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不可能是白切黑

《小师弟他不可能是白切黑》

第 64 章 南泗之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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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念收拾好出来之时,院中的石椅上坐着三人。

江昭和顾凛一左一右坐着,中间夹着个苏楹看起来颇为头大的模样。

瞧见云念和她身后的谢卿礼后三人神色各异。

江昭:“呦,跟我说了吗你们就睡在一起了。”

苏楹:“念念你们……”

顾凛:“我说老乡啊,你别看那谢小子人模狗样的,私底下肯定烟酒都来的,不如跟我回去再相相我们那188大长腿——哎哎哎你怎么又动手!”

他总有能将人轻易激怒的本事,谢卿礼拔剑就要斩了他。

云念大声喊:“都给我住手!”

谢卿礼收回剑,神色依旧冷淡。

顾凛还是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这人挺恶趣味,遇见这么一个比他小上许多岁的少年郎总忍不住生了逗弄的心。

云念白了他一眼,率先走到石桌旁坐下。

只有四张石椅,她只能从乾坤袋中取出个木椅放在身边,谢卿礼温顺坐下。

只是一双阴冷的眼依旧死死盯着顾凛,颇有种要将他暗杀的模样。

云念看了看谢卿礼,又看了看顾凛,以指沾水在石桌上划出一道长线:“你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不许越过这条线。”

谢卿礼:“……”

顾凛:“……”

云念:“你们是小朋友吗,老是打打打的,有意思吗?”

谢卿礼识时务道歉:“对不起师姐,我以后不会了。”

云念的脸色缓了些。

谢卿礼挑眉看对面的顾凛,神色间的挑衅一点也不遮挡。

云念也看了过来。

顾凛:“……行,知道了。”

他跟绿茶不共戴天!

对面的苏楹和江昭一副看戏的模样。

明明身上的印痕被谢卿礼用障眼术遮挡了,云念还是觉得浑身膈应,被他们这么看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清了清嗓子,打消自己那点子尴尬劲,装作不在乎地道:“顾前辈是我之前的……老乡,对,但是我们很久没见过,他是很多年前来到南泗城的,一直定居在这里,跟我们查的事情一样,他知道很多东西。”

说到这里她飞快瞟了眼其余三人,如愿接受到他们一致的目光:

你编,你接着编。

云念:“……”

说谎的人要吞一万根针!

她真的做不到啊!

“反正……反正他虽然是雀翎和柴行知府邸上的门客,在他们看来是南泗城本地的人,但这都是他的伪装,他跟我们目的一样,是为了查浮煞门。”

鸦雀无声,根本没人说话。

云念编不下去了,一个眼刀甩过去示意顾凛自己说。

顾凛接收到信号,悄悄在桌下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谢卿礼瞧见后咬了咬牙,越看他越不顺眼,哪哪都想让他砍上一

剑。

顾凛端正坐姿轻咳几下开始瞎编:“我自幼师承一乡间道观,自年少便有救世的鸿鹄之志,却不料师父师兄一朝遭人杀害,我便一路追查查到了这浮煞门头上,于是追到了南泗城想办法混了进来。”

说到这里他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了句:“毕竟你们看得出来我还挺厉害的,不过一个禁制根本拦不住我,我进来后造了个假身份,于是一直待在南泗城,前几年救了柴行知一命,于是被雀翎请来做了门客,有时跟着他们处理一下南泗城杂七杂八的事情。”

云念也不免感慨,穿书局做事就是靠谱,假身份捏的还挺真。

顾凛说的口干舌燥,将自己得知的所有消息半假半真告知他们。

面前一整个茶壶的水都是他喝的。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我的身份也是这样,我对你们没恶意,我的目的也是解决这浮煞门。”

他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江昭抱剑看他。

苏楹一脸狐疑。

谢卿礼冷眼相观。

顾凛:“……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些信任?”

江昭:“嗤。”

苏楹:“嗯……”

谢卿礼:“你觉得自己说的很可信?”

有些话前后矛盾,加上江昭从未听过云念有什么老乡,她在拜入玄渺剑宗前明明是个孤儿,连云念自己都说不出老乡在哪里。

如今到了南泗城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修为这么高的人说是她的老乡,偏生云念还真信了,江昭和苏楹生怕她被骗了。

只有谢卿礼知晓他的身份,但即使心知肚明他不会害云念,却依旧讨厌顾凛,毕竟顾凛是来带云念走的,他对于谢卿礼而言是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让他恨不得立马除了为快。

他不能动顾凛。

谢卿礼没看他,而是看向身旁坐着的人。

她在桌下偷偷给顾凛竖了个大拇指,谢卿礼看不懂什么意思,应当是他们那边的话。

只有她和顾凛知道的暗语。

那点子戾气与醋意又开始翻滚,他扫向顾凛笑的灿烂的那张脸,拳头被自己捏的嘎巴响。

越看越碍眼。

好想杀了。

庆幸的是下一刻云念注意到了他,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没事捏拳干什么,身上的伤疼了吗?”

谢卿礼颇为不要脸:“嗯,有点。”

果然见她的注意力落在了他身上,一点眼神都没分给一旁的顾凛。

顾凛:“六,你厉害。”

谢卿礼任由云念的灵力游走在他的经脉,他的经脉处处冰冻,云念的眉头越皱越深。

他按住她的手柔声安抚:“师姐,我没事的,别担心。”

云念收回手,小姑娘瞧着有些不太开心。

谢卿礼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的,别担心。”

江昭忍不住开口:“欸欸欸,光天化日注意一点行不行,我们能不能聊

正经事?”

正经事就是他们昨晚经历的那件事。

云念问:“你是不是知道有埋伏?”

她虽然没看谢卿礼,但几人都能听出来她在问谢卿礼。

谢卿礼点了点头:“嗯,知道。”

“你知道不舟渡和裁缝店有埋伏?”

“都知道。”

所以他选择支开他们三人去裁缝店,自己去不舟渡外面对几百人。

谢卿礼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生气他丢下他们将他们送入裁缝店的包围中。

他耐心跟她解释:“柴行知那边去援助你们了,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你身上还有凤扣,除了渡劫无人能伤你。”

云念不可置信看他:“我生气的是我自己吗?我们三人对付十几人,还有柴行知,可你呢,你自己对付的是几百人,你瞧瞧你那身上有多少刀口?”

谢卿礼被她突然加大的音量吓到,握着她的手松了松。

江昭和苏楹也附和:“念念说的对。”

从始至终他们是伙伴,应该共同去面对。

而不是他独自去解决最大的麻烦,替他们将所有后路铺好。

谢卿礼垂眼,“师姐,我知晓了,以后不会这般了。”

云念本就无意与他真的生气,见他这副模样气也消了许多。

她是亲眼所见他出去之时还好好的,回来时浑身都是深深浅浅的刀口,丹田一副快要枯竭的模样。

自从她认识他,他好像三天两头就在负伤吐血。

云念扣紧他的手:“师弟,我想你好好活着。”

谢卿礼眨了眨眼。

她又道:“我们都想你好好活着,你不是要保护我吗,那你更应该先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否则战力最强重伤难战,我们几个是打不过浮煞门的。”

“嗯。”他又重复了句:“我知道。”

他要保护云念的话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顾凛不合时宜开口:“啧,咱们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吗亲爱的们?”

四人齐刷刷扭过头不看他。

顾凛不屑:“我知道的比你们还多,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他该正经的时候还是正经的,朗声道:“据我目前所知,雀翎确实受浮煞门控制,浮煞门拿南泗城和柴行知威胁她。”

江昭:“我们知道。”

顾凛话锋一转:“但是,当年的南泗城根本不是疫病。”

这下就连云念也惊了:“……什么?”

顾凛道:“南泗城当年不是因为疫病灭城的,是蛇毒,是一种蛇毒。”

蛇毒。

又是蛇。

云念问:“什么蛇毒?”

顾凛道:“六索锦蛇。”

六索锦蛇,剧毒,身体有六条颜色不一的链纹而得名,蛇中霸王。

这种蛇的蛇胆是大补之物,可以解百毒,增百年修为,因此六索锦蛇在几千年前

一直被捕杀。

这世间仅剩的一条六索锦蛇也于三千年前被杀,这种蛇应该绝种了才是,怎么会在南泗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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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楹低声道:“咱们在琴溪山庄之时,戴着兜帽的那人会御蛇,我被抓走之时关在地牢,便是几条蛇看管我,那些蛇群种类不一,有普通的草蛇,也有可以麻痹神经的乌梢蟒,光是我认不出来的便有七八十种,他为何能操控这么多蛇?”

修真界有这种能大规模御兽的法术吗?

他怎么能与那些蛇沟通的?

“若是他天生就可以跟它们沟通呢?”

谢卿礼突然开口。

几道视线一起看去。

顾凛也看了过去。

谢卿礼接着道:“我的意思是,若是他就是蛇呢?”

云念忽然顿悟。

要想大规模操控这么多品种不一、尚未开灵智的蛇,还要让它们按部就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修真界没有这种法术。

除非他能与这些普通的蛇精沟通,让这些尚未开灵智的蛇臣服于他,听他的话按他计划的走。

那只能是一种情况。

他也是蛇。

他是开了灵智的蛇,是修行几千年的蛇妖。

云念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六索锦蛇?”

六索锦蛇算是蛇中较为容易成精的一类,几千年前甚至出过修至渡劫的蛇妖,所以他修为这么高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是六索锦蛇。

这种蛇于修行上天生便较其他妖更加容易。

算是种族天赋。

“有可能。”

江昭点头肯定。

苏楹附和:“所以一千五百年前南泗城的疫病根本不是疫病,而是蛇毒,这种蛇毒蔓延很快,只有那兜帽人可以解,所以他以此拿捏雀翎?”

说到这里她又觉得有些不解:“可是雀翎到底为何会被他一直拿捏,那种蛇毒解了后,雀翎完全可以带着南泗城百姓重见天日,她当初说是因为担心那时的皇帝和仙门掌权人不安,但我觉得这个理由不真。”

“一千五百年前的皇帝虽然严苛,但也算是位明君,当时的仙门掌权人是明净宗的般虚大师,出家人耳根子是软了些,可也是心向苍生之人,纵使封城无可奈何,但也不是会因为猜疑而行无妄杀戮的人,雀翎为何那么怕他们会对南泗城百姓出手?”

云念想明白了:“除非,有个把柄是能让那兜帽人一直拿捏雀翎的。”

几人对视。

齐刷刷道:“蛇毒。”

顾凛弯了弯眼:“呦呵你们还怪聪明嘞,是的,六索锦蛇的蛇毒不能完全根除,只能压制,因此南泗城的百姓世世代代血液中都会残留这蛇毒,只要那兜帽人不替他们解,一夜之间这里就可以成为死城。”

这才是拿捏雀翎的根本原因。

她放不下这座城,也不可能让他们绝后,可初代中毒的南泗城人孕育后代后会将这蛇毒一并传下来。

因此世世

代代,南泗城人的血液中都有六索锦蛇的蛇毒。

因此雀翎被困在这座城,任由那兜帽人拿捏。

因为只有他能解毒,只有他能救这些百姓。

几人的心头都像压了块巨石。

云念细声道:“若真是这样,南泗城的百姓……”

浮煞门一定要灭。

兜帽人一定要除。

可除掉他后,没有人会再替南泗城的百姓们解毒。

如今的局面不可能双赢,所以雀翎即使不愿意助纣为虐,依旧要听命于浮煞门被他们拿捏一千多年。

她生在这座城,奉命守护这座城,城里的百姓于她而言胜似亲人,所以她放不下他们,也不可能看他们去死,只能做昧良心的事情。

苏楹呼吸不上来,只觉得压抑的很,不自觉喃喃着:“雀翎的心不坏,她对我们没有杀意,我能感受到她有时候很纠结,可她没有办法,只能为了这些百姓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念念,你说我们要怎么做呢?”

她看着云念希望她给一个答案,一个足以让她坚定下去的答案。

可云念也给不出,南泗城里有上万人,她没有权力去决定他们的生死。

“剿灭浮煞门,杀了他,放弃这座城。”

少年的声音切冰碎玉,比之他们所有人都要坚决。

迎着几人犹豫的目光,他又道:“浮煞门残杀修真界起码十数万人,放任下去只是徒留祸患,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南泗城在一千五百年前便应该是座死城了,这是他们的命数,外头灭门的门派不比这座城里的人少,可没有人救过他们。”

“你们若犹豫不敢动手,那便我来,我亲自杀了那人,我来放任这座城去死,我来做这个刽子手。”

从头到尾谢卿礼都不在乎这座城的生死,若不是云念在这里,倘若只有他一人来到南泗城,在进入这里之时他便会劈碎这座城翻个底朝天。

他只要那人的命。

柴厌。

他道:“他叫柴厌。”

顾凛几人都没说话。

谢卿礼自顾自说:“昨晚逼问出来的结果,只知道他叫柴厌,他既然一千五百年前便是渡劫了,也有可能和两千年前的柴家第三任家主柴行知认识呢?”

“都姓柴,柴行知和雀翎还是那种关系,有没有可能柴行知也是他拿捏雀翎的筹码呢?爱情亲情一起威胁,啧,倒还是不要脸。”

柴厌,柴行知。

这两人有什么关系呢?

云念:“可是柴厌是个蛇妖……为何会是柴家人?”

谢卿礼道:“兴许柴家人不忌口跟蛇妖私通呢,又或者柴家人也不知晓柴厌的身份。”

云念急匆匆道:“我这就传信给师父,让他去查柴厌这个人。”

柴家的灭门是他所为,他灭柴家一定不只是因为柴家要护谢卿礼。

柴家的防御阵法是万相阵,是仿着天罡万古阵设立的,说明即使柴家没有去援助裴家

,柴厌依旧会灭了柴家。

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灭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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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柴家人,为何这般恨柴家?

苏楹江昭和云念前去发信,一时之间又只剩下顾凛和谢卿礼。

顾凛瞥了眼一脸淡然的谢卿礼,忍不住挪到他身边问:“你喜欢云念什么?”

少年凉凉看他一眼冷哂:“关你屁事。”

顾凛:“……我好奇不行吗?”

一个原书中一心向道好似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为何会对一个仅仅认识三月的人动心。

少年坐的是个木椅,他懒散靠在椅背中,目光从顾凛手腕上的银链闪过。

“那你呢?”他问:“你戴着的那链子是个女子的吧,你为何喜欢她?”

顾凛那点子吃瓜的笑僵在脸上。

谢卿礼挑眉:“她死了是吗?”

顾凛脸上的笑彻底消失。

谢卿礼点头:“看来是,她死了你为何还活着?”

他的嘴毒一点也不输顾凛。

顾凛的神色看不出一点情感波动,身上不正经的气息早已消失。

谢卿礼嗤笑:“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她死了你怎么还活着呢?”

顾凛在此刻开口:“那我能做什么呢?”

少年恶劣勾起笑:“当然是陪她去死啊,黄泉路上舍得她一人?”

跟在云念面前截然不同,此时的谢卿礼就像一个恶趣顽劣的少年郎,幼稚又毒舌。

顾凛没生气,而是又问他:“你呢,若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少年眯了眯眼,忽然间笑了:“我不会如你那般废物护不住心爱之人。”

“若你就是护不住呢?”

“那我就陪她一起死,她前脚走我后脚便跟去。”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落下。

谢卿礼毫不犹豫,甚至脸上还挂着笑。

可顾凛知道他没开玩笑,也不是说空话,他真的会这么做。

顾凛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链,与谢卿礼对望了许久。

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顾凛笑出了声,“谢卿礼,你与我以为的谢卿礼还真是不一样。”

谢卿礼没回他。

“你问我为何喜欢她?大抵就是命吧,我接近她带了旁的目的,我想杀她,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我重病之时也是她照顾的我,我无家可归时也是她将我捡回去,她养着护着一个要杀她的人,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她的结局为何是那样?”

“谢卿礼。”顾凛的话虚妄飘渺:“我不甘心,也不舍得。”

所以犯了大错。

可却不后悔。

顾凛叹息:“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呢?不需要,只是命数罢了。”

远处的小径走来几人,穿着湖绿衣裙的少女走在最前面。

她的神情肃重,像是在想什么严重的事情。

明明她身边还跟着两人,可

谢卿礼只看得见她,其他的一切都成了她的背景色。

他与顾凛多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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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始接近她也是存了利用的心,想要利用她进入内门,甚至还想要杀她,可她将他捡回了踏雪峰,照顾重伤的他,于困境中多次拯救他。

所以他明知她会成为他的软肋,却毫无反抗之力跌入情网,任由爱意编制成网将他牢牢缠紧。

这是他的命数。

他心甘情愿认下。

她是他唯一的软肋。

也是他唯一的欲念。

他只对她有掠夺的欲望。

云念走了过来,瞧见他一直盯着她看之时不解:“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谢卿礼温和轻笑:“没事,只是想看看师姐。”

经过连着两晚的旖旎,云念听他说什么都像是情话,不适地别过头。

她故意岔开话题:“师姐布了阵法,我们方才传信给了师父,他收到信后定会去查,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少年道:“等。”

云念:“……什么?”

谢卿礼又说了句:“在这里等。”

顾凛也点头:“等就行了,莫慌。”

不是,什么叫等啊?

江昭也没明白:“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啥也不干就坐在这里等啊,等什么啊,等有什么用啊大哥!”

谢卿礼懒洋洋道:“等柴行知。”

江昭:“……等他干吗?”

少年抬眼:“等他将南泗城翻个底朝天,把裴家、谢家和柴家的尸身给我找出来。”

云念:“你与他合作了是吗?”

“是。”谢卿礼点头,“只有将三家的尸身安置好,我才能放心一战。”

不久后定会有一场恶战,不知道三家的尸身到底在哪里,谢卿礼不会放心动手的。

他会担心尸身就在某处埋着,而他不小心毁坏了那里。

三人坐下。

云念试探问:“你怎么知道柴行知会有办法找到三家的尸身?”

谢卿礼神色不变:“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拼了命也想雀翎摆脱浮煞门的控制,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尸身与我合作。”

他看向云念:“师姐,我很快就能带他们离开了。”

江昭和苏楹都没说话。

***

玄渺剑宗。

扶潭真人收回手,一旁的青年蹙眉问:“怎么样了,从霄的识海还是不能重塑吗?”

扶潭真人摇头:“重塑了一大半,但最后一点怎么都聚不起来。”

温观尘喟叹:“只能等那几个小子去生死境找裴凌,看他是否有办法了。”

扶潭真人望着榻上躺着的大弟子沉默不语。

腰间的玉牌忽然一亮,符令从中闪现。

扶潭真人一愣,意识到这是苏楹的灵印后急忙打开。

云念的声音从中传出:“师父,那兜帽人叫柴厌

,你快去柴家查一千五百年到两千年前柴家的族谱,他是个蛇妖,可能与柴行知认识。”

传音戛然而止。

温观尘诧异开口:“这……云丫头说的是真的吗?我从来没听说过柴厌这个名字。”

竟然还是个蛇妖?

温观尘紧皱眉头:“柴家不要命了吧,敢收一个妖邪进门。”

扶潭真人收起玉牌替徐从霄掖好薄被:“师弟,从霄交给你多照顾照顾,我去柴家看看。”

温观尘拦住他:“你的灵力近些时日消耗太多,要去也是我去。”

扶潭真人一口回绝:“这些时日你为了从霄也耗费了不少灵力,念念是我的弟子,他们拜托的事情应该是我去做,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从霄。”

温观尘还没来得及阻拦,扶潭真人已经大步离开。

屋内只剩下他和徐从霄。

他望了望榻上安睡的徐从霄,一声轻叹弥散。

温观尘上前拉过徐从霄的手腕,灵力朝他的识海涌去。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安睡的人长睫轻颤几下,搭在薄被上的指尖微微蜷起。

***

扶潭真人一路来到天玄城,柴家坐落在天玄城城郊,当年柴家灭门后整个门派都被封禁交由仙门把控。

柴家没有存活的人,上至白发老者下至襁褓中的婴孩尽数被灭,柴家的家产无人可以继承,仙门也没有回收,便下了禁令将整个柴家封禁。

可扶潭真人不一样,他是仙门十六位长老之一,有权力进入柴家。

他拿起腰间的玉牌,柴家紧闭的大门感应到了熟悉的印记,禁制在瞬间消失,扶潭真人轻轻一推门便打开。

整个柴家颇为辽阔,虽不是大门派,但毕竟是个宗门,府邸也有数千平。

刚走进大门,尘封了十五年的腐朽味扑鼻而来,青砖长满了苔藓,隐约可以看到干涸的血迹。

石柱倒塌,牌匾歪歪扭扭,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迹。

十五年前的杀戮与绝望依稀可见。

扶潭真人心下堵塞,却知晓如今不是感伤的时候。

柴厌这个人能修至渡劫,应当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可他却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若不是他自己隐藏,便是柴家不愿告知世人,想必是因为柴厌的身份。

蛇妖。

一个宗门里面竟然有妖。

扶潭真人穿过一个个长廊一路来到藏经阁,这里放置了柴家所有的资料,包括族谱。

他一掌劈开上锁的门,推开门之后厚重的灰尘扑鼻而来。

扶潭真人捂了捂鼻子,看着满屋子排列有序的书册。

宽袖一挥,数百本书册漂浮向虚空,书页被无形的力量翻着,哗啦的声响此起彼伏。

灵力快速消耗,扶潭真人的脸上忍不住浮现些冷汗,可这几百本中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他重复方才的动作又换了新的书册,一遍又一遍,直到额上的

汗在地面淌成了一滩。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也渐渐暗下。

哗啦的翻页声忽然静止不动。

虚空中的书册掉落在地?_[(,只剩下一卷画卷立在虚空。

他感知到了上面的字,那上面印有柴厌两字。

那是……柴厌的画像?

扶潭真人伸出手,指尖几乎是抖着去接那卷画像。

他摊开那卷画册,从下往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蛇尾,蛇身上有花色各异的横纹。

旁边的小字竖排。

扶潭真人展开画卷,一句一句念着:“柴厌,修真界第一万五千三百年生,父柴则,母不详,兄……”

“柴行知。”

扶潭真人心中的惊骇滔天,努力抑制自己颤抖的手,小心展开剩余的画像。

蛇尾往上却是人身,一袭黑衣,再向上是苍白的下颌,然后是高挺的鼻梁,再然后——

凛冽的剑光自身后劈斩而来。

扶潭真人敏锐觉察到危险,拔剑回身去挡。

银白的剑与赤红的剑身相撞的刹那,迸发的威压将周围的书架轰塌,扶潭真人被砸出数十丈远,倒塌的书架重重砸在他身上。

他吐出大口鲜血,血浆挂在唇角,涨红着脸艰难去够落在不远处的画卷。

只差一步就能看清他的脸了。

只差一步。

在他够上那卷画册的刹那……

一只银靴狠狠踩在了他的手上。

扶潭真人听见自己骨裂的声音,强撑着抬头去看。

长靴上绣着银色的锦纹,包裹着有力的小腿,来者穿着一身兜底的黑袍,面具之下的唇瓣微勾。

“啊,当年忘了一把火烧了这藏经阁,险些让你瞧清楚了我的脸,我倒是小看了这些孩子,能查到我的身份。”

扶潭真人浑身的骨头好似被他震碎,磕磕绊绊吐字:“你……为何你的修为……你明明……”

“我明明应当金丹半废,甚至重伤死去是吗?”

强行突破谢卿礼那场渡劫中期的雷劫束缚,撕开万州过逃跑,他明明应该废了金丹,为何修为一点没见衰退,分明还是渡劫中期的实力。

为何?

来者弯眼笑了笑:“因为我与你那小弟子一样,不管受再重的伤都能很快痊愈,他有的东西,我也有哦。”

扶潭真人瞳孔急速骤缩。

“可是你没机会告诉他们了,扶潭,谁让你偏要护着谢卿礼呢。”

赤红的剑悬浮在虚空,凛然的剑光朝扶潭的命门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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