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认知让姜穗高兴, 却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诚然，小组第一的分数对小组总票数并不能起到决定作用，比如拿到目前场上最高分的Sakura, 99票的高分并没能送《再次相遇》小组上第一, 可姜穗还是怀着侥幸心理。

万一呢？

从集体检查开始, rumr组就被大家以“肯定能得第一”的话语架在那里，好像她们得第一是理所当然的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坐实呢？

台上李胜基还在走着流程, 第一第二的公布总要卖个关子, 于是他开始了例行询问。

“现在只有两组没有公布分数了, 《Rllin’Rllin’》小组, 你们觉得获得第一的会是你们组还是隔壁《rumr》小组？”

这样的话自然有陷阱，但只要有点常识, 就没人会往里跳。《Rllin’Rllin’》小组的队长拿起话筒, 表达了“自己当然很想拿第一，但如果是rumr组拿到第一也是实至名归的”这样的想法。

而问题转向《rumr》小组，队长权蒽菲换了种语言表达方式, 但掰开了里头装的馅和RR小组没什么不同。

这些发言本和姜穗关系不大, 她只需要好好站着保持微笑就好，可权蒽菲说完话后, 李胜基飘向后方的眼神让她觉得不安。

果然，下一秒……

“姜穗选手, 作为第二次顺位排名的第一, 面对上次排名第二的选手所在的小组, 你有信心帮助小组拿到第一吗？”

这一瞬间姜穗想起韩剧里很经典的冷笑表情——扯开嘴角，扬头，嘁一声。活着么大,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些被她评价为夸张的表情，真的能成为写实记录。

借着接过话筒的机会，姜穗低头几不可见地做了次深呼吸，抬头没有停顿地说出一段话。

“当然，因为我有很好的队友。过去的一周多时间里，我们一起做了许多努力，才最终在台上展现出那样的成果，我当然要有这个信心，因为只有这样才不算辜负我们此前的努力。”

语毕，姜穗就闭上了嘴。

姜穗很清楚自己的回答是答非所问，但她又不是傻子，那样的问题不岔开话题才真的会出问题。

李胜基在得到这个回答后，好像没发现不多，继续说着：“好的，那么本次竞演最终获得第一的小组是——”

镜头死死对准着两组成员，想要录下第一时间的反应。姜穗却有些近乡情怯，她没有直直看向屏幕，反而低垂下羽睫，表情沉静，竟不像是在演播厅里等成绩公布，反而像是在圣光普照的教堂里等待福音。

可只有姜穗自己知道她无暇表情下的紧张心情。

都说古代有凌迟之刑，这等待怎么不算是一种凌迟呢？走过的每分每秒都是刀，一次次作用在精神上，叫人几近崩溃。

“让我们恭喜《rumr》小组！”

突然，李胜基的话惊醒了姜穗。

话语和着她响如鼓声的心跳声，像是乐章进行到狂欢篇章，无数礼花在心上炸开，碎金一样的彩色纸花肆意飘荡，而姜穗就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这次她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姜穗想要的是看清楚她们到底得了多少票。

屏幕上标志着第一的位置显示着rumr的字样，而它下面是小组获得的票数。

“306，天哪……”

“不是，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比Rllin Rllin多了多少？50票？”

眼前阵阵闪烁，有些看不清字样的姜穗很快便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她们组的票数。

306，太好了。

姜穗也不知道这莫名出现在脑中的句子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自己是高兴傻了。只是内心深处的火苗越燃越快，之后迅速占领了半壁领地。

她想得到第一。

是的，姜穗想要得到第一，小组第一，甚至单人票数的总第一。

姜穗并不觉得她的想法不对，想想又不犯法，凭什么不能为自己定这个目标呢？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足，知道她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可或许就如林清之前的评价一样，她对第一就是有种执念，哪怕知道选秀票数不像考试成绩，可她还是想要。

任性也好，不自量力也行，Tp癌来形容她也认，可姜穗这次就是很想要这第一。

由后台控制的屏幕，在两声“噔噔”音效后，rumr组和RR组个人票数迅速公布，金字塔最顶端很快被蓝色标志取代。

这次姜穗清晰地看见了最上层显示的字样，那是她的名字，而票数是——

“恭喜姜穗选手以109票获得小组第一，现在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姜穗脑子一片空白，哪还有什么感想，只剩下和身边人一样的感叹。

“这真的是人能获得的票数吗？”

可为什么不能呢？她凭什么不配呢？

姜穗问着自己，转瞬间她亮出笑容，明明站在演播厅内，却绚烂的像闪耀的晨光。

《rumr》小组获得了第一，这意味着全组都获得了加票。按照组内第一加五万票，其余组员没人两万，一共十三万票的规则，五人登上了金字塔前五的位置。

而到这里，本次录制也全部结束。

李胜基离开不过几秒，台下的选手们就喧哗开。互相安慰，相互鼓励，还有少不了的祝贺。但在那之前，rumr组五人先抱在了一起。

这本是开心的时刻，却有人掉了眼泪。

姜穗惶恐：“哭什么呀，我们拿了第一哎！高兴还来不及吧！”

权蒽菲上手就是一个爆栗：“喜极而泣知不知道！”，不过说完她倒是真的没哭了，只是在心里默念“死孩子”。

原本在哭的组员全都被这一幕逗笑，纷纷调侃起来。

“之前不是还说想吃外头的烤栗子，你瞧，这几天都吃到多少个了？”

“哎？那该庆幸之前说的不是炒肉吗？”

金诗贤哼哼笑了两声，说：“活该！”

姜穗：啊？是吗？那你把给我揉额头的动作停下！！

停下是做不到了，但分开可以，谁叫大家是真的饿。

从早上开始，6点就起床，七点左右就赶到了体育馆，之后是几个小时的妆造，后又是不知多少时间的等待，以及后来几个小时的表演环节和之后的票数公布，算到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虽然大家中途都有吃东西，但因为怕进食之后剧烈运动会使肠胃不舒服，进而影响表演效果，所以其实大家吃的都不多，拍完素材东西都被收拾好放了起来。因此，如今的选手们说一句饥肠辘辘毫不过分。

姜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带着些委屈说：“我都饿过劲了，之前还能感觉到疼，现在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可问题在于，时间已经不早了，姜穗不可能大吃特吃，那对肠胃不好，所以她脑海中的那些食物基本只能想想，进不了嘴。

这么想着，姜穗更加哀怨了，就像脑袋上飘来了乌云，整个人阴沉沉的。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话题，其余几位包括旁边的那些选手也感受到了饥饿的影响，都觉得天可以回家再聊，但饭必须赶紧吃到肚子里！

于是走的走散的散，体育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走入地下停车场，姜穗很快就发现了李瑞镇的座驾，它就停在左手边的角落，而李瑞镇本人也站在车尾等着她。

姜穗的快乐几乎是洋溢的，都不要问，李瑞镇就知道她今天心情很好，而这个心情问题又能直接告诉他今天这场竞演的结果如何。

“拿到加票了？五万还是两万？”

“五万！”

“做得好。”

“嘿嘿”

李瑞镇的夸奖简单至极，但姜穗还是很高兴。

票数完全公布后，和她说恭喜的人很多，但夸奖本就是听不够的，不同人的夸奖能给她带来的心理满足又不尽相同。

姜穗其实知道她对李瑞镇的感官有些复杂，一方面因为最早期“进选秀”这件事，她对李瑞镇包括他老板没什么好感。但话说回来这些日子里，李瑞镇对她确实很好，哪怕如他所说是为了利益最大化，但论迹不论心，他就是很尽心尽力。因此潜移默化间，姜穗已经把李瑞镇当成了半个自己人。

自己人意味着关系相对亲近，而亲近之人的夸奖总是要比不相熟的对象的更加让人开怀。

姜穗的开心被李瑞镇看在眼里，他也发自内心笑了起来，“既然这样，这次回家好好休息一会吧。明天放个假，后天再给你预约课。”

“啊？？就放一天啊！”太抠了吧！姜穗有些扁起了嘴，小声嘟囔着。

李瑞镇不慌不忙：“什么？我没听清。”

切↘什么没听清，明明是不想回答……哼，收回之前自己人的评价！

姜穗的小小不满李瑞镇当然很清楚，但他没为自己辩解，只是接着说：“晚饭已经定好送到家里了，你回去看看是不是还热着，吃完好好休息。别熬夜也别看网上那些有的没的，就是要看也明天再说，听见没？”

“听见啦～”

李瑞镇不提醒，姜穗也会这么做的，谁叫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呢。

回到家里，灯火通明，林清盘坐在沙发上，捧着电脑不知道在干嘛。姜穗觉得好奇，却始终没能得到几个眼神，而困意也已经不允许她再搞什么秉烛夜谈。匆匆吃完晚饭，意识昏沉着洗漱完，姜穗就一个猛子栽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早上7点，林清揉着惺忪的眼从房中走出，打算做个简单的早饭就开始刷题的一天。简单的三明治，一杯热牛奶，林清准备了自己的，但没给姜穗准备。她知道姜穗很累，今天不睡到中午大约都不会醒。

于是吃完早餐，林清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就开始学习，这一学就是一早上。

定的闹钟再次响起，准备午饭的时间到了，林清收拾好自己的学习用品打算思考中午吃什么。

捧着手机刷外卖，她碎碎念着：“这个好像不错，但是这个也很好吃的样子，不然还是问问岁岁想吃什么吧……”

心动不如行动，林清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了姜穗房门前，咚咚咚就开始敲门，可奇怪的是没人应门。

林清皱了下眉，以为是姜穗还没醒，她又敲了两下，“岁岁，太阳晒屁股了，起床了！吃完午饭再睡！”

可等了五分钟，里头还是没有声音。林清觉得不对劲，她直接把门打开，发现姜穗还窝在被子里睡的人事不省。

“到底怎么练的啊，把自己累成这样……”

林清有些心疼地叹息，但一天三顿饭，早饭不吃就算了，午饭还是不要错过才好，于是她走上前打算叫醒姜穗，只是被子掀开后，林清意识到不对劲。

脸色不对。姜穗是皮肤白不假，但那是健康的，有活力的，绝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惨白，这种状况的出现只有一种解释。

林清迅速伸出手探上姜穗的额头，又快速把手放在自己额上进行比较，果然——

姜穗，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