
陶楂上次觉得自己经验够够的，其实也、也没那么足够。还没上大学时，林寐要上课，周末有时间才会回鹦鹉，而陶楂要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复习上，亲嘴都没办法天天亲。
好不容易等高考结束，陶楂也总要被高中同学拉出去聚餐，等到大学开学，林寐照旧上课，陶楂则要军训。
虽然都在s大，可不在一个区，勉强也算是异地恋，所以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机会并不如预想得那么多。
“睡衣是新的，我洗过了，被子窗帘毛巾都是新的，一样也洗过了，沙发床具是我自己买的，不用嫌脏。”林寐拉着陶楂进浴室，“要用到的基本都买了，缺什么跟我说。”
浴室
里有很大的浴缸，陶楂抱着睡衣顶着浴缸看了会儿l，蓦地脸红。
这个肯定也是林寐自己买的！
陶楂洗完澡，他头发只用毛巾擦了一遍，感觉还是住在外面好，比学校宿舍好。
学校宿舍熄灯也会停掉热水，洗澡和上洗手间的地方连在一起，所以洗澡要考虑到其他人，不能在里面呆太久，洗澡的时间也不能太晚，李康每天晚上八点半准时睡觉。李康知道自己睡得太早，所以提前说过，不用管他，但陶楂和剩下两人还是心有灵犀在八点半过后放轻所有动作。
他拉开门，身后热气往外涌，等到白色雾气消散，他才看清脚下毛绒绒的东西。
陶楂倒吸一口凉气，他缩了缩脚指头，但是一步都不敢挪动。
“哪来的……狗？”陶楂蹲下来，他还检查了自己的手，怕是湿的。
“这是萨摩耶？”陶楂摸了摸小狗的耳朵，“几l个月大啊？”
他喜欢猫猫狗狗，也跟林寐提过好几l次喜欢猫猫狗狗。他喜欢小动物的纯粹，人类……人类总是有些地方很让他讨厌的，小动物就不会。
林寐面对着陶楂蹲下来，小狗在两人之间左右看看，尖着嗓子奶叫了一声。
“前几l天在网上刷到一家犬舍，它已经快四个月大，习惯很好，也过了难养的年纪，”林寐没去碰狗，他摸了摸陶楂湿漉漉的头发，“我觉得如果家里有狗的话，你应该会更愿意过来住。”
陶楂满眼都是小狗，“当然。”他点头。
“不过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林寐不想陶楂以为他是把小狗当工具狗，那不太负责任，“它是这一批里的最后一只，因为舌头上有一块小黑斑，所以它的兄弟姐妹都被挑走了，只剩下它……”
陶楂慢慢抬起眼，“你以前对我，也是这种心态吗？”
林寐摇摇头，“不是，你是人，不是小狗。”
“那你后来有说我是小狗小猫。”
“我喜欢你，你在我眼里就是可怜可爱的小狗小猫。”
小狗小猫做什么都可爱都没有错，喜欢的人做什么也都可爱，也都没有错。
“喔……”陶楂红着耳朵，低下头把小狗前肢抱起来，“难怪这么大，它取名字了吗？”
“没有，你取一个吧。”
“叫……来来，未来的来，”陶楂低声说，“希望我们都有更好更光明璀璨的未来。”
其实现在也很光明了，起码比在鹦鹉巷的那些日子要光明，没有阴阳怪气的陶桐桐，也没有冷嘲热讽的邻居们…
但如果可以更好，陶楂还是想要更好，和林寐一起的那种更好。
来来在下面有一个挺大的笼子，陶楂把门打开，它就自己跳了进去，趴在提前准备好的狗窝里。
陶楂看着它，觉得如果是自己在网上看见了没人要的它，可能也会一时冲动把它带回家。
“你跟房东说了吗？人家说不定不会让养狗的。”陶楂可不想到
时候一家三口一起无家可归。
林寐在厨房，开了两罐汽水，“房东是曹严华亲戚，说过了，只要房子还在，养什么都可以。”
林寐拿着汽水出来，见陶楂又把狗从笼子里唤出来玩儿l。
地上铺了新地毯，长又厚实的羊毛毯，陶楂抱着狗在地上把狗从头到脚揉了一遍。
林寐是个冷淡的主人，他能摸一下狗都是屈尊降贵了。
“我想跟它一起睡。”
“不行。”
小狗被林寐放到狗窝，关上门时，还跳起来冲他叫了一声，林寐看它几l秒钟，它立刻就趴了回去。
陶楂盖上被子，“我要睡觉了。”他是通知，不是提示。
他闭上眼睛，能感觉到一旁的林寐还没睡，林寐不仅没睡，他还拿着手机靠在床头玩，那灯光晃人，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
手机，有什么好玩的？
陶楂还以为会发生点别的什么呢？
以后人至中年，不会就变成现在这样吧——
陶楂重重地用力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林寐，睡就睡。
“我睡了。”他又说了一遍。
林寐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太低太粗，“先别睡。”
陶楂又翻回来，“就……”
他后面的话变成一口虚虚的气，飘了散了。
陶楂的眼前被抵上林寐的手机屏幕，那是保存在相册里的一张画，画很露gu，也很清晰，“做……做什么？”陶楂磕巴起来。
“这个姿势怎么样？”林寐是这个意思，他问道，语气也很平和从容，看不见手机屏幕内容的可能还以为他只是在给陶楂分享什么有趣的书籍漫画。
“不不不怎么样。”陶楂把自己缩起来，被子捂住半张脸，“就，正常的那样就可以。”
林寐摁灭了手机，室内一下没了光源，陶楂被林寐精准地一把抓住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枕头很蓬松，陶楂被按下去，还没视清眼前，唇便被含住，他腮帮子被强势地掐住，口腔里每一寸都没有被放过，陶楂嘴里被舔得发干。
林寐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捏了捏，顿了顿，林寐停下吻他，问道：“长肌肉了？”
陶楂有些喘，但语气变得骄傲，“军训几l天就出来了。”
“嗯，对身体好，还能提高耐力。”林寐夸他的同时，手臂探到床头拉开了抽屉。
林寐是个周到的人，不会让自己不舒服，更加不会让陶楂不适。
一套开扩的流程下来，陶楂已经软得只能往林寐身上挂了。
林寐把人抱起来，地上可能会更方便，他早提前给房间的地上铺了厚实的地毯，他抱着陶楂跪下。
陶楂被冰凉的墙壁冷得一机灵，回过神，发现自己卡死在林寐与墙壁之间，可却又是跨坐在林寐的腿上。
陶楂一口狠狠咬在林寐的肩膀上。之前权丹在画上画过这个，刚刚林寐给他看的也是
这一张图，他觉得难度太高了，各方面的。
他齿间溢出哭音，又被林寐吻住给堵回去。
早知道就不来参观房子的，房子而已，满大街不都是么，为什么要来？
陶楂知道后悔也晚了，就哼着催林寐，但林寐要是真如他愿停了，他就直接急得掉眼泪，比什么生物都要难哄。
没闹太晚，不到三个小时，他就被搓洗得干干净净穿上睡衣塞进了被子里。
他睡意还没来，睁着眼睛，叫哑了的嗓子可怜兮兮地说着话，“你能把来来抱给我玩一下吗？”
林寐有不轻但也不算重的洁癖。
来来也不算脏，宠物店洗过澡做过美容，笼子和狗窝都干净，狗也干净，但林寐仍旧需要经过一些时间的心理挣扎。
“等等。”也就两秒钟，林寐掀开被子下了楼。
毛绒绒白乎乎的小狗在林寐怀里激动地摇着尾巴，看见陶楂的时候，汪汪了两声，它早就醒了，楼上一直有动静，它睡不着。
头一回到床上的来来激动得跑了两圈，最后精准地趴到陶楂枕头边上团着。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天天遛狗了？”陶楂捏着来来的耳朵，来来又离他近了一些，简直要把头贴到陶楂的脸上。
林寐关了灯躺下，他将陶楂拦腰拖进怀里，“你要来跟我住？”
“啊……”陶楂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以为这个问题不需要再讨论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顺其自然不就住了么。
陶楂反正是不可能说想在这里住，他埋进被子里，把狗抱着，“只是借宿一晚，明天我就回学校了。”
“那我跟你的泡泡玛特求你来住，你来不来？”林寐搂着陶楂，他想，他可以为了此刻的一分钟付出自己的一切。
“你求我？”
“嗯，我求你。”林寐语气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