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过于绝美

《炮灰过于绝美》

堕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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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疆域辽阔,由南到北足有数千里,一行人从北黎出发,直到齐国国度足足走了两个多月,马车车轮滚在地面上,马车略微晃动,用上好毛绒紧封的马车里点着檀香,身着佛衣的僧人盘腿打坐,他面目深邃,五官端正,神态祥和仁慈,手骨间拨弄佛珠,似乎在嘈杂行车中也不受打扰。

净法是北域佛教第六十三代佛王,自幼长在神佛膝下,此次南下齐国国都,是为了顺应天命,消除孽患,临行前,一众前辈苦口婆心。

“此祸患精通迷惑之术,擅长乱人心智,祸根深重,如若不除必有大难。”

“阿弥陀佛,净法,你此次前去切记力保天下黎民。”

“如能渡魔,可不必动杀戒。”

净法手中佛珠扣动,他指腹因为日日磨损早已积了些茧,佛珠扣动声在耳边回响,他思绪渐深,却正要进入吐息时,马车骤然一停,净法手中佛珠停下,他睁开眼。

马车外,小和尚道净相心性未稳,看眼前挡道的老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直接呵道:“你拦在路中间做什么?”

“要乞食也别挡道。”

那老者却笑,回答道:“谁说我是乞食,我是来求菩萨佛祖庇佑的。”

“你来相求,哪里有挡道的道理?你这大不敬的,还妄想佛祖菩萨庇佑你?”

“你看,佛祖菩萨既然仁爱,自然是普度众生,惠及天下对吧?哪里有,我已然求到她面前,却要怪我大不敬的说法?”

“难道你们佛祖菩萨,不过是个沽名钓誉,夸大其词,骗取香火的泥塑像?”

“你!”

“净相。”马车里有人言语:“不许无礼。”

随即有人掀开车帘,身着佛袍的佛王下车,净相还想言语,然而却不得不伸手扶他下马车。

净法让净相退下,他自己走向前:“前辈,前方有家茶棚,歇息片刻如何?”

“还是佛王您有慧眼。”老者赞道。

茶棚里,店小二肩膀搭着巾子,提着茶壶到处跑,净法和老者相对而坐,净相不解,但也坐下了。

“前辈突兀拦轿,所为何事?”净法问。

“自然是,批命祈福了。”

“前辈,你天庭饱满,五官端正,眼有异光,是顺风顺水的先知相。”净法道:“小辈愚钝。”

“就他?还先知相?”净相五根不净,脾性也不大好:“哪里来的乞丐来冒充的吧。”

“净相。”净法呵住。

“谁说我是来向你批命祈福了?我是来给你批命祈福的。”

“何意?”

“我算你伤官命格,命贵而短。”

“胡说,殿下福泽深厚,受百世香火!”净相打断。

“诶,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对吧?”

“这掐算预测之说,不同方式各有不通侧重,你们掐算天下大局,佛法妙机,而我独独观测各人各志。”

“有何说法?”净法问。

“我算你此去红鸾星动,有去无回。”

“一派胡言!修行之人六根清净,殿下更是心性坚定,是大道天选之人,你这话分明胡说!”

净法却坐在位置上拨弄佛珠,阂目凝神片刻,随即他对老者说:“多谢。”

“旅途辛苦,没有过多财物,只有一些斋饭可以相赠,还希望前辈你不要嫌弃。”

“殿下!”

“我说过,你不必叫我殿下,叫我师兄即可。”净法道:“还不快去?”

净相无奈,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了。

老者看着净相远去的背影,笑道:“你那小师弟,倒是个有福的,儿孙满堂,安乐和顺。”

“嗯。”净法赞同。

……

神王入京,时辰定在朝阳之时,满朝文武皆来参拜,老皇帝一人坐在高台上。

明日初生,日薄云浓,朝霞如同烈焰,祭坛高驻,数百阶梯踏高而上,正门打开,身着雪袍佛衣的神王踏入天坛,缓步踏来,秦误服侍在老皇帝身边,远远地看见一张模糊的也难掩挺拔英俊的脸。

秦误眼里趣味渐生。

佛王在众人朝拜中终于走上祭坛,他站在中台处对老皇帝躬身:“北黎佛域请陛下安。”

“神王圣子难得入京,不必多礼。”

佛王挺身抬目,不卑不亢,目光端正,守礼严苛。

秦误站在老皇帝身边,手里抱着一只戴绿宝石项圈的白猫,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白猫雪白的毛发,表情冷淡,不严肃也不放肆,然而上调的眼尾像是一把钩子,略微一眨眼,犹如长钩挥下。

他绕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位传言中的天选圣子,分毫没把他当做神明,放肆得极为露/骨。

佛王似乎也感知到他这样无礼的目光,略微一抬眼,和秦误对上。

眼神淡漠,视线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秦误却勾唇笑起来,他抓着白猫的小爪,略微掐了一下白猫的掌心肉。

猫叫了一声:“喵~”

“秦误,怎么回事?”老皇帝略微皱眉,不悦问道:“这孽畜今日这般聒噪?”

老皇帝喜欢这只白猫,喜欢得不顾礼法也将它带在身边,但是在面上白猫就不能是个畜牲,得是个懂礼识人性的灵畜。

秦误继续摸着白猫的皮毛,道“回陛下,青女今日得见神王,瞥见神颜,心血澎湃,所以才失礼了。”

“嗯……。”老皇帝很满意挥了挥手:“行了,带这孽畜下去吧,省得叫佛王看笑话。”

“是。”

秦误抱着白猫就从侧面退下了,还没到皇帝寝宫就随手把白猫扔到了地上,白猫动作敏捷,迅速四爪抓地,尖叫了一声,四脚交替着跑回了寝殿。

秦误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猫毛,目光渐渐沉下来,猫毛去除不掉,他索性直接去换了。

……

迎礼不是大礼数,加上齐国皇帝身体抱恙,烈日还没升到头上就结束了,净法被护送到早已修整完善后的天榻,中午在天榻休整收拾过后,下午还有一场接风宴。

天榻是历代以来佛王进朝后的居所,庄严肃穆,巍峨崇高,意在表示齐国皇室对佛教的敬畏,在百年前佛域和齐国来往密集时,天榻曾居住过六代佛王,然而距离净法的上一代曾经居住过天榻的佛王,已经近百年之久了。

净法在天榻安置后,法相就跑跑闹闹地四处打量:“师哥,这里好奢靡俗气。”

“全是些金啊玉啊,又不好看,还晃眼睛,我分明记得藏书阁里的图册不长这样的。”法相发现就连那顶烧着檀香的顶,都是真金锻造的,他颇有些惊讶。

“我听他们说是九千岁修缮的,那个站在皇帝身边的男子……”

“师兄,他就是那祸患吗?”净相回想起秦误的模样,心跳了两跳。

“我还以为,这所谓净了身的太监,都是涂个大白脸,翘着兰花指的伪娘子呢。”

今日他紧紧跟在净法身后,把秦误看了个仔仔细细,他还真没料到那位身骨颀长,玉树临风的青年就是那位祸患宦官,他当时看他第一眼就挪不开眼了,当时秦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师哥,还是他师哥定力强,没有回顾分毫。

“他长的真好看。”净相有些感叹,然而随即他又回神,骂道:“真是恶心人美人皮,白白浪费了那张好面相。”

“师哥,我刚才看见他一直在看着你……眼睛好像要活吃了你似的。”

“净相,切勿多言。”净法说道。

“哦。”

净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白袍上沾染的雪白猫毛,道:“替我更衣。”

“是。”

晚宴始于昏黄时分,位尊在上,位卑在下,然而按照常理,应当是帝后一齐宴请群臣,佛王在左上座,皇子依次落座,以彰显皇族兴旺,热闹融洽,今日高位其上却只有老皇帝一人,以及廖廖几位年轻的后妃,

秦误跟在老皇帝身边伺候,他最了解皇帝喜好,伺候得最为舒心仔细,皇帝也极为宠信秦误。

秦误给老皇帝斟完酒水,侧身说道:“奴才见佛王殿下所食甚少,只怕是不喜欢京城的斋饭,奴才下去问问。”

“去吧。”老皇帝点头。

秦误走下正中高台,去到佛王身侧,旁人虽然在推杯换盏,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到他身上,尤其看他走到佛王身侧,顿时各人各怀心思,然而面上宫宴仍旧嘈杂热闹。

秦误在案桌上拿了茶盏,柔声说:“佛王殿下,陛下让奴才前来伺候。”

他向前一步,空气中忽有暗香浮动,不浓,却似清风吹花一般清淡而无痕。

“佛王殿下,请喝茶。”秦误握着壶把要给净法倒茶,细弱腰身弯下,茶水倾倒成柱,灌泄而下,然而水液略有颠簸,水珠跃到了佛王僧袍上,秦误连忙放下茶壶,道:“真是奴才该死,居然撒了茶水。”

说着他抽出汗巾想给佛王衣袍擦水,然而手还未伸到那件雪白僧袍上,一只手却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他手骨发痛,秦误错愕抬头,却和佛王对上眼。

那双眼平淡无波,沉静安然,犹如佛寺古刹般宁静苍然,那双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甚至就连一丝愠怒都没有。

他愣了一瞬。

佛王道:“不必。”

秦误撤回手,说:“是奴才伺候不周,还请佛王息怒。”

“无事,你回去吧。”

“还请殿下让奴才伺候,不然陛下会怪罪奴才失礼,唐突了殿下。”秦误抬头,眼光恳求,似乎他当真害怕被皇帝责罚而寻求宽恕一般

佛王和他对视,静静看他拙劣的佯装,良久,他问:“会吗?”

“殿下,请您饶恕奴才,让奴才贴身伺候吧。”

“……”佛王收回视线,没再说话,秦误继续弯腰半站着身,伸手擦过佛王的僧袍,偶尔几下汗巾擦过胸前衣襟,顺着水液擦到下腹,秦误稍稍捻了捻,距离极近,他闻见了檀香味,然而再抬眼时,却发现佛王已然扣动佛珠,阂目念经。

秦误捏着汗巾,觉得这个光头和尚道貌岸然。

无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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