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等风来

《似是等风来》

第五十九章 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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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樱樱顶着一双又红又肿、像核桃一样的眼睛来报道,章橙在树荫下头一瞧见她就冲她挥手:“在这儿喃。”

梁樱樱三两步跑过去,低声问她:“有墨镜没有?”

章橙见她低着头,鬼鬼祟祟的模样,苦笑说:“没有,没事儿,我们就是上去寝室晃一圈,你稍微低着头,没有人会留意到的。”

梁樱樱失望地“嗯”了一声,拉着她朝宿舍楼上去,章橙见她步履匆忙,便问她:“走这么快干什么?等一下又没有课。”

梁樱樱像是踩了狗屎一样,整个人都丧得要死,嘟囔道:“我一会儿还得去警察局保释周靖渝,这该死的混蛋,自己闯了祸却要让我来收拾烂摊子。”

章橙跟着她上楼,她又说:“你也一块儿去吧,去教育教育谭翊,昨晚的事情就是他先挑起的,他才是主谋。”

章橙犹豫问:“学校这边儿不知道吧?”

梁樱樱冷哼一声:“学校怎么会不知道,谭家把事情给按下来了,据说学校看事情也不严重,所以只让这两个傻子做个书面检讨。”

“你也知道谭家?”

梁樱樱没好气道:“怎么会不知道谭家,昨晚我就知道了,没想到这谭翊的家庭背景这样厉害,嘿,照理算算,你还算得上他的嫂子,这爱慕对象忽然之间变成了嫂子,也不怪他心情郁闷,想要到处发泄。”

章橙脑仁一疼,拖着她往寝室走:“赶紧上楼,你不是赶时间吗?你瞅瞅这199她们的门头又做了新装饰,真好看。”

梁樱樱啰啰嗦嗦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卫生难搞,我们寝室也没两个人,不需要搞这些虚的。”

章橙知道她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连声说是,安抚她的心情。

在寝室里头呆了不过十分钟,梁樱樱就坐不住了,催促章橙说:“走吧,我们还有事情。”

章橙边走边笑她:“昨晚还是一副苦大仇深,恨不得一刀两断的,今天怎么就换了副模样。”

梁樱樱嘴角一抽,回他:“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

章橙哈哈一笑,转头却说:“你自己去吧,我想起来我还有其他事情。”

“你不去见见谭翊?人家可是为了你打的架。”

“不了。”章橙坚决不去:“他没告诉我这件事情,大概就是不想让我知道,我去了岂不是好嗯尴尬。”

梁樱樱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你不去也好,免得他见了更伤心。”

于是两人在学校门口分道扬镳,章橙转头骑着电摩托车径直往马丁家里去。

马丁知道章橙要来,早早地在楼道里头等候她的大驾,一见到她就不留情面地嘲笑道:“章大小姐难得莅临寒舍,真是寒舍蓬荜生辉。”

章橙笑着瞪他一眼:“你再夸张一些吧。”

这是章橙第一次到马丁家里来,一室一厅的出租屋,收拾的干干净净,条理分明。

马丁将一杯温水放在白色茶几上:“说吧,来找大哥什么事儿?”

章橙也不跟他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他:“我听说徐遵死了?”

马丁一愣,没料到她会关心徐遵的生死,但还是如实回道:“是的。”想了想还是不解地反问她:“你怎么知道的?你和他认识?”

章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还记得我上次来帮谭姐带班那次吧,我被他下了药。”

“那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这样就好。”马丁了然,原本站直的身子又靠回电视墙上,说:“那你可算是大仇得报了。”

“像这样的人渣自有天收吧。”

马丁感叹:“可怜了我们酒吧那个妹子,被他弄大了肚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是好。”

章橙诧异:“怀孕了?”

马丁确认:“对,怀孕了,谭姐也怀孕了,是她那个老相好的孩子,现在已经辞职了。”

章橙宛若被什么定住一般,好半天缓过神来:“谭姐怀孕了?”

马丁低头苦笑,怅然说道:“对啊,你也有了男朋友照顾,你们都安好了,所以我也准备回老家发展了。”

章橙也跟着怅然若失:“连你也要走了。”

马丁见她也情绪低落,不愿搞得那么悲秋伤春的,便轻松一笑:“回西南老家,边境城市,风景很美,有空来找我玩儿,哥带你去吃好吃的,看最美的风景。”

章橙仰面一笑,答应道:“一定会有机会来的。”

下午的时候卓俊忽然心血来潮,说是要趁着她还未正式开学,让她做顿家常饭给他吃,她看着自己满手的颜料哭笑不得。

晚上的时候卓俊开车来接她,阿发也在,一下车就冲章橙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电影,自打卓俊帮了他之后,他将卓俊视为再生父母,连以前对他的怨恨都抹得一干二净。

章橙一上车就笑吟吟地说:“走吧,去菜市场。”

卓俊见她今天心情不错,忍不住问:“有好事发生,我看你高兴得很?”

章橙笑着说:“哪儿啊,不过是好朋友要当妈妈了,我替她开心罢了。”

卓俊眉头一挑,灵活地将方向盘一打,车子徐徐驶出小巷子:“别人当妈妈了,你都这么开心,你自己当妈岂不是更开心。”

章橙拍了他的肩头一下:“我可还没做好当妈的准备。”

他不以为然:“孩子是老天爷送的,他才不会管你准备好了没。”

“干嘛!”章橙凶他:“你这么说是想当爸爸了。”

他嘿嘿一笑,转过头来看她,贼兮兮地笑:“那要看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章橙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干脆别过头去不理他,他哈哈一笑,腾出一只手将她抓住,拉到嘴边狠狠地亲了一下。

章橙顺势捏了捏他的下巴,教训他说:“好好开车,才会有以后更多的幸福。”

结果卓俊将车开到了超市的地下停车库里,两个人在超市里头晃了一圈,菜没买几样,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买了不少,成双成对的玻璃杯、成对的抱枕,最后卓俊停留在了一堆乐高玩具面前挪不开脚步。

导购小姐很会识人,知道卓俊是为大买主,立即凑了上来,笑眯眯说道:“我们今天乐高搞活动,一次性购买超过一千元送随机拼砌盒,这款布加迪可能年底就要下架了。”

章橙俏俏地咽了口口水,她玩过最贵的乐高是那种国产的,二三十块,小小巧巧的,拼出来是个哆啦A梦。而眼前的这些玩具,精美是精美,就是贵得让她吞了吞口水,卓俊一本正经地指着那款布加迪模型,问道:“如果上了两千元呢?”

导购小姐笑道:“再送你一个菠萝笔筒,是很多女生喜欢的款。”

卓俊回头问章橙:“你喜欢哪样?城堡喜欢吗?”

章橙摇头否认:“不喜欢。”

卓俊却跟导购说:“拿一款布加迪和那个城堡。”

章橙对他的强势购买表示十分无奈,他却在路上‘批评’她:“明明两眼发光,却硬说不喜欢。往后在我面前你不用顾忌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章橙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在水果区里头挑选水果,瓜果整整齐齐地躺在黑色的货架上,明亮的灯光从货架上头照下来,五彩缤纷,色彩饱和度美得赏心悦目。

她絮絮叨叨地跟他讲话:“桃子不要挑太软的,上面带个小尖尖的桃子才新鲜。此外,还要闻味道,味道越香的桃子吃起来就越甜。”

卓俊看着眼前的一堆水果,没什么兴趣,她拿着一颗火龙果在掂重量:“火龙果要拿在手上掂量一下,较重的汁液较多,颜色越鲜艳越好,表皮变枯黄的就不新鲜了,火龙果个头越胖的越成熟,口感越好,瘦长型的则没有那么好吃。”

他看着她,目光和心思一点儿没在她手里的火龙果上,瓜果缤纷,他只觉得她的侧脸美过当前的一切,她的脸颊上有一圈红晕,好看的就像她手中的火龙果的颜色。她回过头来冲他笑:“我们再买一点儿哈密瓜吧。”

暖暖的笑容映得他眼里,甜的如同隔壁传来的甜丝丝的蛋糕香气。

“买,都买。”

他倒是豪气,她不禁笑着说道:“像个傻子。”

他的确像个傻子,她做饭,他就一直抱着胳膊倚在厨房门口盯着她看,她有时候指挥他去拿东拿西,他却抱怨说:“你做事儿怎么还要带个帮手呢。”

她正在切午餐肉,拿着刀对着他说道:“那一会儿你别吃。”

他耸肩摇头,做出一副无辜状,笑说:“你别动刀子。”

她笑嘻嘻地回他:“我可是女人。”

他说不过她,只得往她身边一站,说:“我可以洗盘子。”

洗盘子倒是很合她的心意,于是顺手拿了块午餐肉喂进他嘴里:“奖励你的。”

电饭煲冒出腾腾热气的时候,菜也基本上做好了,一个丝瓜丸子汤,一个水煮肉片,还有一个青菜,两菜一汤,鲜香扑鼻。

卓俊夹了一块儿肉片,又嫩又滑、又辣又麻,和他在川南吃到的味道不相上下,他一口气吃了两大块,章橙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解辣,他却把筷子一方,直呼这样吃饭没有意思,起身去厨房里头倒腾了半天,最后抱着一瓶红酒出来,才心满意足地说道:“这才是烛光晚餐的标配。”

章橙笑说:“谁会用红酒配中餐啊。”

他说:“我们俩啊。”

于是两人坐在地毯上,边吃边聊,最后菜吃得精光,酒也喝了大半瓶。章橙撑得不行,靠在沙发上感叹:“这样的日子真好。”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再点个外卖,我们俩慢慢吃。”

最后外卖送来了一盒炸串和一盒卤鸭脚,章橙又找了一部电影来看,卓俊起身把屋里的灯都关了,只剩下电视机的灯光。章橙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盯着电视看,卓俊却忽然说:“这样的日子我盼了好久。”

章橙笑嘻嘻地说道:“像你这种钻石王老五照理说会有很多美女在身边儿啊,怎么会缺这样的日子。”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说:“她们都是冲着我的钱来的。”

她呵呵一笑:“我也是冲着你兜里的钱来的。”

他将手放在她又细又软的腰上:“那你这条路可真是走得太绕了,我这人有个很不好的脾气,但凡不喜欢一个人总爱用钱解决。”

她仰头冲他,开玩笑地嘟囔道:“那你赶紧用钱解决我。”

他摇头坏笑:“我可不想。”说完低头一吻,将所有的话都纠缠在唇齿之间。

那样大的力气,那样急迫的纠缠,将她吻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的理智几乎快要被他抽空了,他的手也游走在她的后背,她浑身发软,抬手顺势放在了他的胳膊上,因为缺氧,她的手几乎是用尽力气地握住他的胳膊。

他低低地闷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猛地一紧,她察觉到自己手上有湿润的感觉,微微睁眼,只见他黑色T恤上有一片湿润,而她的手上漾出红色的印记来,她被吓了一跳,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她微微喘了口气,惊慌失措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受伤了?”

他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出差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心里头狐疑,什么样的伤养了这么几天都还没痊愈:“伤得很严重?”

他还是“嗯”了一声:“没事儿,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就好。”

他起身离开,她不放心地跟过去,他起初执意要关门,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她,任由她帮他解开纽扣,检查伤口。

“你一会儿看见了一定会被吓住的。”

他还在努力地缓和气氛,给她铺垫心理准备。

她将最后一颗纽扣解开,他结实的小麦色的肌肤暴露无遗。

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上纱布:“我从小什么没见过,怎么会被你这点儿小伤给吓住。”

他一笑,不再说话,盯着她一层一层地将纱布解开,知道最后一层血红的布被撩开,她脸上的神色一僵,手在发抖,他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别怕,死不了。”

“不怕。”

她试图安抚自己,但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他说:“出去做生意难免会遇上脾气暴躁的人。”

她的眼眶莫名发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见的事实,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横贯整个肱二头肌,那几乎是掉了一块肉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暴力到这样的程度啊。

“疼不疼?”她问他。

他淡淡说道:“起初疼,但现在不疼了。”

她默然,拿了棉签来给他消毒,她的动作很轻,轻的就像是在呵护一件瓷器,他神色有些复杂,将脸别了过去,她却淡淡出声,问他:“这是枪伤对吗?”

他浑身一怔,不敢转过头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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