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求学日常

《大明求学日常》

第一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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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家走了两个小读书人还有一个整天跑上跑下的小孩, 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楠枝原先读书的小院也只有几个仆人进行简单的打扫,正午时分, 大家都躲在屋檐下偷懒。

春日悠悠,春风载条, 院中大缸里小鱼正悠闲地吐着泡泡,窗户外面的那片小角落里, 两位小公子种着的花也被人仔细照顾着,绿叶郁葱, 生机勃勃。

门房正昏昏欲睡地歪坐在一侧,眼看小呼噜都要打起来, 敲门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声音彬彬有礼, 敲了两声也就不敲了。

但门房还是被惊扰了美梦,心中不悦, 骂骂咧咧站起来去开门。

“芸, 芸哥儿……”他一见到门外站着的江芸芸, 脸上的怒气立刻消失了,磕磕绊绊地喊着。

江芸芸不好意思说道:“打扰到你午睡了吗?”

门房慌里慌张摆手, 怔怔地看着他, 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江芸芸不解问道, “家里有事情吗?”

门房又是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一切都好,快进来吧。”

江芸芸踏入门槛, 听到骤然加快的呼吸声, 这才发觉他今日好像格外慌张。

门房老顺是家中老人了,跟着老师二十几年,自来就是笑眯眯的, 就连黎风见了他也都是一脸客气的,何时有过这样结结巴巴的样子。

“家里有事情吗?”江芸芸敛下笑,严肃问道。

老顺被她的视线一盯,只听到心中咯噔一声,莫名紧张起来。

“没,没事啊。”他小声说道,顿了顿又解释着,“我就是午睡被打扰了,脑子还有点不清醒,芸哥儿别生气,快进来吧,要先去读书的院子看看嘛?里面每日都有人在打扫的,干净得很。”

江芸芸把手中的饼递给他:“我是来找师娘的,师娘不是喜欢吃饼吗?这个饼很好吃的,甜的咸的都有。”

老顺哎哎了两声,连忙接了过来:“您先去坐坐,我让人给你去倒水,再做几道你爱吃的点心吧。”

江芸芸摇头,朝着内院走去:“不麻烦李叔了,我就是听说师娘病了,很担心,所以打算来看一下的。”

这几年,江芸芸在黎家随意惯了,当真和黎循传没有什么区别,黎老夫人的院子,老师的书房都是自由出入的,内外院的人从不会阻拦。

可今日老顺却下意识把人抓住。

江芸芸脚步一顿,低头看着那只手,又抬头去看老顺,心中一沉:“怎么了?”

从进门的一瞬间江芸芸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老顺见了她实在太慌张了。

她不是没有不请自来过,甚至可以说她总是有事没事就上黎家来玩,他们早就习惯了。

而且院中实在是太安静了。

黎家对仆从管束并不严格,她每次来都能看到走动的仆人和丫鬟,可今日一眼看去,院中空荡荡的。

“没事。”老顺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

江芸芸一颗心直接往下坠了下去,一把甩开老顺的手:“到底怎么了,是师娘身体还没好吗?瞒着我做什么。”

她走得又急又快,很快就来到内外院的交界处。

一入内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那药味绝不是煮几贴药可以形成的,恰好又看到耕桑正端着药从厨房位置绕了过来。

“耕桑!”江芸芸喊住他的脚步。

耕桑听到她的声音,也是一脸吃惊回头:“芸哥儿。”

“您怎么来了?”他这样说着,下意识去看老顺。

老顺无奈说道:“说是要来看看老夫人的。”

江芸芸紧盯着耕桑看。

谁知耕桑轻巧说道:“那怎么走得慌慌张张的,快擦擦额头的汗,老夫人去年入冬的时候风寒了,如今是年纪大了,还在修养呢,您可要轻手轻脚进来,等会在大厅坐一坐,老夫人肯定是想收拾一下才肯见您的。”

江芸芸见他如此镇定,一时间有些迷茫,看向耕桑又看向老顺。

耕桑的态度太自然了。

所以,师娘真的只是风寒了?

江芸芸那颗原本直直落地的心终于猝不及防停了下来,后背被一阵阵冷汗打湿的衣服,也让她回过神来。

她呆怔地眨了眨眼:“真的吗?”

“对啊,我就是想跟芸哥儿这么说的。”老顺也跟着说着,“谁知道芸哥儿这么紧张,害得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芸芸松了一口气,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那您跟着耕桑走,老顺我啊,要去守大门了。”老顺笑说着,只是临走前又看了耕桑一眼。

台阶上,耕桑的目光只是落在江芸芸身上,笑脸盈盈的。

“我给师娘带了很好吃的饼!”江芸芸跟在他身后,笑眯眯说道,“我从苏州带回来的,可好吃了。”

“若是晚上老夫人想吃,就热起来给她吃。”

“那我在这里陪师娘几日,就住在以前的房间里。”

“之前的房子都打扫着呢,只是芸哥儿可别耽误读书的日子了。”

“不耽误。”江芸芸摸摸脑袋,“我走路很快的。”

耕桑闻言只是笑:“是了,我们芸哥儿走路很快的。”

“不是风寒吗?师娘怎么病了这么久啊?”江芸芸又问道,“去请茹老夫人来看看了吗?”

“茹老夫人去乡下了,一时没找到人,但我们已经留了人在南京,等人一回来就会请过来的,而且扬州的大夫也看过了,说没事的,老夫人年纪摆在这里了,吃药看病都不能随意,只能养得精细一点。”耕桑笑说着,“年前不是还给您和传哥儿做衣服了吗?”

江芸芸立马懊恼说道:“是不是就是做衣服累到了啊,送了好多衣服啊,其实不用做的,我们可以自己买衣服的。”

“买的哪有自己做的舒服。”耕桑笑说着,“您现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老夫人是不是醒过来了。”

江芸芸闻言,乖乖站在院子门口,眼巴巴看着耕桑和站在门口的嬷嬷说着话。

那是老夫人的陪嫁妈妈,伊文。

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和师娘一点也不一样,但她其实人很好的,很贴心。

伊文接过汤药看了江芸芸一眼,随后对着她和气地笑了笑。

江芸芸见她神色轻松,也紧跟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伊文入内,耕桑走过来说道:“先去边上坐坐。”

“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着。”江芸芸回过神来,“哎,老师呢,他不在家吗?”

“在的,之前看书看晚了,伤了眼睛正在书房躺着呢。”耕桑笑说着。

江芸芸哦了一声,皱了皱鼻子,孩子气说道:“那我等会也去看看老师,要督促他照顾好自己,这么大年纪了,别弄坏眼睛了。”

耕桑无奈说道:“大概是不想见您的。”

江芸芸摇头晃脑道:“肯定是不好意思了。”

耕桑只是看着她笑。

“师娘是没起来吗?”江芸芸等了一会儿,见大门还是紧闭,不解问道。

“快了吧。”耕桑眸光微动,“老夫人最是爱干净,说不定还要洗个脸呢。”

江芸芸听了又是连连点头:“哦哦,要的要的。”

又过了一会儿,大门才打开,伊文站在台阶上,对着江芸芸慈爱说道:“芸哥儿,还不过来。”

江芸芸眼睛一亮,立马屁颠屁颠跑过去。

“我可以进去看了吗?”她站在台阶下,仰着头问道。

伊文看着她天真的样子,点了点头:“进去吧,难为你这么惦记夫人了,总不好不让你见面。”

两人入内,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但屋内的帘子都被挽起,连带着窗户都开了一小条缝,亮堂的日光倒也冲散了那种浓郁的阴沉。

只是江芸芸还是莫名觉得不舒服。

“要调理身子,所以最近一直在吃药。”伊文像是明白江芸芸的心中所想,解释着,“年纪大了,总是要慎重一些的。”

江芸芸点头,只是再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床上的帘子被放了下来,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那种被压抑许久的奇怪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

“夫人病得有些久了,消瘦了不少。”伊文低声说道,“她觉得自己不好看了,不想这么见您。”

江芸芸呐呐说道:“我不介意的。”

“我很想见师娘。”她顿了顿,认真说道。

“芸哥儿。”帘子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新衣服好穿吗?”

那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只是因为在生病,有些轻飘了。

“好穿的,我现在就穿着呢,很好看,就是太粉嫩了。”江芸芸转了一圈,故作抱怨的说着,“想穿的成熟一点。”

“多好看啊,芸哥儿才十三岁,穿这个颜色才好看。”伊文笑说着,“别说,和渝姐儿当真是长得一模一样,真是好看。”

“我那日看渝姐儿穿着男装跑到我边上,我瞧着那年纪,那身形,还以为是你呢。”金旻笑说着,“长得真像啊。”

江芸芸安静听着:“渝姐儿总是闲不住。”

“小孩子嘛。”金旻笑说着,又夸了几句江渝,却没听到江芸芸的动静,不解问道,“怎么不说话?”

江芸芸看着帘子中的影子,一脸担忧:“很担心师娘,不知道师娘怎么病得这么厉害啊,很想见见你。”

屋内的气氛一顿。

“不严重。”金旻轻笑一声,无奈说道,“是你老师太小题大做了,非要我吃药,我这人一吃药就吃不下饭了,这一个月说是养身子,我瞧着我倒是瘦了,过几日就不吃了。”

“你也是知道我们夫人最爱漂亮的。”身后的伊文也跟着解释道,“现在连老爷也不见了,非说要养回来才见人呢。”

江芸芸捏着手指没说话。

“怎么又不说话了。”帘子内的身形动了动,“我真的没事,不然你等会去问问你老师,难得回来一趟也不陪我聊聊嘛。”

江芸芸摆了摆手,自己搬了个小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在京城过得如何?国子监读书开心吗?”金旻温和问道。

“京城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就是物价太贵了,我和楠枝住在一起,为了迁就我读书,我们住在保大坊,师娘有空也劝劝楠枝找个更近的院子。”江芸芸老实交代着,“在国子监遇到几个好朋友,他们人很好,也很照顾我,博士也很好,祭酒看着凶,其实人也不错,我很喜欢他们。”

虽然隔着帘子,但江芸芸就是能感觉到师娘在看着她。

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

“芸哥儿就是这点好,去哪里都能找到好朋友,以后的日子肯定过得好。”金旻满意说道,“瞧着比楠枝这个锯嘴葫芦,和你老师那个老古董好多了。”

江芸芸不好意思摆了摆手:“没有的,楠枝也很好的,老师只是很有自己的想法而已。”

“也就你这么夸他们,我就知道在我们芸哥儿眼里啊,这世上都是好人,就是再讨厌的人,你都能找到优点。”金旻叹气,“真是善良的小孩啊。”

江芸芸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

“准备何时启程去读书,你老师和人约定是二月初,你可不能迟到了,给山长留下不好的印象。”金旻又问道。

“过几日我便走,我就是想回来看看你们的。”江芸芸不好意思说道,“我很想你们。”

金旻声音顿了顿,随后声音带笑:“真是好孩子,出门在外还惦记我们,你的礼物我看到了,哪里找的棋谱?”

“经过烟袋斜街时看到有很多人卖古玩,然后看到有人在卖这个,跟我说是失传的唐朝《媪妇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瞧着里面的棋局确实不错。”江芸芸开心说道,“师娘看了吗?”

“三十六着棋,确实用意独特,妙招迭出。”

“我也觉得很好。”江芸芸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来,“我就知道师娘喜欢。”

“去看看你老师吗?”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金旻咳嗽一声说道,“我吃了药有些困了。”

江芸芸连忙起身,想要上前一步,只听到身后的伊文嗔怒道,“芸哥儿也十三了,是个小大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江芸芸瞳仁微微睁大,讪讪停下脚步,不安说道:“对,对不起。”

“等你下次回来,师娘病好了,吃的白白胖胖的,你想看多久都行,就是想在我边上打地铺睡觉都行。”金旻打趣着。

江芸芸哼哼哧哧点头,没说话了。

“真是傻子,去找你老师吧。”金旻无奈说道。

江芸芸只好跟着伊文后面离开了。

“师娘真的没事吗?”临走前,江芸芸停下脚步,扭头去看伊文。

伊文被她黑漆漆的眸光冷不丁看了一眼,心中微颤,但很快回过神来,笑说道:“自然是没事,年纪大了而已,你且安心去读书,考个状元回来给夫人看看,若是真的有事,难道楠枝也不知道,或者您等会去找老爷,再问问不就都知道了,真的只是小风寒而已。”

江芸芸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临走前,楠枝也没任何异样。

他可骗不了她。

江芸芸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那就让师娘好好养病,我今年书院放假再回来看她。”

“安心读书才是。”伊文板着脸说道,“大好男儿志在四方,如此扭扭捏捏做什么。”

江芸芸没说话,只是说道:“那我去找老师。”

“去吧。”伊文说道,仔细叮嘱道,“慢慢走,走阴凉处。”

江芸芸笑眯眯应下。

—— ——

“走了。”屋内,伊文低声说道。

帘子后,金旻的声音再也不似刚才的精气十足,只是虚弱说道:“让老爷收拾收拾,昨夜是不是又偷偷哭了,眼睛红红的,芸哥儿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伊文坐在床边,挽起帘子,露出里面的人。

金旻当真瘦了许多,连带着原本丰腴的脸颊都凹了进去,整个人面色发黄憔悴,额头系着一条宽抹额,后背的隐囊被垒得很高,若非如此,刚才连坐也做不起来。

“芸哥儿真是谨慎呢,刚出门的时候还问我呢,还好我按着夫人说的告诉他了。”伊文低声说道,“何必瞒着他呢。”

金旻叹气:“他虽非是我孙子,我却又觉得他可爱可怜,总想着不能耽误他,让他好好读书才是,而且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若是真的……”

“姑娘!”伊文出声打断她的话,“等茹老夫人来了就没事了,她的医术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这个是老毛病了,她对您的病情了如指掌,一定知道如何调理的。”

金旻没说话,只是伸手握着她的手:“你说得对,那就更不要跟芸哥儿和传哥儿说了,他们都是心思重的人,尤其是芸哥儿,这么重情的人,可不能被我耽误考状元了。”

伊文看着她笑,只是不由红了眼眶。

生老病死,时至则行,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可这是一起长大的姑娘啊。

她的姑娘,老了,病了,她却还期待漫漫春秋中,她可以长命百岁,无痛无忧。

江芸芸来到老师书房前,却见老师正躺在躺椅上,用一条湿白布蒙住眼睛,不由好奇问道:“老师怎么了?”

“听闻了你在京城的呼风唤雨,大为感动。”黎淳阴阳怪气说道。

江芸芸踏进去的脚收了回来,站在门口,心虚说道:“老师说什么呢,我可没干坏事。”

“可不是,在国子监大出风头呢。”黎淳伸手想把帕子抓下来,但到底只是压了压一角,继续说道,“出头鸟,也不怕挨打,早就跟你说低调一些了,那些等待历事的监生可不是籍籍无名的普通人,也不怕以后给你使绊子。”

江芸芸皱了皱鼻子:“他们确实不行,我已经试探过了,以后不会有大出息的。”

“人家也不是靠真才实学做官的。”黎淳冷哼一声,“万万记住,不要与小人作对。”

“我就是好好读书而已。”江芸芸嘟囔着,“读书好又不怪我。”

黎淳没说话了,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嘲讽着:“可不是,你江其归最是厉害了,最好以后做到内阁首辅去,瞧把你狂的。”

江芸芸嬉皮笑脸说道:“好啊,借我们老黎状元吉言。”

黎淳气笑了。

“早点去读书。”他话锋一转,淡淡说道,“白鹿洞书院可不是国子监,里面高手如云,礼、乐、射、御、书、数,都要学的,别误了时间,让山长给你留下坏印象,我可帮不了你了。”

江芸芸不高兴嘟囔着:“怎么都在赶我走啊,时间还很宽裕啊。”

“路上行船哪有掐点的,只有你等人,哪有人等你的道理。”黎淳说道。

江芸芸没说话。

闭着眼的黎淳没听到动静,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重了,过了一会儿又解释道:“大家都是关心你的学习,不想耽误你。”

“我会好好读书的。”江芸芸一本正经说道,“考个状元回来给老师,这样就有大小两状元了。”

黎淳顿了顿,又笑了,还是冷笑。

“听说您看书把眼睛看坏了,我给你揉揉。”江芸芸凑过来,小手指鬼鬼祟祟的。

黎淳手上长了眼睛,啪地一下把她的手拍开:“我猜你想嘲笑我,所以我打算叫你滚了。”

“看什么书看这么认真啊。”江芸芸拖过一张椅子,坐在老师边上,随口问道。

黎淳低声说道:“都看,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我本以为我博览群书,却发现还是少了。”

江芸芸比划着手说道:“我也发现了,国子监那个藏书阁彝伦堂好多书啊,我这次去国子监把底下两层的书都看了,就上面一层,那个陈典籍可小气了,只准我看,不准我抄呢。”

“那是典籍藏书,你一个读书人,还是借读的举人,能给你看,那个陈典籍已经格外爱才了。”黎淳淡淡说道,“下面的书都会背了,那就很好了,考个科举绰绰有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江芸芸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使不完的精力。

“我昨夜没睡好,困了。”黎淳开口赶人,“你也刚从苏州回来,去好好休息吧。”

“哎,唐伯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肯告诉我,还是思羲说漏嘴我才知道的。”江芸芸坐在一侧,看着老师脸上的白布,叹气说道。

黎淳沉默了。

“瞒我做什么。”江芸芸委屈巴巴,“这么大的事情,我又不会添乱,而且我也很担心的。”

黎淳脸颊微动,那条白巾滑稽地落到鼻尖,却依旧还未露出眼睛。

他大概是在看着江芸芸的。

“事已至此,自然都是为了你好。”

江芸芸看着老师下意识紧绷的神情,虽然那一瞬间来去匆匆,但她还是倏地红了眼眶。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管桃花依旧笑。

她才十三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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