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第六史躺平等飞升

《我在第六史躺平等飞升》

虹桥(七) 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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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所指的路径会错吗?几乎所有人都将那作为最准确与得以留存最久的标记方式,即使有句话叫做斗转星移,毕竟燧石虽喜转变但并非开天辟地,因此我想或许在周围便能寻得它留下的踪迹,甚至或许这蛇行的轨迹,我本认为会是河道之物便是它的脚印,而哪怕真是浪潮的指印,我便沿着河岸前行,也不怕错过那桥初次昂起头颅时那几根或许仍高耸的跳板。

我决心沿着那河道而行,即使我的心中仍在七上八下,因为浪潮的指尖所及几乎远到无穷无尽,但我所携带的食粮极为有限,甚至说我根本就没有携带任何饱腹之物,唯一能够支撑我前行的只有方才吞下的那些干海草,而那需要浪潮的甜腻绯色的包裹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而如今沙尘正在掠夺其露水以至于它们逐渐萎缩,而我的胃部又再次因为饥饿而疼痛。

这地界的沙丘实在有些太多了,而为它们遮蔽的部分也太多,我沿着河道而行,这过程简直像是原地打转,又或者我货真价实的迷了路,被那蛇所穿过的迷宫带到了进退维谷之地。我或许应当爬上那最高的,或者至少是最近的沙丘以绕开它们对我视线的遮蔽,但我畏惧流沙,也担心那会是个陷阱,好在那坐标写的时日应当没有太远,我只绕了数座小丘便到达了。

我看到了那桥梁,或者说曾为那桥梁的碎片,我看到了破碎的桥桩,它们像是被人以巨力锤击生生折断,而那桥更是破碎满地如同被生生刮下了鳞片般相互堆叠且鲜血淋淋。它已然面目全非,但我依旧能够认得出它原先的样子,描摹出它尚且能够游走,依然昂首挺立时的模样。这话没什么来由,甚至说出去会被指责在说大话,但他们不知那桥梁本是我的同族。

“它被折断了。”此刻的我理解了我祖父的心情,我也忍不住恨恨的说出了那句他力透纸背的写在那张老旧蛇皮上的话,同时我也知道了那闻着有些腥味的墨汁究竟是什么来路,我握拳的时间太久,因此当我重新展开手掌时,我意识到我的掌心正在滴落我随时携带的笔墨。我写下了那句话,与我的祖父一样,我想他一定转身离去去追寻那桥梁的兄弟姐妹去了。

这也是我的第一反应,我感到愤慨,感到悲哀,感到怅然若失,感到心中缺了一块无法填满,我需要更多,因此我就想干渴之人寻求水源,饥饿之人寻求饱腹一样的寻求着再见那梦中的虹桥,或者说我渴盼它因为渴盼它所链接之物,我赖以生存却深觉其为泥沼之地与位于彼岸,看不真切却仍使我翘首以盼,却因为遥远而模糊到几乎要被忘却的梦中的那座乐园。

我开始捡拾那些碎片,这过程无意识的正如我于梦中紧握着桥砖,我想要将它重新塑起,那是我心中唯一的念想,我的父亲总是对我祖父的选择皱起眉头,而我周围的人们也总是嘲笑他做了桥工,而这话在以河道与渡船为生的,与游鱼毗邻之地生存的我们来说,便是徒劳无功之意,因此我有时也会同他们一同笑,但没成想我今日竟也打算去做这桥工的事业啦!

但当我头脑一热将那些还算完整的桥砖尽数收起,晚风带来了凉意不仅卷走了我的汗珠也重新将我的热情冷却,我看着那堆不知是否应当被称为骨架之物恍惚且茫然,我与我的祖父有着本质的区别,他懂得如何选取地址,也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架构使之跨越虚空而不至坠落,但很遗憾的我只懂得些开门开锁的法子,或许还有一腔热血,但却没有搭建桥梁的技艺。

这可真是迎头一盆冷水,就好似自虚界流淌过的河流再次回到浪潮的血管中一样带着冷寂的滋味,我应当放弃了,我还有我的生活,我曾花费了许多的时间在此道经营,即使它如今依旧烂透了,但至少我曾耗费了太多的心血,且一旦毁坏便难以复原,感谢我祖父与我父亲,可能还有更多远祖的努力,我与我的族人,如果还依旧存在的话,各个活的都如履薄冰。

我们的祖先是犯下了罪孽的,虽然是什么不得而知,我的父亲与祖父对此都欲言又止,他们是想要让我不要背负此事吗?还是他们的祖先也是如此搪塞而过,以至于他们自己都无从知晓,但无论是哪一代人打着这样的主意,那他此刻一定感到失望,几乎所有人厌恶我们这些形似蛇类的孩子,并非后天教授,更似先天的恐惧,而他们也半忌讳半蔑称我们为爬虫。

我们应当是被驱逐了吧?这便是为何我走在自己的故乡依旧小心翼翼的如同做贼,且那些门与路也是如此不给面子的排斥着我这位幼小的主人,甚至于那位不请自来的,或许才真正更像是窃贼的客人还坚称我们的祖居不会有我们生活的痕迹,不过他的话语间既无轻蔑也无畏惧,只有些许烦躁,那还不是冲着我来的,这感觉倒是还挺新奇,我此刻竟怀念起他来。

而随后他便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就立于那堆砖块之上,歪着头瞧我如同一只真正的鸟。我不知道他是这一路上都跟着我看我的笑话,虽然这很难解释我在梦中过桥时他如何得见,但他并非凡人或许并无不可,又或者他的耳目是如此灵通,连我心中的话语都聆听的如此清楚,当然更可能的便是这只是我的幻觉或是一个巧合,而他的目的大约也同我的大差不差。

“好久不见,先生可有找到故人?”我并非想要主动搭话,只是我但凡想走近些他便露出护食般的态势,仿佛已然决定要将那些桥砖占为己有,而那是我无法接受之事,因此我才硬着头皮想要说些什么来化解尴尬,当然或许也算是一种先礼后兵,即使我多半胜他不过,但就这么不战而退不是我的风格,而对方也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善意,我看到他的羽翼垂下了。

“他在躲着我,那家伙,但我总能找到他的,我知晓所有暗道与暗门的位置,他还能够躲得过我的眼睛吗?”他是在向我抱怨吗?我看到他坐了下来,看上去是累了许久想要喘口气的样子,而这次我的接近没有引起他的警觉,他抬手示意我在他的身侧或站立或坐下,随后又开始为自己的旧友辩解,“他不是那等违约的人,或许是时机不到,那我便等那个时机。”

“至于你,唔,怎么?你想要拿走我的东西?”我想他或许会同我交涉,或是蛮横的威胁巧取豪夺,或是有商有量的威逼利诱我将自己的珍宝让与他,因此在他说出这完全恬不知耻的话来时,我竟半晌不知如何回答,因此仅第一个照面,我便失了锐气,“先生,那是我的东西。”我吞吞吐吐道,又怕被他找出了什么错处来,补充道,“至少是我找到的东西。”

“那可不是你的东西,它已经遭到了遗弃,而一切无主之物都属于我,你明白吗?”这话说的很霸道,但我不知道是否应当反驳,毕竟我确实听说过有这样一位大人,据说是侍奉着浪潮的,他占据了一切无主之物,且他常被描述为是一只渡鸦,而我面前这位先生,我看他黑色的羽翼与白色鸟骨的面具,眼下已然洗去了绯色,确实很像是传说中的那位侍宴者。

“我比你先寻得它们,在那是我已经将其占有。”最终,我只能以这句苍白无力如同我如今的脸色的话为自己辩护,而那渡鸦先生毫不留情,他摇着头,发出嘶哑而低沉的轻笑声,“不,那可不对,你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们吗?我可不将只会造成浪费之人作为某物的所有者。”这是我最怕他问出的话题,而我也的确无法回答,只能尝试反戈一击,“那您呢?您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除了关乎辉光的那些,而关于欲望的那些,我可以说少有司辰之外的存在比我更熟稔。”渡鸦先生很是自信,而我自然只觉得他在说大话,毕竟他不愿对我解释自己究竟有什么能耐来摆弄那些连我的祖父都最终半途而废的东西,我的祖父可是蛇,它们口中的爬虫,他是七蟠的孩子,这些桥梁的兄弟,这可不是无需桥梁的飞鸟可以比及的。

“您能够将那桥重新筑造起来?”我露出了疑惑与不信任的神情,而渡鸦先生也将自己的打算说的十分坦然,“能,我为何不能?但我既没有那个兴趣,也不打算去越俎代庖,你知道的,现在的我可招惹不起司辰啊。”他只挥手让我站远些,随后自己也飞到半空,而地面也随着他的离去而开裂,那些桥砖便尽数被吞没,“我只将它们藏起来,留给会使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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