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这些菜叶囤积了多久，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些都快发霉的面包是哪里找到的。

随便找个教堂领的蔬菜面包要比这个都要干净新鲜几百倍。

莱可丝面无表情地啃着面包片——这还是肚子响动信号驱使下她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至于蔬菜她动都没动——

她啃面包的时候，啃着啃着，面前蔬菜叶上就现出一只白白的小虫子，微微扭动着，无比妖娆。

恍惚间，莱可丝甚至以为它在抛媚眼。

碱·钪·氨·醛

她啃食的动作停滞，下一秒，手里的面包片跌在了地上：“……”

她受不下去。

她从没有受过这种苦，哪怕在福利院最困难的时候——

结果她抬头一看，对面那些呆了很久的都是疯抢这些食物，抢到后狼吞虎咽，不谈形象什么，她们全部的精力似乎都耗在了抢食物这个环节，就这样，下来还有一部分什么也没有。

质量不说了，数量上还搞“饥饿营销”。

莱可丝瞬时察觉到提供食物者的用心险恶，这样既能节约成本，也能让饥饿状态下的受害者们起内讧。

原来她一直生活在象牙塔？

莱可丝从小到大都没有直面过这些，这个游戏让她有些恍惚了——就算是P社游戏，那些人口只是一串数据，她从不在意——而这里现给她的，是动态，是情绪，是生动的人。

莱可丝原来的生活算得上顺风顺水，她没有受过欺负，她也没挨过饿，无论如何，她是可以做一个“人”的。

而这里，她确确实实见证了生物多样性，那些牲口绝不把人当人。

她扭头一看，想和威蒂克一起吐槽下这些食物，结果，威蒂克面不改色地吃着这些东西，脸上并无不满。

“啊？”莱可丝惊呆了，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动摇了——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矫情，还是说，这些NPC都很勇。

布鲁斯瞥了她一眼，郑重其事道：“保持体力，这些食物没有问题的。”

没有问题？

莱可丝僵硬地回身瞥了眼地上白色塑料餐盒里的菜叶子，正好和上面的虫子又来了次深情对视。

布鲁斯确实是能吃下这些食物的，他也检查发现这些食物并没有下过药。

在布鲁斯早些年离开哥谭外出历练的过程中，见识各种各样的“美味”是一种较为基础的训练，比如补充个蛋白质什么的……

她们之间的共同话题没有了。

莱可丝意识到这个事实后，麻溜地滚回原地，倚着墙开始神游。

肚子还在咕咕响。

她闭上眼睛。

她不会为五斗米折腰，除非这米没虫。

莱可丝决定了，食物是难以下咽的，她要越狱，她要出去——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消逝了——她开了挂，其他人可没有，她要光明正大莽出去，必然会连累到其他人。

她最起码得挑个合适的地点莽。

何况——

她还有任务要完成。

想到这她有些气馁了。

想来，露易丝早已发现了她失踪的事实，也许，警察早就发现这处犯罪地方了，已经做出了相应部署。

也许，蝙蝠侠就在赶来的路上……

又过了几分钟。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轻唤一个名字。

克拉拉……

可她不叫这个，她叫莱可丝。

她饿得有些发慌，头也晕，缓缓睁开眼，眼前的不是蝙蝠侠——

是半蹲在她身前一米处的威蒂克。

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给她悄悄递来一支巧克力。

巧克力纸上印着一个“W”，还是哥谭常见的韦恩牌巧克力。

莱可丝一下子就精神了，确定自己没有眼睛昏花，犹豫地接过了巧克力。

“这个能补充能量。”布鲁斯没有再说别的。

怕她饿死在这里，就把身上仅存的食物给她——莱可丝脑补了半天，她的嘴唇微微翕动——

她抬起头，差点眼泪汪汪，逼格一去不复返：“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布鲁斯：“……”

大可不必。

布鲁斯刚才见她半天不说话，一副快饿死的模样，不说饿死，也要饿出毛病来，这才把食物送给她的。

其他新来的女孩几乎很快熟练地认清了现实，就都没把自己饿成这种模样——在这种情况下，莱可丝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至于食物哪来的？

也许每个哆啦蝙梦都有着他的异次元口袋。

莱可丝清醒后，就准备展开下一步动作。

她本来试图和威蒂克交流，但对方展现出来的状态，是十分疲倦的模样，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交流欲。

莱可丝没有想过这是伪装的可能，只是她那为数不多的道德感作祟了——这是个真好人，舍己为人的那种，这么重要东西自己不吃留给别人。

她没有得出什么重要的线索。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本来要呼唤系统能不能开个地图指引之类的，结果传来的声音是——

【您的系统正在维修中，请稍后再试。】

莱可丝：“……”

她观察了下笼子周边，最后发现，这里监控是有的，但数量零星，视角也明显有局限性。

莱可丝并没有为之窃喜，这意味着，外面的布置会更加严密。

她回忆着自己一路走来的周边场景。

她时不时能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可能是有着荷枪实弹的守卫巡逻。

她甚至有段时间混在人群中偷偷掀开一半黑色头罩透气，正好盯到了一串闪烁着的红点着实有点惊悚。

莱可丝在想，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离开这扇铁门，等出了铁门，少了身边的受害者们，她就不必投鼠忌器，行动也自由许多。

这时，那道铁门被缓缓打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

机会来了。

来了一个之前给她们送饭的人，径直来到她们这群新来的两个笼子这里，一脸笑眯眯地告诉她们有一个好去处需要挑两个人，到时能给她们加餐。

对面笼子里的人不少都默默地往后靠了靠，有人脸上都是惊恐之色，她们见识过，深知流程，去了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们这边新来的人中，似乎也不信送饭人的话——这些恶人嘴里有几句真话？

见没人响应他，都恨不躲得远远的，来人脸色骤变，恶狠狠威胁道：“你们识相点，最好主动站出来，不然……”

“我去吧。”

两道声音交叠在一块。

两道声音来源的主人都略带诧异地望了眼对方。

莱可丝：“你要去？为什么？”

布鲁斯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想加餐？”

啊这。

莱可丝：我的形象就成了这样？

来人估计也没想到有两个冤种能这么积极，见任务指标轻松达成，喜上眉梢，连语气也放客气了：“好啊，那走吧。”

他意味不明来了句：“到时给你们加餐。”

他打开了这个铁笼的门，因为他腰间的枪支，里面人群也没敢轻举妄动。

莱可丝和布鲁斯就这么走了出来。

也出了大铁门。

两人头上仍然被戴上头罩，手也被铐着。

走了两分钟，莱可丝忍不住开口，打破了一路上的沉寂：“你们说加餐是真的吗？”

送饭的人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真的。”

“那能不能过会儿给我点一套肯德基全家桶豪华套餐，你们这伙食太差了，记得全家桶一定要全家都能吃的那种份量，我食量很大的。”她语速飞快道。

布鲁斯：……不会真的是为了加餐才出来的吧？

送饭的人：“你还挺挑。”

莱可丝抱怨：“实在是你们这的饭很难吃，做饭的人一定是个牲口，你能不能委婉提醒一下那个做饭的，做点人吃的。”

送饭的人：“我就是那个牲口。”

莱可丝：“……”

莱可丝从不打逆风局，立刻转移话题，再度强调：“记得全家桶数量要足，毕竟是一家人吃的量。”

做饭的人像是气极了：“好好好——你们这两个该死的饭桶——要是像外面那个的韦恩，全家桶肯定够吃。”

莫名被cue的布鲁斯：“……”

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