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坐在车里，时卯也能明显感觉到车前盖上突然增加的重量，和青年刚刚雀跃而下的轻盈姿态不符合。

她迅速放弃了重启发动机，让他直接从车盖上摔下来的计划。

“放轻松，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吧。”看到时卯没有明显的抗拒动作，青年这才从车上跳了下来。

时卯这才看清他的装束，青年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制服，天蓝色的宽条纹从衣服的外臂出延伸到胸口，形成了一只类似展翅的鸟类的形状，或许这标志着他的代号？同时他的脸上扣着半张佐罗式的面具，质感轻薄、看起来非常透气。

这究竟是怎样的自恋人格才会佩戴这样的面具啊？这种面具熟人很容易认出吧！除非他也是白人辨认死角中的亚裔角色。

时卯的视线在他的黑色头发上停留了一会。

但他身材修长，紧身衣恰到好处把他的肌肉勾勒出来，同时下巴也很有雅利安人味……并且亚裔在美国当超级英雄，这也太有政治正确味了吧。

那总不可能……

夜翼还不知道自己的种族在转瞬间已经被换了两个了。

他走到驾驶座的旁边，刚刚被推倒在地的青少年正弓着身子，打算趁夜翼不注意逃离现场。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这是第多少次了，看来我必须要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夜翼抓住他的后领，轻松地把他拉了回来，比时卯在实验室搬最小的花盆还要轻松地把这位即将畏罪潜逃的青少年举了起来。

直到他被衣领勒到脸色通红。

“如果还有下次，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了。”

事实上这是一个很坏的局面，几个青少年拥有了枪后异想天开，或者是效仿周围的大人组建了一个“帮派”，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也就只有用暴力才能勉强把他们脑子里进的水倒出来一点。

被夜翼放下后，这位在今晚吃了两次亏的青少年撞撞跌跌地冲进了阴暗的小巷，和同伴们相互扶持着把拦路的摩托车推走了。

刚刚的鬼哭狼嚎好像也是来自于这个方向。

这群青少年垂头丧气地推着车从时卯身边经过。离近了，摩托车的细节也容易被看清了，原来花里胡哨的部件都是他们用彩色纸张或者是颜料涂成的，或许是在里面加了一层荧光颜料，所以才在昏暗灯光下颇能唬住人。

你们这个□□果然是地方上的特色文化吧？

时卯并不同情这群挨打的青少年，但——刚刚她拿枪威胁他们，总不会也要被这样“批评教育”一通吧。

“等等，我先要说刚刚都是冤枉，我绝对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想法。”

见青年还没走，时卯评估了双方武力值，选择率先道歉。

“嘿，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和他刚刚可以压低的声音不同，他现在的语气轻快，就像是朋友间的聊天。

时卯语气干巴：“……在我们纽约，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一般都是和超级英雄对立的超级罪犯。”

青年摸了摸下巴，语气震惊：“原来你不认识我吗？我还以为在全美超级英雄的排行榜上，就意味着我在全国范围内都有点名气了。”

时卯：“……”她这一天沉默的次数，简直要赶上在德里安手下做事了。

她也面无表情地盯着青年的下巴，势必要做最无趣的回答者。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总算等来了青年一个花里胡哨地纵身一跃，像是做杂技一样窜上了高楼之中。

时卯松了口气，拔下车钥匙。

足足花了五六秒才重新找到钥匙孔的位置，顺着纹路把钥匙插进了锁里。

“咯噔——”钥匙拧动，刚刚熄火的桑塔纳又重新□□着活了回来。

时卯感受着汽车的颤动，缓缓抬起踩着离合器的那一只脚，又迅速将脚换到了油门上。

桑塔纳又能慢悠悠地向前跑了。

在时卯空闲的左脚旁，是刚刚放在膝盖上上的那一把手枪，因为被突然出现的超级英雄吓了一跳，掉在了地上。

时卯踩下油门，换挡，径直朝着哥谭警察局的方向开去，警察局明亮的招牌随着她前进，愈发清晰。

直到停在了距警察局一百米不到的车尾上，时卯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后一靠，瘫软在座位中。

桑塔纳已经很老了，原本的皮革座椅因为保养不当已经有了刺鼻的味道。放在平时，时卯定然会嫌弃再先去，最后垫着衣服才能睡着。但今天她几乎是头一沾上，眼前就一阵发黑了。

她费力地从地上捡起手枪，塞到了副驾驶前方的储物抽屉中，又迅速把塞在腰间的那一团纸币、和口袋里的登记册内页一起放了进去。

是的，她身上还藏着从哥伦伦酒店顺来的赃物呢。

时卯锁上车门，放倒座椅。

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她似乎看到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向日葵嫩芽扭动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角度。

错觉吧？就像是明明现在实在警察局门口，她竟然还可以听到凄厉的惨叫声一样。

时卯翻了个身，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时卯是被视频会议的铃声叫醒的。

鼻间是皮革老化的臭味，眼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展到驾驶位的植物枝条，肩背是熟悉的腰酸背痛，甚至还多了一个手臂发酸，她恍惚间还以为是在坐绿皮火车。

“老板，现在才早上七点，你是已经准备给我打钱让我去交保证金了吗？”

她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把她的满脸油光和宛若狮子鬃毛一般的头发诚实地反馈给了德里安。

“时，你是没有休息好吗？”德里安显而易见说了一句废话：“但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他的喜气洋洋也感染了时卯，她按捺住心中期待：“是老板你多批了点钱下来？交保证金后剩下的都给我吗？”

“太庸俗了，时。你们中国人不是一直讲究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今天我也给你找了一个又能‘修身’，又能拿工资的好地方。”小老头振振有词，颇有在公园里摆摊骗人的老头风范。

“什么？”时卯先是被德里安口中蹦出来的中文吓了一跳，还没想明白这句中文和今天谈话的具体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