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含笑，天尊的目光在神色各异的众人身上扫过，落在那苍白的老人身上，笑道：“查拉图，我想你现在应该回因蒂斯比较好。”
那老人面色如土，听到那道清冷的声音后，如蒙大赦般忙点头，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这片遗迹中，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面追赶一样。
“赫密斯，你是自己离开还是我送你‘离开’？”
望着那从第二纪就存在，看过第一块“亵渎石板”，甚至创造出赫密斯语，建立人类神秘组织的老人，天尊的眼中露出浓浓的兴趣。似乎对这个明明不是“穿越者”，却能活这么久，有如此多成就的人类感到好奇。
弯腰向天尊行了一礼后，老人不卑不亢的回答：“我自己离开就好，但是，您的这种做法违背了您与‘那位’的约定。”
“我和祂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评定。”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天尊轻描淡写的瞄了赫密斯一眼。
一瞬间，赫密斯便感觉到自己一向平静沉稳的心灵岛屿突地刮起了暴虐的风，无数分裂的人格冲着自己叫嚷，仿佛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叫嚣着要占据身体。
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赫密斯连忙给自己刷了几个“安抚”，这才控制住了潜意识大海里的意识，勉强止住了将要崩溃疯狂的趋势。
抬眼小心翼翼的瞟了眼看不出是何心思的诡秘，赫密斯阴沉着脸，转身踏入灵界，也不管这行为是否会惹诡秘生气。
见到传说中的人物都要在这位诡秘面前忍气吞声的样子，一众天使更不敢动了，连逃跑的想法也不知何时消失在意识里。
“阿里安娜女士，我希望您告诉您的主人，请祂以后不要把爪子伸的那么长，我不介意让祂少几条腿变回人类的样子。”
明明语气是如此礼貌，神情依旧如此和煦，却让阿里安娜这位“不眠者”途径的序列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就像是成为了蝼蚁，面对比自己强大太多的人类各种“恶作剧”时的不知所措和绝望。
说完，天尊也不管阿里安娜是何表情，摇着扇子看向另两位女士。
“贝尔纳黛女士，我想您也该回海上了；蕾妮特女士，您不需要去看看‘节制派’的人员吗？”
对视一眼，两位女士略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受了重伤，蜷缩着躺在一边昏迷的克莱恩，迫于压力，两位女士只能离开。
历史投影早已随着两位主人的离开和昏迷消散，此时空地上的王族人员，天尊看都懒得看一眼，挥了挥手，轻易的便决定了祂们死亡的命运。
转身，天尊走到灵性枯竭，昏睡过去的克莱恩身旁，蹲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眼中的嘲讽简直要溢出来，带着几分恶趣味。金色瞳孔诡异的竖起，像嗅到了血腥味的蛇。
悄无声息的，天尊的身后，几根高大的柱子凭空升起，遮天蔽日。梦幻又有些恐怖的场景自祂身后浮现：黑色的十字架立于天地间，十字架前方有个虚幻的黑色人影，像是背负世间的一切。无数人类头骨镶嵌在教堂的缝隙间，神圣又荒谬。
虔诚的在十字架前祈祷的金发男人站起，缓步走到天尊身后，微微俯身，伸出双臂抱住了祂。
“左登，你什么”
然而，祂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你叫错了，叫我诡秘。”
天尊回过身来，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亚当的唇上，嬉笑着说道。双眼愈发明亮，金色的海洋不断在其中翻滚，扬起又重重落下。凌厉的目光落在亚当身上，带着冷漠。
恍若没有听到，亚当依旧是那副和和气气的表情，只是眼帘下垂，遮住了一闪而过的情绪，固执的开口：“左登，你什么时候醒”
“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轻笑一声，一条触手自天尊身后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进亚当的心脏，狠狠贯穿了整个身躯，大量的血液从中流出，将黑色的触手浸染成红色。
“你怎么不听人说话呢。”无奈的摇了摇头，天尊微微笑着，悠闲的摇着折扇，仿佛刚才洞穿亚当心脏的不是祂一样。
“...左登...”
然而，亚当还是没有汲取教训，抱着天尊的手没有半点放松，甚至搂的更紧了。
“唉”叹出口气，天尊伸出手，猛地掐住亚当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五指都要陷进肉里。把祂从自已身上撕了下来，天尊捏着亚当的脖子将祂提起。
“左登左登，都说了别叫我左登，祂早就消失了。”天尊脸上带着笑，金眸中露出隐忍的癫狂。
一只手握住掐着自己的手腕，亚当同样无奈的叹出口气：“欺诈我没有意义，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是天尊了。我知道，左登一直都是天尊，一直都是你。”
“哦？”天尊歪了歪头，眼中露出疑惑和淡淡的兴奋，仿佛在看一个自以为是的玩物。
“第二纪元，当时‘错误’唯一性还在我身上，从我偷走你的记忆时，我就已经知道了。”
“哈，那还真是有意思。”将亚当随手扔到一边，天尊走到教堂内的长椅上坐下，翘起腿，撑着下巴，目光淡淡的落在艰难爬起的亚当身上。
“那你还让我待在你身边？以你的性格，应该杀了我吧？当时的你可是‘全知全能’，杀死一个记忆缺失，非凡特性缺失，唯一性缺失的支柱，应该毫不费力吧？”
“一开始，我的确想杀了你。之后，发现你可以帮我解决古神，帮我解决污染时，想着总归你还没有恢复记忆，就把你留下了。到了后来，相处的时间越长，慢慢的，便不愿你死亡，不愿你消失了。”
亚当身体摇晃着，坐在天尊身边，伸出沾着些血液的手抚上祂的脸：“我现在，一点也不想伤害你。”
“呵”
冷笑一声，天尊偏开头，长发遮住了祂的脸，看不出是何情绪。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祂才站起身，脸上的微笑消失，没了那种故意维持的无所谓。
祂定定的看了亚当两秒，阴暗的金眸平静的过分，随即，祂的手搭上亚当的肩。
被贯穿的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脖子上被掐出的青紫的手印也在变淡，整个身体完全恢复到了刚见面时的模样。
见天尊抬腿要走，亚当抓住了祂的手腕，抬头，用清澈的如婴儿的双眼望着祂：“你在生气吗？”
“没有。”
拉开亚当的手，天尊的嘴角缓缓上扬，又勾起了那抹讥讽的笑：“这还不至于让我生气。”
回到克莱恩身旁，天尊弯腰，拎起还没转醒的克莱恩，就要跨上灵界。
张了张嘴，亚当看着天尊离开的背影，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祂有太多想问的，太多想说的，然而，面对一个看不出任何情绪，猜不出任何情感的人，祂就有些彷徨了。
真正的天尊，那可是从最初造物主身上分裂下来的，最初的支柱。是源质的化身，与神话生物不一样，祂们也许根本算不上生物。
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看遍了地球上的每一个变化，每一个文明的坠落。数万年的历史长河，就算是人类，淌过这条河流也会无情无欲，更别提一点人性都没有的“原初”了。
现在的天尊还有多少人性？祂还会保护地球吗？祂还会选择自己吗？
亚当头一次觉得，对比天尊，自己的人性原来是这么丰富，还会担心这种事。
也许，等我找到自己的“人性”，等到末日结束后，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这些，有足够的时间去“温暖”那颗心。
拎着克莱恩走出尸骨教堂，分身特莉丝便凑了过来，欢快的拉住本体的胳膊，晃啊晃，调笑道：“你身上是不是还有点人性？看样子，这人性挺顽固的呀，让你知道真相后都没一触手拍死亚当。”
低头揉了揉分身的长发，天尊并未回答，只是引开话题：“奇克的戒指还在你这吧，给我吧。”
“好好好”
见本体岔开话，分身也不再多说，而是从手上取下那枚蓝色的戒指，抛到了天尊手中：“为了这个戒指我都扮演了两年的女人，你可要好好收着。”
接过戒指，转手扔进源堡，天尊拎着克莱恩跨上了灵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