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

《破妄》

177. 黄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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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灵安又梦到了那个人。

她已经在不归海呆了很多年了,这里好像是什么风水宝地,传闻中修士们难得一见的梦时不时就会来一次,那些美满的、残破的、安宁的、无望的,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她统统见过了。

这一回的毫无新意。

悬云做着造化门的门主,明烛仍然高悬在抚舟崖之上,谪仙桥还荡在两山之间,理所当然的,她也没有死。

她甚至过得潇洒极了。作为造化门不世出的天才,这人潜修多年后第一战就把长洲剑仙的得意弟子明光剑削成了个刚还俗的和尚,逼得人不得不藏头露尾地前往天心医阁讨要生发之药。

长洲剑仙怒不可遏,捆了几个走邪路的弟子亲自上门讨伐,一腔能把抚舟崖给直接点了的怒气却在悬云真人和白珧面前无计可施,只能铁青着脸御剑离开。

而罪魁祸首已然到了海国,在那里跟着几个貌美的鲛人混吃混喝,整日里乐得跟傻子一样。

简直不像是她。

太平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快,似乎没过几天,陆上便有消息传来,说是有人发现了长洲叛徒池既明的行踪,长洲剑仙正提剑去风雨山庄杀人,白珧已然匆匆赶了回去。

她听见这消息时,正在明珠渊的海国大集里挑着礼物,眼前珠翠琳琅,耀眼得一看就知道不是人间之物。

沉思片刻,眼珠在面前的蚌妖上悠悠兜了一圈,她便挥挥手把东西全包了,而后结账,拍拍屁股走人。

她回了造化门,散了礼物,兜了一圈,发现悬云果然不在。

而后不久,长洲剑仙和悬云大战一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三洲,剑影在山水长卷里留下了永久的烙印。

三人谁也没讨到好,造化门从此又多了一个大敌。

好在,在这个梦境里,造化门居然和十二阁的关系颇为不错,不论是川君还是吴萍,都来过抚舟崖做客。

易灵安由此发觉,眼前这一切,是个梦。

三洲这么大,从来不缺新鲜事,很快就有了一条更加重磅的消息——碧霄君身殒,天麓山易主。传承了千年的天麓山落到了一个漂泊了十来年的杨家人手里,而原本大有希望的杨昭则跑到了川北,在那里做土皇帝。

她似乎并不意外,很快就给杨心岸送上了一份厚礼,毫不意外,那是关于川北地脉气运的秘密。

看表情,天麓山的回礼很明显让她十分满意。

她总是呆不住,悬云一回到造化门,伤势好得差不多,她就又跑了。

这次是去青州雪原。

那里有异宝出世,天降流星,照彻长夜。

几乎没有悬念,归去来灯落到了她的手里。而在茫茫雪幕中,她结识了一个脾气很好的新朋友。听闻新朋友之后打算去云栖,她欣然问能不能一起去。

她若是真心想做一件事,便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很快,两人便踏上了云栖。

听云和观海依旧没了,黎元还算是有点能耐,起码自己做成了这件事,只是收尾十分不漂亮,云栖很快就查了出来到底是谁干了这造孽的事。

若非云栖死伤惨重,倪涯也同样因为镇魂塔早已身殒,九黎恐怕难存。

她们上云栖是作为贵客去的。侥幸从秘境捡回一条性命的倪蕴已经做了云栖之主,虽然修为难得寸进,但倪蕴擅长的从来不是修炼。

她们在云栖呆了很久,久到悬云都暗自纳闷,怀疑是不是自家徒弟心野了,或者是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带跑了志气。

或许是心有灵犀,她没几天就又走了,还拐跑了她的新朋友。

不过理由相当正当——落花诗会。

作为一个已经暴打过明光剑,种种丰功伟绩能写满一墙壁的大修士,她去落花诗会纯粹是为了凑热闹。

梦里的中陆城有些不太像一座城,它像是手捧着杏花洲的一只巨型傀儡,每一座屋舍似乎都能生发出无数变化,河流不再是纯粹的水,而是任意穿行的舟,桥梁不再是联通之物,而是用以固定的布帛,虚空中有坚实的路,长街下有明媚的花。

易灵安头一回为梦中的造物而惊叹。

也许,杏花洲还是一样的,可易灵安有些记不清了,便是世人口中忘不掉的成片忘归林,现在想来也只是一片过于斑驳的色块,在人潮中完全辨认不清。

大概,她还是能欣赏这些的,神色是怎么也不会认错的兴奋。

易灵安总有些恍惚,这些表情放在她身上很有些不搭,但又合情合理。

若是梦中也不得圆满,那该多难。

可生生血河还是开了。

多年后,已经是造化门门主的她破开抚舟崖下的重重禁制,亲自打开了生生血河。

刹那间,四顾茫然。

易灵安就是在那一刻惊醒的。

洞府在岛上,在一座有些秃了的小山附近,远远望去只是山下的一点灰色,很不起眼,近看就更不入眼,茅屋竹舍,几片墙十分单薄,似乎被不归海的妖风一吹就倒了。

不归海的天已然昏暗,透过窗户只剩下一点似有似无的天光。

易灵安盯着地上的那条隐微纤弱的影子,眸光好像失了焦般的散乱,嘴角又带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

年岁见长,修为见长,执念也见长,若是踏错一步,她怕是要步长洲剑仙的后尘了。

洞府外有人敲响了禁制,每一下之间的间隔都分毫不差。

是李明州。

只有她会这么敲门。

李明州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过如此,只要海风一吹就都烟消云散了。她说她发现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位受伤的人形大妖,自称青屏,是虎林三长老黄澄的契约妖兽。

这位有些跟脚的大妖此刻有求于人,希望无名谷能帮忙找三个人,报酬可以商量。

易灵安去见了青屏,被人从不归海里捞出来的大妖一身狼狈,脸色惨白如纸,难看得似乎命不久矣,眼神却仍然犀利。

一照面,易灵安就知道这人确实没有编什么谎话,只不过若是她没有记错,似乎多年前也有过这么一行四人进了不归海,而后一直朝极西之地行进。

狼妖点了点头,“阁下说得不错,我们确实是在多年前便进了不归海。只是后来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秘境,耗费了许多年岁才出来。”

易灵安有些诧异。不归海有秘境是自然的,这里既是鲛人故地,又被生生血河的气息冲刷了一遍,有什么都不奇怪,只不过以这四人的修为,被困了这么多年倒是有些稀奇。

许是猜出了她的心思,青屏的神色忽然有些古怪,再度开口时也多了几分犹豫,“那秘境很是古怪,十分的实力在里面顶多能发挥出三分,而且我和黄澄之间的契约也在里面失效了,现在确实感应不到她在哪里。”

狼妖的神色不似作伪,看起来那小秘境里大抵发生了些不可为外人道的事。按理说只不过是寻人而已,自然是可以爽快地答应,但她这么一说,易灵安倒是有些担心噬主之事了。

往常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如今无名谷常驻不归海,只有无名谷的弟子在不归海这里行走还算顺畅,便有一些修士借着寻人之名寻仇的。

虎林三长老曾经也风光过一阵的,算算日子,虎林封山没有几天就要解开了,若是在这个时候生出些事端来,实在是棘手。易灵安一时有些为难。

半晌,她开口道:“寻人自是可以,不过你伤太重,还是好生修养着,就让我门下弟子去寻吧。”

无劫无相阵过去多年,不归海已然变了许多,在更靠近青州的那些地方,海水澄澈了许多,偶有天清气朗之时,颇有当年无愁海的浮光跃金之景。而极西之地却更险恶了几分,无名谷弟子之外,极少有人敢踏进那一片废土,便是无名谷弟子,也不敢孤身擅闯。无名谷现下虽然对极西之地有些记录,但其中颇有些相悖之处。

据青屏的说法,她们当年在进入极西之地后不久就迷失了方向,天时和星象相互龃龉,眼前更是如同海市蜃楼,似乎什么都是一片泡影。

一连在极西之地外围搜寻了几日,无名谷弟子们什么人也没找到,便是一丝可疑的气息都没有。

李明州见过几回翻脸杀人的局面后,已然对易灵安的顾虑心知肚明,因此特意吩咐弟子们瞒下消息,问起来便先借口极西之地过于凶险,难以搜寻敷衍一番,同时自己也进了一回极西之地。

可能是天道对无名谷弟子还有些优待,也可能只是时机不凑巧,李明州兜了一大圈,平平安安,便是个凶兽也不曾遇见。

所谓凶险至极的极西之地就像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海。

她精于阵法,本觉得此地估计有什么天然的法阵,但看下来也不觉得如此,思来想去又找了一个弟子,这回倒是品出极西之地的凶险了。

青屏一开始还有耐心,等了几天听出了搪塞之意后便坐不住了,一待伤势稍好就避开守卫,跟着长船溜到了极西之地。

这一下,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窍,什么凶险之物都往跟前凑。无名谷的弟子们纵然已经在不归海呆了十来年,一时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到底经验丰富,又有改装过的长船,无名谷只有几个弟子受了轻伤。

有了青屏的加入,事情仍然毫无进展。极西之地就像是传闻中吞噬一切的归墟,所有人为痕迹都会被摧毁,剩下的只有混乱。

就在一筹莫展至极,海国的长船到了,还带来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黄虚白和白宁。

这两位的情况要比青屏来的时候好得多,气色红润,神采奕奕,不过面见易灵安还是为的同一件事——找人。

没说几句,易灵安便心情复杂地给还在极西之地的弟子发了封信,告诉她们两个人已经自己来了,让她们先打道回府再从长计议。

目送着两人离开,易灵安再次打开了手边的信。信是一幅一手长的卷轴,不知是什么做的,触手生凉,仔细看带着泛彩光的鱼鳞纹理。措辞文雅,颇有古韵,还极为正式地做了一式两份,一份鲛人语,一份四洲语。

目的只有一个,现在这位海国主想要回祖庭看看,而条件丰厚得古怪。

鲛人祖庭无极宫,在不归海底,正处于无名谷的范围内。

“无极宫虽然在不归海底,但弟子发现时已然成了废墟,恐怕就算是上一代海国主亲自前来,也看不出一二,”李明州神色僵硬,不归海始终带着些灰沉沉的天光斜斜地映在她脸上,给她平添了几分晦涩,“再者,这位新海国主是不是就是那位和杨心岸交好的三公主?”

易灵安点了点头,叹气道:“我明白你的顾虑,她承天象而生,从小深居简出,最后却是她登上了海国主之位,心思之深常人难以揣度,大抵和杨心岸能走到一起的,都是一流的玩弄人心之辈。”

“不过,”她又扫了眼信,眼神在某一点上定了片刻,忽地抬头朝李明州安慰似的一笑,“海国要什么没有,和无名谷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无名谷如今也没有什么可图的,她若要来便来吧。”

李明州不赞同地皱起了眉。

海国主说来就来,只比刚刚从极西之地回航的无名谷弟子晚来了几天便站到了易灵安面前。

易灵安从来不是什么热络的性子,从前是无所谓,而今则更是不需要。

海国主孤身而来,一个随从也没带,排场约等于没有,和传闻中倒是有些不同。她和这位曾经的三公主从前只在落尘原上打了个照面,匆匆一瞥之下,鲛人得天独厚的美貌也令人目眩神摇。

这似乎是一种直接诠释着美丽的生物。

易灵安小心地移开了一点眼神,慢吞吞地打了个招呼。

海国主一点也不介意易灵安没来由的迟缓,回了个礼便找了把竹椅随意坐了下来。

从前,不归海之于无名谷只是临时驻地,后来,不归海虽然已经是三洲默认的无名谷之地,但这里仍然不像是一个门派的大本营。

没有界碑,没有山门,只在几个相邻的海岛上设了几重相邻的阵法,权当作是弟子休憩之所,就连偶尔议事也只是随意找个空地,如若无名谷弟子有人在川北待得久一些,她多半会觉得这情形很眼熟,极像是话本里那些流浪者组成的帮会在开会。

当然,此时此刻的海国主环顾四周,却不落俗套地点了点头,欣赏道:“大道至简。”

这话听来很真诚,一点儿也不像是反讽,易灵安不由沉默了一瞬,暗自觉得可能是这位金尊玉贵的海国主连城至宝从小看得太多,如今口味有些不同于常人了。

心思电转,易灵安神情复杂,干巴巴地客套了几句,很快进入了正题,“海国主可知黄虚白二人是如何从不归海到了海国地界的?”

海国主一笑,“我亦不知,此番前来一是去无极宫看看,二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等了片刻,见鲛人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易灵安斟酌着再度开口:“她们四人多年钱进了极西之地,按理说应该出秘境时应该落在同一个位置,黄虚白二人我不知,但青屏确实是在不归海发现的,实在古怪。不知海国对极西之地可有什么记载?”

海国主摇了摇头,浅色的眼珠转到了易灵安身上,意味深长地开口道:“鲛人尚在无愁海之时,并没有极西之地这么一块古怪的地方。”

易灵安心下了然。这也就是说,极西之地就是被抚舟崖之战以及后来的种种弄出来的,海国主自己心里也没底,便借着无极宫这个由头过来探探。

也不知黄虚白两个到底是落到了海国哪里。

似乎读出了易灵安的表情,海国主微叹了一声,眉眼里有些同情怜悯,“当时两位贵客直接出现在了天渊四合楼,可把守卫们吓坏了,要不是黄虚白身上带着我海国的信物,恐怕就要酿成一场惨祸。”

“天渊四合楼是我海国重器,寻常鲛人都要获得长老团许可才能进入,岂能随意让不知底细的外人出入?要是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只怕传出去便会有些宵小要不知死活来试一试了。”

易灵安一惊,心里发沉,不由问道:“天渊四合楼屹立多年,听闻海国初立之时便立下了,便是贵国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么?”

海国主微微摇头,“到底年深日久,纵然海国传承未断,也有些事完全不可考了。两位贵客出现在天渊四合楼里时完全没有触发任何警报,想来其中大有机缘。”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海国是无名谷暂时惹不起的,目送着海国主消失在不归海的波涛下,易灵安等了几天,还是没有黄澄的消息,反倒是美貌强悍的鲛人又从海里甩着尾巴冒了出来,于是心知肚明自己要去一趟极西之地了。

李明州自然是大加反对,“这是海国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极西之地就算是和天渊四合楼连了个通天窟窿,说到底,一年又有几个会去极西之地的呢?再说了,虎林和海国素来没有什么交情,黄澄是死是活与我们毫无关系,帮她们找几个人已经是很好了!”

她说的很有道理,以目前极西之地对于寻常修士的凶险,大概进去十个人能有过半都折在里面,要是敷衍了事一点,大可以直接把极西之地当作禁地,再在外界炮制一些莫须有的传闻,吓退了修士们前来冒险的心,简单又方便。

不过,易灵安想得却是鱼鳞纹长卷上那几行漂亮的字,每一笔都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丰腴肥美。

多年过去,无名谷的处境仍然糟糕,弟子日渐凋零而几乎没有人前来拜师,不归海之外大半势力都对无名谷敬而远之,偶有些过来攀附的也不过是想来打秋风的小鱼小虾,毫无价值。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等到自己寿元耗尽老死之时,无名谷就也跟着灰飞烟灭了。

如今既然海国有意,易灵安就不打算让这机会白白溜走了。

于是,三日后,易灵安便和海国主一齐进了极西之地。

极西之地远看只是一片略微平静些的海,几片岛屿零星散布着,似乎转瞬之间就能从一个岛跨越到另一个岛,两者之间相隔的只是一段肉眼可见的空间。

易灵安伸手试了一下,在无边海水中摸到了一片空荡荡的虚无,也许是水流的东西从指缝里溜过,好像是一片无法定型的风。

她想起了李明州郁闷中带着点费解的脸,再次感叹起世人名为运势或天命的东西的不可捉摸,大概纵然是南华的道人也算不出如算术般精准的命途,要不然姑射山怎么会进了长卷呢?

也不知道身边这位海国主的运势怎么样。

鲛人扭过头,眼瞳里的金光在刹那间熄灭,她眯着眼睛望向远方,海风中略显飘渺的声音轻缓地飞了出来,“这里有问题。也许,我们已经踏入了秘境和现实的交界处。”

“但是秘境不在前方。”易灵安微笑了起来,太久了,不归海按部就班地蜕变,就像是蚕的蜕变一样,虽然一直在变化,但所有的变化都是可预料的。毫无疑问,她会在多年后实现她的大愿。

可这里的秘境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这个秘境会择人。

她和海国主就是被选中的。

易灵安和海国主相视一笑,视线交错的瞬间,名为期待的火焰在心中砰一声熊熊燃起。也是在那一瞬间,她在视野边缘瞥见了一个人——黄澄。

长身圆脸,浓眉下是略显刻薄的一双眼。

几天前易灵安在青屏手里的画卷上看过无数遍。

然而那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快得就像是一片海风吹起来的泡沫,扬起之时就是消散之时。

易灵安喟叹一声,陨星上的周天星辰流动如水波,转瞬间就困住了那片风,“我们运气还算不错。”

映着不归海昏黄的落日,海国主眼中的金色再次飞掠而过,对视之间就转成了无尽流火,她也感受到了那片风,只是放过了它。

征得了易灵安的同意,她拿着刚刚从身上拔下的鳞片贴了上去,鳞片还沾着血,珍珠般圆润的血液在泛着异彩的鳞片表面滚动,几乎就像是某种珍稀的宝石。

似乎存在着某种牵引,被陨星固定住的风陡然躁动了起来,不再满足于游走在星辰之间,那张冷漠而略带疲惫的脸也似有所感地抬了起来,四目交错,黄澄神色骤变。

隔着无数空间,里面的人竖着眉毛,嘴唇快速地动了几下。要是易灵安没有读错,那是相当难听的骂声,简直不像是一个虎林出身的修士脑子里能有的东西。

叮——

血珠终于从鳞片边缘滚落,接触到海面时撞出了一声本不应该的清脆叮当声,像是珠玉落盘中。

眼看着鳞片如雪花般消融在风中,海国主眼中金芒愈发炽烈,她缩回手,侧身打算和易灵安说些什么,但就在那一刻,她惊愕地发现,咫尺之遥的修士一下子变得极为遥远,而后,一下消失——易灵安进去了。

易灵安觉得自己似乎只是往后挪动了一小步,也有可能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挪动,另一缕风就再次被她成功捉住了,和暖柔软,犹自带着一股极清淡的花香,完全不是不归海的风。

视线模糊了一瞬,再次清晰时,黄澄就在眼前。

看出了这人脸上的犹疑,易灵安忽略了这人脚边造型诡异的法器,只告诉她,自己是青屏找来的帮手,目前两妖一人都平安。

“哦,那就好,”黄澄点了点头,神色放松下来,上下打量了易灵安一番后,又带着些怜悯地开口道,“这地方诡异,你应该也发现自己的修为被大幅压制了吧?这鬼地方,吃喝拉撒一个少不了,要想在这里好好活着的话,就先种地吧。”

易灵安的视线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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