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岸

《何处是岸》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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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何岸看着坐在那张桌子上的孩子轻笑着,他在对着他刚才的那段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笑,还是在对着这个孩子笑,他不知道。

“叔叔,能帮我做这道题吗?”。男孩抬头望着何岸。

“当然可以,我看一下吧”。

“就是这个,爱的反义词是什么?”。

何岸看着这个题目,久久说不出话,“爱的反义词是孤独”,何岸想,他和刘苏是因为孤独才走在一起的吧,如果撇过双方那颗孤寂的心,彼此都不再孤独,那他们还会再爱吗?他回到他母亲的身边之后还会再想起刘苏吗?

“老师说一个字的反义词只能是一个字,你说的是两个字”。

“我也不知道爱的反义词是什么,要不你去问问你的老师吧”。何岸说完就走开了,他不知道怎样去给这么小的孩子回答这个问题。他来到了何阿姨的身边,何阿姨正在耐心地给孩子们一一回答着他们的问题,何岸跟在后面听着她的解答,她甘于平静,甘于奉献,他发自内心感慨何阿姨的伟大,他明白了真正的伟大并不是挣多少钱,干多大事,真正的伟大,在平凡中也能凸显。

何阿姨看何岸来看孩子们也站了很久了,就给孩子们交代了些话,带着何岸去了办公室。

“我知道你过来是想弄明白自己的身世,因为之前离开这儿多年没回来过的孩子,只要回来这儿,基本上都是专程过来问这件事的”。

“我应该常回来看看的”。她的话里多少有点责备的意思,何岸也知道自己做得不是,她这么多年了都还记着自己,而自己却把这儿,把她差不多给忘了。

“他们大多都是回来问完两句话就走,你还知道看看这个地方,看看这儿的孩子们”。

“阿姨,你坐吧”,何岸说着拉了拉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他有些愧疚。“你先坐”,她说完就去抽屉里面拿出了把钥匙,打开门口的铁柜,从里面拿出了两张纸条。

“这两张纸条是你的,我第一次在门口看到你的时候,这张纸条粘在你的后背,还有这张小的是在你的衣兜里找到的”。

何岸看着那两张纸条,大的上面写着“希望孤儿院的好心人能够收留他”。小的那张上面写着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你刚来这儿的时候才三岁多,没有名字,连姓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跟着我的姓给你取名“何岸”,你现在名字换了没?”。

“没换,还是叫何岸,你给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我不会换”。

“你离开这儿已经有十二年了,离开那年你刚好十二岁,每一个孩子的离开,我都很舍不得,尤其是你离开的时候,当时我就感觉他们把我的孩子硬生生从我身边夺走了,从三岁到你离开,和你一起生活了九年,那时我觉得啊,你就和我亲生的一样”。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对不起”。何岸为了不去正视内心的黑渊,逃避着她对他浓烈的关爱,他这些年都差不多已经把这个将他从小养大的人给淡忘了,他知道这对她是多么大的伤害,他在心里骂自己的薄情寡义,他鄙视自己内心的懦弱,自私。

“长得这么精干,一看就有出息,今天能够看到这么一个有活力的何岸站在我面前,别提我有多开心了”。她兴许是看到何岸懊悔的表情了,破涕为笑,走到了何岸的面前。

她只是单纯地希望自己过得好,有出息,而这么些年自己没来看望过她的事在他到来的这一刻在她心里早已经烟消云散了,何岸当下的感动,是带着兴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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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猫在吃你的鱼”。

“赶紧把它赶走”。

“都已经被它吃完了,它嘴里还叼着一条”。

“敢偷吃我的鱼,真是不想活了,快追”。

“怎么跑这么快,我们分开围赌它吧”。

“地上有石头,捡起来打啊”。

刚走出孤儿院,何岸看到三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叫喊着,围追堵截着一只猫,并远远地用石头扔着,很快,这只猫被砸中几次后终于躺在地上不动了,这三个孩子还不罢休,走上去每人狠狠地在猫身子上踩了几脚,才愤愤地准备离开。

“你们为什么要杀死这只猫?”。本来何岸的心情是很好的,看着被踩扁躺在血泊中的这只猫,他的心情一落千丈。

“它偷吃了我的鱼,本来就该死”。其中一个瘦瘦的男孩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的鱼都已经被它吃了,你把它打死它就能把你的鱼还给你吗?”。何岸感觉他们有些莫名其妙。

“不能,但是它把我惹生气了”,还是那个瘦瘦的男孩回答。

“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凭什么管我们?”何岸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却被旁边一个男孩反问了一句,是啊,他凭什么去管他们,他真想不到他凭什么,也许他就凭着人类的良知吧,但他不知道他能够做什么,如果他是他们的父亲或者老师那他肯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们。何岸一瞬间想了很多,他们这么小,为什么就没了人类的基本感情?人们在成为父母之前,是不是先要想想怎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父母?树上长了个有毒的果子,生长出这果子的树枝,以及整个大树,甚至整个大地,是不是都应该反思?

“我看这人是闲的没事干,看我们是小孩子就过来欺负我们的,别理他,我们走”。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男孩说完这句话,其他两个跟着他一起走开了。

何岸缓缓地顺着河岸行走着,此刻的天空是个火烧云,残阳如血,他眼中的一切都是血的颜色。

繁星当空,当城市被亿万只群星的脚踩成了祭坛,何岸甚至听见了狼在哭,纵使他从来没见过狼,也没听过狼的哭声。这是来自他内心深处的声音,他想这声音是来自北方,来自程洛所描述的那个地方,来自他母亲所说的那个地方。他走进了一家酒吧,他弄不明白是他想多了还是他产生了幻觉,他需要买醉,他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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