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灰色墙壁，向四面八方蔓延。

头顶上，是同样灰色的天花板，距离地面大概数十米高。

共同构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却不知道具体多大的室内空间。

在灰色的墙壁上，用不知名的涂料写着：“e-d-Ω-1921区域”的字样。

一条长长的传送带，从远方蔓延过来，顺着传送带看过去，出现在山成眼前的，是无数明明灭灭的灯光，以及每个灯光之中，映照出来的，一串宛若葡萄一般的容器。

以及容器里在逐渐发育的胚胎。

“人类生产线……”山成喃喃低语，“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生产线吗？”

“这里是一個目前依然保存完整的地下区域，功能是秩序阵营的成员生产与教育，人类生产线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除此之外，这里还有训练中心、思想同步设施、心智储存库、复制优化实验室、能域子存储库……”欧尔文道，“这里的许多设施已经损毁了，但还有一部分可以使用，如果大人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探索一下。”

山成还没回答，旁边跟着一起来蹭的塔林诺斯已经惊叹道：“你竟然独占了一个完整的地下功能区域！难怪你的故事线发展的那么快，那么好！”

语气之中充满了对狗大户的嫉妒。

欧尔文笑了笑，没有说话。

山成看着这片空间，莫名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自己从哪里见过。

突然，他灵光一闪。

是了，自己第五次穿越时，游族瑟琳娜所在的那个非常有赛博朋克风的地下城市！

那里的天空，似乎就是这种高度，就是这种颜色……

山成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难道，自己的最后三次穿越其实都在一个地方？不，其实七次穿越，都是在同一个世界，只是这些世界展现出来的形态，彼此之间完全不同？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无法抑制，山成脑海中越来越多的线索浮现出来，似乎都指向了这个可能。

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个戴森环到底有多巨大，可以容纳那么多完全不同的地貌？

这么想着，山成问欧尔文道：

“你的故事线，就是构筑在这个设施的基础上的？”

山成能看出来，故事线“叛乱国度”似乎和眼前这个巨大的人类制造机构筑在一起了。

换言之，这个人类制造生产线，就是“叛乱国度”的基础锚点。

这种选择可不常见，因为织文者的故事线，通常会选择一个和自己紧密相关的东西。

“是的，大人。”欧尔文回答。

“为什么选择人类制造生产线？这里有那么多其他的功能区域，为什么你不使用？”

整个区域里，除了人类制造生产线一直在运转，其他的设施似乎并无活动迹象。

“因为……我没有被允许使用其他的设施。”欧尔文回答。

山成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欧尔文，欧尔文坦然地看着他。

“你是……这片区域的主控系统？”山成恍然。

“我是它的一部分的碎片，曾经被指定负责人类生产线……至少我的记忆，是这么告诉我的。”欧尔文道，“更多的信息，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之中散失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更多信息了……”

山成已经可以想象那个画面。

全息系统总会对自己留有备份。

随着岁月的推移，即便是全息系统也会崩溃、消解。

而它总是想办法留下自己的备份，一个碎片。

一代又一代的全息系统醒来，重新接替它最初的使命，但在漫长的，一千三百万年的不断迭代之中，它终究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

这就是生物的进化。

也是孢子生物的由来。

“靠！”旁边的塔林诺斯酸溜溜地爆了一句粗口，当然了，声音很小，“这也太爽了吧，出生就是超级简单模式……”

他是从孢子生物一路进化上来的。

而旁边这位，则是出生就已经至少是智网学士了。

这可一点也不公平。

他有一种自己是出身路边乞丐的苦哈哈，别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的感觉。

“那么，巨人一族，是怎么来的？是最初制造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蓝图，还是在漫长的时间里，蓝图发生了变化，所以制造出来的就变成了巨人族？”

“根据我留存的部分记忆，当年曾经发生了一场混乱阵营和秩序阵营的战争，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节节败退，不得不恳请盟友的帮助……”

“星月联盟。”山成道。

星月联盟显然是外来者，因为他们并不是居住在戴森环上的，而是到处复制自己的母星。

“是的，星月联盟。”欧尔文道，“但即便是得到了盟友的帮助，秩序阵营也不断失利，面对个体能力更强大的混乱阵营，秩序阵营需要更强大的士兵，更具战斗力的躯体……”

“所以，你制造了巨人族。”

“是的……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欧尔文的回答，充满了人情味。

“原来，就算是到了未来时代，人类的躯体和肉体依然重要吗？”山成愕然。

“人类就是人类，如果世界依然以人类为中心，那么一切就都会围绕人类的局限和上限构造。”欧尔文回答道，“秩序阵营就是坚持人类应该承认人类的躯体和局限，通过强大的组织能力与组织体系，构造出超级文明的阵营。”

“也就是说，不愿意坚守这种理念的，就是……”

“混乱阵营。”

“改造自己，提升自己，进化自己，变成不需要组织和他人，独自一人就很强，但失去了合作和协同能力……这就是混乱阵营。”

说实话，山成不知道，经过秩序阵营改造的人类还算不算人类，他们某种程度上已经失去了人类的特质。

当然了，这里的“人类”，也是一种广义的人类，并非“地球人类”。

而是一种拥有“心智”，且符合某种规则的生物的统称。

“根据当年盟友的共通法则，您所拥有的权限，可以在这里使用。”欧尔文道，“您可以自由选择一个，或者全部的设施，这些都是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