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治国！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李德江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又羞又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是一副毫无尊严模样的程治国，反手就给他俩个大耳巴子！
马素芹让他下不了台？
跟程治国相比，马素芹的叫板算得了什么。
程治国简直是将自己往死里整，让他彻底沦为成为厂里笑话啊！
一个车间副主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狠狠扇了两巴掌，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一点脸面吗？
还有半点尊严吗！
职工们会暗地里嘲笑他的无能，
同级别的人，甚至可能当着他的面嘲笑他是个废物！
李德江肺都要气炸了。
“李主任，我真不是故意的。”
程治国一脸的无辜，“要不这样，你也过来扇我两巴掌？”
他将脸凑了过去。
李德江咬着牙，恨不得扑上去将程治国的脸扇烂，
然而看着程治国蠢蠢欲动的手，他终于还是没勇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小子从始至终，都没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什么恭维，什么顺从。
都他娘是伪装起来的！
“好！好！好！你们俩个，我记住你们了！你们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
李德江咬牙切齿的道，“四级工是吧，副科长是吧，我让你们全部滚蛋！”
“李主任在说什么啊。”
程治国一脸无辜，“明明是你欺负女员工，辱骂我这个刚刚晋升的副科长，我实在迫不得已，这才奋起反抗，给了你两巴掌，让你清醒清醒。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李主任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李德江怒极而笑，
听听！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给他两巴掌，还是为了他好？
“程治国，以前是我小瞧了你！咱们等着瞧！”
他转身就走。
继续留在这里，就算说破嘴皮子，也挽回不了丢掉的脸面。
手底下看真章吧。
“李主任慢走啊，随时欢迎你来车间。”
程治国朝他喊道，“哦，对了，钱的事就别声张了，咱们两个都不是什么东西，咬来咬去没甚意思。”
李德江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一声不吭，出了车间。
然而就算李德江离开，车间内的众人还是久久没有回过神，依旧大气都不敢出。
程治国环顾一周，笑呵呵的道“唉，让大家看笑话了，不过大家别怕，李主任宅心仁厚，不会将你们灭口的。”
众人一阵无语，
他们当然不担心自己会被灭口，但很担心程治国被灭口。
一个副主任，被一个副科长给扇了两巴掌，李德江要是不报复回来，以后在厂里还能混的下去吗？
怕是会被所有人当成软蛋。
程治国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想想他人都敢打，笑两声也没什么奇怪的。
程治国见没人搭理他，颇为无趣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沈盈盈几人，张开了怀抱“你们还在等什么？”
沈盈盈几人愣了几秒之后，轰的一声炸开，纷纷朝着程治国跑去。
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惊喜又骄傲的模样。
“治国哥，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我们的！”
“程组，不，程科、程神！您就是我的偶像啊！主任你都敢扇！”
“你没看到李德江刚才的样子，尿都快吓出来了！”
“程哥威武霸气！我太爱你了！”
“对付那个混蛋，就该这样……”
程治国哼哼的享受着大家的追捧，满意的点着头。
但冷静过后，几人又开始担心起来“治国哥，李德江毕竟是副主任，你这样打他，他会不会真将你辞退了？”
程治国傲然的扯了扯衣领，霸气的道“我翅膀这么硬，扇他两巴掌怎么了？”
众人无语，
你一个副科长，翅膀能有多硬？
“安心啦，不会有任何事的。”
他这个副科长，可不是求人求来的，而是厂里不得不给的，
别说得罪的只是个副主任，就算是副厂长，只要他还有用，那顶多也就是得到点不痛不痒的惩罚，
只要没犯原则性、致命性错误，没人能将他赶出去。
这就是技术人员的好处，
副主任的人选可以有很多，但他程治国可只有一个，
放跑了，那一辈子未必再能遇到了。
厂领导层能拎得清轻重。
沈盈盈几人虽然还在担心，却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相信程治国。
“好了，都去工作吧，李德江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马素芹此时说道，“他奈何不了程治国，说不定会拿我们出气，最近大家用点心，别让他找到机会。”
众人这才想起马素芹刚才可也是受了委屈，
而且有一部分还是程治国引起的。
他们给了程治国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纷纷跑回座位。
“治国哥，你自己小心，刚才你那副嘴脸，连我都看不下去。”沈盈盈好心的告诫一声，也赶紧跑了。
人走光后，马素芹走到程治国面前，不客气的道“跟我出来一趟。”
“好的，组长。”程治国笑嘻嘻的道。
马素芹翻了个白眼，这才意识到程治国已经是副科长了，再跟他用命令的语气不太合适。
但她也没有纠正。
谁让程治国惹恼她呢。
等两人出了车间门，车间内轰然炸开，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我靠，我刚才还让程治国照顾照顾我们，这下好了，别说照顾我们了，他估计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了。”
“好霸气啊，那两巴掌。啧啧，李德江脸算是丢尽了。”
“活该，要不是他整天惦记着女员工，会发生这种事？”
“痛快是痛快了，但程治国到底是太嫩了，等着瞧，他就算还能留在厂里，这副科长当不了几天了。”
“唉，可惜……”
角落的贾旭东，一脸狂喜。
“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万万没想到，程治国刚当上副科长的第一天，就作死的去得罪李德江。
而且还是往死里得罪，
果然是一朝得势，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不过这也为他打开了一扇充满希望的大门，
这一个月来他也没闲着，一遍相亲，一遍尝试着接触牛爱花。
越是接触，越是浑身难受，
但熊国正和易忠海后续介绍的几个女子，相貌与秦淮茹相差甚远也就罢了，家世跟牛爱花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高不成低不就，
真娶了她们，不仅依旧抬不起头，报仇的事也别想了。
但对于牛爱花，贾旭东迟迟下不了嘴。
然而山穷水尽处，柳暗花明时！
程治国的无脑行径，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巴结李德江。
别看李德江只是个副主任，但班底深，背景厚，远不是程治国能够相提并论的。
程治国以为自己发明点东西就有恃无恐？
呵呵，
井底之蛙！
他很快就会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而自己，不仅能坐看程治国凄惨收场，还能趁势搭上李德江这条船，拥有更无限的可能。
唯一值得思量的是，为了接近李德江，自己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贾旭东认真思索起来。
……
带着程治国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处，
马素芹伸手，在他腰间用力的拧了一把。
程治国疼的呲牙咧嘴。
“你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
“故意看我笑话！”
马素芹恨恨地道，“你是不是以我的名义收了李德江的钱？”
“李德江一厢情愿的给钱，我要是不收，那不是天理不容？”
程治国委屈的道，“而且当时为了当副组长，他也收了我的钱，我讨回来，再收点利息，很合理吧？”
马素芹气笑了，
合着程治国还干出这么混蛋的事。
“一个副组长而已，你在厂里待一段时间就能当上，用得着送钱？你就不怕李德江以此要挟，坏了你的前程？”
“怎么可能，他满身是屎，怎么会举报往他身上砸屎的人……”
呃，这话说得有些不恰当，但程治国很快就不在意了，
“而且我可不是单纯的为了当副组长，而是奔着副科去的，当了副组，证明我还是有一定管理能力的，升副科会少很多的压力。”
马素芹错愕的道“你从一进厂就想着往上走？”
“要不然呢。”
程治国耸耸肩，“八级工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没必要在这上面耗太多的精力，往上走才更有意思。”
“更有意思……你当官就是因为这个？”
难道不是因为风光，因为可以有更大的权力？
在马素芹看来，这才符合程治国的性子。
程治国笑了笑，也没有解释太多。
他不缺钱，以后也不会缺女人，至于权力，
如果单纯为了这个，他完全可以去更大的部门，从更高的地方起步，
轧钢厂，到底只是个小庙。
见程治国不说，马素芹也没有追究太多，转而问道“既然你不怕得罪李德江，那怎么不干脆别承认拿钱的事？
就算他明白自己被骗，声张的可能性也不大，为什么非要将我拉下水？”
刚才她以为程治国背叛她时，可是气的不轻。
不将你拉下水，我怎么完成系统任务？
当然，程治国可不会说这种减分的话，他解释道“如果不想办法惹怒你，你会怼得李德江下不了台吗？
只有让李德江看到你真正的态度，他才会彻底绝了念头，以后不再对你心存幻想。”
“呵，这么说，你招惹我，还是为了我好了？”
“那当然。”
“呼——”
马素芹长舒了口气，压下想要将程治国那副混不吝嘴脸撕烂的冲动。
“那你就不怕李德江想法报复你？他或许拿你没办法，但要收拾我可是轻而易举。”
“没关系，你要是真被辞退了，我养你啊。”
“程治国！”
马素芹一脚踹了过去。
程治国笑呵呵的让开，开怀道“放心吧，别说是你，就算沈盈盈他们几个，我也不会让他们受到波及的。”
他既然要踩李德江，那就要将他彻底碾成渣渣，
李德江收拾不了他，转而收拾其他人，让自己心里舒服点这种事情，
程治国怎么可能让他如意。
见他依旧嬉皮笑脸的模样，没个正经，马素芹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们这些人跟你可不同，
要真是因此丢了工作，那以后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安心安心。”
半个小时后，
程治国站在主任办公室，低着头，被赵传开训成了孙子。
“第一天！这才第一天！”
“程治国，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副主任你都敢打，而且还是打脸，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脸！”
“你真以为你是副科长就能为所欲为！”
“你以为你会点技术，就能无法无天！”
“嘭！”
赵传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的脸色通红。
“已经有四个科长投诉你了，还没开始正式投入工作呢，你就得罪了车间里的一大半领导！”
“好几个副厂长电话打到我这里问责！”
“办公室也在考虑要不要撤了你职！”
“你真是能耐！”
程治国确实是个人才，
跟赵传开没想到，他惹祸的本事也这么厉害。
掌帼副主任，这事谁敢干？
屁股下的板凳还没有捂热呢，就干出这种事，以后岂不是更加嚣张放肆？
“主任，我也是没办法啊。”
程治国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李德江太嚣张了，先是威胁要辞退我的组员，然后又不将我放在眼里。
我要是不给他两耳巴子，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赵传开直接气乐了，
你他娘的一个副科长，拿一个副主任立威？
你咋不去扇厂长，那样以后更没人敢招惹你。
“别跟说这些没用的，赶紧给我写检讨！
要深刻反思，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然后去找李主任认错！”
“要不然你这副科长就别干了，从哪来的回哪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