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塔林诺斯觉得自己在感知到那团不可名状之物时，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从生理结构上来说，孢子生物这种半能量、半物质的存在，其实很难区分是身体还是“魂魄”。

他的意识飞散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在崩解。

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蒲公英一样溃散。

全身的能量，像是失去了束缚一样，开始向外喷涌，构成他的意识和躯体的所有法则，都在崩解混乱，能量、信息和物质，都已经失去了约束，就像是一瞬间从稳定的固态，变成了超新星，想要瞬间爆发。

直到他感觉到了那种凝视。

强大无比却又很是温和的目光，将他的意识牢牢钉住。

他才能后知后觉地感知到，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一刻，他听到了宇宙的哀鸣，他看到了一切都在混乱之中崩解，他看到了……所有秩序的消失，看到了世界的末日。

然后，那一切又在他的视野之中还原，重聚，直到变成了一个，被人抱在怀里的小婴儿。

可爱的，正吧嗒吧嗒吸着自己手指的小婴儿。

对他笑着，眉眼弯弯，口水滴滴答答。

“好了吗？”他听到那个声音温和地问，“这小家伙有点特别，感知能力太强的人，不适合看他。”

“好……好了……”塔林诺斯颤抖着回答。

却不敢再去感知那個方向，不敢感知那个“人”。

几秒钟之前，我还觉得他是个“人”？

“人”这种生物，什么时候拥有如此高的位格了？

“嗯，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叫我，这小家伙可能会给你们带来点后遗症。”

“是……是！”

塔林诺斯回答。

他不知道所谓后遗症是什么，但这一刻，他明白了。

什么叫做不可直视者！

不可直视！

绝对不可以直视！

这世界上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难怪通常意义上会把“神”叫做“不可直视者”。

古人诚不欺我！

不，这不只是不可直视者，这是……

真正的，纯粹的，无法言喻的混乱。

在这种混乱面前，自己何谈“混乱”？自己算个毛的混乱生物？

“我要去的地方，是哪个？”山成转头看向了眼前那无数面棱镜。

自己的巢穴被山成打量着，塔林诺斯莫名有些紧张，有种被“视察”的感觉。

曾经，这里的棱镜只有28个。短短一段时间，塔林诺斯这里真是大变样，大大小小的棱镜，多了好几倍。

现在，几乎整个巢穴的一整面，都被一面巨大的棱镜占据了。

那是属于索尔瑞斯的。

像是一面巨大的地板。

在巨大棱镜之外，连接着一圈大型的棱镜，那些属于谜团智者们。

它们像是这处巢穴的墙壁。

在大型棱镜的顶部，则是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小型棱镜，这些小型棱镜，属于智网学士们。

在山成的目光下，他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太功利了？

明明已经有那么多大的棱镜了，但是剩下的小的还不舍得放弃。

以自己当前的身份，是不是应该把那些智网学士的故事线舍弃一下，分给下属们？

但是……穷怕了啊。

“挺好看。”山成评价道。

这种穹顶形构造，还蛮符合一个地球人的审美的。

如果是球形构造，山成反而会有一种失衡感，不知道自己该呆在哪里。

“多谢大人夸奖，您要去的是这一个，大人。”塔林诺斯把他带到了一个差不多是整个巢穴里第二大的棱镜面前。

山成走到了棱镜前。

这是山成第一次亲身来到旁观者们的巢穴，也是第一次用自己的双眼，去看一面“棱镜”。

这棱镜的构造，让他莫名想起了，他和山小路穿越时，所经过的，不断裂解的“信息冰层”。

当信息只剩下最后一层时，和现在的感官很相似。

“大人，您现在所看到的这个故事线，名字叫‘叛乱国度’，它的构造者是一名织文者谜团智者，名字叫欧尔文，他在织文议会里的名字叫星影。”

星影？山成思索了一下，似乎……还给自己发过织缘结？

“你们把他怎么了？”山成问道。

“其实我们只是植入了窥点，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塔林诺斯道：“我不是太希望您选择这个，因为我没办法掌控他，您去了他不会配合您……”

顿了顿，塔林诺斯介绍道：“欧尔文是一个非常强大且独特的织文者，他年纪很轻，但成长非常迅速，在最短的时间内，就从智网学士成长成了谜团智者，即便是在谜团智者里，他也是相对强大的那个，

“很熟悉？”

从塔林诺斯的介绍方式上，山成听出来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嗯……他曾经和我是朋友。”塔林诺斯道，“我们一起成为了织文者，也是差不多同一时间遭到了旁观者的入侵，为了应对入侵，我们前期曾经有许多的交流，不过很快他就抵御入侵成功，进而迅速成长崭露头角，而我……”

而他则成了旁观者。

每一个旁观者，都曾经是织文者。

只是有的希望破碎了，被社会毒打，然后变成了那个毒打别人的人。

有的一直在坚持自己的原则，即便是被社会毒打了，也没有去报复别人，去改变自己，而是变得更强。

单凭借这一点，山成对这位欧尔文蛮有好感的。

“不过，你现在也没有掠夺他。”山成道。

即便是之前的塔林诺斯没有这个力量掠夺欧尔文，但现在他是乐子人组织的首领，依然没有这么做。

塔林诺斯还依然和欧尔文有着羁绊。

“大人恕罪。”塔林诺斯连忙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我并不是逼迫你去做十恶不赦的事情，我也有朋友。”山成道。

塔林诺斯感激之极，道：“多谢大人……”

然后他又继续介绍道：“‘叛乱国度’这个故事线，主线是正统、反叛与战争，是一条非常复杂、剧烈多变且残酷的故事线，故事线里的主体民族是‘巨人族”，他们是一类身高在两米到三米之间的类人生物……”

山成的眼睛眯了起来。

正统与反叛，战争和巨人……

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