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睁大了眸子，不让眼泪滚出来，视线在照片和全身镜上来来回回，有些魔怔失态。
一双小手慌乱的摸上姜乐通红的眼睛，急乎乎的给他擦眼泪。
姜思严急得快要哭了，踮起脚尖，小手费力的捧着爸爸的脸，大眼睛也泛着水光，“爸爸，别哭爸爸。”
姜乐视线有些失焦，模糊的瞳孔映入儿子满脸忧心的模样，顿了顿，猛地抬手把儿子整个抱进怀里，抱住他糟糕人生之外唯一的慰籍。
爸爸抱得嘟嘟有些疼，嘟嘟抿着小嘴巴，小胖手动不了，只能含含糊糊的安慰爸爸。
“爸爸是不是被坏人欺负了，爸爸可以跟嘟嘟告状，嘟嘟帮爸爸教训坏人。”
姜乐几乎破涕为笑，血淋淋的心脏有片刻愈合，才发现自己揉着儿子的力道有多重，立马松开，抱歉的轻轻碰着儿子的小肩膀。
“宝宝，痛不痛。”
嘟嘟晃晃脑袋，“不痛，喜欢爸爸抱抱。”
他歪着小脑袋，小脸皱皱巴巴的，“爸爸，嘟嘟帮你打坏人。”
姜乐捏捏儿子的小脸蛋，恢复理智，“没有坏人欺负爸爸。”
嘟嘟才不信，爸爸没有被欺负才不会哭。
姜乐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说，只能举手保证，“要是爸爸被坏人欺负，肯定给宝宝告状，好不好。”
嘟嘟皱了皱鼻子，上前一步，踮起小脚亲了亲姜乐的脸。
姜乐心脏无数的伤痕，此时此刻都被脸颊上软乎乎湿漉漉的触感治愈了。
他拿起手里的照片，最后看了一眼，沉默的把照片放回到原本的位置，重新合上柜子，照片隐入黑暗。
姜乐的视线落在全身镜上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狼狈模样，盯着镜子掀起一个笑，手撑住地板要站起来。
久跪之后腿又疼又麻，第一时间没有站起来，静静缓了一会儿，等到腿上酥麻的感觉稍稍散去，姜乐才重新站起来。
把柜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扬起笑脸牵着嘟嘟去洗澡。
嘟嘟一直乖乖的，爸爸很难过，嘟嘟知道的，等他找到欺负爸爸的大坏蛋，一定要替爸爸打他。
洗完澡之后，父子俩一起躺在床上，姜乐通红的眼睛得到稍稍的缓解，只泛着丝血色，他依赖的把儿子抱进怀里，翻身把房间里的灯关了。
一瞬间，卧室里进入黑暗。
爸爸忘记了很多事，爸爸今天晚上没有给嘟嘟讲故事，也忘了让嘟嘟喝奶奶，爸爸很伤心。
嘟嘟整个人扒在爸爸身上，声音软乎乎的，“叭叭，窝爱泥。”
姜乐反复吞了吞喉咙，哑着嗓音满足的应了一声。
“爸爸也爱你。”
爸爸还没跟嘟嘟说，妈妈也爱他。
姜思严的小脑袋瓜放不下很多东西，但是他不要爸爸难过。
姜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儿子，哄他睡觉。
直到夜深了，姜乐才合上眼睛。
翌日清晨七点整，直播间准时开启。
大波观众涌进直播间，却发现四组嘉宾的镜头都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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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我差点就信了，姜乐你就不能再坚持坚持嘛。】
【+1，我差点儿就怜爱他了。】
与此同时，对着卧室的镜头里，温馨的大床上，被窝稍稍动了一下。
片刻之后，姜乐睁开眼睛，侧过头就看到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姜思严，姜乐亲了亲儿子的脸蛋，从床上坐起来。
眼眶边缘还有些微微的酸胀，姜乐轻手轻脚的翻身起床。
进了洗漱间洗漱完之后，迅速进了厨房，站在厨房里做早饭，晨间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厨房里，一晚上过去，姜乐浑沌麻木的脑子渐渐清明。
所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现在他能重新保持清醒的头脑思考。
或许有另外一个可能。
他哥会不会在生他的气。
生气他离开几年，自己现在跟别人生了孩子，还参加这样的节目。
没有人会考虑过男人生孩子这个可能性。
所以，他哥一定是在生气。
才会假装不认识他。
他要重新见严湛一面，起码告诉他，他没有别人，从来只有他。
姜乐把做好的早饭端上桌，轻轻抿了抿唇，拿出手机给导演打了个电话。
唐文柏接到姜乐的电话还有些意外，听到姜乐提的要求，他皱紧眉头。
“你想跟严总见一面？”
姜乐应了一声，不过他没办法跟导演说明缘由，只轻声道，“昨天晚上的见面，我有些失礼，所以想跟严总见一面，亲自跟他道歉。”
他还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的样子失礼，唐文柏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有办法。
“姜乐，我这里没有严总的联系方式。”
姜乐皱眉，有些失望，“唐导，严总不是节目的赞助方吗？”
唐文柏道，“严总是赞助方，但是也不用亲自做这些事，之前都是和程经理联系的。”
姜乐试探的开口，“唐导，你能把程经理的联系方式给我嘛？”
唐文柏倒是没想到一晚上过去，姜乐像是开窍了一样，现在倒是知道主动交际了。
想起严总跟程经理对姜乐的态度，他同意了。
姜乐挂了电话就收到了唐文柏发过来的联系方式，他迅速保存好，心情好了不少。
等到今天直播结束，第一次录制也完成了，他就能有时间联系对方，见到他哥。
他好好解释清楚，他哥不会再跟他生气的。
迈着步伐去了卧室，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忘记给儿子搭配衣服了，姜乐叹了口气，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才把给嘟嘟穿的衣服拿出来。
弯下腰轻轻捏住嘟嘟的小鼻子，小家伙脸红扑扑的，小手不胜其扰的拍了拍姜乐的手。
皱着鼻子睁开大眼睛，软软糯糯的喊爸爸。
姜乐把儿子抱起来，手托着小家伙给他穿衣服。
姜思严的小手托起爸爸的脸，歪着脑袋看他，又亲亲爸爸。
“爸爸，不难过了。”
小崽子还记得他昨天晚上毫无形象的哭了，姜乐丢脸又温暖。
给崽崽穿好衣服，抱着儿子晃了晃，“爸爸不难过了，爸爸开心。”
小家伙试图辨别爸爸说的是真的。
看见爸爸的笑脸，小家伙才咧着嘴傻乐。
姜乐给儿子围上围兜，父子俩坐在餐桌前吃饭。
程扬推门进总裁办公室，站在总裁办公桌面前，
“老板，你找我 。”
严湛声音无波无澜，“要是姜乐联系上你，他提了什么要求，都应下。”
程扬虽然疑惑姜乐为什么会联系自己，不过既然老板这么说了，他迅速应下。
正要退下的时候，程扬皱着眉开口，“老板，昨天晚上姜乐在酒店里的照片不知道被谁拍下了，因为没有带上名字，就一张图片，通稿还是被发出去了。”
严湛皱眉，“查清楚是谁做的。”
程扬应下，才退出总裁办公室。
严湛的视线落在镜头里，认真思忖。
姜乐想跟他见面，是想和他道歉？
他不怕他了？还想见他？
这么一想，男人的薄唇不明显的掀了掀。
到时候见面他穿什么才合适，太隆重了会不会给对方压力，到时候随意一点吧，严湛如是想。
父子俩吃完饭之后，姜乐就带着姜思严往饭馆里赶，今天他迟了些，到饭馆的时候，李姐跟赵哥已经把饭馆收拾得差不多了。
“姐，我今天迟了。”
李姐乐着摇摇头，“没事儿，本来也不是你干的事。”
姜乐把儿子的小书包放好，才走过去帮忙。
在店里忙活了半天，姜乐接到唐文柏的通知。
“姜乐，今天是最后一天直播，晚上结束之前会安排一次跟观众互动环节。”
“你没什么问题吧。”
其他嘉宾还好，姜乐从节目官宣一直被骂到现在，唐文柏有些担心他看到那些骂人的弹幕会承受不住。
既然参加节目了，还拿了酬劳，姜乐乐意配合节目组，他没什么负担的应下。
“唐导，我没问题，今天晚上几点。”
唐文柏现在倒是对姜乐有些赞赏了，才二十二岁的年纪，就能这么从容的面对网络迸发的恶意。
他的声音都缓了几分。
“今天晚上七点，你……还是做足心里准备。”
网友的嘴太毒，他还是怕姜乐到时候在镜头面前失态。
要是之前，这样肯定又能产生热度跟话题，但是现在，姜乐背后疑似有人撑腰，他不太敢拿捏了。
“谢谢，我知道了。”
姜乐挂断电话，才坐在嘟嘟旁边休息，他还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在酒店包厢里格格不入的那张照片被发到网上发酵了。
那张照片里没有后面才来的严湛跟程扬，姜乐一个人坐在边缘位置，身上穿着白衬衣，发丝凌乱，跟其他几位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嘉宾带着强烈对比。
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什么话题都没带，就那么放在所有人面前，看着姜乐丢丑。
实时广场上全是嘲讽姜乐的声音。
【啊啊啊啊！他怎么真的敢穿这么一身去那种场合啊，看得我脚趾扣地。】
【其他人都那么正式，他是怎么好意思的，受不了了。】
大批网友涌进姜乐的直播间，知道晚上有观众互动环节，都蹲在姜乐的直播间准备当面嘲讽他。
唐文柏看着姜乐直播间里一骑绝尘的热度，有些咋舌，镜头里姜乐不过是和以往一样，在饭店里忙得脚不沾地。
热度和流量这个东西，还真是得老天爷赏饭吃，有些人天生就自带这个东西。
傍晚六点，姜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姐，还没来得及开口。
李姐就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姜乐低声道，“姐，这两天的工钱你都不用给我结，店里最忙的时候都没帮上忙。”
李姐笑着点头，“成，我给你扣工资，赶紧去忙吧，空了就回来帮忙。”
姜乐才安心些，牵上姜思严的手，带着他离开饭馆。
姜乐牵着姜思严坐上节目组安排的车，直接开到录影棚。
他们父子到的时候，其他嘉宾也都到了。
他一进棚内，所有嘉宾的镜头瞬间合在一起，一个总直播间出现在网友面前。
【姜乐又是最晚到的，他一个素人，比其他嘉宾还要大牌。】
【。。。啊这，虽然不喜欢姜乐，但是他一整天都在店里帮忙，其他嘉宾时间比较自由，就来早一些呗。】
姜乐到了直播现场，先跟几个昨晚就见过面的嘉宾打了招呼。
就被他儿子拖着过去，站在自己坐在一边的小酷哥旁边。
姜思严眨巴着大眼睛看帅哥哥，皱了皱鼻子，“哥哥，你怎么不来找嘟嘟玩儿啊。”
看着儿子立马牵上小酷哥的手，姜乐哭笑不得。
古迦南盯着面前白白胖胖的小团子，没有挣开他的手。
正好直播快开始了，导演让姜乐过去，现场人多，姜思严在这姜乐比较放心。
“嘟嘟，爸爸就在旁边，你跟哥哥玩儿一会儿好不好。”
嘟嘟仰脸看着爸爸，翘起嘴亲了一口，冲着姜乐摆摆手，“爸爸，你去吧。”
姜乐失笑，跟导演走过去，其他几个人已经坐成一排，姜乐走过去坐在最边上。
晚上七点整，跟观众互动直播正式开始，几乎是一开播，满屏的弹幕涌进直播进，姜乐无疑是最高频的词汇。
嘉宾神色各异，唐文柏在镜头外开口。
“今晚这个直播主要是跟大家互动，一会儿我们会随机请观众进行连麦，观众可以问自己想问的问题，请在场的嘉宾回答，大家有什么疑问也都可以在弹幕上打出来，我们都会看到。”
满屏的弹幕绝大多数都是辱骂姜乐的字眼，管理员禁都禁不过来。
其他几个人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姜乐身上，姜乐面色如常的盯着弹幕，仿佛被骂的当事人不是他。
为了控制局面，唐文柏立刻道，“现在让我们随机连线第一个观众。”
第一个观众上麦，没有露脸，一上来还不等唐文柏说话，语气有些冲的直问姜乐。
“我的问题希望姜乐回答。”
“姜乐，你上一次参加星动偶像的时候接受采访说自己录节目就是为了挣钱然后出国，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想出国嘛？国内就那么被你看不上嘛？”
第一个问题就如此尖锐，弹幕瞬间喷涌。
此前所有的舆论走向都在说姜乐崇洋媚外，在国内捞钱想出国。
其他嘉宾的视线都齐齐落在姜乐身上，或幸灾乐祸或疑问。
所有人都在等姜乐的答案，只等姜乐一个回答不好，最好能让他永远消失在大众视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