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别担心,莱利斯，我们现在又不是要出去战斗,多带一只宠物也没什么。”
艾伦将团子从地上抱起来，在怀里揉了几下,就顺手递给了莱利斯。“你就当是帮我养着吧。”
“好的,主人。”接过后,也学着主人的方式揉了几下,金发的骑士轻轻一笑。“我会照顾好它的。”
有了主人的力量保护，莱利斯不必担心自己会伤到它。
养着宠物的感觉很新奇,他从来没有尝试触碰过这样的生命体,弱小但非常的有趣，让他忍不住沉浸在这种行为里。
看着温柔抚摸着魔宠的骑士长,艾伦忽然笑了出声。“呵……”
“主人？”
“你说阿诺德他会不会吃醋？”
“…嗯？”
碧色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他还未反应过来两者的区别，根本就没有去为止比较过。
“哈哈……我开个玩笑。”看到对方的反应，艾伦觉得更有其了，他不禁故作严肃的说道。“不过你也不能对它太好了，不然我是会吃醋的。”
实在很难得看到这样的莱利斯,他忍不住想要逗一下他的心情。
“！！！！”
莱利斯惊讶地一怔,随后竟然有些无措了起来,难得有些结巴了起来。
“主、主……人？”
他明明知道主人只是在开玩笑，可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臆想,这是他的自制力太差了。
艾伦当然知道阿诺德不会吃醋了,不过只要他想起莱利斯对他们两个无微不至的温柔照顾,就会觉得如果……他以后也对别人那么好，估计别说阿诺德会不高兴，大概他也会觉得有点失落感吧？
艾伦想，他不能这么自私，说不定以后双生子都会找到他们的幸福，到时候他们的世界里也会拥有属于他们唯一的爱人。
看着骑士长有些紧张的神情，他不打算继续开玩笑了。
“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幸福啊。”艾伦眨了眨眼睛，说道。“这是命令。”
“主人……”情绪也已经恢复如常的莱利斯，一如往常的回答道。“能够陪在你身边，这就是我们的幸福。”
艾伦无奈地摇摇头，虽然对他来说也是一样，可他并不想因为自己而去束缚他们。
所以他话题一转，问道。“阿诺德是去休息了吗？”
莱利斯指了指树上的一个方向。
艾伦这才发现，双生子的弟弟此刻正在巨木之上熟睡中，他看起来休息的非常好，连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惊醒。
他立刻察觉到了异常。“你调和了周围元素？”
“嗯。”
“干得漂亮。”艾伦比了个大拇指。“那就让他在多睡一会吧。”
地下城的每一天他不可能好好休息，在森林的生活，他又天天得和狄拉格互相监督，可谓是相当辛苦了。
说起来，从原来开始就这样，除非是他和莱利斯都在身边，否则阿诺德他很少可以睡得安稳。
艾伦看着树枝盘绕的周围，心中念头一动，直接跃上了巨大的树干。
“诶，这里晒得很舒服啊？”
阿诺德睡得很沉，平稳地呼吸带动着胸口微微起伏，偶尔翻动了一下身体，艾伦温柔地将他滑落额前的长发拨到耳后。
他想，虽然阿诺德的年龄比自己大，可他的性格却比自己还要幼稚很多，所以他也一向是把对方当做弟弟来看。
感受到阳光洒在脸上的暖意，艾伦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困意更深了，莱利斯见状，主动提醒了一句。
“主人，你也休息一会吧？”
“好，我刚巧也有这个打算。”
伸了个懒腰，艾伦直接靠着阿诺德的旁边坐了下去，这里的位置的确很适合小睡一会。
他看向还在树下抱着团子的金发骑士，笑着开口道。
“莱利斯，你怎么不上来？”
骑士长犹豫了一会，摇摇头。“你们休息吧，我在下面替你们守着。”
“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是精灵的国界。”艾伦又说。“上来吧。”
这次莱利斯不在多言，他一手捏着魔宠，动作轻灵地也跃了上去，自然地靠着艾伦身边的位置坐下。
被捉住的团子不安分的想要从他的手里跳出来，朝着主人扑过去，给他牢牢的按住了。
淡金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散发着太阳的余晖，连同他身上的银白色战甲也很夺目。
看着莱利斯平静柔和的英俊面容，艾伦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之前看过的画面，身披黑色锁铠，面带忧郁的骑士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艾伦决定或许现在很适合做准备。
“莱利斯。”
“是？”
“你在什么情况下，会离开我的身边，与我站在对立的状态呢？”
“！！！！”
莱利斯的表情有些动容，他几乎下意识的回答道。
“主人！我绝不可能会……！”
“我知道。”艾伦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可是世界上总会出现意外的吧？”
“主人，除非我的灵魂与身体被完全消灭。”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象征着他的决意。“否则绝无可能。”
揽着莱利斯那坚毅的目光，丝毫不会妥协的执着。
果然是他会说的话，艾伦想，或许只能换种方式来保护他了。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吧。”艾伦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刚劲有力。“如果有一天我会做出让你觉得痛苦的事情，无论那是什么命令，那么你一定要拒绝，明白吗？”
“主人？”
“莱利斯，你可以答应我吗？”
艾伦的态度很认真，他不像是命令，而是一种请求。
“如你所愿。”莱利斯沉声道。“我的主人……”
听到他郑重无比的回答，艾伦松了一口气。
他不确定未来那个节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但他能够感受到莱利斯的痛苦与挣扎，所以他想试着去避免可能性的发生。
艾伦怀疑到或许是因为是自己的命令，莱利斯才不得不去侍奉自己以外的人，又或者自己的身上出了什么什么问题，才会让他无法拒绝的执行属于自己的一切指示。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性，他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让莱利斯有一定的选择权。
原本睡熟中的黑骑士似乎是察觉到亲近之人都在身边，无论是来自契约主仆的气息连接，还是双生子的心灵感应，被重要之人环绕的感觉太舒适了。
阿诺德忽然伸手去环住了艾伦的腰，将脸直接埋在了他的腿上，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哼。
清醒的两个人都楞了一下。
艾伦想起之前节点里看到的画面，就忍不住心疼了起来，看向他的目光也带上了怜惜。
他知道阿诺德是个多么骄傲的性格，能够让他露出那么无助又痛苦的表情，到底是身上发生了什么？
自己当时那股无能为力而愤怒的心情又是怎么回事？
正是由于未知，才会让人不安，他现在只希望避开既定的可能性，艾伦一点也不愿意看到他的骑士受苦。
看到主人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理解的复杂，莱利斯些担心主人是不是觉得弟弟的行为不合适，又不好明说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毕竟这样的举动，未免太过亲密了。
然而他刚想伸手将弟弟的手臂拉开，艾伦却主动制止了他。“就这样让他睡吧。”
“可是……”
“我没关系的。”
骑士长苦笑了一下，也收回了手，他看到主人用着近乎亲昵的态度摸了摸阿诺德的长发，心中感叹道。
虽然主人总是说自己宠溺弟弟，可其实主人也很疼爱阿诺德，才会让对方一点点失控，甚至更加放肆、任性了起来。
这种放纵，总有一天会彻底习惯，变成再也戒不掉的滋味。
莱利斯不确定这算不算好事，但没有结果之前，他只能希望阿诺德不要陷入的太深，否则无法抽身的痛苦是极其难熬的。
“不过他保持这个姿势的话，我就只能靠在你的身上了。”艾伦转过头，看着莱利斯，笑着说。“你介意让我倚一下吗？”
“主人，你随时可以尽情依靠我……”莱利斯微微扬起一面浅笑，温润声音缓缓说道。“无论什么时候。”
有些人说话总能够一语双关，又让他心情极佳。
“嗯，那就现在吧。”
打趣的说完，艾伦直接将头靠在了莱利斯宽厚的肩上，在这种亲近的行为上，他对莱利斯也从来不客气。
像是准备享受宁静的休息时间，他也闭上了眼睛。
刚才在池水里真的过度耗费了他大量的精神力，他感觉到自己过度使用的大脑已经开始对他提出了抗议，疲惫无比。
他想，自己果然还是喜欢在他的骑士们身边，他们总是能够让自己完全放松精神。
从四年前开始他们成为自己的同伴后，他似乎就在不知不觉中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莱利斯的可靠已经让他可以放下所有防备的意识，将一切的安危都托付给他。
不一会儿，艾伦也进入了梦乡。
均匀的呼吸声，平静的睡容，环绕在身边的熟悉气息。
碧眸中温暖地凝视着身边两个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人。
他从随身携带的空间装备里取出了一件大大的披风，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刚刚好。
魔宠像是想要也扑进艾伦的怀里，却被骑士长的大手按住了。“不行。”
莱利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不要吵到他们。”
或许是听懂了他的话，团子扭动了几下身体，就乖乖老实了，它大概也意识，以后或许他才是真正要讨好的对象。
暖阳透着层层交错的树枝洒落在他们的身上，连同莱利斯的心也被一同融化，如果时间能够静止，这恐怕对他而言是无比幸福的事情。
没有什么时光，是比他们在他的身边，更加重要了。
无论主人是否能够得偿所愿，莱利斯想，他们都不会离开的。
至于艾伦之前脸上无意间掠过一丝的担忧，让他很在意，哪怕他表面始终维持着平静，那也是不希望主人更加担心。
主人，他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未来？
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是也与自己有关？
莱利斯陷入了思索。
………………
听着珀尔极其精简的汇报，塞维洛恩看着自己的孩子，他的心思很明显已经不再这里了。
呵，怕是他自己也都没有发现，只要艾伦出现在他的周遭内，珀尔被长老们誉为坚如磐石的专注力就会下意识的分散。
“嗯，他看到那么多节点，对他而言，并不是好事。”塞维洛恩说道。“池水对我们种族以外的人始终带有一定的攻击性。”
珀尔看着他，眼中的担忧清晰可见。
“不用担心，艾伦他很强，也是个坚强的孩子。”塞维洛恩安慰道。
“不想。”珀尔微微皱眉，单手按在了心口处。“难受。”
塞维洛恩楞了一下，他下意识的问道。
“你不想看到他难受？”
珀尔点点头，眼中透着渴望的光，像是等待他能够给予解决的办法。
看着似乎已经心有所属的孩子，精灵王觉得他大概可以确定了，他也觉得是时候了。
“那么，这个……你拿着吧。”塞维洛恩从怀里掏出一件饰品，递在了他孩子的手中。“它的材料，是母树的结晶。也是你母亲曾经的饰品。”
……母后的。
珀尔收紧了掌心，是一条看起来很朴素的银色手链。
“当年是我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她的，她说过要会传给你，让你送给属于你的另一半。”塞维洛恩感叹道。“它的作用能够解决的你烦恼。”
珀尔眼中出现了一丝茫然、怀念、以及复杂。
虽然珀尔对身外物从来不在意，可他也很清楚这个饰品的意义。
“可以？”
“当然可以。”精灵王是如此说道。“现在它是你的，无论你要送给谁，都是你的权利。”
珀尔点点头，只要父王承诺了就可以，其他人的想法不重要。
“珀尔，你马上就要长大了，对精灵族而言，时间从来不是什么问题，但孤独却是。”
深知自己孩子的性格，就算是心悦对方，也难以自我意识，塞维洛恩只能从别的地方给予引导。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活着的时候如果太寂寞了，那时间流逝的日子，只会让你感到痛苦、不安。”
作为精灵族里唯一能够读懂珀尔的表达的人，塞维洛恩自认对他的孩子一直有亏欠。
从他出生起，自己为了族群的未来和生存，从而忽视了他的成长，连他幼年时期身上出现的阴影都未曾察觉。
直到噩耗传来，他才惊慌的发现，珀尔已经丧失了一部分表达的能力，甚至下意识开始封闭自己的内心。
除了他这个父亲以外，他再也不对任何人敞开真心，也不与任何人交流，珀尔只是为了族人的希望而以继承人的身份活着。
他还那么小，就已经开始去适应寂寞的味道了。
幸好，他还能够遇上艾伦，无论他们未来能不能走到最后，至少他还有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塞维洛恩眼中浮现出满满地欣慰。
“等你确定了，谁能够真正温暖你的人，那就是你的选择。”
精灵王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虽然不能理解父王的话，但他可以先记下来。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去吧，你可以跟艾伦说一声，等他休息好了，我需要和他谈谈。”
珀尔点头，便迅速转身去，时时刻刻都想待在他的身边。
塞维洛恩略微疲惫的按住了额头，作为父亲，作为领袖，他所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刚才森林的核心告诉他，有人调动了自然之息，他也清楚感受到了狄拉格的试探。
果然，他还是和曾经一样啊……哪怕将心完全丢弃，也割舍不下那些他嘴里毫无价值的事物。
如果不是当年的阴谋分化了精灵族，现在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他才对。
从小塞维洛恩就很清楚，狄拉格他是天生的领导者，哪怕他总是把自己隐藏的那么好，他却很清楚对方的真正实力。
哪怕是身在地下的世界，他也能够给予族人们一个有希望的未来。
塞维洛恩希望在他活着的时候，能够看到曾经被迫离开的族人能够回家。
…………………
……喜欢的人。
珀尔脑海中一直反复闪过这句话，想到的却只有艾伦。
轻轻摩-擦手中的饰品，看起来很简单的一条银质手链，朴素简单，并未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然而除了识货的人，谁又能知道这个饰物是由母树一部分结晶所炼制的神器。
带上它的话，艾伦不但可以尽快恢复池水造成的伤势，从此在一切属于精灵族的力量之前，他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是一个象征。
精灵王子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其他精灵，全部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意义。
珀尔想，他喜欢艾伦，这就足够了。
……如果送出去的话，会被接受吗？
精灵射手他不能确定这个答案，只能先握在手里，去见艾伦之后，在说吧。
当珀尔跟着植物的指引，找到了艾伦时，他发现对方此刻正坐在巨木上休息。
他的头轻轻靠在莱利斯的肩膀上，面容平静，呼吸平稳，看起来似乎睡的很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到来。
黑骑士也坐在他的旁边，他伸手去拉了拉有些下滑的披风，带着满足的眼神就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的主人。
……很奇怪。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画面，可是在珀尔的眼里，就变成了一种融洽到外人无法介入的世界。
艾伦从前就是这样，最信任的人一直都是他的骑士。
精灵射手察觉到那种酸涩的感觉又来了，他抬起眼，看向了无论何时背脊都是那么挺直的男人。
骑士长也静静看向了他的方向，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珀尔觉得对方尽管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目光里也没有变化。
可他依然感受到了一种无声的防御，那是对艾伦以外之人的警示与戒备。
……温暖的东西，想要抓住的人，总有那么多。
精灵射手握紧了手中的饰品，他感觉它像是火焰一样在掌心里燃烧，甚至有一种想要立刻套在艾伦的手上的冲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就好像想要证明什么一样。
在场没有谁会主动开口去说什么，他们彼此之间像是有一种共同的默契，只是为了不吵醒熟睡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