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瓦罐跟刚才那个香油罐不一样,玥儿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
王汝霖颤抖着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卷干的烙饼。
这烙饼上还洒着芝麻,颜色仿佛如常。
王汝霖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仔细地抿了抿,又咬了一块咽下,等了片刻觉得没事,便将那饼三两口吃下。
“好像可以吃,就是太干,味道不太好。”
两个婆婆看了一眼玥儿,玥儿点点头,两人大喜,也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她们没牙,只能慢慢抿。
“太、太好了,这下我们京城有救了!”
玥儿一下握住两位婆婆的手,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王汝霖又打开黄签的瓦罐,发现里面一样注了蜡,摔碎之后发现是干果,因为存放时间太久,那干果色泽有些发乌,王汝霖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眼中一下露出诧异之色。
“这、这个居然也能吃!”
玥儿长出一口气,她估算地宫里瓦罐的数量,至少有七八百个,肇熙带着宫里嫔妃吃十几年没问题,但要是给全城的将士吃,不知道能不能撑三个月。
这时二婆婆从边上抱下一个橘色标签的瓦罐,这瓦罐密封得很好,但里面没注蜡,她拍开一看,惊喜地叫了两声。
只见这罐中装的是黄白色的晶状物,玥儿走过去伸手指蘸了一下放在口中,随即大喜。
“这、这是糖,这是糖啊,糖不会坏、也没有坏——”
王汝霖也大喜,他看到仓库中有好几排橘色瓦罐,看来这里存了不少糖,糖可以补充力量,有时比干粮还好。
玥儿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她真想立刻把这地宫的储存之物搬出去,发到将士和百姓手里,同时也暗暗感激那位太上皇肇熙,肇熙生平放荡不羁,做了不少荒唐事,但这一件,却是留下一根救命稻草。
地宫里的收藏已经看完,玥儿和王汝霖三步并作两步往回走,他们准备叫人下来搬东西,但来到最外面,左等不见开门,右等也不见开门,王汝霖在门边上叫了半天,外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玥儿心里顿时生出不祥之感,难道宾良在外面出事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四人进了地宫,有一个人也进了密道。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肇恒。
肇恒头发散乱着,双眼血红,手里不知从哪找来一个大锤子拎着,他一下来,就怪叫道:“太妃娘娘在哪里,朕、朕要见她——”
宾良看到肇恒的样子吓了一跳,肇恒不是有人专门看着,轻易不能出来,怎么现在到处乱跑?他急忙跪倒。
“皇上、皇上,您怎么来这里了?”
肇恒身上沾了血,锤子上还在往下滴,他瞪着宾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朕要找端妃娘娘,你们是不是一起骗朕,她、她到底在哪?”
密道幽暗的烛光下,肇恒的面目显得十分狰狞。
上面一个禁军侍卫在密道口喊道:“皇上、皇上,您快上来,您不上来,我们下去啦!”
肇恒挥舞大锤,对着上面恶狠狠地吼了一声。
“滚,谁敢再叫朕离开,朕就敲爆他脑袋,朕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上面的禁军侍卫口中叫着,还真不敢下来,因为肇恒拎着锤子过来,好像已经打伤过人。
宾良暗暗叫苦,怎么皇上早不发作晚不发作,这个时候发作?
肇恒转过头,又死死盯着宾良。
“你这死太监,说,端妃最近干什么去了,她不但两天没来见朕,还不给朕东西吃,她、她是想饿死朕吗!”
宾良心里叫苦,肇恒这是失心疯了,满嘴胡言。
“皇上、皇上,城里早已断粮,太妃娘娘日理万机,她每天想着怎么御敌,您千万不要乱想啊!”
肇恒拿着锤子指着宾良。
“什么,你敢说朕乱想,再说一次!”
宾良看到肇恒的样子实在吓人,只好敷衍他。
“皇上您不要误会,小人只是说太妃娘娘忙不过来。”
“你敢顶撞朕!”
肇恒抡起锤子一锤砸下,宾良向后一仰,这一锤擦着肩膀砸过,他痛得啊地叫了一声。
“她忙,她能忙什么,打仗的是将士们,她天天坐在宫里,连见朕面都不见,还要将朕关在小屋子去,她是不是想篡夺权位造反!”
“皇上,您、您哪里听来的谣言,太妃娘娘为何要造反?”
宾良抓住肇恒的胳膊,想要把他手上的锤子夺下来,但肇恒此刻的力气很大,根本抢不下来。
“你告诉朕,端妃她是不是想当武则天,是不是想权倾天下?”
宾良知道跟疯子无法辩解,只能死死抓住肇恒的胳膊,口中也跟着他一起胡言乱语。
“皇上,娘娘是武则天有什么关系,您是玉皇大帝,她再厉害,也逃不出您的手掌心,是不是?”
肇真狠狠地呸了一声。
“你敢骗朕,明明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玉皇大帝有什么用!”
“不错,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而且,武则天算个屁,你快叫端妃出来,朕要废了她,她根本不是什么太妃,她就是个小花魁!”
肇恒说了这几句,脸色似乎有所缓和,宾良稍微松了口气。
“是、是,皇上,娘娘跟王总管刚才去春暖阁了,不在这里。”
肇恒的脸又扳起,用力举起锤子,宾良被他一推,跌坐在地。
“放屁,朕就是从春暖阁来的,你敢骗朕!”
“没有、没有,小人怎敢欺骗皇上。”
宾良觉得肇恒疯得厉害,如果告诉他娘娘进了地宫,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只能想办法骗他出去。
“那她究竟去了哪里?”
“皇上,如果她不是去的春暖阁,就是出城巡查了,应该是上东门城头,那里城防最弱。”
肇恒看到密道尽头的地宫门上被砸出一道道白印,怒道:“你当朕瞎吗,那是什么,她是不是跟谁躲到里面去了,她在做什么?”
“皇上,那是死路,进不去的,刚才禁军侍卫在这里敲打过。”
肇恒忽然左手一指。
“你又骗朕,你看端妃娘娘不是出来了吗?”
宾良一惊,他并不相信玥儿能自己打开密道的大门出来,但还是转过头,就听呼的一声,有东西向自己后脑砸来,宾良知道不好,身子猛地朝边上一歪。
啪的一下,肇恒一锤砸在宾良肩膀上,宾良痛得啊的叫出来。
“还想躲——”
肇恒举起锤,又是两锤落下,宾良用手去挡,根本挡不住,啪啪两下,他手臂被打断。
上面两个禁军侍卫听到下面惨叫,终于按捺不住冲下来,但为时已晚,只见肇恒抡着锤子,一锤一锤砸在宾良身上,鲜血溅得他浑身都是。
两个禁军侍卫目瞪口呆,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看到宾良终于不动,肇恒这才收手,这时他也累得气喘吁吁。
“你们将密道的门打开,朕要进去找人!”
两个禁军侍卫面面相觑。
高个的大着胆子回答:“陛下,我、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开门。”
肇恒指着众人,大骂:“废物,你们全都是废物!”他走到密道门口,用手里的锤子狠狠敲打,却只敲出几个白点来,这时他肚子咕噜咕噜几声,肇恒气得将锤子一把甩向禁军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