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级怪物们盯上后

《被神级怪物们盯上后》

25-30

上一章 本书简介 下一章

第 25 章

谢云泽没有忘记, 楚雾痕给自己留下烙印后的事情。

这道烙印不但激怒瞿炎追着他撕咬,就连明皓月都忍无可忍, 破碎掉自己的假面露出残忍,赶着去给他俩收尸。

但是毕竟至高天的怪物里面,龙最是暴戾好战,不要轻易与他搏斗已经是默认的法则,所以就连明皓月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回来。

现在果不其然,最先回来的还是瞿炎。

而其他的两人又去哪儿了?

难道真的被他给吃掉了吗?

谢云泽不清楚,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着, 就好像是在印证着明皓月的话, 倘若瞿炎回来便可以用此来保护自己。

眼见着温泉池内的火焰越来越烈,即便完全没有烧到谢云泽,可他依旧觉得热汗淋漓,他对于怪物们的气息越来越敏感了。

转身没有去管这场混乱, 他现在要做的是远离他们。

湿漉漉的痕迹一路拖到更衣室,谢云泽坐在长凳上, 在昏暗中难受地弯腰伏身,去压抑自己的反应。

瞿炎的气息是他早就习惯的,本来以为在身体的敏感度提升后, 白昼流对于他的抚慰会更显著,但是却没有想到从前压抑的那些, 还会被勾得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甚至烧得更加猛烈。

甚至门外,铺天盖地争斗厮杀的动静和血腥气,也透过门板传来, 他的右眼灼热疼痛的烧着,仿佛都能够亲眼见证他们的缠斗。

这让他愈发地羞耻, 因为能见到他们,就仿佛他们也能够见到自己似地,理智让他在这种情况下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

可凌乱狼藉的触感太过强烈,压抑轻微的喘息在僻静的空间内起伏,谢云泽的睫羽剧烈地颤抖着,脸颊流露出难堪却又无法抑制的潮红,热汗混杂着泪珠一同滚落下来。

只要想到或许真的会被同步视线和感官,耳膜和各种触觉在羞耻中更加敏锐,令他忍不住仰起脖颈,不受控制地闭眼捕捉……

直至最后忽的浑身发颤,耳边轻微鸣响。

世界都安静了刹那,谢云泽趴着喘息很久,才缓慢起身。

然后他才发现原来不是自己耳鸣导致,是真正整个温泉池都变得安静,这么段时间过去战斗已经结束,而带着浓烈血腥气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已经立在门口。

谢云泽轻轻掀起睫羽去看,发现那高大的身影是属于瞿炎的,即便背着光什么都看不清,但是黄金瞳却格外地炽热。

无意识将湿润的唇瓣咬得通红,谢云泽羞耻得连手指头都蜷缩起来,只是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低垂着脑袋僵硬着背脊。

即便可能早就被瞿炎什么都看过,但是在刚才那种时候,仍然被他捕捉到了这样的场面,甚至室内还有没有消散的凌乱气味……

还是让他几乎都不敢睁眼,潮红着脸急促喘息。

“好香啊。”瞿炎近乎着迷地道。

这些气味刺激得他毛孔舒张,轻微地眯了眯眼,旋即突然笑起来,“如果我把白昼流也吃掉了,你会不会觉得舒服很多?”

不知道为何笑里竟带着几分灼热的危险,然后缓缓地朝着室内走来,逐渐逼近他的身边。

“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觊觎你,骚扰你……”

谢云泽感受到他的靠近,抿着唇回过头去。

他总算是见到了瞿炎的那张脸,浑身是血但是眉峰愈显暴戾,说出的话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他是真的有这种杀戮的欲望。

听起来好像的确是会减缓谢云泽的压力,可实际上绝对不会是好事。他们所有的怪物几乎都是这样想,因为这样就可以独占谢云泽。

现在很显然是瞿炎占据了上风,谢云泽的戒备丝毫都不敢松懈的,很久沙哑着出声,“……所以你真的把他们全都吃掉了吗?”

“当然。”瞿炎笑起来,“白昼流吃掉了。”

“楚雾痕吃掉了。”

“就连明皓月也吃掉了。”

可分明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谢云泽还能够感受到身体上的烙印没有消散,不管是楚雾痕留下的雾气,还是明皓月灌注的血液。

其实瞿炎上次也是这样跟他说的,在他第一次为自己撕咬明皓月的时候,而他其实也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反应罢了。

“我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跟你也是。”

谢云泽按捺着本能的惊惧,强迫自己看他的眼睛,“你们如何争斗,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跟我无关。”

“但是你不是很需要我吗?”瞿炎的视线扫过他泛着粉色的皮肤,然后逐渐往下,落在被遮掩的潮湿凌乱的地方。

随着他逐渐逼近,气息和阴影也全然笼罩在他身上,旋即俯身,俊美得具有冲击力的五官便近在咫尺,嗓音却阴森森的,“不要告诉我,你是被别的怪物引诱才变成这样的,而不是因为我。”

“……”

谢云泽深深感受到了瞿炎的恶劣。

明明刚才眼皮子烫得这么厉害,那道被舔舐过的痕迹几乎都要烧起来,他丝毫都不怀疑视觉绝对会通感到他的身上。

可他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这样问,就像是翻着花样找着借口,非要从自己口中听到那些难堪羞耻的话来,若说不出来或是假话还会遭到他的惩罚。

他被羞辱得连胸膛都急促很多,但是最后还是竭力平复下来,“你不能吃掉白昼流。”

“为什么?”瞿炎的黄金瞳倏然收缩。

谢云泽垂眼,没有再回答他。

现在的他觉得情况极其混乱,既不希望白昼流成为自己的伴侣,但是只有伴侣匹配成功以后,他才能够利用规则来限制这些可怖的怪物。

而在大厅告知他确切的结果前,还有他自己能够思索出更好的办法前,最好都能够暂且先维持这个局面,保持平衡。

否则要是哪方失衡,真正地将他占有,自己就会失去主动权。

外面的动静已经停了很久,谢云泽觉得自己的身体稍加恢复,便站起来走出去看,发现水面风平浪静,只有偶尔几朵烈焰还在漂浮着。

血腥气也被灼烧殆尽,谢云泽回头再看了眼跟在背后、从头到尾目光都紧锁在自己身上的瞿炎。

“……你不打算去治疗伤势吗?”

“你在关心我吗?”瞿炎笑起来,暴戾气息愈发浮动,“这点伤势有什么好治疗,连骨头都没有断,它自己会缓慢愈合的。”

“那就别跟着我了。”谢云泽轻声道,“我要回家休息。”

“不想让我跟你坐同辆车吗?”瞿炎不着痕迹地扫过自己满身的狼狈肮脏,点头道:“那待会儿家里见。”

谢云泽被气得哽住,但是想到他从来都是这么不要脸,甚至都没有特别意外。

反正就算从前也不欢迎他们,他们也经常不请自来。

除了休息以外,谢云泽回家其实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脖颈间吊坠模样的反应模拟器,到现在还在正常温和地运转着,洗完澡蜷着腿坐在床边,安静地把他们放在手心观察。

乳白色的气息跟碧蓝色气息依旧完美交融,按道理来说目前就应该把结果汇报给大厅,这样他们也能够更早地确认。

但是谢云泽却不想这样做,他的心里面还存在着一丝侥幸,仿佛只要大厅还没有给出真正的结果,就还拥有匹配到别的伴侣的希望。

注视着很久,谢云泽直接使用了清空的功能。

只见模拟器内倏然所有的气息消散,变得空空荡荡,但因为被谢云泽握着,慢慢地又开始主动吸纳起谢云泽的气息,重新变得只剩下轻飘飘的乳白色。

突然间,窗台像是有被谁推开的动静。

谢云泽瞳仁收缩,条件发射将自己无意暴露的腿给遮好,旋即果然见到瞿炎已经落在他的飘窗。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所有的狼狈肮脏全都消失无踪,除了脖颈跟眉骨旁边还有没有愈合的伤口以外,就连血腥气都消散很多。

“我明明落了锁的。”谢云泽胸膛起伏,抿唇道,“就是不希望被打扰的意思。”

“我知道。”瞿炎炙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仿佛只是片刻没有看到他,就已经无法忍耐,紧密黏着地逡巡着每处皮肤。

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沉重起来,“……但是你不需要我帮忙涂油吗?”

“我自己能涂。”谢云泽表现出坚持和抗拒。

但是怪物们的嗅觉实在是太敏锐了,他仿佛感受到谢云泽只要在这种视线下,敏感的身体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细汗,舒适得他都忍不住眯了眯眼。

片刻后才餍足地逼近自己的气息,从旁边的柜子上取下润肤油,几乎是不由分说地俯身嗡动鼻息,痴迷地道:“你就让我涂吧……”

在滚烫的呼吸喷洒下来的刹那,谢云泽浑身都没忍住一个激灵,就连所有的肌肉都不由得紧绷起来,下意识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瞿炎明白过来,只要不要碰腹部和会激怒他的地方,其他地方是允许他来帮忙涂抹润肤油的,可即便这样已经足够他兴奋颤栗。

“有件事,我们还没有说清楚呢。”

冰凉的液体倒在腿上,令谢云泽下意识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但是这都不是最紧要的,只要瞿炎靠近,他就会本能地升腾起热意。

敏感度提高以后便是这样,各种不良反应加剧,更别提认识瞿炎这么久,也早就被他的气息所驯化,身体绝对不会强烈抗拒。

这就导致连他的耳膜都是嗡嗡的,好似半天才理解瞿炎到底在说些什么,闭眼时嗓音已经带着点沙哑,“什么事……”

“上次我们这样的时候,我说过不允许别的怪物碰你吧。”

“但是你好像并没有听我的话,还是让楚雾痕在你的身上留下标记。而在此前,你的身上明明只有我留下来的烙印……”

说到这里时,润肤油已经在他的腿上滑落,然后又突然被瞿炎的掌心给握住,他的腿又白又直,被钳制的时候有种逃无可的危险感。

偏偏瞿炎的话愈显得可怕,“我不想惹怒你,所以我压根就没有留下永久印记。”

激得谢云泽倏然睁眼,竟是冷汗淋漓。

意思就是说,倘若瞿炎想的话,给他留下永久印记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自己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就会被强行地标记占有。

瞿炎并没有这样做,归根到底还是希望谢云泽能够主动接纳他,而并非只是屈服于他的残暴和恐怖。

无意识咬住饱满鲜艳的唇,谢云泽拿出之前对付明皓月的那套,“但是这并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你们都是至高天的怪物,但是只有我是普通人。就像是楚雾痕他想要给我留下烙印,这是我能够反抗的吗?”

“我连你来给我涂抹润肤油都无法反抗,还能反抗他吗?”

上次在提到这番话时,谢云泽便已经不自觉涌现出愤怒,此时再提情绪并没有好转,只是强行压抑着胸膛的剧烈起伏。

而这幅模样却让他看起来愈发隐忍,连带着眼眶都克制不住泛红,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委屈。

倏然间捏着他腿的力道重了点。

又烫又疼,谢云泽险些渗出眼泪,忍不住回头去看,这才发现瞿炎紧盯着自己,眼底是强烈到要满溢出来的怒意。

果然他就应该把楚雾痕给吃掉,甚至在他接触谢云泽之前,探知到他有可能会嗅到谢云泽气息时,就将这怪物永远地压在深渊……

那种只能自己独占的珍宝被亵渎的暴怒,险些令他连真身都泄露出几分,额角的硬鳞片片覆盖,到最后却又慢慢地消散。

“说反了,你当然可以反抗他,但是却无法反抗我。”

他忍不住垂首想要在皮肤上落下个吻,但是却被谢云泽给挡住,眼眶通红地盯着他。

旋即瞿炎笑起来,“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这两句简单的话,却将谢云泽说得寒毛倒竖,敏锐地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可怖压迫感。

睫羽轻颤着垂下,他不确定自己这算不算蒙混过关,倒是最起码,再没有收到瞿炎的追问。

只是被瞿炎涂抹润肤油的过程并不好受,到最后他都灼热得有些意识模糊了,忍不住抬腿踹了踹他,但是软绵无力,反倒是被他捉住。

他羞愤地想要骂人,但是都还没有开始骂,便听到他短促的轻笑。

倏忽间,谢云泽竟是恍惚了下。

就像是觉得这笑声在哪里听过似地。

滚烫的指腹贪婪又恋恋不舍地摩挲而过,像是知道谢云泽就要发怒似地,倏地便就只剩下灼热的气息卷过,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谢云泽整个人都忍不住伏在床上喘气,直至片刻才重新坐起来,去细细观察自己的腿。

大部分的情况下瞿炎都很知道分寸,恶劣却又能够刚好踩在他可以接受的点上,就比如说是涂抹润肤油便真的只是涂,而且涂得很均匀,大约是手掌大劲儿也大,比自己涂得还好。

唯独某些地方留下点指痕,应当是他刚才暴怒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

重新将润肤油拿起来,谢云泽轻咬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垂着脑袋开始涂抹自己的肚子。

跟最开始比起来,其实肚子也微微隆起些了,他也没有任何相关的经验,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确切地感受得到孩子的动静。

但是都已经陪着自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谢云泽每次安静下来有时间去思索的时候,都会希望到最后不论是自己还是他,都能够健康正常地活下来。

所以在伴侣的这件事上,谢云泽还要再努力想办法。

可没有想到的是,谢云泽这头才刚刚把油涂完准备收拾,就接到了工作人员的电话。

“谢先生!”工作人员最近也是尽量调动资源,用最快的速度在为谢云泽得出结果了,语气里面带着点激动,“记得上次我跟您说,您的怪物极有可能跟水有关系吗……”

谢云泽猝不及防,连瓶子都没有能在柜子上放稳,声音不自觉地紧绷起来,“记得……”

“现在我们已经得出初步的结果了。”

工作人员尽职尽责又高兴地道,“首先您的伴侣虽然是个怪物,但是跟您的气息交融度就很高,待会儿我们会把气息发过来,您可以再在模拟器上进行测试。”

“而他虽然是来自深海的鲛人,但是却具有很难得的牺牲性特质,这意味着只要是您有要求,他不论如何都会为您做到。这不管是照顾您还是照顾您的孩子,都会是很尽责的……”

“你直接说他的名字吧。”谢云泽已经听不下去。

事实上在听到深海鲛人的刹那,整个神经就不由得剧烈地颤抖起来,惊惧与愤怒甚至沿着脊椎一路弥漫开来,就连头皮都轻微发炸。

真的是白昼流,但是怎么能是他呢!

谢云泽根本就不希望他成为自己的伴侣!

工作人员只说了他作为深海鲛人的优势,却完全没有提到这是个纵欲又可怖的怪物,与其他至高天一样都拥有着强烈的独占欲。

谢云泽曾经直面他们的蛊惑引诱,甚至几次三番险些失去意识,就算是现在身上都还留着他们的气息与烙印,不论如何都挥散不去。

“他的名森*晚*整*理字是不是叫——”

谢云泽用力地指节都在发白发颤,最后甚至是竭力才艰难吐出那几个字眼,“白昼流?”

他的耳朵像是有短暂的嗡鸣和寂静,短短几秒的时间竟也被拉得很长很长。

就像是在等待着最终审判,连呼吸都觉得煎熬,又冥冥中期待着还能够有最终逃脱的机会。

但是工作人员讶异道,“诶?”

“您是怎么知道的?”

倏然间所有的期盼烟消云散,只觉得冷意从脚底板渗透而来,浑身不受克制地有点发抖。

工作人员还在那边说些什么完全听不清,他只是站在原地,觉得雪花般的噪点很久才消散,而眼底已经被绝望与愤怒淹没。

终于听对方介绍完伴侣的具体情况,谢云泽挂断电话。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要么就是接受白昼流。

要么就是将这件事泄露给别的怪物。

只要正式匹配的流程还没有走完,怪物们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白昼流占有。这件事还没有发生前他们就已经厮杀过两回,这次说不定还真的能够让彼此全都得到重创,然后就没有精力来找自己了。

但是这样的举动很危险,谢云泽也不确定他们到底会不会察觉到自己在利用他们,若是真的被察觉,遭殃的便只有自己。

而且即便前面两次都没有怪物被吃掉,那谁能知道,这次是不是……也还是能存活下来呢?

谢云泽分辨不清自己的感觉,既想远离他们,但是又不希望他们真正的死亡。

这种优柔寡断的念头说不定会葬送他,谢云泽理智再清楚不过,但是却真的很难做到。

无尽的焦躁再次弥漫开来,谢云泽躺回到床上,闭眼想要休息会儿整理思绪,但是即便身体疲惫,翻来覆去却依旧没有办法放下这些念头。

到最后还是因为身体的燥热席卷,他被迫分出精力来去捕捉空气中瞿炎留下的气息,竭力舒缓着自己的难受,终于到了后半夜沉睡过去。

天亮醒过来以后,谢云泽在床上沉默坐了很久,还不得不去思考个更加切身实际的问题,今天到底还去不去旋涡温泉呢。

温泉对于他身体的舒缓确实是有用,而且他还需要去确定,到底工作人员有没有把消息也发到了白昼流那里,这样才能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尽量定定神,谢云泽爬起来洗澡换衣服。

乘车来到旋涡温泉,谢云泽发现休息区里空荡荡的,竟并没有见到白昼流的身影。

他垂眼没表现出异常,而是又前往自己的那个独立温泉池,此时水又变得清澈透亮,昨天缠斗的痕迹早就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谢云泽觉得如果白昼流在的话,只要自己下水,待会儿说不定就会控制不住来找他。

可谁知道,这次他都已经在池水中泡了两个多小时,池水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样,直到慢慢地,竟是还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谢云泽原本枕着岸边休息,被灼得眼皮子都跳了跳,睁开眼便发现阴影笼罩下来,燃烧的黄金瞳便这样带着笑注视着他。

“怎么吗。”瞿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后撤的举动,“察觉到是我,你似乎很失望?”

谢云泽顿住,他所谓的后撤,其实也只是防止这么近距离触碰到鼻尖而已,但是两人依旧很久,瞿炎蹲在岸边的姿势,甚至都能够将他抱住。

他知道瞿炎恶劣的本性又犯了,但还是被气得急促呼吸了几下,“我只是觉得很烫。”

然后瞿炎便笑起来,屈指轻弹,火花便跌进水面。

只见水面上簇然像是炸开万千星火般,满目都是漂亮夺目的焰点,在洒落下去的瞬间又再次炸开,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

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听他的话收了灼意,即便眼前看起来这么绚烂,但是水温却已经恢复正常,只让谢云泽觉得极其地舒适和温暖。

瞿炎弯曲蹲着的腿,不知道何时竟跟他的肩膀无意识地触碰着,反倒是比火焰还要炙热。

而他危险的话语也在耳边响起,“有比白昼流展示给你的更好看吗?”

谢云泽倏地回神,似都还察觉到他滚烫粗重的呼吸落在脖颈,背脊都不自觉缓缓紧绷起来。

“我不在的时候,这条鱼都给你送什么了?是珍珠还是鱼尾,还是说承诺将深海都送给你?”

“深海并不好,不要答应他。否则他会与你在那里永远纠缠,直到你的耳后也长出能呼吸的鳃,你的手臂会生长出浮动的鱼鳍……”

随后指腹也似地落在耳后,像是在指示位置般,又将他蓄得很长一直都没有修剪的黑发轻轻拨开,近乎贪婪地注视着那片雪白的皮肤。

这样的地方就应当由他占有、肆意地吮吸,在上面留下绯红的印记,绝对不能属于其他任何人。

但大抵是这样的视线将谢云泽灼到,他应激般离得远了些,准备从对面上岸。

“不准备再泡吗?”背后是瞿炎的低笑。

“用温泉来缓解身体反应效果好吗?如果你愿意使用我的话,我能发挥更多的作用……”

谢云泽经不起他的撩拨,只要听到脑子里面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很多画面,倏然回过头去,脸颊已经被晕染上薄薄的绯色。

深深的呼吸去平复情绪,谢云泽嗓音低哑,“我没有使用你的必要。”

听起来好像是极其强硬,但是语气里面却已经克制不住、泄露出那么一丝发软和不稳。

瞿炎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视线下移,唇角的笑意没有消散,反倒是变得愈发灼热。

不怪他对白昼流嗤之以鼻,巨龙的骄傲通常都不是空穴来风,瞿炎拥有着至高天里面最强悍的实力,永远都发泄不完的精力,被世人称赞的美貌还有囤积无穷的珠宝,只要谢云泽愿意介绍,哪儿还轮得到那条鱼的牺牲献祭?

想到这里,他眼底的讽刺更甚,轻轻的翕动鼻翼,想要捕捉空气里面是否还残存着白昼流的气息。

昨天输给自己后,他便倏然潜进海底不见,可即便是现在自己占据着他的巢穴,他为了争夺谢云泽,也必定还是会想办法出现。

瞿炎守在这里,倘若他还敢来便接着揍他,即便自己拿水底的他没办法,他也休想再靠近谢云泽……

忽的顿住,瞿炎黄金竖瞳紧缩,像是闻到了那条鱼身上独特的咸湿味道。

旋涡温泉隔壁的房间,白昼流哗啦浮出水面。

还在水中的时候他是条绚烂的鱼尾,碧蓝的色泽,在光线照射的时候还会反射着粼粼的碎光,曾经漂亮得不可思议,是鲛人很轻易便能够取悦自己爱人的独特部位。

可经过昨晚以后,这条鱼尾已经带着点烧焦和剥落的伤痕,至高天怪物制造的伤口没有那么容易愈合,即便鲛人同样也是战斗力强悍的霸主,却还是罕见地在暴戾的龙焰中落了下风。

他绝美的容颜冷漠,带着不加掩饰的残忍,但是只要感受到今天谢云泽来到这里,这些情绪便陡然消散,逐渐转变成爱意和赧意。

当然,除了是来找谢云泽的以外,他也收到了来自大厅的消息,说今天还会给他送来一样物品,里面详细介绍了使用说明,希望他给予反馈。

普通的大厅管不了至高天怪物,他既能够作为公民收到,那说明这项物品很重要,甚至只要想到这样东西,便会直觉般地心悸。

等他上岸,海藻般茂密乌黑的长发倾泻下来,鱼尾也变成了黄金比例的长腿,踩过的地方留下湿漉漉的足迹。

而就在嗅到咸湿气息出现的刹那,瞿炎也感受到有大厅的员工来到了旋涡温泉,仿佛还是带着什么东西来的。

像他们这样的怪物都对大厅很敏感,只要能够管得到或者是接触他们的,基本等级权限都很高,只短暂的犹豫一瞬,便直接移动到了外面。

但奇怪的是,来的竟然只是大厅的普通员工,甚至都无法识破他临时变幻的伪装,感受到他无形的暗示,甚至带着笑朝着他走来,“白先生——”

旋即小巧的盒子交到他的手上。

“不好意思打扰您,现在我们有个很重要的流程需要您配合,需要提取些您的气息去做最后的匹配保障。”

听到匹配这个词的刹那,瞿炎的瞳仁剧烈收缩,掠过一丝几乎无法压抑的暴怒!

大厅的匹配只有两种情况,那么就是单身主动申请,要么就是孕期公民强制进行,但是这些都只是针对普通公民,对至高天不算数。

至高天的怪物当然也可以选择进匹配池,但是白昼流很显然不会主动做这种事情,到现在他都还在妄图占有谢云泽呢。

但是谢云泽是经历过匹配的,当时他们所有的怪物为了夺得最终的归属权打得发疯,最后甚至还毁坏了样本和机器,谁都没能得到。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大厅申请资源把结果恢复了吗?恢复的结果是属于白昼流的?

不可能!即便想要恢复由他们力量摧毁的东西,那也需要耗费极大的力量,除非是公民的强烈要求、同时也达到了他们启动应急的条件……

所以是谢云泽要求的。

谢云泽想要尽快匹配上伴侣。

小巧的盒子里面,揭开便能够看到个气息收集器,这证明着谢云泽不但达到目的,甚至流程都已经走到了即将完成的那步。

而联想到这几天谢云泽通红着双眼,抿着唇说过的那些话……

说他不能够吃掉白昼流。

说他并不打算使用自己……

这是已经打算跟白昼流结成伴侣了吗!

无尽的愤怒猛然汹涌,有那么刹那甚至都遏制不住自己狂烈的焰浪,要将周围所有的地方都烧成灰烬,真正地把白昼流给撕成碎片,狠狠地吞掉!

甚至那咸湿的气息越来越近,应当就是白昼流要过来拿这个气息收集器,然后就会承受他前所未有的盛怒。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即便他可以吃掉白昼流,可以捏碎气息收集器……

但是谢云泽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到底是如何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完成流程的,又是如何想到利用匹配来摆脱他们的?

从始至终都不对自己投以注视,难道就是为了这条鱼吗?

没有片刻的停留,瞿炎的身体倏然消失,但是转瞬又像是被狂风吹动的火焰般,猛然回到了室内,将还在更衣室里面的谢云泽嘭地压在了墙壁上,四周的光线也陡然熄灭。

谢云泽都懵了,旋即被压着的不适感丝丝缕缕地弥漫,疼得他眉心都忍不住扭曲几分,“你……”

“你做什么?”

今天他难得安静地泡了会儿温泉、舒缓了些身体的状态,但是由于还没有确认结果,便想要换好衣服以后再去休息室等着。

可谁知道才刚换完,来的不是他等待已久白昼流,反倒是突然发疯的瞿炎。

他是真的在发疯,谢云泽的背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够感受到其中急促的起伏,还有压抑着怒意的粗重喘息。

极其危险又具有压迫感的阴影覆盖下来,将他全然裹住,竟是有种不论如何都无法逃离的可怖感,甚至连后颈都忍不住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只是来自人类躯体最本能的反应,在面临恐惧的时候都会寒毛倒竖,但是见到他竟然如此惧怕自己,反倒是更加刺激到了瞿炎的愤怒。

“昨天我问你,如果我吃掉白昼流会怎么样,你命令我不要吃掉他,不能吃掉他。”

“今天我又问你能不能使用我,你依旧坚定地拒绝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泽泽。”

阴森森的声线在耳后响起,明明吐息都是灼热滚烫的,却莫名让谢云泽从尾椎骨弥漫上一股子凉意,仿佛敏锐察觉到不安,就连头皮都轻微炸开。

他竭力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瞿炎把他压得不能够移动分毫,但凡想要挣扎都会感受到更加用力可怖的桎梏,仿佛都要在他的手腕和腰际留下重重的青紫色痕迹。

冷不丁的疼痛弥漫上来,谢云泽眼底不由自主便积蓄起雾气,更可怕的是这样逼仄的空间里面,这样浓郁强烈的气息,竟还在不断地勾起他刚刚才消解的热意,唤起他的生理反应。

他咬着唇瓣不敢发声了,生怕泄露出什么来,甚至拼命在自己混乱的脑子里面挽留住意识,想要辨别出来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

直到瞿炎突然低沉可怖地道,

“是因为白昼流是你匹配的伴侣。”

“你要把全部都留给他是吗?”

第 26 章

骤然听到这句话, 谢云泽愣住。

旋即终于明白瞿炎愤怒的点在哪儿,惊得猛然回头, 却又硬生生被死死压着无法动弹。

无法见到瞿炎那张脸让他心跳慌乱得更加剧烈,甚至从尾椎骨弥漫而上一股子透顶的凉意。

……这是什么意思?

瞿炎难道知道白昼流是自己伴侣了吗?

但是他又是怎么突然发现的!

谢云泽原本还想将这件事拖延,看到底还有没有更好的解法,然而瞿炎知道了这件事后,等同于瞬间将他的选择余地都给切断!

掌控权突然从自己的手中,险些就要天翻地覆到瞿炎的手里面,谢云泽忍不住颤抖着闭眼, 想尽办法去跟他解释。

“我没有想跟白昼流成为伴侣。”他抿唇, “这都是大厅匹配的,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但是不是你强烈要求的吗?尽快拿到结果。”粗重灼热的呼吸越来越近,带着令人颤栗的危险,“这样就能够摆脱我了……”

倏然间好似有滚烫的湿意擦过皮肤, 谢云泽陡然头皮发炸,几乎都以为要被他咬。

事实也的确如此, 可就在阴影即将覆盖的刹那,瞿炎的鼻息却敏锐嗅到了咸湿的气息。

是出去没有见到大厅员工的白昼流,像是察觉到哪里不对般, 已经在拼命感受着空气中的气味,想要知道刚才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但是瞿炎留下的焰浪几乎将所有的痕迹都燃烧殆尽, 白昼流竭尽全力只能够捕捉到轻微的, 一丝丝像是谢云泽留下来的幽香。

没有丝毫迟疑,白昼流直奔谢云泽而来。

而感受到这里的瞿炎,黄金竖瞳陡然紧缩, 掠过前所未有的暴怒,就连坚硬的鳞片都快要被激得浮现在皮肤上, 触碰到谢云泽凉得他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反应让瞿炎下意识松开几分,但是暴怒未消,眼底幽晦的烈焰疯狂变化,最终忽然低低地笑起来,只是很轻地舔舐他耳后。

“知道现在谁要来了吗?白昼流。”

“既然他即将成为你的伴侣,那他知道你现在这幅模样吗?会受到我的引诱,身体对我的反应甚至比其他任何人都还要高涨……”

即便早就已经强调过,谢云泽并不想让白昼流成为自己的伴侣,但听到这里时还是浑身颤抖了下,涌上前所未有的羞愤难堪。

每个词汇他都无法反驳,因为他对于撩拨的反应比起以前强烈太多,已经不单单是热意发作,甚至被触碰到的每寸皮肤都泛起粉色,只是灼热呼吸燎来,都能让他颤抖发软。

而且这幅模样仅仅是被瞿炎看到,就已经足够荒唐,听他的意思甚至连白昼流都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若是被水雾捕捉到他潮红的脸颊,难耐咬住的唇跟凌乱的痕迹……

谢云泽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偏偏被愈发强烈霸道的气息笼罩着,被勾得愈发发软无力,张口好几次想要骂,最后却只沙哑地挤出,“滚……”

他羞愤骂人的时候极其动听,瞿炎浑身都骤然紧绷,竟被他骂得兴奋颤栗。

然而当他低头还想舔舐他的时候,却猛地顿住,察觉到有铺天盖地海浪从背后席卷而来,刹那间脸色陡变,直接用躯体将谢云泽挡住。

谢云泽只觉得倏然热意跟湿意席卷,轰然在空中炸开滚烫的水珠,忍不住闭了闭眼。

从头到尾都压着他的躯体终于消失,昏暗的室内便就只剩下他,还能够听到白昼极度愤怒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瞿炎——!”

即便不知道谢云泽刚才是怎样被瞿炎占有的,但是他们俩气息交融的那种动态,想必也清晰地通过水雾传递到了白昼流那里。

在自己的巢穴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自己愿意倾尽所有去讨好的爱人,这对于白昼流而言无疑是忍无可忍的挑衅!

他们俩也并非首次缠斗,且气息对于谢云泽影响剧烈,但是谢云泽竭力咬着自己的唇瓣,不想再像是上次那般被勾得失去理智。

隐忍得眼前眩晕,谢云泽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重新聚集起理智,想要离开这里,脚下却突然踢到个东西,正是瞿炎随手丢掉的气息收集器。

颤抖着把它捡起来辨认,谢云泽的瞳仁忽然轻轻收缩,把前因后果全都想明白了。

大厅员工来这里给白昼流送收集器,原本是用来给谢云泽做气息模拟用,但是谁知道被瞿炎给截胡,进而推测出自己匹配伴侣的事。

难怪不得他刚才会这么暴怒,现在白昼流又正好撞到他的怒火上,指不定会打得昏天暗地。

但是白昼流肯定也不会轻易放弃的,他对于自己的偏执和独占欲,从头到尾都显而易见。

不可能干坐在这里等他们打完,谢云泽强撑着发软的身体,乘车回家。

即便卧室也还残存着昨天瞿炎来过的气息,但是比起旋涡温泉里面那样的强烈涌动,还是要好受得多,谢云泽忍不住重重喘息,疲惫地倒在床上。

等到昏沉睡了觉醒来后,谢云泽才觉得好些,但是等坐起来看向窗外,又骤然僵硬。

也不知道自己是睡了多久,天色竟然已经全都黑下来,而不管再是惨烈的缠斗,现在也都已经分出了结果。

得胜者很显然永远都是瞿炎,甚至打出了血性,连伤痕都比之前要轻很多,就这样沉寂地坐在窗台边,炽热的黄金瞳紧盯着谢云泽。

“……”

对峙不知道多久,谢云泽的僵硬的指尖蜷缩了下,竭力调动起自己的理智意识,想要问现在白昼流的情况如何,但是觉得问了以后下场必定会极其可怕。

“白昼流没死。”谁知道反倒是瞿炎先开口。

“我直接告诉你吧,即便我叫嚣过这么多次要撕碎他们吞掉他们,但是至高天的怪物其实很难真正的死亡,躯体就算是烧成粉末也都能够重塑,更别提他们的骨头格外坚硬。”

谢云泽睫羽轻微颤抖,只是垂着没有去看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瞿炎炙热的视线却落在他的脸上,“所以我想告诉你,不要想着跟白昼流走完最后的匹配流程,我是不可能会放过你的。”

“倘若你们俩真正的成为伴侣,只会更加激怒我。说不定我烧着烧着,还真就把他的骨头给烧成灰烬,埋进山川岩浆,永远镇压没有丝毫能够重聚自己躯体的机会。”

低沉森然的嗓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足以证明这件事到底对他造成多大的刺激。

谢云泽也丝毫不怀疑他真能做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他也希望瞿炎能阻止这件事。

可现在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倘若都听瞿炎的,那无非就是从这个虎口转到另外的狼窝而已,本质都是会被这些可怖危险的气息淹没……

“我没有想要接受他成为伴侣,我告诉过你的。”谢云泽很久低哑着道。

“但是我匹配的结果就是这样。”他抬起湿润的眼眸盯着瞿炎,“难道你还有办法让我匹配到别人吗?”

最后别人这两字很显然刺激到瞿炎,就连硬质的鳞片都在脸颊轻微地炸开,黄金竖瞳陡然更热,仿佛是要剧烈燃烧起来。

但是也不知想到什么,瞿炎反倒是慢慢地笑起来,“你的伴侣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他还另说。”

谢云泽去申请匹配的那天,他们所有至高天的怪物都在,为他血液里面强烈的幽香而着迷,发疯般要争夺匹配的归属权。

只是他们的力量太强,到最后即便是摧毁掉样本跟机器,也没有能够分出结果,到后面又全都转变了手段,来到谢云泽身边。

刚才事发的时候,也是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直到现在才想到,既然最开始没有结果,那么现在白昼流的结果是怎么得来的?

最大的可能是,其实所有怪物都在结果上。

只是白昼流是最先分析出来的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

谢云泽听到他刚才的那句话,却是眉心轻微跳动,忍不住看去,难道大厅还有给错匹配结果的可能性吗?

但是瞿炎并没有告诉他实情,反倒是兴奋得发颤,连带着谢云泽拒绝白昼流这件事也都变得格外舒畅,值得他反复品味。

感受到他肆无忌惮觊觎的目光,谢云泽慢慢地竟是被看得发热,忍不住咬了咬湿润鲜艳的唇瓣,直接转身回床上了。

而瞿炎果然就像是条野狗般,循着幽香便跟了过来。

润肤油就摆在架子边,谢云泽看到他似乎又想故技重施,羞恼地抬腿踩住他的膝盖,“不要总是做这些。”

“但是你需要我啊。”瞿炎笑着定住。

其实他已经算是听话,即便在暴怒的状态时都没有真正对谢云泽做过什么,也从来不会去踩那些会惹怒谢云泽的底线。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自己玩,感受到谢云泽柔软的脚掌,他便真的顺势坐在床边,膝盖轻轻地去感受摩挲,就像是极其着迷他的体温和触觉。

这幅肆无忌惮的模样,让谢云泽噎住,竟收回来也不是,维持这样的姿势抵着他也不是。

到最后还是羞愤地收腿,可谁知道却被瞿炎倏地握住,灼得谢云泽竟是颤抖了下,片刻后连声线都是紧绷的,“……我不需要你。”

“现在这样想没有关系。”瞿炎垂首落下吻,“但是后面会的。”

此时他吻的竟然是脚背,激怒得谢云泽猛然坐起来。

然而都还没有等他骂些什么,瞿炎的身影便猝然消失,就像是燃烧殆尽的火焰,只留下被吻过的地方还带着灼热的痕迹。

谢云泽又羞又怒,胸膛剧烈急促地起伏着,甚至脚指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因为这道迟迟没有消散的滚烫,连背脊都在发麻。

心脏也跳动得厉害,总觉得他最后的那句话像是有什么深意,令他没由来地竟是感觉到些不安。

结合他前面意味不明的结论,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云泽实在是弄不清楚,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睡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也该起来收拾收拾了,他浑身因为热意黏腻得厉害,准备先去洗个澡,再打开窗户吹吹风。

可谁知道才从床上坐起来,衣兜里面的气息收集器便洒落出来,这还是他从旋涡温泉里面带出来的。

倘若没有瞿炎截胡的话,这里面应当收集的是白昼流的气息。

但其实白昼流的气息他早就模拟融合过了,现在即便没有收集成功,现在也丝毫不影响匹配的结果。

正准备把收集器的事情跟大厅反馈,谁知道就在这时,反倒是那边率先拨过来,好像也是发现了这个收集器的异常。

“谢先生。”工作人员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轻柔,“是这样的,我们今天特地去给您的伴侣送去了气息收集器,而现在也收到了回馈……”

“我知道。”谢云泽轻轻垂下睫羽。

就跟他推测的差不多,只是后面收集器被截胡后,现在大厅收到的反馈,里面应该也都是瞿炎的气息才对,“其实……”

他正要解释这里面的误会,谁知道却听工作人员很高兴地道,“比对后确认是您伴侣的气息无误,纯度也很高,接下来您就可以灌注进模拟器——”

“确认是我伴侣的气息?”谢云泽忽的声音发飘。

就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他竟是有些懵了。

气息收集回来以后,大厅会进行比对确认再让自己使用,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流程,但是如果收集的是瞿炎的气息,不是应当有误才对吗?

难道收集的还是白昼流的?但是不对!谢云泽不自觉指尖都在发颤,将气息收集器打开,发现里面的气息是赤金的色泽。

区别于白昼流的碧蓝色,这分明就是瞿炎的气息!凑近以后甚至能够感受到灼热的温度,还有烈焰燎过的那种味道。

大抵是察觉到这头的突然死寂,工作人员紧张试探道,“谢先生?”

“请问您……”隔了片刻才听到谢云泽低哑的声音,“您那边看到的,我伴侣的气息是赤金的颜色,还是碧蓝色?”

“当然是赤金色!”

工作人员也被搞得心头打鼓,尽量谨慎解释道,“您放心吧我的眼力很好,而且这么多从业经验中从未犯过细节小错误,在给您拨打电话以前就已经反复确认过十遍……”

他越是这样细致谨慎,谢云泽便愈发地浑身彻凉,可怖的念头无法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汹涌着。

随后他又将抽屉里面的反应模拟器拿出来,上次清理过以后,这里面就只剩下自己的那份乳白色的气息。

但是其实已经有赤金的色泽环绕在周围,好像拼命地要挤进去,但是却又被挡着不得其法,将整个软绵绵的云朵都染成火烧的质感。

不自觉将饱满的唇瓣都咬得通红,谢云泽纤细的指尖,触碰开关。

骤然间不论是周遭缠绕着的、收集器里面的,所有赤金色的气息一股脑地挤进了模拟器,瞬间就将乳白色的气息全部吞没!

燎原般炙热的火光陡然亮起,有那么刹那仿佛全都要燃烧殆尽,但是随着火光逐渐地平息,这才发现其实两道气息都保存得很好。

只见模拟器内,它们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谢云泽的瞳仁猛颤,饶是他再是聪明理智,也不敢确认现在呈现出来的情况,到底代表着怎样的结果。

所以说按照大厅的匹配机制来说,除了白昼流以外,就连瞿炎也会是自己的伴侣。只是白昼流占据的是名字信息,而瞿炎占据的是味道信息,他们甚至或许曾经经历过撕扯,才会抢占到不同的地方……

“谢先生!”

而那头,苦口婆心证明完信息正确性的工作人员,迟迟没有收到反馈后,也实在没忍住开口,“所以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白昼流的气息是碧蓝色的。”谢云泽声音紧绷沙哑。

那头猝然停住,又听接着道,“瞿炎的气息是赤金色。”

这样说已经很清楚了,但是谢云泽依旧不敢置信自己的猜测,就连直接都不自觉紧攥地发白,忍不住紧紧闭眼,“按理说……”

“按理说同个公民,应当是不会匹配到多个结果的对吗?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好像真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立马为您查清楚!”工作人员震撼地挂掉电话。

所有的通话都是会被录音审查的,就在他接收到这个信息的同时,惊愕和混乱也都在整个组别中弥漫开来。

负责这件事的相关人员,都无法置信还会有这种情况出现,迅速地开始翻阅资料,找来修复结果的人员,疯狂陷进忙碌……

谢云泽结束通话后,却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弹。

胸口急促地起伏喘息着,就连背脊都被寒意浸染湿透,逐渐浮现出来的,是比才发现受到怪物觊觎时还要惊惧的恐慌。

都不止他在通话中讲的这些,被他忽略掉的细节现在一股脑全都浮现出来,当时他是刚匹配结束,怪物们就陆续出现在他的身边,甚至贪婪地索求无度。

瞿炎跟白昼流,不过是怪物们中的其二,按照这样的算法,指不定就连明皓月跟楚雾痕,都会出现在他匹配者的名单上。

匹配结果其实没有完全修复结束,大厅目前也是拿到什么给什么。但是倘若等到全部结果呈现,证明这些都是真的……森*晚*整*理

自己拼命要匹配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不就是为了挣脱这些怪物吗?

可谁知道兜兜转转,不但没有能够逃离,甚至还亲自把自己送进他们的手掌中,倘若自己真的毫无戒备接受了匹配结果,到时候都别说用规则来限制他们,他们对自己做什么都是合法的!

只要想到这里,谢云泽骤然间涌上前所未有的愤怒。

甚至身体还有点余热没有散去,令他觉得狂躁羞愤又难堪,就连身体现在的敏感度都比从前还要更甚,连自己都有点碰不得。

认知席卷而来令他崩溃,惯常坚韧的意志竟在此刻摧枯拉朽,忍不住猝然弯腰伏身,苍白的脸颊眉头痛苦脆弱地扭曲着。

更糟糕的事情在此时出现了。

谢云泽被怪物们驯化出习惯反应。

但凡热意发作的时候,便想要得到他们气息的抚慰;但凡是觉得不能够放任自己的时候,便想要去旋涡温泉舒缓。

可其实兜兜转转不管去到哪里,都是怪物们的巢穴,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在怪物们的掌心中打转,拼命挣脱也不得其法。

……绝对不可以这样。

明明都已经走到这种地步……

突然间唇瓣有刺痛传来。

谢云泽疼得清醒几分,缓慢地抬起脸来,这才发现玻璃窗台前映照出自己苍白脆弱的脸,不知道何时睫毛已经被泪水濡湿。

而唇瓣也不知道何时被他咬破,正缓慢地渗透出血珠,他只是轻微地颤抖,泪珠便啪嗒啪嗒滚下来,混杂在唇瓣上分不清楚。

真的觉得好疼,但是最后却只能够颤抖着、紧闭着眼将这点血迹给舔舐进口腔,仿佛都能够品尝到自己血液里面的幽香。

难怪怪物们会这么喜欢。

可真香啊……

谢云泽当然不可能放弃。

都是直到深夜,他才彻底冷静下来。

在床边静静坐了不知道多久,感觉自己混乱的脑子都整理清楚,他便拿起手机给工作人员留言,说要申请点比较特殊的用品。

谁料工作人员居然还没有休息,直接诧异拨过来问他,怎么会突然想到申请用品,明明之前都拒绝过两次,而且现在匹配结果也快要弄清楚了……

等谢云泽准确地描述完到底是些什么用品后,工作人员险些被惊出冷汗,但是想想谢云泽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对于自己的伴侣不信任也是理所当然。

“您的需求我们都会满足。”

“很快就会为您送到的,请您耐心等待。”

说是很快便真的很快,第二天清晨便已经送达。

谢云泽整都没睡,眼底有着淡淡的淤青,似显得愈发地漂亮脆弱,打开门将这些用品带进屋来,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漆黑的皮箱。

里面都是只有孕期公民才会申请的,譬如口笼、束缚带还有铭刻着符文的电击项圈等等,其实杀伤力并不强,因为都是给伴侣使用的。

孕期公民会经常没有安全感,尤其是敏感等级低的,在伴侣经受不住哀求又没有分寸的情况下,这些东西都能够很好地保护彼此。

虽然不知道对怪物们有没有用,但是谢云泽准备进行尝试。

没错,既然匹配的结果无法更改,自己注定都逃不出这些怪物们的阴影,他便在想,那为什么就不能真的他们当成自己的伴侣呢?

只是像他这样的体质,想要掌控怪物太危险了,稍有不慎便会追进欲望的深渊里面去,但那已经是从前的事情——

现在都已经这种地步。

他只有这样的办法可以尝试。

收拾皮箱里的东西其实很费劲,谢云泽光是将他们取出来、擦拭然后放好就已经大汗淋漓,身体里面的燥热也逐渐涌出。

……倒也不能全怪体力活,大部分还是怪谢云泽刚才收拾的时候,脑子里面闪过太多不应该出现的画面,撩拨到了自己。

这样想来,其实他也不应该把欲望的沉沦都归结在怪物身上。

自己身体的敏感、欲望其实都是早就存在,只是遮遮掩掩反倒是没有怪物们那样直白炙热,所以接受他们成为伴侣也没有最开始想的那么难以接受了。

抿了抿唇克制住念头,谢云泽决定去趟旋涡温泉。

即便是再激烈的争斗,过后似乎都会被清理得很干净,今天的漩涡温泉也是同样,水面上很平静,而且也没什么人在。

他先照常换了衣服泡在水池里面,舒缓着自己身体上的热意,但是没过多久,便感觉到水纹似有轻微的波动。

谢云泽睁开被晕染出薄红的眼睛,看到有海藻般茂密的长发垂落下来,还有就是鬼斧神工般绝美的容颜。

“白昼流。”谢云泽轻软地喊他名字。

“泽泽。”白昼流听到他的声音就很高兴,但是联想到这几天的事情,眼底掠过一丝残忍与暴怒,“还有今天没有那条龙来打扰我们。”

他的伤痕其实很明显,而且基本都在尾部和胸膛,基本上只要是用来取悦爱人的地方、还有张扬美貌的地方,全都被瞿炎盯着打。

这样看瞿炎可谓是极其恶劣,也成功地激怒了白昼流。

还好鲛人的愈合能力很不错,最起码今天也能够见谢云泽了,甚至因为他已经知晓昨天大厅员工过来、到底是为什么事情,兴奋得不由自主地都颤栗起来。

“我听说是你主动去提的匹配流程是吗?”

“那你知道你现在的伴侣是我吗?”

他的脸颊都兴奋得潮红起来,恨不得围绕着谢云泽甩尾巴,又或者是亲吻他的额头,将自己拥有的珍宝全都献给他,“那你现在还愿意跟我去深海吗?”

“深海是我拥有的最好的东西,我们将会永远沉溺在里面,肆无忌惮地相拥相爱,没有任何人能够来打扰我们……”

即便是已经做好准备,谢云泽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胸膛剧烈起伏,半是气的,半是被他的气息所撩拨的。

急促地深呼吸几下,谢云泽将提前准备好的臂环递给他,轻声道,“试试呢。”

这个臂环是从用品箱子里面挑出来,碧蓝色,而且很细很精致,戴在白昼流曲线完美的手臂上,绝对合适又漂亮。

但是礼物来得实在猝不及防,白昼流竟都有些发愣,潮红着脸缓慢地接过来,带着些近乎痴迷的赧意,“泽泽……”

“是带电击的。”谢云泽静静撩起眼皮。

“我太喜欢了!”白昼流迫不及待地戴在身上,恨不得他将电流开到最大,只要想想那种酥麻的感觉,就让他亢奋到想要疯狂甩尾。

这就是成为谢云泽伴侣好处吗?白昼流都要疯了!而快乐的浪潮掀到顶峰的时候,又让他陡然暴露出本性里面的残忍和弑杀。

怎么办!他真的好想独占谢云泽!

给自己送礼物的谢云泽,会电击他的谢云泽。自己绝对不允许让其他任何怪物触碰到他、甚至仅仅是觊觎都要被撕碎……!

然而这些念头都没有来得及宣泄出来,便发现谢云泽静静注视着他的臂环,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神色很轻。

“泽泽。”白昼流在他面前缓慢地弯腰,像是祈祷般红着脸道,“你摸我的耳朵好吗……”

他的耳朵看起来跟普通人无异,但是其实耳后还生长着些碧蓝色的鳞片,在光线照过来的时候会反射出漂亮的光泽。

刚才在发现他对这些惩罚性用品接受这么好、而且还如此兴奋的时候,谢云泽就已经对他们的兴趣有所领教,现在当然不会随意摸。

就像是他骂瞿炎都会兴奋。

谁知道现在又摸出些什么来。

但是谢云泽迟迟不满足他的要求,白昼流就会变得焦躁难安,忍不住在他的身边反复游动,尾巴甚至激起一次次更高的浪花来。

打在谢云泽的身上,没由来竟激发出他的热意,让他感觉像是这些水珠,都已经变成白昼流触感的一部分似地。

谢云泽不由得咬住湿润的唇,克制着不受他时时刻刻气息渗透的影响,终于在他摆尾的时候突然拽住他,道:“白昼流——”

白昼流被他叫得浑身泛红,直勾勾盯着他。

可即便他的神态再是带着绯意,也是紧逼且危险,眼底藏着近乎残酷的贪婪,好像只要谢云泽开启任何抚摸他的开端,这件事就绝对会变得超脱控制,连主动权都会掌控在他的手中。

“做我的伴侣是有前提的。”谢云泽声音灼热轻软。

“那就是只能听我的来。”

“我当然会听你的。”白昼流痴迷缓慢地靠近,残忍贪婪的笑意扩大,“但是难道你不想抚摸我吗,难道你不觉得很热吗……”

鲛人的嗓音也都具有贯穿心脏的魔力,现在他的浑身都似充斥着引诱力,甚至联想到上次将他拽进深海被打断,更带着些幽凉。

“你就只抚摸我好吗?”

“你只要说好,想要怎么抚摸我都听你的……”

依旧是危险到极致的压迫感,怪物们占有欲是不讲道理的,想要他们在动情的时候停止他们的可怖行为,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谢云泽连他们作为自己的伴侣都接受了,那当然需要有能够让他们全都听话的掌控权,而很显然白昼流还不够听话。

谢云泽低垂下睫羽,忍耐着被撩拨的热意。

就在白昼流都要将耳朵蹭到他皮肤的时候,水温猛然滚烫起来,白昼流本就带有伤痕的尾巴猝然烧起火焰,激得他豁然倒退。

感受到被谢云泽召唤的瞿炎,就这样站在对面的岸边,黄金竖瞳阴沉沉地盯着白昼流,仿佛整个水面都要燃烧起来。

他曾经跟谢云泽说过的那番话,也同样跟白昼流重复,

“至高天的怪物要想彻底杀死很难,但是我可以反复灼烧你的骨肉,烧到变成灰烬,永远地压在山川里面不容许你重塑躯体……”

“瞿炎——!”白昼流的脸色变得冷酷凶残。

这话对于海上霸主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挑衅,即便跟他打过这么多次没有分出胜负,但是这并不妨碍白昼流也撕碎他的鳞爪。

慢慢地,他的唇边反倒是勾起一丝残忍笑意,倏然冲天而起巨浪,就要朝着瞿炎席卷而去,夹杂着利刃就要劈向他的头颅。

但是瞿炎今天压根就不是来跟他打架的。

随着焰浪与浪潮的轰然相撞,眼前似是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星火,亮得让谢云泽都有些睁不开眼,而再次急促喘息着睁开时,习惯性地往背后扶着墙壁,却突然摸到了与水底截然不同的触感。

谢云泽不由得愣住,这才发现周遭的场景竟是已经变了,就在这短暂的瞬间他竟就已经回到了家里。

但是很显然这并非真的只是瞬间,因为他发现瞿炎嘭地砸立在自己的背后,有浓浓的血腥味传来,黄金瞳仁里戾气未消。

……很显然他其实已经跟白昼流进行过极其惨烈的缠斗,甚至比起从前任何一次都还要受伤严重。

但是他好像丝毫不在意般,在谢云泽惊心动魄地看来时,充斥着暴戾气息未消的那张俊美的脸,甚至突然笑起来,“泽泽。”

“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生气吗?”

都没有等谢云泽回答,他便已经朝着谢云泽压近,带着浓烈血腥味跟危险压迫感的阴影笼罩下来,言语中恶劣十足,

“当然是因为之前太高兴了。”

“知道可以成为你的伴侣,高兴得忘乎所以。”

“所以我告诉他,我也是你的伴侣——”

谢云泽的瞳仁倏地颤动,被他激得头皮发炸。

昨天所有被忽视的场景全都汹涌而来,难怪不得他会那样讲,说白昼流到底是不是他的伴侣还不一定呢,所以原来他早就知道?

不对,倘若他早就知道,拿到收集器的时候便不会那样暴怒。应当是他后面猜到了,但是即便这样都没有想过要告诉自己。

而是恶劣地拿捏着这件事,等到自己真正发现,且震撼到茫然无助的时候,再重新对自己说那句“你会需要我的”。

“我说过你会需要我的……”

瞿炎立在他的背后,高大的身躯和滚烫的热意席卷着他,让谢云泽的神经都忍不住在颤,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愤怒还是被撩拨。

他就像是常做的那样,贪婪地嗅着谢云泽身上的气味,甚至用指尖撩起他耳后的一捋发丝,几乎是兴奋到难以抑制。

“如果你不想匹配给白昼流,那我可以成为你的伴侣。”

“我会帮你死死地按住他,绝对不会让他骚扰你,而且我比他听话得多,才不会那样卑劣地偷换概念,让我不动我就不会动……”

“我会保护你的,泽泽。”

第 27 章

的确是这样。

瞿炎从认识他开始, 对他的指令都很擅长,譬如最开始说别碰他, 他即便是黄金瞳仁紧盯着他莹莹泛粉的手臂,也都像是条狗似地定在原地,真的没有对他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

即便是后来也是这样,说涂润肤油就是润肤油,且涂得比谢云泽自己还好,不但匀净得没有任何地方留下,甚至还附赠按摩。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就乖乖就范。

只要是有欲望的时候, 都会恶劣地在他身上留下气息, 知道他敏感还会不断地撩拨着他,直到谢云泽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

他便会暴露出自己贪婪的本性,带着谢云泽坠进欲望的深渊,甚至连主动权都从谢云泽的手中接过来, 掌控着他的沉浮。

“我会保护你的。”

瞿炎带着低笑的声音还在耳后,指腹将他的发丝勾起来, 倏然瞳仁就凝聚在他雪白的皮肤上,兴奋般缓缓地扩大。

阴影危险又贪婪地覆盖下来,是瞿炎距离他的背更近了些, 似乎连滚烫的体温都贴着,令他止不住浑身都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瞿炎——”谢云泽将唇瓣都咬得通红。

“你好像很早就知道, 你也会是我的伴侣。”

“也没有很早。”瞿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话中的深意, 甚至还痴迷地嗅着他的气息,“就是在昨天而已,但你也不要怪我没告诉你。”

“倘若昨天你就知道, 你是肯定不会承认我的。”

“但是现在有了白昼流的对比,是不是觉得我处处都更好?”

“只有我才能够永远独占你!”

阴森森又滚烫的字眼燎过神经。

谢云泽只觉得耳边嗡鸣了声。

就像是有雪花噪点疯狂席卷而来, 充斥着他所有的意识,明明此时最强烈的感情应当是愤怒才对,可偏偏先是失智般的空茫。

旋即愤怒与耻辱才滚烫地席卷而上,气得他浑身发颤,即便竭力克制却也握得骨节发白,连神经都忍不住轻微地抽搐着。

不但是因为这些天所有的殚精竭虑,都像是跳梁小丑般,只不过是从这个怪物掌心跳到那个怪物怀里,甚至还要被他们愉悦地注视着和戏耍……

还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是这样,冠冕堂皇,耍进花招都只是想要占有他。甚至身为至高天何其骄傲,仿佛从来都不知道低头为何物,只知道无止境地索取……

所以果然成为他的伴侣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谢云泽反倒是没有了任何顾虑。

他红着眼眶轻轻地呼吸,就连睫羽都在剧烈的颤抖,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却静静地回过头去注视他。

眸底带着些无声的幽凉,“好啊。”

瞿炎的气息陡然灼热,就像是陷进近乎疯狂的兴奋,甚至忍不住俯身要去舔舐他的耳背,却倏然被谢云泽给挡住。

“泽泽……”瞿炎的眼底闪过贪婪。

在谢云泽还没有防备的时候,他滚烫的舌头迅速卷过他的手背,激动得都快要颤栗起来,“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接受我成为伴侣吗?”

“但是我伴侣的准则你应该知道。”

“我需要你听话,任何事情都按照我的来。”

说话间他已经轻轻推开瞿炎,朝着卧室走去,然而瞿炎就像是被他身上的气息疯狂引诱,痴迷着魔般地缀在后面,“知道……”

就在快要跟着谢云泽进屋的时候,谢云泽却突然嘭地将门往后砸去,险些直接砸到他的脑袋,让瞿炎豁然倒退两步。

再抬起头时眼底没有丝毫恼怒,依旧只有贪婪与颤栗,仿佛在等待着他接着讲话,甚至目光炙热,都希望他真的能砸在自己脑袋上。

骂也骂不得,打也会让他更加兴奋,谢云泽早就领教过他的恶劣,但是现在却还是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盯着他道,“现在我只想休息。”

“知道……”瞿炎就像是条已经失去理智的狗,嘴巴上答应着,但是炙热痴迷的视线却依旧盯着他不放,仿佛是在看着垂涎已久的肉。

“但是你真的不需要我吗?”

就在谢云泽再次关门前,他的手突然死死钳制住门板,滚烫危险的气息逼近,“你应该很需要我陪着你吧……”

“我不需要!”谢云泽气得眼眶通红。

大抵是怕真的惹怒谢云泽,瞿炎最终还是被他嘭地关在门外,而谢云泽从头到尾被他的气息所裹挟覆盖,双腿都软得有些发颤。

他躺在床上难耐地闭眼,越是这样竟观感触觉变得更加敏锐,甚至都能够察觉到瞿炎还站在门口没走。

对方的气息无声地弥漫过来,甚至似乎连耳朵都贪婪地立起来,贴着门板去感受自己的低喘与呼吸,就好像这样都能与他相连。

当自己去忍耐敏感与热意的时候,会有人这样听着观察着你,即便经历再多次都会让人觉得格外地羞愤难堪,尤其是刚才——

谢云泽才刚答应可以成为他的伴侣,他兴奋得有些过头。

上头时的怪物,总是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恶劣本能。

所以谢云泽压根就没有把他说的知道和答应放在心里,但是也没有关系,野性难驯的东西总是要多吃点教训,才会真正的长记性。

拼命地咬着唇,他竭力让自己混乱的脑子留下一丝清明,但身体却忍不住蜷缩起来,就连苍白脆弱的脸颊都泛起潮红……

手指轻颤着抚摸着凌乱的位置,可谁知道才轻轻触碰到,倏然耳边像是传来沉重灼热的呼吸,激得他的心跳都猛然颤抖了下。

旋即他便停在半空中没动,而那些呼吸也都静止仿佛错觉。

但是谢云泽知道这不是错觉,瞿炎就算是被他关在门外也不会安分,就像是从前到了深夜的时候,他总是会在漆黑中睁开眼,兴奋地用滚烫的舌头卷走他的汗液和泪珠,只留下他独自狼藉……

隐忍不知道多久,谢云泽还是将手垂落,抚摸到的刹那整个人都得忍不住剧烈颤抖,而身边的气息也骤然汹涌,像是要将他淹没!

谢云泽骤然身处狂烈的焰浪中,甚至背脊还贴上滚烫的胸膛,被关在门外的怪物终于彻底失去自我,兴奋地想要凑过来……

可即便是内心疯狂地想要他的接触,就连神经都在颤栗,无法想象倘若真的是被碰到究竟有多么舒适,谢云泽却依旧用强大的意志力,豁然抓住了对方想要作乱的手。

瞿炎的手掌劲道有力,覆盖着几片金鳞。

而谢云泽的受纤细脆弱,骨节泛着薄粉。

雪白却又孱弱易折,却真的硬生生压住恐怖的力量,甚至因为薄弱的指尖带着点黏液与汗珠,激得下面的手颤栗发抖。

谢云泽灼热沙哑得不成样子,

“谁允许你进来的……”

“但是你需要我啊……”

瞿炎贪婪地重复着说辞,从开始到现在几乎都克制不住本能,黄金瞳狂乱地闪动着,仿佛是在崩溃边缘。

心脏狂烈地跳动着,不管是谢云泽血液里的幽香,刺激眼球的脆弱的美感,还有他的灼热和颤栗,雪白皮肤上泛着的薄粉……

要疯了。

瞿炎几乎是要发疯。

理智的弦最终绷断的时候,是在谢云泽将他推开时,即便他此时压根就没什么力气,但是瞿炎却任由他被推倒在床边。

然后看到谢云泽已经颤颤巍巍站起来,即便双眼通红,却依旧紧紧盯着他,“瞿炎,从这里滚出去。”

怎么可能!

瞿炎紧盯着他没有动。

谢云泽也知道不可能,甚至还发现他展露出笑意,那是种怪物的欲望冲顶上头时的危险感,已经是在丧失理智的边缘。

往常的他绝对不会这样,他已经是所有怪物里面最能听懂人话的了,但是今天谢云泽才刚答应他伴侣的事情,松动了他的底线,让他觉得好像从现在开始,不论对谢云泽做任何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

而且难道谢云泽就真的不需要吗?明明都已经嗅到他的热意汹涌到了无法克制的地步,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想要取悦自己。

所以他缓慢地站起来,朝着谢云泽逼近。

谢云泽本就腿软得厉害,感受到他的气息更是忍不住紧紧闭眼,就连眼前的视线都模糊很多,但是却竭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就在瞿炎的阴影即将覆盖下来的时候,谢云泽却忽然轻轻仰起脸来,“瞿炎。”

旋即纤细的手掌覆盖在他的面部,有那么刹那都让瞿炎激动得颤栗,以为谢云泽终于知道自己避无可避,改变主意接受自己。

可谁知道覆盖下来的刹那,却突然有剧烈的疼痛弥漫开来,就像是被剧毒的液体侵染。

可明明鼻息翕动间,只有血液的幽幽香气。

短暂的死寂,瞿炎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刹那间仿佛整个空间都被焰浪疯狂席卷,朝着四边八方扑卷而去。

谢云泽猛然收手,模糊间好似重新将瞿炎推倒在床上,急促喘息着朝着门口奔去。

灼热的气息让他呼吸困难,甚至几步路都跑得踉踉跄跄,艰难吃力地扶住门框时,这才察觉到背后好像有谁爬起来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瞳仁却轻微地收缩起来。

只见面前的场景早就被烈焰席卷,自己就仿佛置身火海,而床上的人型早就消失,逐渐坐起来的却是个遮云蔽日的巨龙形态,甚至连整个屋子都没有办法容纳下他,仿佛振翅就能够掀翻屋顶,将整栋楼都会摧毁掉。

但是即便痛苦愤怒,他也并没有做些什么,只是顺着床单、地板缓慢地朝着谢云泽看去,终于看清刚才伤害到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是谢云泽的血液,一滴滴地滚落,蔓延到他的脚底下,目前所站着的门框的位置。

他不知道何时竟是割破了掌心,甚至像是担心对于瞿炎的杀伤力还不够,就连此时也都紧握着老旧的门锁贴片,血液便又顺着缓慢滑落下来。

谢云泽的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正竭力抿着唇看着他,但是瞳仁聚焦得格外艰难,仿佛在被这强烈的气息的撩拨下,也已经是困兽之斗。

没有人知道他从头到尾到底有多难耐,早在进屋的时候就已经在呼吸发窒,过程中甚至几次险些意志崩溃,若非疼痛一直提醒着他,甚至他都很难保持住这仅剩的清醒。

片刻后,他缓缓地垂落睫羽,在心底默数。

三、二、一。

巨龙突然裹挟着烈焰、狂怒咆哮着朝着他冲来,刹那间仿佛有灼热滚烫的焰浪就要席卷他的面部,铺天盖地将他彻底吞没!

可流淌在地面的血液就像是形成保护屏障,幽香的味道陡然更加浓烈,被烈焰燃烧的刹那,反倒是往烈焰的内部侵蚀流涌。

狂风汹涌,巨龙的阴影就在距离他眼前几分、连愤怒的黄金瞳都清晰可见的时候,却陡然狠狠地砸倒在地。

然后便被席卷而来的焰海淹没。

只能够听到扭曲痛苦的哀嚎。

谢云泽在那瞬间心跳疯狂飙升。

但是眼睁睁看到巨龙在自己眼前砸倒,他的血液也跟着疯狂沸腾起来,眉眼灼热得不成样子,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极度的紧张还是什么。

惊惧的生理反应还没有消散,他腿软地扶着墙,急促大口地喘息着,片刻后好似才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缓慢地下楼。

惯常而言,瞿炎的温度都是无法灼烧他的。

但是不知道为何,谢云泽觉得今天周遭的温度有点过于滚烫了,等他艰难地扶着楼梯走到空地时,再次回头去看,瞳仁轻微地收缩。

他这才发现,屋内燃起冲天的烈焰。

力量终于在痛苦中泄露几分,转换成了实质。

也不知道为何,谢云泽的眉心忽然刺痛了下,像是感受到这股力量里真切的东西,又迅速闪过很多凌乱不堪的片段。

他忍不住紧紧地闭着眼,想要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可谁知道仰起的面庞上,突然感受到了有冰凉凉的水点,丝丝缕缕地落下来。

旋即他缓慢地睁眼。

看到天空中竟飘下了细雨。

而炽热的火焰在细雨中熊熊燃烧。

周边的消防队很快就赶到了。

即便是这样老旧的楼区,也配备有齐全的安全检测装置,在烈焰冲天而起的刹那就注意到并且主动上报,将现场的情况照片传递到了消防队。

跟着同来的还有附近的警察,他们需要保证附近没有人受到伤害,心急火燎到达时,看到只有谢云泽站在空地上,不免得松了口气。

“谢先生。”警察心急却又情绪复杂,“自从上次清理过那些地痞流氓以后,这几栋楼也就只剩下您跟明先生还住着了……”

其实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当也只剩下谢云泽,都说不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云泽的状态看起来也并不好,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漂亮的脸蛋苍白脆弱,甚至似乎还有点没有干涸的水痕,分不清楚到底是泪还是雨水。

而他的双手正无力地垂下来,一眼看去还能发现居然全是血痕,惊得警察急忙招手示意医护人员过来,连忙问道,“您这是怎么回事?”

谢云泽轻轻地抬眼,发现自己屋子里面的冲天烈焰已经灭了。

屋子内的那条巨龙应该没有人发现,消防也都还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旋即他才低软疲惫地答道,“没关系。”

“只是自己做饭的时候切到的。”

单身孕夫、吃力的准备自己的晚餐,不小心割破手然后惊慌失措间引发了厨房失火……

寥寥几语间,仿佛就已经能够勾勒出这场火灾的原由,警察欲言又止,却又不忍再多问。

他对谢云泽早有了解,知道他独自生活到底有多么不容易,现在还出了这些事,还是尽量以安抚为主比较好。

眼见着医护人员已经急忙上前来进行消毒包扎,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放轻,“您放心吧,这里本来就是危楼了,而且您又是大厅的重点关照对象……”

“现在既然已经出事,大厅肯定会对您做出赔偿的,最起码要换个更加安全的居住场所。”

谢云泽对于这些事情都不是很关心。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等到这边救援结束以后,大厅那边也来人了,都是听说他的屋子着火,急急忙忙来给他安顿新住所的。

而且因为他的话不多,工作人员甚至担心他受到惊吓过度,还特地为他预约了医生,希望他明天早上能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这些事情谢云泽全都轻声应下,然后跟着他们去到新住所。

新住所其实也很僻静,但是总算是没有老式楼区这么落后可怕,而更像是依山傍水的公寓,深夜里面亮着灯时,还有温暖的感觉。

里面是早就已经收拾好的,考虑到谢云泽的体弱和特殊体质,甚至连打扫都是纤尘不染,冰箱里面也尽量塞满了食物。

但是谢云泽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简单地道谢以后,便目送工作人员出门离开,留他自己好好休息。

将脑袋埋进柔软但陌生的枕头里面,谢云泽只觉得身心俱疲。

新房子没有任何残余的气息,反倒是不会像是从前那样随时随地,都能够勾起谢云泽的异样反应,他难得脑子没有那么混沌,开始复盘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在明皓月离开的时候,曾经咬过他注入过自己心脏的血液,那时候谢云泽便知道自己的血液能开始起效果了。

这将是能够保护他的绝佳武器森*晚*整*理,杀伤力比明皓月自己身体里的还要强烈,因为还融合了谢云泽独特的气息。

就像是怪物们无法抵挡谢云泽血液的幽香。

他们也更加无法抵御血液带来的伤害。

只是谢云泽之前还觉得匹配后的规则,能够限制住怪物们的觊觎,谁知道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匹配的从头到尾都是这些怪物。

而普通的保护措施对他们而言,也都没有任何效果,就像是给白昼流的臂环,只会让他喜悦。

甚至只要自己应允任何的承诺,怪物们在兴奋到极点的时候,都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否则在谢云泽反复强调要听话的情况下,瞿炎也不会还是选择忤逆他了。

但是不论如何,瞿炎应当是受伤得够呛。

也不知道他明天来的时候,到底是压抑着暴怒,还是会隐忍着、想其他的办法来发挥他的恶劣本性。

反正不论如何,按照他那可怖的占有欲,是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

思索到后面,谢云泽实在是太累,好几次都撑不住闭上眼皮子,最终昏昏沉沉睡过去。

而就在睡之前他都还在想,不管瞿炎会有如何反应,自己在伴侣这件事上的底线跟准则,也都是绝对不可能更改的。

随后不知道多久,睡得朦朦胧胧间,谢云泽感觉自己好似陷进到了个极其清晰的梦境中。

“对不起……”有沙哑的声音跟他道歉。

自己坐在床边,但是周遭的环境已经变化了,床很大很软,即便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谢云泽直觉这就是面前的人特地为他买的。

而面前的人正蹲在他的身前,脸颊全然埋进他的掌心,就像是在抽泣般,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进他的手里面,烫得他指尖都轻轻蜷缩。

“对不起宝宝。”男人心疼自责到哽咽,“我提醒过他们你会对这些过敏,但是主厨突然换了,所以在汤里面加了这些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谢云泽无奈地抚摸他的头发,大抵也是以为生病的缘故,嗓音竟然比他的还要低哑,开口都带着丝丝地生涩。

“但是我不严重呀,而且你也没有陪我吃饭,所以没有办法那么细致的照顾到我,对不对。”

但是这样的说法似乎并不具有说服力。

因为他去抚摸男人头发的那只手,因为吊点滴连手背都是青紫的,在苍白脆弱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地触目惊心。

似是察觉到这点,谢云泽将手收回来,却又被男人紧紧地捂住,低声道:“我会每顿饭都陪你的。”

谢云泽并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地笑。

明明眼前的男人从小到大都对他极好,仿佛是珍宝般地将他捧着、哄着又极尽温柔,但是却不知道为何,有时却又觉得他极端偏执。

谢云泽并不排斥这样的偏执,甚至因为知道他的偏执从何而来,只觉得他跟着自己这样的病人,会无端地受很多不属于他的苦。

轻颤着伸出指尖,心疼地描摹着男人的眉眼,即便知道他的体温很高,却依旧感觉到有滚烫的热意传递而来。

直到指尖落到唇瓣的时候,谢云泽突然猛地被灼了下。

烫得他猝然收手,还在发愣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已经从梦中清醒。

只见天已经大亮,微风吹拂着纱帘,将外面的阳光照进来,竟然比自己之前的房间要明亮很多。

恍惚很久,谢云泽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已经搬家,这里是大厅新提供给自己的房子。

而且工作人员还给他预约了今天的体检,按照时间,他现在就应当吃完早餐过去了。

可下床的时候,谢云泽不免得还是有些眩晕,撑着自己的额头紧闭双眼,想要去回忆梦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却始终模糊不清。

只记得有人跟他道歉……

似乎跟他上次梦中的是同个男人。

难道是他从前的伴侣吗?

安静坐了片刻后,谢云泽不由得垂下睫羽。

再想头就更疼了,还是先去做检查吧。

这次工作人员为他预约的医生,跟上次遇到楚雾痕时截然不同。

想想也是,楚雾痕自从给自己留下烙印然后被追杀以后,到现在都不知所踪,大厅没有办法派遣他,所以只能够派遣个同样靠谱的老医生。

医生昨天收到他的资料就很震撼,今天见到他独自坐在这里,脸色苍白脆弱,就连受伤的手上包扎都很凌乱,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不知道受伤的时候不能沾水吗?”

“对不起医生。”谢云泽低声认错,“我没有注意。”

确实是因为早上被梦境所困扰,他就连洗漱的时候都在出神,等察觉到疼痛的时候,手上的伤口已经被他又用热水冲洗过了。

医生很显然看不得他们年轻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面色严肃又焦虑,先迅速地给他做了应激处理,又让他进体检舱。

看他躺进去以后,医生的语气反倒是轻柔安慰,“检查很快的,而且我给你设置的数值很低,不用害怕。”

谢云泽安静地点头,习惯性将手搭在腹部。等到绿灯关闭又亮起,都没有几分钟的时间,舱门便重新打开了。

医生看到他的检查结果,顿时间脸色再次变沉,

“本来就体弱,平时还不好好照顾自己。你的伴侣呢,大厅不是已经为你匹配上新的伴侣了吗?”

听到这里,谢云泽的神经便轻微颤动,正想要解释这些伴侣到最后都不会生效,突然就听到有人砸立在背后的身影。

旋即有灼热的气息席卷而来,谢云泽循着动静看过去,便骤然发现瞿炎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他昨晚确实受了不轻的伤,看起来比之前跟其他怪物缠斗的时候还要狼狈。

脸颊右侧眉尾的位置一道血痕,脖颈处其他的位置也有,令他看起来更添了些戾气,就连俊美的容颜都压不住凶悍。

“这位就是你的伴侣吗?”唯独医生抬头看了眼。

看到瞿炎点头以后,医生瞬间开始疯狂输出,“你知道你的伴侣昨晚都受了什么伤吗!他现在是孕夫!孕夫你知道吗!”

“你不但没有照顾好他,居然还来得这么晚!让孕夫独自来医院看病,就是你们做伴侣的最大的失责!”

大抵是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骂过,瞿炎实在猝不及防。

他眼底倏然闪过暴怒,就像是强行在压抑着屈侮辱,但是却因为自己确实作为谢云泽的伴侣,没有尽责而强行隐忍着。

谢云泽也不由得愣住,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

至高天的怪物、尤其是里面脾气最暴戾恶劣的巨龙,居然会被普通的人类这么劈头盖脸的怒骂,甚至还不敢发作,可真的是头一遭。

这种反差实在是太大,导致医生都骂完了,谢云泽还在看他,直到瞿炎压抑着眼眸里的阴沉,回过头来与他目光相接。

昨晚的场面历历在目。

被血液浸染的疼痛还隐隐地发作。

可谁知道,谢云泽忽然轻轻笑了下。

嗓音几不可闻,却被瞿炎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瞳仁陡然扩大,无法言说的颤栗从神经弥漫开来,令他忍不住着迷地闭了闭眼。

这是谢云泽的笑声。

是冲着他笑的。

终于听医生说完检查结果,又开了些药回去治疗掌心的伤口,谢云泽跟瞿炎终于离开医院。

谢云泽早知道瞿炎会回来,便只是朝着他看去。

可谁知道突然间瞿炎高大身影覆盖下来,距离他很近很久,就像是压抑着什么浓重的情绪,嗓音低沉,“对不起。”

有那么刹那,竟是恍惚跟梦里的声音重叠。

但是转瞬即逝,甚至让谢云泽的睫羽都轻微抖动。

他还以为按照瞿炎的性格,怎么都会不服输来着。

瞿炎确实没有丝毫磨灭掉对他的觊觎,但是昨天的确是他没有控制好恶劣的本性,突然出现在床边应该把谢云泽给吓坏了。

而且他竟然还让谢云泽把自己的手给割破了……

他的血液到底是何时被明皓月给变化的,后面再去找明皓月算账都行,最重要的自己都能够足以让他这样不计代价的对付,那时候他该是有多么的惊惧害怕。

割破手也肯定很疼很疼,谢云泽这样病弱的普通人类,也不知道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得付出多大的勇气。

只要想到这里,他身上的戾气陡然更加浓重。

即便是知道这些坏脾气不是冲着他的,谢云泽还是不由得多看他几眼,却将瞿炎看得浑身都紧绷起来。

“至高天的怪物不接受驯化。”很久后他低声解释,“就连大厅都无法约束,唯一能够听从的只有世界规则。”

“所以我们保留着很原始的野性,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和本能,昨天是我太过得意忘形,但是以后我会控制住自己的。”

不论如何,这话比起昨天要顺耳得多。

谢云泽终于能够与他正常沟通,轻声道,“我说过的。”

“想要成为我的伴侣,得听我的。”

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哪里刺激到他,瞿炎的气息倏地浓烈起来。

就好像是突然获得了赦免,方才那种被黑压压阴沉戾气笼罩的感觉,竟然是倏然消散,反倒是变得格外兴奋,连黄金眼瞳都眯起来。

他跟在后面走着,浑身的热意肆无忌惮地扑洒,激得谢云泽的后颈都不由自主地泛起鸡皮疙瘩,忍无可忍地回头看他。

却见瞿炎也乖巧立在原地,但是却冲着他笑。

“……”倏然间,谢云泽好像明白过来。

所以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愿意成为他伴侣了吗?

谢云泽倒是也没有这层意思。

他就是已经决定选定伴侣,所以才会费劲功夫去教化怪物,最起码等到大厅的结果出来以后,他是真的能够的到个家,而非仅仅是跟着怪物沉沦进失去理智的深渊。

回到家的时候,瞿炎严苛地打量着这栋新房子。

“是昨晚你把我的屋子给烧掉了。”谢云泽对于面部识别的锁也还不是特别熟悉,摸索了会儿才打开,“是大厅给我暂住的。”

说完他发现瞿炎的脸色并不好看,不由得睫羽轻颤,“你不喜欢?”

“没有。”瞿炎的鼻翼翕动,只是感到浓重的不悦。

房间里面的气味太干净了,没有丝毫他留下的味道。

其实作为巨龙他有很多的珍宝,只要是谢云泽想要,任何样式、不管多宽敞的地方都能够让他住上,压根就不需要大厅的扶持。

而届时屋子里面的每个角落,所有谢云泽会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自己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将它填满,无时无刻包裹着谢云泽。

现在也不例外,等到谢云泽将门打开以后,瞿炎立马走进去。

谢云泽并没有阻止他圈地盘,反正也阻止不了。

做趟检查他就已经有点疲惫,很想要休息会儿,谁知道这时,外面还有门铃响起来,说是给他送的东西到了。

谢云泽折回身去拿,发现原来是工作人员去替他清理了旧屋子,把没有被烧毁的东西都带了出来,装了整整三个大皮箱。

其中两个皮箱是谢云泽的日常用品,但是还有个箱子比较眼熟,是最近才从大厅申请的,里面装着的基本都是孕期用品。

都没有等谢云泽说什么,瞿炎灼热的气息转瞬而至。

他紧盯着最后的那个皮箱,像是察觉到有什么特殊存在,伸手便要把它给打开,谁知道却突然被谢云泽给拍打掉。

好久都没有挨他打,瞿炎连肌肉都紧绷了一瞬,只觉得他的手掌轻轻软软的,就像是猫挠似地,反倒是激动得神经都颤栗起来。

“我让你碰了吗?”谢云泽轻轻掀起睫羽。

“我不碰。”瞿炎当场学乖。

但是他知道这里面是什么,眼底好几次掠过暴怒却又被他压抑下来,焦躁不安地跟在谢云泽背后,“但是我为什么不能看?”

“这些东西我都看到过!难道不是给伴侣准备的吗?就算现在大厅还没有彻底匹配我们的关系,可你连白昼流都送过——”

谢云泽猝然停下来,即便那些用品都是他亲自申请,送给白昼流臂环的时候,也只是想要知道这到底对他有没有用而已。

但是现在听到瞿炎如此焦躁的语气,便倏然明白他到底是将这些东西当成什么了,脑子里面无意识闪过很多画面,羞耻地咬住了唇。

“那些东西不是拿给你这样用的。”

这句话等同于变相承认瞿炎的想法。

瞿炎愈发兴奋,连黄金眼瞳都陡然扩大几分。他就像是记吃不记打的顽劣野兽,明明踏进家门前都还在懊恼反悔,现在却只想拼命地去嗅谢云泽身上的气息。

想要撩起他的发丝,去看他耳后雪白的皮肤,或者是亲吻他的后颈,即便是没有这么多触碰也没有关系,只要是紧紧贴着他……

然而等谢云泽回到屋中,都没有说到底要怎样用,只是将皮箱放在客厅,便准备回卧室休息了。

目光在他的背影跟皮箱中来回流转,瞿炎果断选择跟在他的背后,就在贪婪灼热的视线,与他就要越凑越近的时候……

谢云泽却在门口站定,注视着他,“我现在想睡会儿。”

这话就像是昨天说过的。

但是情况已经天翻地覆。

他掌心的伤势时刻都在提醒着瞿炎,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去听他的话,即便他再是用血液来对付自己,留下疤痕无妨,却会激怒他。

然而若是那么轻易地便能纠正,便就不能称之为本能了,瞿炎迎上他的目光,黄金瞳轻微地闪动着,直至很久才慢慢地,退后两步。

这两步就像是已经花掉他的所有意志力,甚至违背本性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焦躁,想要去触碰谢云泽的欲望愈地汹涌强烈。

直到面前的门嘭地合上,然后是咔哒轻响。

之前谢云泽说过的话又重新浮上脑海,说他锁门的意思就是不想被打扰,而他希望瞿炎能够听话,这是作为伴侣最底线的要求。

瞿炎透过门板拼命嗅着他的气息,想要去捕捉他在室内的动静,甚至都能够察觉到谢云泽现在体内热意汹涌。

是因为刚才皮箱里面的用品吗?

自己在想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又掠过什么?

某些凌乱不堪的画面浮现出来,令瞿炎的呼吸陡然粗重,他的瞳仁燃烧,就连脖颈都弥漫出几片硬质鳞片,忍不住慢慢地仰起仰头来。

室内,谢云泽清晰察觉到瞿炎的动静。

这样的情况,他站在门口当然不可能走,但是谢云泽这次并没有恼怒,毕竟这对于瞿炎来说,都已经算得上是莫大的进步。

而瞿炎也完全没有猜错。

从刚才拿到用品开始,他的脑海中便掠过很多凌乱狼藉的画面,甚至鼻息间不自觉地呼吸着瞿炎的气息,让他浑身都燥热难耐。

经历这么长时间的煎熬,谢云泽早就知道如何应对,甚至都不需要多想,身体便已经不受控制地躺上床,双腿慢慢地颤抖着蜷缩起来。

他实在是不想在瞿炎盯着他的时候……即便是隔着门板,表现出难以自持的难堪模样来,那样会让他觉得格外地羞耻,而羞耻刺激着神经,莫名地竟会加重他的敏感和热意。

所以他只是紧闭着眼,强迫着自己硬生生挺过去,甚至无意识将自己的唇瓣都咬得通红,拼命地不要泄露出丝毫的呜咽或者喘息。

可他的气息与瞿炎的气息本就完美交融。

更别提现在谢云泽已经得到瞿炎的承诺,没有昨天那样强烈的戒备,幽香便不自觉地渗透出去,让紧贴着门板的瞿炎也颤栗起来。

热意灼灼地烧着,就像是骤然沉溺进温水中。

谢云泽神志不清地在里面沉沉浮浮,双眸颤抖地紧闭着,好似无意间张开饱满鲜艳的唇瓣,难耐地想要引诱着些什么……

很快却又艰难地翻转身体,将自己的脸全都埋在枕头里面,背脊就像是漂亮的弓弦,肩胛骨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勾出脆弱却又惊心动魄的弧度……

终于他是压抑不住,发出难耐地喘息。

又像是在梦中压抑很久,终于彻底地释放出来。

直到这股子燥热彻底平息,已经不知道多久。

谢云泽整个人就像是从汗池里面捞出来,疲惫不堪地睁眼,额发和睫羽全都濡湿了,拧成结般湿哒哒地垂下来,显得愈发脆弱动人。

门板外面也没有了动静,谢云泽都以为瞿炎应当已经离开,毕竟自己都经历了这么遭然后醒来,时间多半都已经花费很长很长。

但是倏然间,谢云泽的呼吸微微屏住。

他竟然又好似听到了灼热的喘息,压得很低很低,只有在安静的时候,才能够听到细微地从门板外面传来。

……所以其实瞿炎压根就没有走吗?这让谢云泽的心跳猛然加快,甚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怪物怎么会能忍耐这么久的?

不自觉地,谢云泽咬住唇瓣。

然后起身朝着门边走去。

第 28 章

走到门边的时候, 谢云泽停顿很久。

他感受着外面浓厚的气息,睫羽轻颤着落下来, 无法确定瞿炎现在到底忍耐到什么程度,倘若自己开门的话会不会刺激到他。

但是想想,其实门锁也都是形同虚设,倘若他真的有任何异常的话,刚才自己昏睡的时候他就应当进屋了。

手放在门把上轻轻拧开。

突然间浓烈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激得谢云泽皮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但是都还没有等他后退, 瞳仁便不由轻微收缩。

只见有炙热的黄金瞳在昏暗中亮起, 高大的身影在压抑急促地呼吸着,但是却害怕惊扰了谢云泽的睡眠般,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瞿炎果然从头到尾都守在门边,克制又痴迷地品尝着里面渗透出来的气息, 谢云泽休息了多久他便维持着这个姿势多久。

看到谢云泽的刹那,他骤然笑起来, “泽泽。”

那是种汹涌而来,让谢云泽都感觉到强烈的欲望,但是瞿炎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只是焦躁地紧盯着他绯意未消的皮肤。

谢云泽咬住湿润的唇瓣,想去厨房喝水, 然而他才刚刚迈步, 瞿炎也紧跟在他的后面,谢云泽停住,他也豁然停住。

谢云泽回头, 便还看到他在笑,笑意里面带着些难以掩饰的贪婪意味, 但是却像条只听从指令的狗,站得紧绷却又蓄势待发。

“……”谢云泽的神经忽的轻微撩动。

怪物们究竟有多纵欲可怖,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尤其是瞿炎这幅向来都肆无忌惮的脾气。

可就从自己出来以后,瞿炎竟愣是没有碰过他,就仿佛真的在遵守诺言,竭力克制着自己那些恶劣的本能。

“你好像很难受。”谢云泽声音轻软。

“不用试探我。”瞿炎紧盯着他,“我说过我会听你话的。”

即便狡诈恶劣的本性没有那么轻易更改,但是瞿炎实在是不想他再受伤了,谢云泽掌心的那道伤口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他每次蠢蠢欲动时都把他拦住的底线。

只要想到这里,他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动,想要去舔舐他的伤口,但是又硬生生地停住,“医生说你需要在八小时内擦药。”

人类的伤势他不是很懂如何愈合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亢奋,即便再是隐忍克制,却还是会见缝插针在任何时候找机会。

“需要我帮你擦药吗?”

“不用。”谢云泽静静看他两眼。

短时间内的听话,还不足以让谢云泽完全信任他,他不知道瞿炎到底能够将自己的本能克制到什么地步,在此前还是不要重蹈旧辙。

果不其然瞿炎焦躁起来,眼底浮动着难耐的暴戾,但是转瞬却又消释。当谢云泽没有给他指令的时候,他无事可做,便只站在原地盯着他。

拿回来的药就摆在茶几上,谢云泽把几瓶水状物都拧开,其实几天后便能够痊愈连疤都不会留,只是过程中会有点疼。

药水才刚刚沾上,谢云泽便疼得睫羽都颤抖起来,就连孱弱的背脊都瞬间绷直,肩胛骨更是透过单薄的衣服突兀地显露出来。

这模样撞进瞿炎的眼底,几乎是立马倾身。

但是谢云泽没有叫他,他的焦躁逐渐转变成暴怒,既无法释放也无法发泄,有那么瞬间连瞳仁都在燃烧,脖颈猛然暴出坚硬的鳞片。

然而不论他如何狂躁要疯,视线却依旧死死地停留在谢云泽的身上,在短暂的疼痛过后,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好像消散很多。

伤口已经在逐渐愈合,然后就是需要将药膜覆盖上去,那是种凝胶状的物质,涂抹上去以后便能够隔绝外物的侵染。

只是因为需要边覆盖边涂抹,单手并不好操作。

没办法他便只能咬着瓶子尾部,微微垂首让液体覆盖在自己的掌心,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来将它慢慢地涂抹开。

要是稍微不仔细,这些液体便会倒得到处都是,谢云泽的动作很艰难,为了防止漏得太多甚至脖颈都有些轻微僵硬,却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就好像已经习惯独居的孕夫该独自处理所有事情。

“别动。”谢云泽忽的轻声开口。

灼热的气息骤然间席卷到他的后颈,却又硬生生的停住,那是已经狂躁到濒临发疯的气息,甚至比起曾经上头的时候还要浓烈!

瞿炎是真的快疯了,从未如此后悔昨天的应激,要是他没有让谢云泽受伤的话,今天他又怎么会如此吃力地处理这么深的伤痕!

他在狂怒下升腾起强烈的毁灭欲望,然而在谢云泽取下瓶子轻轻出声的刹那,又骤然间全都烟消云散。

他近乎虔诚地跪在谢云泽的面前,试探着将他的瓶子取走,向来强势不讲道理的怪物,现在却濒临崩溃得近乎发颤,“泽泽……”

“对不起。”

“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谢云泽任由他取走瓶子,垂下睫羽看他。

这头危险到恐怖的怪物似是真的服软了,他明明拥有着最坚硬的鳞片和能够撕裂万物的利爪,但是却丝毫不敢袒露出来。

冲动与欲望的放纵,已经让他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并非是由于那些血液真的能够让他痛苦致死,而是谢云泽为了抗拒他,能够如此不计代价。

他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被他推拒的愤怒来得强烈,还是看到他这幅模样却不允许触碰来得痛苦,甚至全都齐齐汹涌地将他淹没。

这些情绪从灼热疯狂的气息中迸发,都已经到了让谢云泽无法忽视的地步,可他也只是注视很久,问道:“你还想帮我擦药吗?”

瞿炎豁然抬头,瞳仁炙热燃烧着。

甚至连紧握着瓶子的手都有些发颤,就好像仅仅是这么小的事情,对他而言却都是莫大的宽恕,能够消解他所有的罪过。

他紧绷着、试探着站起来,朝着谢云泽走去两步,距离他很近的时候重新弯腰,痛苦地望着他的伤口,近乎祈求地的想要去舔舐。

他的舔舐肯定会比这些普通的药更加管用,这样的话谢云泽就不需要再忍受疼痛,也不用这样艰难地为自己覆盖药膜……

“我能不能……”

可谁知道他话都还没有说完,便听谢云泽轻声道:“可我已经自己弄好了。”

意思就是根本不需要他。

这话如同岩浆般猛然灼到心脏,竟是让瞿炎在原地僵硬很久,旋即无法抑制的愤怒更深更深的,像是浪潮般铺天盖地令他窒息。

而这些愤怒基本上都是冲着他自己的,他脑子里面的弦也嗡的声绷断,令他终于崩溃。

滚烫的焰浪突然猛烈席卷,冲得谢云泽忍不住微微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但是脑海中却传来暴怒的龙鸣,仿佛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仿佛已经飞向天际。

他被灼得急促地喘息几下,别过头去看,只见客厅被推开的窗户还在摇摆着,就连风吹进来的时候,都好像带着烈焰的余烬。

瞿炎是真的被他给逼疯了。

他要是再不发疯,恐怕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但是谢云泽并不意外,这些事情本来就是自己在故意折腾他,他那样的脾气都能够隐忍到这种程度,其实早就超乎了他的意料。

看起来倒也确实可怜,但是对于这种至高天的怪物而言,绝大部分都是他们自找的。

静静望了会儿的窗外,谢云泽低头开始收拾药瓶。

药膜确实很有用,现在他基本已经没有重伤的感觉,还能够正常地做事,随后又走到厨房,想要看看能做点什么吃的。

……独居这么多天过去,他做吃的还是很糊弄。冰箱里面的菜品即便很齐全,站定很久却还是只准备拿出些蔬菜。

不管任何时候,多吃点蔬菜总是没有错的。

新厨房也让他很不习惯,很多器具他压根就没有使用过,抿着唇摸索了很久,才终于开火准备炖汤。

等待期间,谢云泽将碗碟翻出来清洗。

水龙头哗啦啦地淋下,明明是很正常的色泽,但是他不知道怎地,却忽然感受到点咸湿的气息,逐渐地渗透到空气中。

忽然间这些气息又朝着谢云泽汹涌而来,激得他猛然后退两步,旋即却被背后的人稳稳扶住,烈焰席卷而过将异样烧成灰烬。

谢云泽急促地喘息几口,忍不住回头,这才发现瞿炎竟就已经回来了。

他冷静得非常快,紧盯着谢云泽道,“我觉得你还是需要的。”

即便刹那间谢云泽身上激发的幽香格外动人,令他都忍不住想要去嗅嗅,但是刚才的痛苦还残留在心脏,令他只能够强行隐忍。

鼻翼无声无息的翕动,就这样假装自己没有任何别的举动,直至餍足地将他的味道全都品尝,眼底又掠过戾气,

“就算是涂药不需要,但是我会保护你。”

谢云泽其实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但只是睫羽轻颤。

他也猜到刚才应当是白昼流来了,自从那天从旋涡温泉被瞿炎带走以后,白昼流就再也没有找到过他,现在应当极其愤怒。

尤其是瞿炎对于谢云泽的占有欲极强,来到这屋子以后便到处都覆盖笼罩着他的气息,别的怪物想要感受到这个位置极其不易。

但也是这样白昼流就越疯,那时候谢云泽都已经快要答应成为他的伴侣,结果被瞿炎抢走,简直就是夺妻之恨!

“现在我才是你真正的伴侣。”

瞿炎的黄金瞳炙热的燃烧着,“倘若他真的敢出现,我会烧掉他的头发、撕碎他的鱼尾,在他的身体上留下无法磨灭的疤痕,所有他引以为傲想要用来诱惑你的东西,都会毁掉……”

他丝毫不开玩笑,在曾经的缠斗中就烧毁过他漂亮的鱼尾,而现在为了撕碎他这令人作呕的痴心妄想,瞿炎只会愈发地凶残。

“我知道。”谢云泽也认可他的能力。

甚至他觉得自己现在确实离不开瞿炎,仅仅凭借现在的自己,想要应对白昼流很困难。

要知道自己几次三番跟他们接触,到最后都会陷进被撩拨引诱的境地,身体本就敏感不说,就连他们的气息融合度都是令人难堪的完美。

这种事情当然是发生得越少越好,瞿炎在的话,最起码能够让他保持一定的理智和清醒。

瞿炎就这样被默许留下来。

听到他认可的时候,瞿炎兴奋浑身发颤,不管他做什么都跟在他的背后,就连体温都变得灼热。

谢云泽却没有再管他,等到汤炖好以后,安静地把饭吃完以后,便准备回卧室。

路过客厅时,他又扫到还没有收拾的那个皮箱,视线聚焦的刹那,背后的瞿炎好似都骤然紧绷,等待着他后面的动作。

但是谢云泽什么都没有做,他现在不想触碰任何可能会引发怪物兴奋的用品,随后只是轻轻地收回视线,然后便进屋关门。

空气的水雾不知道何时变得浓稠。

谢云泽洗完澡后便在搜索资料,头发还没有干,湿漉漉地顺着滴落下来,将他肩膀的浴衣都森*晚*整*理给打湿了些。

都是片刻后他才发现这点,站起来去拿帕子,而水滴又顺着他的移动,在地板上砸出轻微的湿漉漉的痕迹。

真正察觉到异样,是在他擦头发的时候,明明毛巾很柔软,但是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皮肤的时候,竟然有种滑溜溜的感觉,就像是鱼族的鳞片,不但没有能擦干头发,反倒是在肆意地蹭着他的体温。

谢云泽的手慢慢顿住。

此时瞿炎就在客厅,但是都没有及时感受到白昼流的气息,足以证明他在水中的时候到底是有多么的悄无声息,若非他实在是觊觎自己忍不住暴露出原型,谁都将无法的知晓。

但这便是怪物们致命的缺陷,他们的原始欲望汹涌强烈,也肆无忌惮从来都没有想过克制,即便白昼流还是亲口狡辩过他会听话。

轻颤着垂下睫羽,谢云泽喊他的名字,“白昼流。”

仿佛仅是这样都会让他兴奋,倏然间连空气中的水雾都颤栗起来,而原本搭在谢云泽肩膀上的毛巾,竟然也渗透出透明的水流。

水流就像是贪婪肆意的手,亢奋颤抖着抚摸上他脆弱的脖颈,就像是极其了解他的敏感处般,瞬间便激得谢云泽泛起鸡皮疙瘩。

他直接把毛巾取下来扔到垃圾桶,却猛然像是砸出水花,而哗啦啦的声音是从浴室里面传出来的。

谢云泽并没有自负到要单独去浴室的地步,反倒是朝着房间外面走去,眼见着就要握住门把手……

“泽泽……”谁知道背后有浪潮席卷。

就像是铺天盖地要把谢云泽给淹没,谢云泽的眼皮子却猝然发烫,疼得他忍不住弯腰,旋即有烈焰从门外冲涌而来!

瞬间竟是将浪潮轰然砸翻在地,嘭地发出声响的,竟然不是溅落的水珠,而是终于显露出真身的白昼流。

他海藻般茂密的长发散开,依旧是那张绝美的脸,但是眼底已经压抑不住残忍与暴怒,很显然是对已经对瞿炎厌恶至极。

“狗东西……”他紧紧盯着面前的火焰。

只见焰浪中逐渐走出瞿炎的身影来,可怖的黄金瞳俯视着地面的白昼流,阴森森地道,“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只要打不过我就只知道钻进水底的东西,连在自家巢穴都只能避战,到底是凭什么找到这里来挑衅我?”

“我当然是来找我的伴侣。”白昼流很显然知道如何激怒他,通透的眼眸忽的眯起来,“但是你呢?你也配待在我伴侣的身边?”

“只有我才是他的伴侣!”

烈焰猝然疯狂地朝着白昼流涌去,逼得瞬间消失在水幕中。很显然这里的确不适合他作战,所以基本都是以躲藏和逃避为主。

很快火焰也都因为失去目标而消散,瞿炎重新回到谢云泽的身边,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郁。

听到浴室里面的水龙头还在哗啦啦地响,谢云泽不由得回头看了眼,但是只能够发现门板紧闭,有水雾氤氲出来。

“他会在浴室里面吗?”谢云泽轻声询问。

“他就在,但是你不要进去。”

方才短暂的瞬间,瞿炎已经跟他在浴室里面缠斗过了,但是回想起昨晚才将谢云泽的房子给烧掉,他不想再把这里搞得一团乱。

怪物应激的时候多半都是没有理智,瞿炎自己这种情况时无所察觉,可当他逼迫着自己去冷静以后,才会发现这些恶习是如何令人作呕。

就像是现在的白昼流,他无法抗拒谢云泽对他的吸引力,愿意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祭给他,却从来都不会考虑谢云泽是否接受。

大抵是他此时的神情实在少见,谢云泽不由得扭头看他。

眼眸在昏暗中轻微晃荡着幽光,猝然竟是有种惊心动魄的意味,看得瞿炎猛然心悸,连带着浑身都紧绷起来。

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他又忽的察觉到异样,“水雾好重。”

确实屋内越来越潮湿了,而越是这样的环境,对于白昼流来说就更加有利,他既然都敢离开巢穴来陆地,那当然必须要抢走谢云泽。

而这样的行为激怒了瞿炎,他示意谢云泽先离开房间,回头紧盯着浴室的门,坚硬的鳞片在皮肤上缓缓地浮现。

谢云泽都已经走到门口,却不知道为何眉心微跳。

随后缓缓地张开掌心,这才发现原来在水雾的浸染下,他掌心的药膜已经开始融化,正顺着纤细的手指流淌。

原本他就仗着有药膜在,并没有很仔细地去使用手,刚才的混乱中更是不知道磕碰到了哪里,眼见着就要有血珠渗透出来。

抬头看着已经逐渐弥漫满屋的水汽,谢云泽缓慢地握拳。

血珠便从指缝中滴落下来,令水雾感受到的时候,甚至还条件反射地贪婪将其包裹在其中,任何一丝都没有让他滚落在地面。

旋即空气似有着片刻的凝固。

随着浴室里面陡然传来痛苦尖锐的哀嚎,烈焰跟水雾同时冲天而起,爆开滚烫的水珠,险些都快要将谢云泽淹没。

而谢云泽脚底下的水花溅起,眼见着就要卷住他的小腿将他拽进海底,可谁知道烈焰与鲜血同时落下,将他硬生生灼得猛然急退。

旋即瞿炎卷着炙热的焰浪,猛地砸立在谢云泽的身边。

都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拽进瞿炎的怀里,暴怒的阴影压下来,而粗粝滚烫的舌头已经舔舐上他的伤口。

谢云泽顿时被激得浑身都颤抖了下,忍不住低头去看,却猝然发现瞿炎的那双黄金瞳里面盛满了破碎的光。

像是有些可怜。

又像是在乞求他不要发怒。

在陆地上打架瞿炎本来就更占优势,但是却没有想到水雾还能够融化谢云泽的药膜,在闻到血腥气的刹那连神经都倏然颤栗。

旋即什么都顾不了,只想看到谢云泽有没有受伤,即便呈现在眼前的还是昨天那道伤口,却还是无法抑制地想为他舔舐治愈。

“不要骂我……”他含糊低哑地道。

这话瞿炎从前说过好多次。

但却还是头次这样委屈的语气,倒是还真让谢云泽愣了愣,随后等到瞿炎松开嘴直起身来,这次发现掌心湿漉漉的,但是不疼了。

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到最后连伤疤都不复存在。

但是瞿炎却格外焦躁,站在原地也不敢走,只是紧绷着身体,垂下的黄金眼瞳里,压抑着汹涌交织的沉郁不安。

“白昼流现在怎么样?”谢云泽轻轻地询问。

“已经没力气来骚扰你了。”瞿炎朝着浴室看了眼,所有的水流和水雾都已经在慢慢散去,声音里面闪过一丝暴戾,“半死不活。”

大约是察觉到谢云泽不准备责备他,瞿炎总算是放松很多,想要朝着谢云泽贴近却又硬生生克制住,只低声道:“对不起。”

这是个很想要撒娇的姿势,倘若不是惧怕谢云泽,说不定现在脑袋都会搁在他的肩膀上,不安却又拼命地收紧怀抱他的手。

抛开作为怪物的可怖与危险,他的很多习性确实很像是还没有驯化的野兽,而他偏偏又是所有怪物里面最直白炽热的那个。

就这样静静注视着他不知多久。

瞿炎似是敏锐捕捉到他嘴角的牵动,豁然看来。

“去吧。”谢云泽却只是轻声命令,“自己收拾好你们的战场。”

即便已经很注意不破坏谢云泽的生活空间,但是白昼流很显然没有经历过那么严重的教训,依旧把浴室搞得一团乱。

瞿炎在里面收拾的时候,谢云泽便坐在沙发涂润肤油,过程中频繁感觉到眼皮子跟锁骨的烙印滚烫,甚至连背后都有炽热的目光。

他没有去管,将液体在腹部慢慢地抹好时,眉心却轻微蹙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腹部隆起得好像有点快了。

在此前谢云泽也没有任何的经验,不知道怀到他这种时候到底该是什么表现,可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总觉得这极其异常。

昨天做全面检查的时候,医生也并没有说他怀的孩子有什么问题,所以会是他的错觉和过度焦虑吗?

正在这时,瞿炎已经从浴室中出来。

“都收拾好了。”瞿炎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便是陡然颤栗,似是餍足般眯起眼睛,却又不敢过多动作。

由于不能轻易触碰谢云泽,每到这种时候他都觉得焦躁,浑身的体温升高,竟是不知不觉地朝着旁边渗透而去。

顷刻间,谢云泽就被他撩得难耐,忍不住咬住湿热的唇,“不要看我。”

可即便是这样的动作,鲜艳通红的唇色也陡然让瞿炎的瞳仁收紧,贪婪痴迷地流连很久,才移开目光落在角落的皮箱。

皮箱里面的东西……

方才白昼流出现的时候,手上还带着臂环。

只要想到这是谢云泽送的,甚至还带有暧昧地、不可言说的意味,便足以让瞿炎压抑暴怒,凭什么白昼流都有但自己没有?

刚才在水里面的时候,他甚至都想要把白昼流给撕碎,然后夺走他的臂环,若非谢云泽突然受伤,现在都已经实现了。

大抵是他的气息突然变得沉郁,谢云泽也不由顺着他目光看去。

发现他对着皮箱都这么大火气的时候,忽的心头微动。

有猜测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但是最后还是安静地什么都没说。

再次感受到白昼流气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谢云泽来到浴室,发现浴缸里面的水正自动哗啦啦放着,满地也是湿漉漉,回过头去看,果然发现白昼流立在他背后。

那张绝美的容颜有些狼狈,被烧焦的头发已经剪掉重新生长,但是有些被血液烫出来的洞,却斑驳地落在他的皮肤上。

虽然依旧是那副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但似引以为傲的美貌都已经被破坏掉,他的脸颊浮现出自卑迷茫的潮红,“泽泽……”

“我想献给你的东西都没有了。”

有那么瞬间,他的眸底掠过残忍的恼怒。

导致这一切的是瞿炎,还有那个胆敢用血液亵渎谢云泽的血族,令他险些连自己的尾巴都保不住,费劲愈合很多才敢重新找来。

好几天没有见到谢云泽,白昼流想他都要想疯了,恨不得在他的面前疯狂摆尾,“泽泽,你不是答应过愿意当我的伴侣吗?”

说完突然像是嗅到烈焰的气息,白昼流猛然回头,已经是个浑身紧绷着、随时准备残忍虐杀的姿态。

这股气息很显然是瞿炎的,谢云泽却忽的伸手,将空中的余烬接到掌心,然后又轻轻地散开,并没有允许瞿炎进来。

“但是我也跟你说过。”他侧头注视着白昼流,“做我的伴侣是有条件的,那就是都得听我的。”

“似乎你完全做不到。”

“我怎么会做不到!”白昼流回想起那天自己的回答,倏然脸色惨白,确实那个时候他太过得意忘形,狡诈地想要偷换概念。

但是他做不到难道别的怪物就能够做到了吗,欲望跟独占,还有放纵都是刻在他们骨子里面的本能,违背天性便会被摧毁。

可都还没有等他说什么,倏然有强烈灼热的气息,砸立在他的背后,刹那间都让白昼流以为瞿炎还要跟自己打。

但是并没有,白昼流冷漠地回头,发现瞿炎黄金瞳正注视着自己。

除了水火不容的暴怒,还有轻蔑。

……就好像他就能够做到听话似地。

白昼流的神经陡然发颤,令他倏然之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天性怎么就无法更改,只要谢云泽想要,就算是献出性命他都愿意。

“我会做到的,泽泽。”白昼流忍不住走近。

他想要握住谢云泽的手,用脸颊和耳后的鱼鳍去蹭他,只要想象到那种触感都令他泛起潮红,既渴望又羞赧。

但是突然有火焰灼烧在他的手背,白昼流猛然恼怒的回头,却只得到瞿炎威胁的冷笑,“你再敢碰他试试。”

自从那晚上被惩罚过后,瞿炎到现在都没有再触碰过谢云泽,即便是想要嗅他身上的气息,也不敢明目张胆。

这只鱼连本性都没有驯化过,他也配?

“白昼流。”忽然间又听到谢云泽喊他。

都没有等白昼流的喜悦地凑上去,却见到他也收手退后两步,注视着他轻声道:“触碰这件事没有我的允许,那就不要做。”

“怪物不理解人类的体质跟规则,从前对我的引诱我可以不责怪你,但还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成为我的伴侣是需要听话的。”

“你不是说你能够做到吗?”

白昼流的脸色陡变,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臂环,碧蓝色泽的金属环跟他的皮肤特别搭,就像是从他身体里面长出来似地自然漂亮。

就算是这几次跟瞿炎如此缠斗,他都小心呵护着没有受到丝毫的损害,因为这是谢云泽送给他的,而且是说能够接受他成为伴侣的那天。

明明如果瞿炎不在的话,那时候谢云泽就能够属于他,届时他就会跟谢云泽永远地沉进深海里面去,相互缠绵,谁都无法再觊觎他!

可现在瞿炎跟在谢云泽的身边……

是因为他就像谢云泽说的那样,什么都听话吗!

这种肆意妄为的臭狗可真会伪装!

“我不但能。”白昼流的眼底掠过残忍,“比起某些道貌岸然的怪物,我比他要懂事得多。”

说完都没有等瞿炎发怒,突然掀起铺天盖地的水花,旋即只觉得浴缸里面有哗啦的声响,白昼流就已经消失不见。

旋即火焰顺着他的身影猛然蹿进去,在水面迸发出绚烂的星火,高高地扬起又纷纷洒落下来,最后显露出瞿炎那张愤怒的脸。

但是很快,他的愤怒又全都变成沉郁的讽刺。

克制自己的本性何其困难,更别说像是白昼流这样的鲛人,因为天生便具有强烈的牺牲奉献欲望,这就意味着他们想要得到的也会更多。

用自己所有的珍宝去取悦爱人,拼命地献上自己的躯体和灵魂,换来的则是极端独占的爱,还有肆意妄为地对于欲望的索取。

只让他奉献但是不索取分毫。

跟他断掉自己的鱼尾同样困难。

瞿炎等着他犯错,然后被谢云泽厌恶的那天。

就是每次白昼流来过以后,他都不愿意让谢云泽去接触这些水,就好像被白昼流用过的水全都变得肮脏无比。

而且谁知道到底会不会被他留下气息,瞿炎必须要将里里外外全都焚烧干净,保证丝毫都不会留下来,才会放心让谢云泽重新使用。

谢云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升腾起来,便离开了浴室。

看刚才白昼流的那副模样,其实他也不太相信对方能够这么轻易地扭转过来,就算只从兽性上来说,他也比巨龙狡诈善变得多。

但是谢云泽现在还不知道,大厅那边最后到底会给他出怎样的结果,是从所有的怪物里面挑出一个给他,还是让他自己选择。

所以现在他最好都做好准备,尽量拔除掉身边的危机。

届时不论是怎样的结果,他都能够有接受的余地。

走到客厅,谢云泽再次不经意看到皮箱。

这箱子已经在这里放了很久,因为不太愿意在瞿炎的面前打开这些,免得待会儿彼此的气息都控制不住,所以他也一直没有碰。

但是回想起方才白昼流来的时候……

白昼流是真的很爱自己送他的臂环,碧蓝色的细细的圈锢在上面,就连沉思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抚摸。

而只要他出现这样的动作,瞿炎的视线都会跟随过去,仿佛恨不得将他的臂膀给撕碎,然后再将这臂环灼净占为己有。

他们怪物是真的对自己给的东西很在意。

但是为什么呢……

谢云泽盯着皮箱很久,眸光轻轻地晃动,这才发现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想明白过这个问题。

倘若他们觊觎自己的血液、想要品尝躯体幽香是出自本能,但若是真的为了自己愿意修改本性,那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们真的会……

喜欢他、爱他吗?

不能思考这个问题。

谢云泽转身,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才倒在床上便忍不住痛苦地蜷缩起来,脸颊因为突如此来的神经刺痛变得苍白脆弱。

从头到尾他都很避免去思考爱的话题,失忆带着孩子,而且又受到如此可怖的怪物的觊觎,让他觉得只要能够忍受活下去就好。

他给怪物们设置的都只是不能踏破的底线,在底线之上他愿意组建家庭,然后带着孩子跟新伴侣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一旦提到喜欢和爱,他心里面的依赖感便会汹涌增长。

然后就会完全控制不住,渴望更多。

会因他们的所作所为动容,会忍不住心软,会思考如何让他们未来的生活变得更加幸福,会去沟通会去拼命汲取他们的温暖……

被身体的欲望所操纵,和被情感操纵,很显然后者还会更加致命。谢云泽才刚刚想到办法如何拜托沉沦进前者的深渊,现在却发现稍不注意,还会迈向更加可怖的境地。

谢云泽不想去相信这点。

但是瞿炎跟白昼流的行为,却让他感到无比的茫然。

瞿炎感受到他气息剧烈的波动,几乎是瞬间就到了他卧室门口,竭力忍耐好几次要不要进去,旋即却发现门缝里面透着光,压根没有关实。

猝然间心脏狂跳,瞿炎缓缓地压着门把手推开,便看到谢云泽已经坐在床边,刚才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额发湿漉漉,脸色苍白得厉害。

但是他的神色已经逐渐缓和下来,安安静静地垂着眼,手里面还拿着个玫瑰金属质的东西,晃一眼看去便觉得很漂亮。

瞿炎的目光落在上面,骤然呼吸发窒。

那是个做工精致的,金属口笼。

第 29 章

瞿炎几乎浑身鳞片都要兴奋地竖起来。

这个口笼他见过, 在谢云泽的那个皮箱里面,除此以外里面还装满了各种用来保证伴侣行为安全的东西, 就连给白昼流的臂环也都是从里面拿的。

本来都以为短时间内,谢云泽都不会管他的需求,但是现在却突然把口笼拿出来,是要送给他的吗?

绝对是!只有他是最适合这个口笼的!

都没有等谢云泽开口,他便已经忍不住紧绷起自己的肌肉,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灼热,甚至忍不住身体前倾, 阴影覆盖在谢云泽的身上。

结果被谢云泽突然伸手, 制止住他还要靠近的动作。

“很喜欢这个吗?”谢云泽轻轻地掀眼看他。

“很喜欢!”瞿炎激动起来,难耐地克制住自己想要触碰的欲望,“这是给我的对吗?是金色的,而且只有龙才会需要这个——”

“我没有这样说。”谢云泽观察着他的神色, “我只是拿出来看看。”

瞿炎豁然定住,黄金瞳燃烧得炽亮。

很显然他相信了谢云泽的话, 毕竟自己那样伤害过他,即便他再怎样对待自己都不为过。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甚至想要强占的欲望更加强烈, 凭什么白昼流都有但是他没有,而且这还是谢云泽亲手挑的!

察觉到他越来越沉重急促的呼吸, 谢云泽将口笼轻轻移开, 他的目光便骤然紧紧跟随过来,旋即又跟着动作游移。

谢云泽拿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 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渴望,到最后倏然又定在了谢云泽的唇瓣间, 瞳仁轻微震颤。

因为谢云泽将口笼摆在了自己的脸颊前。

他的唇瓣本就鲜艳欲滴,隔着玫瑰金口笼的栅栏,愈发显得精致饱满且不可触碰,交融出触目惊心的美感。

大抵瞿炎自己戴上以后便是这样的视觉,就好像近在咫尺却迟迟无法触碰到,但是届时也会离他更近,甚至用冰冷金属的温度,肆意摩挲他滚烫又脆弱的唇瓣和皮肤……

这甚至比起没有戴口笼的时候,还要令他兴奋满足。

“你知道这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吗?”谢云泽轻软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瞿炎已经克制不住颤栗,瞳孔几乎都要缩成小点,“是用来防止我咬你的……”

这样他就会受到谢云泽的控制,任由他摆布。在欲望喷薄但是又无法得到释放的时候,只能够苦苦哀求他替自己解开得到触碰。

但是即便是哀求也会让他感受到莫大的快感,因为这样他才能够感受到谢云泽对他的掌控,感受到他所有的注视都倾泻在自己身上……

“既然这样的话。”

谢云泽又将口笼缓慢地下移,露出半张脆弱雪白脸,还有漆黑幽凉的瞳仁,“为什么你还是愿意戴呢?”

“只要是你给的我都愿意。”瞿炎痴迷得几乎都要着魔了,“我只在乎跟你的链接……”

谢云泽的神经猝然抖动了下。

就像是听到了他没有预料到的话,他抬腿就想将瞿炎踹出去,瞿炎下意识握住他的脚踝,指腹在摩挲之前又硬生生地停住。

可即便如此他也得到了铺天盖地的满足,时隔很久的触碰让他的天灵盖都险些爽得炸开,视线又贪婪且依恋地游移……

最终才倏然化成烈焰卷出去。

直到空气中只剩下烈焰的余烬,谢云泽才重新坐在床上。

他忍不住急促地喘息着,握着玫瑰金属质感口笼的指节攥紧,脑子里面还在反复回想刚才瞿炎说的那句话。

那样强势霸道的怪物,明明向来都只是由他们来掌控所有权,但是即便将自己所有的自由都献给自己,任由摆布都没有关系,甚至在意的只有跟自己的链接……

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会是超脱欲望以外的东西吗?

最后,金属口笼被谢云泽摆在了柜子上。

在他不经意的时候,上面无声地淬过些火焰,贪婪又渴望地纠缠着,但是又害怕被发现责备,即便再是不舍,最终也悄悄散去。

第二天谢云泽得去趟旋涡温泉。

身体的不适感似乎比之前更加强烈了,他让回想起来自己涂抹润肤油的时候,发现自己肚子隆起得比从前更加明显,也不知道是不是会跟这个有关。

他除了觉得热意愈发无法按捺,就连皮肤渴望被抚慰的程度也在加深,S+的危险度加上敏感体质,不良反应终于逐渐加深到这种地步。

再加上最近他都竭力在控制,被那些怪物们触碰,隐忍也都快到了边缘,所以他不得不去泡泡温泉治愈下症状。

然而听到他要去那里,瞿炎的脸便骤然黑下来。

再加上最近他都竭力在控制,被那些怪物们触碰,隐忍也都快到了边缘,所以他不得不去泡泡温泉治愈下症状。

然而听到他要去那里,瞿炎的脸便骤然黑下来。

旋涡温泉是白昼流的巢穴,只要闻到那股子咸湿的气息就令他作呕,更别提白昼流绝对不可能听话,但凡进水便遏制不住恶劣的行为。

不如先让他把白昼流给揍一顿,还能够让谢云泽安静地在温泉里面待会儿,等谢云泽回家自己再回来,让这条鱼休想碰到自己的伴侣。

他所有的暴怒与戾气都写在脸上,即便什么都没说,谢云泽看一眼便能够明白,但是也没有说话。

怪物们似乎总有用不完的精力。

让他们去打架总比玩弄自己强。

但大抵还是怕受到谢云泽的阻拦,瞿炎在他出门的瞬间就已经消失不见,而等谢云泽来到旋涡温泉的时候,果然没再闻到白昼流的味道。

依旧是换好衣服来到独立的温泉池,进水的瞬间,谢云泽总算是感受到毛孔都彻底舒张开来的快感,忍不住闭眼发出轻轻地喟叹。

水温很舒适,层层叠叠涌上来冲刷着他敏感的皮肤,不多时他雪白的肤色便泛起些斑驳的粉色,而这样久违的放松也放他觉得疲惫,忍不住趴在岸边休息。

但是不知道多久过去,谢云泽忽然觉得眼皮子灼了下。

他忍不住睁开眼来,有那么瞬间竟是见到了不属于周遭的场景,那是疯狗般的瞿炎把白昼流驱赶到了海边,烈焰汹汹燃烧着海面,即便是巨浪都没有办法把它们给浇灭。

但是都已经到了广阔的海域,瞿炎也拿白昼流也没有办法,他巨龙的身形在海面上铺天盖的展开,振翅在天际翱翔,黄金竖瞳像是猛然捕捉到一道锐利的海浪,骤然席卷着烈焰俯冲而下!

而在那道海浪之下,碧蓝色的鱼尾陡然掀起惊涛。

烈焰与海浪激烈撞击的瞬间,谢云泽眼皮子的热意骤然达到顶峰,竟是激得他渗透出泪珠来,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退。

可谁知道四周的场景再次变化。

自己竟然也来到了这片海域。

他趴着的地方变成了海岛边的礁石,往后望去则是一望无际的水面,甚至很远的地方还燃烧着熊熊烈焰,很显然是刚才打斗过的地方。

但是这里却很安静,白昼流从他面前水面冒出来,很显然是刚刚经受过缠斗折磨的模样,绝美的脸蛋带着战损的伤痕,但是唇边却勾着笑意。

“泽泽……”他控制不住在谢云泽的面前疯狂摆尾,兴奋得脸蛋都是潮红的,“你居然真的会来看我,我好高兴!”

昨天听谢云泽说完那些话后,白昼流又是愤怒又是难过。

愤怒的是瞿炎竟然抢在他前面讨得谢云泽欢心,导致他不得不改变原有的计划,就连原本想要送给谢云泽的东西都拿不出手。

难过的是谢云泽几次三番拒绝他,甚至都无法信任他。可压抑本性这种事情就连瞿炎都能伪装,难道他就无法超越瞿炎真正的做到吗?

白昼流觉得自己当然能够做到。

不论如何,他都会让谢云泽信任他!

所以他都没想到,谢云泽今天居然会来,即便还在面临着瞿炎的骚扰,却还是想尽办法将他带到了这里!

旋涡温泉本就连接着海域,但这还是白昼流第一次带谢云泽来欣赏他的家,他激动颤栗地伸出手来,想要握住谢云泽的……

被谢云泽轻轻地打在手背,白昼流便听话地缩回来。

但是感受到他掌心的温软,白昼流也亢奋得连浑身的鳞片都在抖,刺激得他愈发想要触碰谢云泽,但是却又怕激怒他而焦躁犹豫。

果然他比瞿炎更加无法无天和狡诈,通透的眼眸里面掠过诡异的光芒,但是幸好最终硬生生被他压抑住,还记得自己需要遵守的规则。

“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

白昼流将一捧碧蓝色的水呈现在他的面前,有种进献珍宝般的痴迷,与此同时还有点生怕自己爱人不满意的小心翼翼。

而水中呈现出来,竟是流光溢彩的珠宝的倒影,他们是这海底最绚烂最饱满的珍珠,是深海里面最美丽的珊瑚,是黎明时分从海面上折射下来的最绚烂的阳光……

都说深海除了孤寂以外便只剩绚烂,白昼流是真的觉得好所以才会这么执着献给他,为的就是换来他独有的注视和爱意。

也不知道究竟是被这捧水光蛊惑,还是别的什么。

谢云泽的心脏竟真的悸动狂跳。

其实身体的躁动在刚才的浸泡中已经逐渐平复,来自皮肤的渴望也都没有最开始那样的紧绷难耐,让他也可以理性去思考,到底要不要答应白昼流去看看深海的世界。

最大的问题还是,他现在不知道白昼流到底听话到什么程度,垂眼安静了很久以后,才轻颤着重新抬起来。

“那如果我跟着你去深海,你还会送我回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白昼流恨不得将他永远留在那里!

但是残忍和贪欲反复地在他眼眸闪烁,最后强行压抑住他的是谢云泽昨天那番冷漠的话,他从来都没有被这么无情的对待过。

倘若真的不听他的话,绝大概率换不来谢云泽的爱,那么他所做的全部都毫无意义。更别提现在谢云泽还有那么强的反抗空间……

背后的温度像是忽然灼热,白昼流不自觉回头去看,发现燃烧的火焰已经越来越近,即便是在海面,巨龙的压制力也格外恐怖。

“我当然会把你送回来。”白昼流几乎是挤出这么句话来。

细细端详着谢云泽的脸,他忽的像是有些羞赧般,弯着腰试探性地伸出手森*晚*整*理去。真是奇怪,明明从前连他的腰肢都可以肆意抚摸,但是在被他拒绝得如此彻底后,却又觉得能够得到他的点头都是恩赐。

随后他便察觉到,谢云泽在得到他的承诺后注视他很久,最终选择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

皮肤触碰到的刹那,白昼流激动得连毛孔都舒展发炸,这是他从未体验到过的快乐,更是有种奇异陌生的满足弥漫开来。

是跟本能里面的献祭与交换截然不同的……

让他觉得就算是只听谢云泽的话,没有任何获得都甘之如饴。

这对他的生命而言,也是种推至顶峰的幸福。

随着海浪缓缓地拨开。

白昼流带着谢云泽逐渐沉进海底。

跟从前那种窒息感截然不同,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白昼流的刻意保护,他既能够正常地呼吸,也能够看清楚海底的情形。

而海底的美丽并不仅仅局限在方才掌心中的那些,那是陆地上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的流光溢彩,无数的鱼类就像是时光斑点般穿梭流转,让人感受到宇宙的浩荡和自己的渺小。

难怪不得在海底这么容易让人沉沦,当人类见到这些场面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就连生命都没有那么重要,最后无非就是被消融而已。

“你看。”白昼流痴迷的声音还在耳边,“喜欢吗?”

“你愿意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吗?”

即便是这种时候他都没忘记蛊惑谢云泽,却反倒是让谢云泽清醒几分,让他想起来自己答应白昼流的目的。

他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张开,感受着水流从自己指缝中流淌,很温和而且很小心翼翼,让他有种只要自己开口说不舒服,白昼流连这片海域都会为他掀翻的错觉。

所以他便真的这样说了,“我不是很喜欢这里。”

说完他关注着白昼流的神色,发现他从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震撼得不可思议,再到极度的愤怒与不甘,就连身边的水流都急速地扭曲。

为什么会这样?谢云泽为什么会不喜欢这里?明明这已经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拥有着浩瀚无尽的宝藏……

那到底要做什么才能够让谢云泽喜欢?而他喜欢的东西自己会拥有吗?还要做什么才能够为他献上令他满意的珍宝……

愤怒与自卑的情绪疯狂汹涌,骤然间竟是让白昼流陷入无尽的痛苦,他紧握着谢云泽的手不自觉用力,让他疼得轻微蹙眉。

但是白昼流没有察觉,他就像是处在狂乱的风暴中,恨不得疯狂摆尾,想要将眼前的全部都摧毁掉!连带着深海都掀起巨浪!

直到谢云泽轻微发颤的声音响起,“……白昼流!”

白昼流倏然静下来。

连带着濒临爆发的海底都骤然宁静。

就像是才发现自己将谢云泽捏得发疼,甚至眉头扭曲、脸色都变得脆弱苍白,怔怔片刻后席卷来铺天盖的愧疚跟后悔,方才所有失去理智的暴怒,也都如同潮水般缓慢褪去。

“对不起。”白昼流几乎是要掉下眼泪来,他的眼眶红得要命,绝美的容颜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破碎跟痛苦。

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没有能让谢云泽满意,还是对于自己无能的自卑愤怒,他只觉得连心脏都在拼命地绞紧,明明身处深海却感觉到无比的窒息难过。

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谢云泽不接受他了,自己想要献给他的东西都被他所厌弃,就连他对自己制定的标准也都无法达到……

“对不起……”

泪珠便真的汹汹滚落下来,就像是晶莹剔透的明珠,即便是在海底也能够清晰的分辨,甚至有两颗飘到谢云泽的手背,滚烫的温度将他轻轻砸了下。

即便是这样可怖残忍的怪物,眼泪也都是热的。

谢云泽不由得怔住,刚才被他用狠劲儿捏的疼痛逐渐消散,反倒是只残留下滚烫的体温和鱼蹼湿漉漉的痕迹,触感很清晰。

他的心脏咚咚狂跳,发现在抑制住怪物们可怖的占有欲和肆无忌惮的行为以后,竟还能够剖析出他们思维中令人震撼的倾向。

“为什么你会在意我喜欢不喜欢?”

压抑着神经的剧烈颤抖,谢云泽强迫自己去组织语言,甚至注视着白昼流破碎的、已经逐渐变成猩红色的眼睛。

背后似乎有灼热的气息逼来,应当是烈焰顺着追逐而来,但是他并没有回头去看,而是逐字逐句清晰地突出话语,像是带着倒刺。

“在你们的本能里面,难道不是只需要侵占就够了吗?”

“占有欲跟得到是本能,自己的欲望往往盖过其他所有。”

“就算我不喜欢,难道你不也应当强行……”

最后的那句话还没有说完,白昼流的眼底已经浮现出愤怒,“那些都只是通病而已,但是你……”

后面的几个字谢云泽没有听清。

因为突然有烈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掀起汹涌的海浪和风暴,在原地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将谢云泽给冲涌了出去。

原本握着白昼流的手被迫分开,谢云泽的视野在被燃烧的火焰彻底占据前,只隐约辨别出来白昼流说的好像是“但是你不同”。

为什么他就不同?

是因为只有他能够让他们违背本性吗?

然而都还没有想明白,他的身体便被漩涡疯狂冲涌上海面,刹那间眼前像是有铺天盖地的焰浪席卷,灼得他都忍不住闭了闭眼。

瞿炎能够从海洋的那头追到这头,甚至灼烧整片海域,足以见证他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若非谢云泽本身就在温泉中,还真就不一定能够让白昼流钻空子把他带到这里来。

旋即幻象陡然破碎。

谢云泽眼皮子灼得发疼,骤然间热汗淋漓,忍不住趴在岸边急促地喘息着,直到很久缓和过来,才缓缓抬起苍白脆弱的脸。

只见他又回到了漩涡温泉,四周的热气蒸腾着,但是蕴含着治愈力量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逐渐消解着他的疲惫的和燥热。

现在白昼流本来就处在疯狂边缘,跟自己还没有说完话便被打断,指不定要跟瞿炎缠斗多久。

谢云泽才总算是有精力,冷静下来去仔细思考。

怪物们对他的占有欲,其实也并非得不到控制。

这跟自己的血液能够伤害他们毫无关系,只是论武力他们具有绝对的压制性,但是他们好像更在意自己是否受伤,是否喜欢。

原本在肆无忌惮暴露本能的时候,这些东西便只是潜藏在暗流下,但是当这些恶劣因子得以控制,它们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而这种东西恰巧是谢云泽最不愿意去面对的,这样就变得愈发复杂,当只是从纯粹的生存问题变成了感情的交织,焦躁便不受控制地弥漫上来。

那到时候自己还会沉沦进他们感情的陷阱吗?

除了躯体欲望的不受控制以外,连灵魂都被骗得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他的神经便尖锐刺痛起来,疼得他用力地咬着唇瓣,就连指节都隐忍克制得发白,甚至想要将自己全都没进水底,让自己的意识也全都放纵模糊地沉溺。

然而最终他还是缓缓地松开贝齿,唇瓣已经被咬成鲜艳的色泽,他开始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过度焦虑,事情都还没有发生。

又或许,这些都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呢?

是谁告诉他,这种表现就真的会是感情?

又在温泉里面坐了不知道多久,谢云泽起身离开。

其实倘若白昼流这样不骚扰他,他每天都来泡温泉也挺好的,最起码皮肤接触的渴求度都不会那么高,尤其是在遇到气息撩拨的时候,也不至于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换好衣服来到休息区,发现白昼流就趴在池子边,浑身都被烧得格外狼狈,被晕染得近乎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愤怒、残忍还有近乎奔溃发疯的情绪,全都写在他的脸上,他是真的处于有点失去控制的状态,但是却又自卑到快要汹涌滚下泪珠。

“泽泽。”他向来冷冽像是浮冰的声音,竟都染上沙哑,“对不起。”

他还在道歉,很显然刚才谢云泽说不喜欢的那句话,伤害他至深,暂时间他竟然都想不出来自己还能献给谢云泽什么。

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在瞬间全都击垮,就仅仅是因为谢云泽不喜欢,那么他现在还能够做什么呢?那就只能听他的话而已……

甚至他就连听话都不如瞿炎。

或者说不如他那样会伪装,所有的狡诈都写在脸上。

“以后我会听话的。”说话间他又忍不住疯狂滚落泪珠。

逐渐地,骨子里面的偏执与可怖宣泄得淋漓尽致。

“我还会去找更多你喜欢的东西。”

“不管是任何,就算是翻天覆地也会给找到。”

“我可以丢掉性命,但是你想要的……”

最后那句话让谢云泽陡然心惊了下。

他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却发现白昼流有种隐忍的癫狂,恨不得将真心都剖出来给他,更不要说有丝毫的假话或者是迟疑。

可是这又算是什么,倘若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这种偏执的本质到底在哪儿呢?他们最终想要得到的又到底是什么?

大抵是谢云泽迟迟没有反应,白昼流觉得痛苦极了,忍不住凑上去哀求他,面颊上浮现出自卑但是又渴求潮红,“泽泽。”

“你摸摸我的耳朵吧……”

他的耳后生长着漂亮的鱼鳍,在水里面看起来极其柔软,像是能够顺着水纹波浪而摇摆,现在撑起上半身便有湿哒哒的水珠顺着滚落。

而鱼鳍下面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有些看不真切,在白昼流小心翼翼又痴迷地凑过来时,谢云泽的指尖也下意识轻轻蜷缩了下。

水流逐渐变得很轻很缓慢,仿佛只有白昼流狂乱又剧烈的心跳,他仰着脑袋却不敢动作,就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谢云泽凝视他很久,终于还是轻轻的伸手。

在指尖触碰到鱼鳍根部的刹那的,他的瞳仁轻轻的收缩,猛然见到白昼流的神色也变得迷醉,就像是浪潮汹涌般,席卷而上爆炸般的绯色。

这是白昼流轻易不肯示人的脆弱处,但是却这样轻易就被谢云泽给打开,骤然间好像浑身都发软一般,直接倒在岸边剧烈喘息,但是又怕惹怒到了谢云泽,猛地噤声压抑住声息。

谢云泽只觉得指尖的触感很软,仿佛鳞片都为他舒张、毫无顾忌地展现出最软的肉,但是也是最致命的软肋。

……他说的都是真的!

就算是性命都愿意献给他!

在明知道谢云泽血液对他们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情况下,却依旧没有丝毫阻碍地呈现出死穴,丝毫不在意是否会被他伤害。

但是倘若谢云泽真的割破手指,甚至即便只是不小心被他的鳞片擦伤,血液弥漫进去的时候就会对他造成极其恐怖的痛楚!

神经豁然震撼地颤动,谢云泽急促地收手。

即便是他早就对怪物们的发疯有概念,却是首次如此直截了当、如此清晰地直面他们的致命弱点,只觉得迎面受到强烈的冲击力!

然而就在他收手的刹那,又被白昼流用力地拽住。

他已经被摸得双眼通红,偏执又哀求地看着他,乞求他能够停留得很久点,甚至他听到谢云泽变得剧烈混乱的呼吸。

那这样的话会是让谢云泽喜欢的吗?

是不是也终于能够为他献上些什么了?

眼底掠过贪婪与渴求,偏偏完美匀称的身体都染上绯色,有种强烈矛盾又和谐的糜乱美感,“泽泽……”

“你再摸摸我的耳朵。”

“再摸会儿好吗……”

谢云泽的心脏也跳得极快,他的眼瞳随着情绪起伏而扩缩,到最后忍不住紧紧地闭眼,总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拒绝他的请求了。

这已经与蛊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曾经答应过白昼流,以前他们全都是出自怪物的本能,对于人类的脆弱和所求没有任何的了解,在被自己也同样伤害过以后,自己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从此以后对方必须要听从自己,甚至其实自己也没有停止过报复,就像是在海底自己说不喜欢,已经快要把白昼流给逼疯。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依旧毫无顾虑地展露出自己的死穴,只是为了讨得他的欢心而已,这到底又是什么?怪物的行为准则到底是什么?

他没有办法。

他只是普通的人类。

他无法抗拒这样强烈为他赴死的决绝。

颤抖的指尖,缓缓地重新摸索向他的鱼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观察他鱼鳍下面藏着的鳞片和软肉,这才发现他连耳朵都是红的。

他在痴迷的享受,即便现在浑身都是伤痕,但是很显然从头到尾都把软肋藏得很好,只会在此时呈现给谢云泽看。

甚至他舒适得都忍不住发出呜咽,绝美的脸蛋上已经浮现出有些迷乱的神色,胡乱地喊着他,“泽泽……”

“泽泽。”

“泽泽!”

许久没有浮现的难堪羞耻,陡然展露在谢云泽的脸上,他似也觉得这样的动作其实并不好,而且也抚摸得够多了。

他便重新收回手来,然而却让还没有完全餍足的白昼流空虚恼怒,他睁开晕染着绯色的眼睛,直勾勾却又无法聚焦地盯着谢云泽。

谢云泽已经被他弄得呼吸不稳,强迫着自己倒退两步,“可以了。”

“但是我还没有好。”白昼流偏执地凑过来。

他原本是在水池里面,突然站起来的时候便如同阴影覆盖下来,那种怪物的危险与压迫力依旧格外可怖,却又带着点勾人的灼热气息。

他时刻谨记着,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激怒谢云泽,而且还要听他的话,所以他竭力地克制,强迫自己不要逼得太近。

然而及时的火焰总会在此时燎起。

方才费劲千辛万苦才甩开的瞿炎,就像是阴魂不散般骤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带着滚烫又疯狂的烈焰席卷而来。

感受到这道气息的白昼流脸色大变,所有的绯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忍无可忍的愤怒与残忍,眼底甚至掠过强烈的杀意。

在直接将谢云泽卷进海底、永远都不让瞿炎触碰到,与听谢云泽的话讨他欢心令他厌弃瞿炎间,最终白昼流还是强行压抑下杀戮的欲望,逼迫自己选择了后者。

旋即倏然有水浪掀起,在火焰即将燎到他身上前,便只见到鱼尾扬起,白昼流就这样消失在了水池里面。

水花飞溅出来,撞上烈焰又散落成细碎的星火。

而层层绚烂的星火中,瞿炎的身形显露在岸边。

他的脸阴沉得可怕,很显然对于今天白昼流瞒天过海的手段极其不满,若非现在更加重要的是谢云泽,他会追着到海边去。

但是瞿炎只是回头去看谢云泽,发现他正用力咬着自己的唇瓣,也不知道是在隐忍些什么,眉眼间泛着些难耐地薄粉色,甚至连身上的皮肤都逐渐的,泛起了细密鸡皮疙瘩。

刹那间瞿炎的身体僵硬,呼吸沉重,想要去触碰他,但是想到最近受到的教训又硬生生地忍住,盯着他低沉地呼唤,“泽泽。”

“你刚才,都摸到那条鱼的哪里了?”

他又是想疯又是愤怒。

卑劣狡诈的怪物总是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而最让他无法忍受的,还是白昼流竟然真的能够把软肋直接暴露给谢云泽。

明明就在之前,他就连如何听话都不懂,仿佛舍弃自己的本比割断他的尾巴还要痛苦艰难,可谁知道会成长得这么快……!

都是为了不失去谢云泽。

都是为了得到谢云泽的注视……

瞿炎也愿意将自己的致命软肋暴露给他,可他受到的惩罚比其他的怪物都重,没有谢云泽的示意他根本就不敢,又怎么可能像是白昼流那么顽劣不化,任何时候都会找到机会!

“我……”瞿炎说到半途猛然顿住。

他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是谢云泽隐忍间竟是咬破了唇瓣,但是意识已经被身体里面轰然汹涌的情热模糊,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就连漂亮漆黑的睫毛都被濡湿,而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下来,他几次三番想要闭眼强迫自己冷静,睁开的时候却依旧失焦到无法聚集。

随后下意识地,他伸手想要扶着点什么,瞿炎条件反射就将自己的胳膊递过去,然而触碰到的刹那,彼此却都像是轻微的神经发炸。

这是谢云泽头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亲密接触上瘾症。

大厅科普里面危险程度S+孕夫绝对会出现的症状,在之前谢云泽自己涂抹润肤油的时候就几次险些失控,最近虽然因为禁止触碰、又靠着温泉得以缓解,但是始终没有能够彻底舒缓。

直到此时触碰到了瞿炎的温度,那是跟自己指尖触碰截然不同的感觉,更别提在约法三章以前,他就已经对瞿炎的气息格外敏感。

刹那间像是压抑到极致的欲望终于炸开,如同浪潮般铺天盖地、不受控制地疯狂汹涌,几度都险些让谢云泽失去理智。

就连瞿炎的手都用力收紧,克制得青筋暴起。

而谢云泽更感觉到连皮肤的每寸都自主呼吸般,想拼命索取更多的触碰,不敢想象倘若对方的体温顺着弥漫上来,该是会如何疯狂到极致的畅快舒爽!

甚至只是想到,就让他险些崩溃,忍不住紧紧地闭着眼仰起头来,脆弱雪白的脖颈都泛起湿润的薄粉,就仿佛在引诱着谁……

与他共同坠进混乱的深渊。

第 30 章

瞿炎的体温豁然升高。

没有别的什么, 能比爱人在感受到自己的气息后起反应更令人兴奋,尤其是被教训过后,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过谢云泽,就连嗅他的味道都得格外小心翼翼。

很显然现在谢云泽极其需要他,仰起脖颈的时候不但是隐忍,也是无声的放纵,倘若此时瞿炎真的去触碰他,甚至都有可能不会遭到他的苛责,还能够满足自己压抑很久的欲望!

那些泛着粉色的、带着汗珠的皮肤。

还有他脆弱的, 仿佛能够看清楚里面青细血管的脖颈。

甚至是吮吸他雪白的耳后, 贪婪嗅他体内的幽香……

具有冲击力的视觉让瞿炎呼吸沉重,黄金瞳仁前所未有的炽烈燃烧着,更是有无比危险可怖的气息汹涌。

他缓慢地朝着谢云泽逼近两步,骤然阴影全都压在他的身上, 激得谢云泽颤抖着睁眼,仅存的破碎意识终于重新唤起了抵抗。

可身体反应与意识的分离, 让他在感受到灼热气息的时候无法的移动分毫,即便脑子里面拼命的想要拒绝,滚烫的皮肤却在疯狂地渴望……

直到瞿炎俯身, 却并没有如想象的那般带来狂烈的侵犯感,而是突然用指腹压住他的唇瓣, 血液沾染上来的刹那, 将他的皮肉都浸透腐蚀出焦孔。

但是瞿炎就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似地,紧盯着谢云泽的眼睛,“松开, 别咬。”

谢云泽的视线和听觉都已经模糊,感受到温度撬开贝齿的刹那, 忍不住张口含住他的指尖,用力地咬下去。

柔软的口腔还带着渴望滚烫的吮吸力,让瞿炎骤然头皮发炸,转瞬席卷而来的还有浓重的血腥味,是他舌尖上残留的。

剧烈的腐蚀性瞬间灼得瞿炎的血肉穿孔,明明只要覆盖上坚硬的鳞片,就能够抵御这些伤害,可锋利的边缘却会刮伤谢云泽。

而且他也舍不得放弃这样的触感,疼痛的同时还有铺天盖地的快感,接触到湿漉漉软肉的刹那令他的血液疯狂沸腾,忍不住剧烈地颤抖,像是兴奋到极致,又拼命地不要自己丧失理智。

同时混杂的还有压抑的暴戾,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谢云泽受伤,但是他宁愿难耐到将唇瓣咬破,也不愿意有任何的妥协与越界。

颤栗与痛苦交织令他险些崩溃,从未这么强烈地想要保护他不受丝毫伤害!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即便是血骨和灵魂……

谢云泽在感受到瞿炎的抚慰时,终于逐渐地清醒几分。

即便是知道自己的血液对他来说极其致命,但是舌尖还是会依恋地在他的指腹上轻轻地卷过,感受到瞿炎的气息愈发炙热时,终于竭力重塑起自己的意志力,慢慢地松口。

而此时瞿炎的指尖已经被腐蚀得没法看,灼得到处都是斑驳孔洞,但是他毫不在意,甚至还替谢云泽擦掉唇瓣上的血迹。

唇瓣由此变得愈发殷红,衬得谢云泽苍白湿热的脸愈发脆弱。

水面的波纹一层层地扑开,传来浪潮的声音。

“我最近的身体有点问题。”谢云泽垂眼低哑地道。

瞿炎听不得这些,瞳仁剧烈地收缩了下,道:“我没有在你的身上感觉到有颓丧的气息,不要随意给自己增加言灵。”

“我是说敏感度与依赖度又变高了。”谢云泽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真切,“这会让我失控,我不知道我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来。”

谢云泽一直都很害怕失控,原本他以为是自己失忆以后很没有安全感导致,所以拼命地就想把所有的主动权都攥在自己手里。

可是随着他跟怪物们相处得越来越紧密、越来越无法抗拒,他突然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偶尔的放纵并不是绝对的影响因素,而是冥冥之中他好像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须还要保持理智。

“而且……”谢云泽的手不自觉放在腹部。

他又想起来最近似乎发育异常快的胎儿。

“我也想去听听医生怎么说。”

预约的医生还是房子被烧时的那位。

他对谢云泽和瞿炎印象很深刻,看到这次瞿炎是小心翼翼陪在旁边,面色才稍稍缓和些,没有对他那么蹬鼻子上脸了。

而听谢云泽说完情况以后,他先让谢云泽在检查舱里面做了个更加细致的专项检查,随后拿着报告面色有些凝重。

“您的状况有些复杂,因为孩子是您前任伴侣的。”

“但是您的前任伴侣已经死亡,我们无法查询到公民纪录,自然无法辨别他的身份,到底是人类还是怪物。”

谢云泽忽的心头微跳。

他轻轻地掀起睫羽,“您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倘若您的前任伴侣也是怪物的话,您会有任何反应都是正常的,尤其是在您的身体本就极度敏感的情况下。”

“因为怪物胎儿本来就会比普通胎儿成长得快,且他们对于母体的孕育环境,也会有更高的要求。”

医生将报告放在桌面上,显示出上面猩红又尖锐的数值,代表着现在谢云泽的身体状况,谢云泽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其中有几项被重点地标记出来,医生忍不住确认道,“您是说感觉到最近的敏感度再次提升,依赖和接触上瘾也变强是吗?”

见着谢云泽点头,他的脸色也变了变,最终温声道,“这样的话,您需要更多气息的抚慰来维持健康、进而镇定胎儿,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谢云泽彻底地明白了。

现在自己身体的反应,除了本身敏感度和强行拉到S+等级的后果以外,也会有胎儿的影响在里面。

而这些反应也是他需求的信号,他希望自己能够释放出压抑很久的不良欲望,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好。

“那……”谢云泽轻声询问,“他会成长得多快呢?”

“比起普通的胎儿来说,会缩短大半的时间。”

说完后医生下意识将目光移向瞿炎,似是在提醒,“越是到了后期,对于母体孕育环境愈高的话,确实您就需要更加谨慎身体。”

瞿炎很不喜欢别人提醒谢云泽体弱的事情。

好像那天的受伤,就给他留下了强烈的应激反应,只要有任何不好的联想,都会忍不住重重地皱眉,眼瞳里面也掠过一丝暴戾气息。

等到两人走出医院以后更是如此,瞿炎阴森森地道:“不如直接让我把胎儿给吃掉吧,这样他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谢云泽不由静静掀眼来看他。

怪物们的排他性强到可怕,不但是会体现在竞争者的身上,只要是跟谢云泽有关的任何东西,他们都会嫉妒到想摧毁的地步。

恨不得这世界上只剩下他自己与爱人,这样就不会再有别的任何东西,抢占爱人的注意力,能够让他永远都只看着自己。

但是即便不记得自己前任伴侣到底是谁,谢云泽也绝对不可能放弃掉这个孩子,从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决定。

“其实也还好。”谢云泽的声音低不可闻,“就是……”

就是他身体压抑的反应,到底应该如何纾解呢。

察觉到他未尽之意的瞿炎,豁然灼热地看过来。

瞿炎听谢云泽的话,即便是在他难耐到意识模糊的时候,都会因为他的隐忍受伤而强行压抑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欲望。

甚至他的欲望比起白昼流而言更加强烈,谁又不想独占谢云泽呢,要是可以的话,他当然会想要在他身上留满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但是谢云泽什么都没有说,他便只能够跟在后面。

阴影笼罩在他身上是保护的姿态,又不动声色拼命地嗅着他的气息,偶尔捕捉到那股子灼热和幽香的时候,甚至会舒适得忍不住眯眼。

甚至回到家的时候,谢云泽的身上都已经沾满他的气息,连带着眼皮子跟锁骨的印记都滚烫起来,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在发热的状态下,这眼看得瞿炎浑身骤然紧绷。

“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在克制了。”谢云泽很快又低垂睫羽,“而且做得特别好。”

这句难得的夸奖,足以摧毁掉瞿炎所有的不甘与理智,兴奋得连周身的温度都陡然灼热几分。

但是这也给他束缚上更紧的枷锁,让他更加不敢违背谢云泽的意愿半步,只停留在原地,紧盯着他的身影来来去去。

看他从保温杯里面倒水来喝,看他收拾衣服应当是准备洗澡休息,看他打开卧室的房门……

就在门板即将合上的时候,瞿炎突然踏前两步挡住,然而却并没有直接陈述自己的欲望,目光却是落在他唇瓣,声音低沉沉的,“不要再咬自己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咬我。”

瞿炎有无数种办法能控制住自己。

“你的身上还留着我的烙印,我可以在烙印上设下禁制,倘若我真的违背了你的意愿,或者是以你不喜欢的方式碰到你的话……”

“禁制就会伤到你。”谢云泽注视着他,“是吗?”

“当然。”瞿炎的黄金瞳仁炙热闪动,“而且会让你满意。”

怪物们的禁制就没有不恐怖的,否则缠斗起来的时候也不会非死即伤,但是这对于瞿炎而言压根不算什么,只要灵魂不散就都能愈合。

但是丝毫的伤痕,他都不想要在谢云泽的身上看到,这会带给他莫大的痛苦,比他被禁制摧毁无数遍都还要难以承受。

这幅理所当然的模样,让谢云泽的神经微颤。

他的指尖轻轻蜷缩,明知道自己不能够心软,即便已经对于他此时的态度有所改观,却不应该再继续陷进理不清的情绪里。

“……进来吧。”

说完他没有再看瞿炎,转身进了房间,却能够感受到他愈发炽亮的目光,还有门锁轻微合上时的响动。

谢云泽要洗澡休息,瞿炎在外面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焦躁难安,已经在想到底应该写个什么样的禁制,才能够让谢云泽彻底放心。

只是卧室内浓郁的气息频繁干扰他的思绪,好几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迷醉在他的被褥里面,旋即又沉着脸站起来。

倘若是换成那条狡诈的鱼,说不定就连谢云泽的衣服都会被他放在鼻息间,流露出痴迷又潮红的神态,但是他不同。

他强行克制着自己,在卧室内反复踱步,终于等到浴室的门打开,谢云泽湿着头发出来。

有上次的经验后,谢云泽最先做的就是吹头发,防止有水汽的地方再被白昼流给找到空子,可谁知道炙热的气息立马就席卷到身边。

“我可以帮你吗?”瞿炎紧盯着他的发丝。

他都不需要吹风机,看到谢云泽没有拒绝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挑起他的发丝,已经很长了,都已经快要超过肩头。

而随着热意弥漫,几乎只是瞬间,谢云泽的发丝便已经干燥顺滑,还带着暖烘烘的感觉,残留着余烬的气味。

他感觉到瞿炎很舍不得放开,指腹缓慢地森*晚*整*理抽离。

但是最终还是彻底离开跟他的触碰,垂着脑袋,声音低低的辨别不清楚情绪,“我知道要写什么禁制了。”

“现在我就写,待会儿别害怕我好吗?”

“是什么样的禁制?”谢云泽忽的出声问道。

“是焰咒。”瞿炎的掌心簇然亮起火光,凝视着他解释,“火是我的力量源泉,如果我失控的话,就会反过来被火吞噬。”

“而究竟如何被吞噬,这取决于我到底有多失控,倘若我真的做到激怒你的程度,那么这种吞噬就会走向我力量的极端。”

……也就是彻底将他摧毁。

这种东西对瞿炎来说一点都不严重,甚至只要想到这是为谢云泽做,他的眼底便闪过一丝近乎暴戾的偏执。

到现在为止他说过的都在兑现,不仅仅是听话,还有说能给谢云泽奉献上自己的拥有的一切,白昼流那种东西算什么?即便自己不是献祭类的本能天赋,但是自己能给的也不会差。

想到这里,他竟还有种诡异的兴奋,就像是方才嗅到谢云泽浓郁的气息那般,但是却更加激发他灵魂深处的颤栗。

“我可以写到以前烙印的地方吗?”

瞿炎的目光燎过他的眼睛、他的锁骨,“烙印的地方会跟你更有链接,当然如果是心脏的话会最好……”好到有点贪得无厌。

“写吧。”谢云泽轻轻的答应。

其实从刚刚开始,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从头到尾都在无声观察着瞿炎的神色,而此时,很显然易见发现他的眸色陡然亮起来。

而随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点在自己的眼眸,瞿炎的手指也伸出来,缠绕着丝丝的火焰要覆盖上去。

有禁制对于谢云泽当然是最好的。

以后即便是失控,也不用担心会真的堕落。

从理智上来说,这的确是彼此和平相处的最好办法,而且除了血液以外也还有另外牵制瞿炎的手段。

但是当余光扫到他的指节,这才发现他的伤口没有去愈合,还斑驳地留着早上被自己的血液灼出洞孔的痕迹。

原本他的那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现在却愈发显得蕴含着恐怖的能量,伤口暴露出白骨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而当这只手触碰到谢云泽眼皮的时候,突然原本的痕迹滚烫起来。

他的眼前浮现出幻象,是瞿炎自己的火焰不知道怎的,在写下禁制的瞬间便沿着他的指尖倒卷过去,又变成血液将他的手灼得更加斑驳。

强烈冲击力的场面宛如真实出现般,狠狠地击中在心脏带来颤抖,让谢云泽猛然握住了瞿炎的手。

指尖才刚点上眼皮,刚准备写禁制。

瞿炎有些错愕,瞳仁轻轻扩大。

谢云泽的呼吸却不由得急促起来,甚至连瞿炎的手都握紧几分,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伤口的粗粝痕迹,片刻后才抬起泛红的眼眶。

“我记得你的愈合能力很强。”他的眸底湿润,“但是为什么这里的伤口迟迟没有好转?”

听到这里,瞿炎紧绷的背脊才缓缓放松,笑起来,“愈合做什么。”

“这是你给我留下来的印记,我当然要珍藏。”

“所以即便是你被禁制所摧毁……”

“那也是你给我的。”瞿炎的语气如常,却莫名地摄人心魄,“我都会永远地珍藏起来,就算是痛苦也会深深的铭记。”

谢云泽的神经倏然颤动,就这样深深凝望着他。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听到瞿炎直白炽热的描述,好像他对自己总是这样,肆无忌惮从来都不加隐瞒,甚至连强烈的占有欲和倾向都表现得明明白白。

大抵也正是如此,在克制住那些激怒他的恶劣本能以后,他带给自己的那些情绪上的波动,让他本就理不清楚的心态更加混乱。

就像是养了只极其顽劣不化的凶猛大狗,才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几乎将主人都给撞碎,但是却随着教化逐渐展现出他的忠诚、炽热,甚至都有为你赴死的决心,让你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丢掉他……

所以即便理智已经做好决定,谢云泽还是没法放任他写下禁制。

更或者是眼睁睁看着他被灼伤、甚至被摧毁。

而这些汹涌复杂的想法,瞿炎甚至都无法感知,他还在为能够为留下禁制而快乐,因为这是他跟谢云泽的连接。

他在为谢云泽给他留下烙印而兴奋,仿佛就拥有了随时都能够拿出来舔舐的礼物,又因为迟迟没有写下禁制而焦躁不安,仿佛隐隐已经察觉到谢云泽就要反悔。

“……这禁制我还写吗?”他逐渐嗓音低沉。

“先不写了吧。”

谢云泽才刚刚说完,就察觉到自己身边的气息陡然炙热,瞿炎的黄金瞳紧紧盯着他,像是在发怒,又像是为不知道哪里惹到他而害怕乞求。

这模样勾得谢云泽去看他,有那么瞬间觉得好像只要自己更残忍点,就这样戏耍他,就能够让他因无法取悦自己而暴怒,然后陷进自我怀疑和百般讨好的疯狂境地。

但是谢云泽从始至终做不到这点。

否则他刚才就应该真的让禁制被写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可心脏悸动得厉害,就连耳膜都能够清晰捕捉到胸腔的鼓动。

所以直觉让他就顺从着自己的感觉走,即便现在还完全分辨不出、整理不好自己真实的情绪,到底是心软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是还有口笼吗。”谢云泽注视着他的神色,“用口笼就好。”

瞿炎浑身所有烈焰僵硬凝滞,就像是不可思议。

从地狱回到天堂般的感觉,又是兴奋,又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够获得这样的奖赏。难道他做对了什么事情吗?

并没有,他甚至都没有能够成功写下禁制,指不定刚才触碰到他眼皮子的时候还把他给弄疼了,应该得到他的责骂才对……

但是他的动作比脑子转得快多了。

口笼几乎是立马就落在他手里面,金属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弥漫,浑身都忍不住激动发颤,甚至还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谢云泽。

又像是怕他反悔似地,手指将口笼收得很紧,而金色的眼瞳中弥漫着强烈又明亮的快乐,几乎都要满溢出来。

“我可以现在带吗?”

他甚至迫不及待,“等戴上我就不会乱动了。”

这样急促雀跃的情绪,倏地滚烫砸进谢云泽的心脏。

他瞳仁轻轻的收缩,连呼吸都轻缓而炙热。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

热门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