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直播我承包了

《这个直播我承包了》

第 55 章 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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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的画面里,白雪之中,娅莎一颤一颤的前进,白雪已经堆到了她的腰腹,她的行动也不灵巧了。

江渺渺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取暖,好像也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冷意。她歪着头,眼中是那个艰难前进的身影。

江渺渺已经不是那个看到有人会死就会直接莽撞冲过去的小孩了,她有了大白猫,有了荷官,荷官会告诉她最佳的行动方案。

“如果我们要去救【心理医生】,需要考虑三点。”大白猫的声音不疾不徐。

“第一点,如果她是好人,那么她会相信我们吗?”

江渺渺不知道。

兰亭应该也算是个好人吧,当初在【嬉笑之声】领域中,她想带兰亭出去,但是兰亭不愿和她离开。他不信。

“第二点,如果她和S+无关,她会放弃利益,选择我们吗?”

读心术能看到的东西太多了,娅莎只需要杀了江渺渺,就能获得江绝和布莱特珂兰的积分——

黑手党的首领不可能没有野心,而娅莎曾经为了积分追杀凯尔到这里,她也想成为积分榜第一。

“第三点,如果她是S+,我们会暴露,那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江渺渺无话可说,第三点是最致命的,迄今为止她安好无恙的前提是她在暗处,没有走到台前。

“只能去赌。”大白猫说。

这个赌不止是赌娅莎的态度,还是赌荷官、江渺渺的运气。

荷官的能力本质上是组建赌局,他可以随意邀请任何人进行赌局,赌局上双方给出的一切筹码都会成真。荷官只是一个开启赌局的桥梁,选择的是他们自己。

每个S都会有一个特殊属性,荷官的特殊属性是出千。赌局开始后,荷官就可以任意改变双方的牌面,出老千。

也是因此,荷官能瞒天过海,在高位观众面前藏住阿刻罗伊得斯。

但是‘赌局’不允许出千。

如果出现被发现,会被赌局的规则反噬,出千的一方会直接判定失败。

娅莎的读心术完全克制荷官的出千,荷官不能在她面前出千。整个赌局会超出江渺渺的控制,变得随机、未知、无法预料——就像此时做出的选择一样。

[那就不要管她!]系统此时突然智商上线,[如果她没死是不是就说明她有问题?]

在Ze和诺亚方舟联合追杀的情况下活下来,一个A级做不到,更别提娅莎不是战斗能力。活下来?这像是天方夜谭。

“但是如果她死了呢。”江渺渺低声问。

[死了就死了。]系统理所应当的说道,[我们的目的是打败高位世界,为此死一个人也无所谓。]

[渺渺,你不能出事。]系统难得的严肃,[世界本源极有可能选择你作为宿主,你不能暴露。救【心理医生】的变数太大了。]

系统道:[舍弃【心理医生】,这是最好的选择。]

好像什么都不

做才是最好的。江渺渺想。

神父和Ze的目标是娅莎,娅莎死后他们就会离开。大白猫分析的够多了,冒险的不确定性太大,代价太大,她赌不起。

但是当她看向窗外,纷飞的大雪时,又会想起娅莎的脸。

“我头一次有表姐给我带饭。”江渺渺缓缓说道,“但是陌生人的东西不能乱吃。”

“有些人,不敢选择相信。”

...

白雪皑皑,冷意深入骨髓,但是好像又化为了不合理的炽热。

“首领,是诺亚方舟的神父。”

手机电量在严寒中飞速减少,娅莎披着在路边捡到的大衣,不知道是谁逃命时慌张落下的,正好能帮她抵御一些寒冷。只是效果甚微。

“哈,那个老登。”娅莎说话间突然剧烈咳,仿佛要把肺管都咳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诺亚方舟困住了我们,他们拿整个城市来威胁我们,我们过不去。”

娅莎理解,诺亚方舟那群人都是疯子、杀人狂,就算是平时她也不想去招惹。

所以她说:“没事,明年记得给我坟前送上一束花。”她想了想,“我要最鲜艳的红玫瑰。”

只是最后这一段话没能传到大洋彼岸,她的手机没电了。

扔掉手机,娅莎又迈开了脚步。炽热已经从皮肤与雪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一望无际的城市皆披上了白装,在纷飞的大雪中看不到前路。

她的势力远在海外,没有【潜伏者】的帮助,他们赶不来。继续走下去也没有意义,这是潜力者为她打造的冰雪牢笼,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路灯的微光驱不散苍茫的白色,娅莎一晃神,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边缘小镇,她从小生存的地方。

她对那里的印象好像一直是寒冷的,终日被冰雪覆盖,寂寞苍白。

娅莎的确没有说谎,她的确是被星探找到然后顺势去拍了电影,但是在那之前,她相依为命的外婆重病,她早就不去学校了,每天都在各色的生意场中穿梭,她需要攒钱凑够医疗费。

她的确做到了,外婆的病得到了医生的诊断。但是当医生告诉她后续治疗费用的时候,她望着窗外的白雪,脑袋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不可能。

除非她把自己拆解掉,把零散的肢体放到黑市去卖,不然就算她再努力也凑不够这笔钱。

“放弃吧。”善良的医生对娅莎说。

那天也是这样,漫天的白雪洁白,却密密麻麻得像是逃离不了的命运。

她走在被白雪覆盖的道路上,一步一步,每一步都非常艰难。那时候她有考虑做一些不怎么正当的事情,反正她不想就这样结束。

更多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她不明白为什么医生的善良只在她交上费用的时候,为什么打工地方老板和客人的善良也只在她听话的时候,学校早就不去了,她已经忘了同学都是什么样,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已经在她第二次借钱的时候就和她断了联系

,不再是她的朋友。

无法形容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是巨大的网,将她笼罩其中,无法呼吸。

雪积得太厚了,脚步沉重,终于她膝盖一软,扑倒在白雪之中。

而她倒在雪地之中,流出的热泪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冷却。

“有谁能帮帮我?”

娅莎想,她也是幸运的,在十七岁的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星探出现了。他站在她的前方,嫌弃的扫开衣服上沾着的雪花,问娅莎:“有兴趣拍电影吗?有钱拿。”

“我需要付出什么?”

星探笑了,大概是对无知女孩的轻蔑:“好好演就行。”

当时娅莎以为自己碰到了好心人。在她以为她只能可悲的变成几块器官的时候,有好人给了她另外一条出路。

在她以为这个世界终究是冰冷的时候,有人给了她温暖。

后来她才发现,那也只是个错觉。

星探所处的经纪公司被黑手党掌控,这个公司从一开始就是那个黑手党首领的选妃后花园。毒、品,器guan买卖,暴力,娅莎从一开始就没逃过去。

她的运气还算是好的,她参与的草班电影意外爆了,没有像同期的女孩一样被拉去不知名的角落然后永远消失不见。

娅莎觉得她最幸运的地方是,她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利益交换。

从来没有什么善意什么真情,有的只有算计利用和吃干抹净。

让自己变得有用,就会得到想要的东西。而她手上的权利越多,她能得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没有用的人,只能被榨干了。

但是她也是不幸的,在她没有想明白的时候,第一次违抗星探,也就是经纪人的时候,外婆去世了。

她知道的太晚了。

“好人没好报。”娅莎低喃着,“也不对,我不是好人。”

她精心布局获得权利,杀死前首领,冷眼旁观其他人的死亡,并为了得到更高的权利间接害死很多人。

娅莎已经无所谓其他人的死亡,放任,漠视。就连所谓的日行一善,也是因为她在第一次遇到那个独自一人,踌躇着向前走的女孩时,听到的熟悉的布莱特珂兰的声音。

一个看上去泯然众矣,敏感自卑,缺爱到几乎失去自我但是又天真的普通少女。但是娅莎在她的心音中,听到了S级潜力者【血族女王】布莱特珂兰的声音。

娅莎意识到这时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她和江绝和布莱特珂兰竞争代理人身份的突破口。

于是她多了个日行一善的口号。

“什么知心大姐姐。”虚伪得让她自己都想笑。

走得有些累了,娅莎像是十七岁的自己一样,倒在雪地之中。天上的漫天雪花和记忆中的一样,纷纷扬扬,密集得喘不过气。

“说不定我这个下场就是作恶太多。”娅莎说着,声音在风雪中几乎低不可闻,“也许该早点日行一善。”

也许是她拉住少女时少女惊慌躲避的表情,或者是她按照自己喜好随手拿的吐司被少女一脸严肃的盯着的时候,娅莎也会感觉日行一善蛮有意思的。

“好热。”她说。

灼热的感觉蔓延她的全身,捡来的大衣早就不知道丢在了何处,她深陷在寒冷的白色之中,却要冻死在这酷热里,成为这遍地雪白之中唯一的黑点。

谁能...帮帮她?

可是她知道不会有。

白色的路灯已经成为模糊的光圈,冻僵的肢体不会有任何的触觉,可是娅莎却好像触摸到了温暖。与灼热感觉不同,与严寒刺痛不同,单纯的温暖。

在那一刹那,在那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天使。天使颤抖着,捧起她的手,背对着路灯,鼻尖冻得通红。

那个她眼中敏感自卑,但是又有些许可爱的少女,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她跪在了她的身前,用颤抖的嗓音,仿佛下了无比巨大的决心一般说:“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娅莎从没见过少女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时常逃避着垂落的眼睛,在此刻直视她,分外夺目,就像是在燃烧。

她听到了她的心音——

“相信我——输给他!”

他?

娅莎不解的眨了下眼,可是就在这瞬间,少女夺目的双瞳,被冻得发红的脸庞,犹如骤然远去的流星,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黑色的四周,寒冷褪去,一切糟糕的感觉在瞬间冻结,好像突然灵魂来到了天堂,可是这里更像是漆黑的地狱。

橙黄的灯突然在头顶闪烁亮起,赌桌在她面前安静的立起。

赌桌后的陌生白发青年,礼貌的浅笑着,就像是商店里合格的人偶模型,一个空壳。

“要来一局吗?”

空壳抬眼,深深的望进娅莎的眼底。

“赌上你的生命。”他慢条斯理的说,“换取你此次活着逃离神父和Ze的猎杀。”

诺亚方舟、Ze,两大势力联合,但是他却轻描淡写的说能救她。

他。

一个突然出现的,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角色。

一个在她面前展露出,足以让局势颠覆的秘密。

荷官发牌,还是二十一点,流利的切牌,流畅的洗牌,荷官的心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出千,没有思考,把一切都交给了命运。

娅莎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想‘果然小孩就是好骗’,还是想‘能用这个消息为自己换到什么权益’,还是大脑空白的想着:为什么呢?

她已经没有用了,救她甚至不如抢在神父前杀了她,因为她现在只有积分了。

为什么呢?

因为那份单纯可笑的天真吗?

因为她是个虚伪的知心大姐姐吗?

还是因为,她相信了她虚伪的话,所以想要这样回报她——回报她这个心里只有利用的恶人?

当荷官停下发牌,娅莎低着头,她不知道是因为是被冻僵了,还是什么,她看到自己颤抖的指尖。

以及她面前的牌面,无比漂亮,无比完美,几乎奠定了结局的牌面。

一张黑桃十,一张方块十。

二十点,距离二十一点只差一点。

而娅莎抬头,面前荷官依旧像是个完美的空壳,礼貌且疏离,而他面前摆放的牌面只有一张红桃二,和一张方块四。

娅莎难得运气这么好,如果在真的赌场,她能赢很多很多钱。

她的牌面赢定了,她几乎什么都不要做,就能在这个赌局中胜利,逃脱Ze和诺亚方舟的追捕,然后带着她刚刚发现的秘密,威胁几个S级,甚至更多人。

她不知道江渺渺和荷官和布莱特珂兰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她知道他们一定很看重江渺渺,只要拿捏住江渺渺她就可以控制他们,就像是经纪人拿她外婆控制她一样。

娅莎喜欢权利,不然她不会费尽心思爬上黑手党首领的座位,不然她不会取悦高位观众成为积分榜第三。

唯一的问题是雪地中那个少女,隐晦的向她说:输给他。

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那时少女的眼中才会有一种决然的灼热。

可是娅莎已经胜券在握。

“客人,要结束吗?”荷官问。

娅莎不知道白发青年的直播间是什么样的,但是她能从自己直播间弹幕的狂欢中看到青年的名声。

[哈哈哈哈哈哈他居然输了!]

[不败神话难道又要终结了?]

[荷官滑铁卢时刻!!]

你应该没怎么输过。?[(”娅莎突然道。

她垂目,看的却不是漂亮的二十点,而是自己的手。

“我呢,一直很倒霉。赌了别人的良心,输了相依为命的家人。但是当我发现只要抛弃良心,把利益作为永恒的议题时,我就没有输过。”她说。

“拿捏我的经纪人,以为能玩弄我的前首领,真当我是柔弱可怜的那些蠢蛋。”娅莎可以看到自己指尖,明明僵硬却颤抖,“我拿到了他们的秘密,利用了那些秘密,送他们下了地狱,继承了他们的一切。”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一直礼貌微笑着的白发青年。

“天真的人只会被榨干,一无所有的去死。”她也笑了。

更何况是才见几面,仅仅只是知道姓名的你。

“客人,要结束吗?”荷官的浅笑像是程序化的东西,他只是问。

听不到心音,看不出情绪,神秘而未知的存在,以及快要得到的她想要的东西。

娅莎的笑声越来越大,她不但没有停,还笑出了眼泪。

可是天使希望我相信。

雪地里少女冻红的鼻尖,从不奢想拉起她的手。

她最后,相信一次。

“我的能力,我的积分,我背后的势力索菲亚黑手党。”旁边浮现的筹码,被娅莎抓在手心,然后重重的拍在了赌桌之上。

她说:“加筹码,拿牌,我选择继续。”

凭什么天真的人就要被榨干,凭什么别人的好意就要被利用,凭什么她要成为十七岁时的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也许她由始至终都深陷在那场雪中,期盼着有谁能拉起她的手。

真挚的,不含利用的,愚蠢的天真。

荷官翻牌,一张黑桃Q出现在娅莎的桌面。她的牌爆掉了。

她从胜利,转为了失败。

[???主播你在干什么?]

[你在发什么疯?清醒点!!!!]

[荷官下了什么蛊,这都能赢?!]

可是娅莎不关心。

“哈哈哈,我死也不要便宜那个藏头露尾的神父!”

她一边哭一边笑,把所有说不出口的秘密埋藏在了心底。

荷官安静的看着她,在那一刹那他们眼神交汇,荷官勾起唇角:“赌局结束。”

“庄赢。”

而娅莎听到了他在说——

“谢谢你。”

谢谢你选择了相信,证明我并没有选错。

...

这一晚,在全世界都还在为神父隐瞒的身份而震惊争吵时,冰封许久的积分排行榜动了。

【荷官】空降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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