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工藤同学在想什么？”
“要走了哟。”
芽衣回过头看着与小边牧对视着一动不动的少年，也好奇地蹲下去，同他一起对望。
“难道说这只狗狗工藤同学也很喜欢吗？”
她伸出手来摸摸狗头，“好可惜，不能带你回家了。但是，也祝你有一个幸福快乐的新家哟。”
“汪~”
它欢快地摇着尾巴应下。
真是漂亮啊，那双蓝色眼睛。
芽衣禁不住出神，如果有一天，工藤同学也能这样看着她就好了——可爱又热情，满满都是她一个人的模样。
……啊，失礼。
把他比作小狗的想法，也太失礼了。
少女悄悄瞥去一眼，好在工藤同学并没有发现她荒唐的想法。
他们站起身来，脱掉店家给的手套，临走时又喷了喷除味剂，是柠檬薄荷味的，接着有体贴的店员用粘筒粘去她裙摆上沾染的些许猫毛。
一番整理后，才踏出店门。
时间尚早，是人们午睡之后又醒过来，精神刚好的下午三点。日头偏西，打在身上的时候还留有余温。偶尔能听见附近公园里，传来小孩踢球的声音。
店门口的草丛处，放着两三个旧碗。那是提供给附近的流浪猫的。于是他们又折回去，买了一些猫零食，还有一根大骨头带回去给乔治啃。
一只三花猫、两只橘猫，还有一只黑白色的奶牛猫聚了过来。它们熟悉地撒娇卖好，显然明白这样能让自己吃上好东西。
其中一只橘猫格外会“讨好顾客”，侧着脑袋拼命地去蹭少女的手背，又转过来舔她的掌心。
猫的舌头上带着倒刺，触碰到掌心的时候麻麻的，感觉很特别。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工藤同学特意抽时间陪我出来，结果还白跑一趟。”
她用指腹挠了挠猫咪的下巴，它又发出“咕噜咕噜”的呼噜声。
是舒服的意思。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什么事。”
他把买来的零食从袋子里拿出，又分倒在那几个旧碗里。猫咪们先是用脑袋往前凑，闻到鸡胸肉的香气又纷纷转过去，用屁股对着他。
另一只橘猫的体型较为健硕，就连尾巴也长长胖胖的，在空中一甩一甩——差点甩到工藤新一的脸上。
应该说已经甩了好几下到他脸上。
芽衣同学看着半蹲着的工藤同学还要后仰着身子，又踉跄几步差点坐到地上，拼命压住嘴角的笑意，想把头侧过去不看他。
大好的日光就从她的右前方打下来，一偏头便有些睁不开眼，她只好又转过去，打算挪挪身子——
“绫月同学！小心！”
一声急呼在耳边响起，什么东西从空中袭来，“咣啷”一声砸中旧碗，工藤新一迅速拉着绫月芽衣的手臂，直把人往自己身前带，猫咪们也被惊到倏得跳起跑走。
一个圆形物体直接擦过少女的脸颊飞出去，她一时反应不及，半个身子扑向他，又结结实实地压在上面。
两人本就是半蹲的姿势，他想要接住她，也就只能倒在地上，双手不敢太用力地环着她，一低头只能看见她浅金色的发铺在他身上。
“绫月同学，你还好吗？刚刚那个球有撞到你吗？”
天旋地转之间，绫月芽衣懵得在人身上趴了好几秒，才抬起头来。
“工藤同学！”
“抱、抱歉！”
她撑着手猛得一下想站起来，脑袋却又忽感到一阵眩晕，一屁股又坐在地上，他赶忙起身查看她的情况。
这时从草丛里又钻出来几个小脑袋，看样子是一群七、八岁的孩子。此时正怯怯的、担心的看着他们。
“大姐姐，对不起，我们刚刚把球踢到这来了。你没事吧？球是不是砸中你了？”
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小女孩率先站了出来，看见面前的姐姐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吓得眼睛都红了。
绫月芽衣这才看清楚，刚刚砸中碗又蹦起来差点砸中她的，正是脚边的一颗白色的足球。
她摆了摆手，想说几句话，但又因为太难受了，话哽在喉咙里上下不得，只能先慢慢地站起来。
工藤同学就一边扶着她，一边看向那群小孩子。
然后她听见工藤同学的声音：
“你们应该不止向我们道歉吧。”
“还有这些——”
工藤新一指了指被砸破的碗，还有被猫咪们吃碎了的，撒了一地的冻干。
“元太，都怪你啦！跟你说过不要那么用力踢球的！”
一个脸上有小雀斑的男孩子气愤地对着旁边高高胖胖的小伙伴说道。
“我已经收着力了啊，谁知道那个球那么不禁踢啊，真是的，都怪光彦你的球太轻了啦！”
被叫作元太的孩子很不服气地回嘴。
眼见事情还没解决，这两个小学生又要吵起来，工藤新一简直无语。
他脚尖一勾，那白色的足球就听话的顺着他的力道，从脚背跳到膝盖，又跳到他的手上。
“走吧，去找店主人道歉，然后还要弥补受到惊吓的小猫，以及这些零食。不然的话，这颗足球你们就别想要回去了。”
“啊？”
两个小男生张大嘴巴，一脸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又瞧见面前大哥哥冷笑的模样，看起来就不好惹——
“是，我们知道了。”
“是，我们知道了。”
他们齐声回应。
倒是那个最先站出来的小女孩，还在关心绫月芽衣的情况。
“大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工藤同学又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的，就是一下子起得太猛了，有些低血压。现在缓一下已经好很多了。”
看到人的脸色确实恢复了不少，他才点点头，放下心来。
“那绫月同学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完，又对着那两个小男孩挑了挑眉，“走吧，你们。”
“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还有步美也参与了啊——”
元太指着陪在芽衣身边的小女孩，不满道。
“她道歉了，你们呢？”
工藤新一掂了掂手上的足球，半点不留情面地教训道：“你们好像到现在都没有说对不起吧？”
这回元太和光彦都哑了口。
转过身来乖乖的，弯下身子，向工藤新一和绫月芽衣道：
“对不起，我们知错了！”
……
树荫底下，吉田步美看着面前这个浅金色头发，长相也和国人有点不一样的大姐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大姐姐，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噢。我去给你买瓶水回来好吗？”
这个姐姐好好看。
睫毛好长啊。
眼睛的颜色也好浅噢。
“不用啦，那个背包里有水的，你帮我拿出来好吗？”
“好。”
步美乖乖答应着，又顺着少女指的方向，打开了那个银色背包，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保温杯来递给她。
“姐姐，你是外国人吗？”
“不是噢，我爸爸是外国人。”
“那姐姐你是混血吗？”
“对呀，怎么了吗？”
绫月芽衣喝了口水之后，精神多了。她侧头去看向身边的小女孩，笑道：“是觉得我的头发颜色很奇怪吗？”
步美赶忙摇摇头，“不是、不是奇怪，我觉得姐姐的头发很好看。”
“我也好想染一个这样的颜色哦——可是妈妈一定不会让的。”
唔。
“那你可以让你妈妈给你买顶假发，这样戴着过过瘾还是可以的。”
她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声急呼，还夹杂着些许尖叫——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发生什么了吗？
绫月芽衣脸色一变，带着身边的小女孩几个快步走进店里，正好听见工藤同学的话：
“不用叫救护车了，直接报警吧。”
“在场的所有人请不要随意离开，更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封好店门，等待警察过来。”
原先对他们好脾气的店员此时却变了副面孔，“你是谁啊！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旁边有人扯了扯那个店员的袖子，小声说着“你新来的吧”、“侦探”什么的词。
工藤新一正戴着手套检查尸体的情况，头也不抬地回道：“如果你感到不满，可以等到警察来之后跟他们说。但要是破坏了现场，让证据消失或者调查难度增加——”
“我则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凶手。”
这是绫月芽衣来到米花町之后，遇到的第二个案件了
比起第一次的不适，起码这次她能够鼓起勇气去面对那倒下的尸体。
很难想象，几十分钟前还在和他们交谈，言辞晏晏的店主人现在却双目圆睁，成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的死者。
孩子们也被吓到了，但没等她安抚他们多久，他们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谁是凶手。
“我想起来了！那个大哥哥是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光彦一拍脑袋，“要是我们帮他一起破案找出了凶手，说不定他会原谅我们，运气好的话还能要到他的签名哎！”
元太则摸摸肚子，“签名什么的不重要啦！如果我们帮忙找出了凶手，那个凶巴巴的大哥哥愿意请我们吃鳗鱼饭就太好了。”
绫月芽衣：“……”
按照这两个孩子的想法，只会被工藤同学狠狠教训一顿吧。
好在步美这个小姑娘还是挺乖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赶紧去寻找线索吧！”
原本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此刻看起来比男孩子们还要兴奋。
“哦哟！”
三个小学生齐齐举起手来，像是要开展什么寻宝活动。
紧接着下一秒，少女冷着脸一手拉一个，又开口把没拉住的那个小胖子叫住。
“看样子，你们还嫌今天闯的祸不够多啊。”
“最好给我老实点。别乱跑。别乱叫。不然的话，我就叫警察叔叔把妨碍公务的罪名告诉你们爸妈听。”
很少摆出这种不近人情模样的绫月芽衣，偶尔这么一吓唬人，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如果你们能乖乖待在这里，一会儿姐姐就请你们吃鳗鱼饭。”
她又看了眼正在问询嫌疑人的少年，再低下眼来，”说不定，还能帮你们要到名侦探的签名——”
嗯。
这样我也可以偷摸着拿一份工藤同学的签名。
装模作样的少女轻咳一声，把被唬住的孩子们按回了小板凳上。再教着他们逗逗小猫咪，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一心整理案情正寻找蛛丝马迹的侦探先生，总忍不住分出心神，去瞥那个坐在角落，逗孩子们玩乐的少女。
工藤新一本不想叫她看见这一幕的。
绫月同学应该不习惯这种场合。
想来也不会喜欢。
但没想到，她会在听见动静后那么快就进来——而且，并没有表现出太害怕的模样。
还能把那群调皮的小鬼管好。
不，也可能是因为那帮孩子在，所以她不敢表现出太害怕的情绪。
这么一想，他又把思绪全部投入到案件中。大脑飞速运转着推理案况，店内的一切物品，寻常的、亦或是不寻常的，都要认真扫上几遍。
猫咪们正焦躁不安地踱步，狗吠声不断，几个店员正手忙脚乱地安抚。
“绫月姐姐，为什么这只猫怎么逗都不理我啊，它是睡着了吗？
步美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下子将工藤新一脑海里的谜团串起，电光火石间，他已预见了凶手想要藏起来的真相。
……
目暮警官，我想很快就可以让大家回去了。??[”
绫月芽衣听见她熟悉的声音再次在人群中响起，一如之前，全场安静下来。
她也转过头去，却发现少年在众人的注目下，一步步向她走来——
哎？
少女瞪大眼睛。
惊讶的模样落进工藤新一的眼里，让他不免有了笑意。
“山田先生，麻烦你，把这只猫抱出来让大家看一下好吗？”
人群之中，一个沉默寡言且面相老实的男人摆了摆手，“这个、现在人太多了，这只猫身体不好，抱出来的话会让它应激的。”
“是吗？我倒是很好奇。”
工藤新一一把将玻璃窗板推开，把旁边的孩子们吓了一跳，就在以为猫会跑出来的时候，那只猫却还是一动不动的——
“一只死猫，该如何应激呢？山田先生？”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他就站在她身边，字字铿锵的语气：
“凶手就是你吧，山田佐本！”
好、好适合。
绫月芽衣的心在狂跳。
她新里，想要勾勒出的一朵正义的铿锵玫瑰，就是工藤同学这个样子！
好想让他当自己的女主角原型啊——
绝对会大受欢迎的吧！
唔，怎么办。他会答应吗？
……
她怎么又忽然看我了。
还一直看我。
注意到少女的眼神一直牵挂在他身上，不曾转移过一秒的侦探先生，拼命压抑不安分的心跳，说话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该死。
工藤新一忍不住悲哀地发现，不管是绫月同学看他亦或是不看他，他的心情都平稳不下来。
这样下去一定会减寿的吧。
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