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相守这很难么

《与我相守这很难么》

14. 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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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围炉家宴这日,清早陆陆续续便有人开始登门造访。

往常的围炉家宴,除了窦洪与云如珍会在正院待客外,子辈们也须打扮的齐整标致去见客。但今年...即便主君和大娘子没提,窦姀也有自知之明,没再往正院去了。

她本来打算在小院子里从早待到晚,搬个小火炉,与苗婆子、春莺、芝兰在一块吃点热茶和点心,节便这样过了。谁知晌午时分,窦平宴忽然来了。

他来的时候,院里正飘着橘子的香甜味儿,春莺与苗氏三人围坐火炉前,一边烧茶,一边有说有笑。她们在火炉上搭了个铁架,圆胖的橘儿像方阵似的摆放齐整,被火苗烤得熏黑。

先是春莺注意到了人。

她立马站起,甜腻腻地笑道“二爷来了”,苗婆子和芝兰随后慌乱起身。

相比起春莺,她们跟二爷都没有那么熟。尤其芝兰,她是新来的,见春莺竟能如此轻快地与二爷说话,魂都要吓飞了。

“二爷有些天没来,大家伙儿心里都念得紧呢。”春莺攥了手指,笑着说:“您前不久才病,都担心这身子又是被病耽搁了去......”

窦平宴这趟刚从正院会客回来,身上还是清早云氏收拾出来的那身藏青色弹花圆袍,青龙玉为簪,外披白绒斗篷。

他站在日头下,一改数日的病态,勾起唇微微笑道:“什么又被病耽搁去?你这莫要咒我呢。我前不久是病了,但后面几日,却是去白鹿书院转了转,才未归家。”

春莺拍拍心口子:“还好还好,二爷不回来,奴们也不知情,真真是惊煞了。”

“哦?是么?”窦平宴听着反倒有些高兴,微微朝后头院子示意了下,“我这几日没回来,阿姐也这样担心吗?”

春莺说:“是呢,姑娘还因此去问了大娘子和昌叔,生怕您出什么事儿。”

窦平宴立马便笑道:“你们先吃着罢,我去后院寻她。”

...

冬日晴光尚好,窦姀正在躺椅上暖洋洋地晒日头。阳光温暖和煦,晒着晒着,不知何时已然小睡过去。

满目扫去,残雪的屋檐,晴阳高照,一切显得静谧又安然。

窦平宴从里屋搬了条凳子出来,陪坐于她的身侧。

他本来有许多话想说,见人睡得正香,腹中的事倒是随着阳光消散殆尽。窦平宴垂眸看着她白净的小脸,从怀中抽出一块纱绢,轻轻覆上。

道是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也不知是多久过去,春莺忽然来到后院。

彼时窦姀还在躺椅上睡着,他倒是悠闲坐于一旁,似乎无所事事。

春莺本是来通传事的,眼珠一动,忽然瞥见二人拉在一块的手......心下大惊,有一瞬竟觉得奇怪不已。可他二人亲厚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春莺一摸脑袋,只好惊叹二爷待姑娘真真是有心。又想着此处如此安静,就这么冒然过去,万一扰到二爷...

最后她琢磨了下,便打算去前院找芝兰,打发别人传话。

芝兰和苗巧凤还在火架边烤橘子。

苗巧凤在主家做活儿久,辈分大,老说吃过的面线比小丫头走的路还长。

芝兰在一边乖乖听教,苗巧凤便咧着大嘴,胡天胡地说起旧事奇闻。一会儿又大笑起来:“别说我认识多少人,见过多少世面儿,便是当年你爹如何娶的你娘,我都知晓哩!”

苗巧凤刚笑完,忽然心眼一糟,说坏了话!她真想给自己掴两嘴巴子,这小丫头的娘才刚死,真是脑子进水了竟提起这些!非得往人痛处踩去,没得惹人伤心!

苗巧凤不自觉的闭了声,小心翼翼地看向芝兰。却发觉芝兰的神色倒是平静,甚至还努力地摇头,反过来宽慰她:“没事的大娘,娘的死我早就释怀了。您跟我说说,我阿爹是怎么娶的阿娘,我想听......”

“这嘛......”瞧着芝兰乞求的样子,苗巧凤努努嘴,刚想说话,春莺就来了。

“我一不在,你俩倒是讲起什么趣事儿?”春莺笑笑,打断了二人,又拍芝兰的肩嘱咐道:“主君的人寻来了,二爷与姑娘正在后院呢,你去知会一声。”

芝兰还没站起,先奇怪道:“姐姐方才不是已经去过后院了吗?”

春莺打笑地推了把芝兰的肩:“快起来,给你懒得!叫你去你就去,小小丫头哪来那么多话儿呢!”

芝兰早已见怪不怪了,只能无奈地站起。

本来以为春莺就够怪了,不料走到后院,竟还瞧见二人拉着的手......芝兰吓了一跳,她刚来窦家做事时便有听闻二爷与姀姑娘姐弟情深。原先觉得无非那样,她在扶风院伺候过,见过二爷对湘二姑娘也很好。

可如今一瞧,好像又不同了。回想起一些事,二爷对姀姑娘算得上十分依赖。

“难怪春莺要叫我来...”芝兰心中不满地腹诽,却只能无奈走到二人跟前。

芝兰过来时,那手还是拉在一块的,窦平宴即便知道有人,也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听人说完了话,起身时才终于松了手,往前院去。

......

许是昨夜失眠,一夜未睡的缘故,窦姀这一觉睡得很安详,直到太阳落山才醒来。

她醒来时,发觉脸上竟覆着一块纱绢。窦姀细细嗅了下,有白芷的香味,才知道原来弟弟来过。

她收好纱绢,伸了伸酸痛的腰背,正嘟囔这躺椅真不是适合小憩的地儿,春莺便揣着两颗橘子跑来,笑道:“姑娘正好醒来,奴瞧这日头也没了,正想来叫您呢。苗婆子烤东西有一手,把这橘子烘得香脆,姑娘可要尝尝?”

窦姀说好,接过剥皮吃了,果然香甜。春莺又说道:“方才小年上门,要奴知会姑娘一声,过会儿魏家的人就要来了,要姑娘把该还的东西还掉。”

说罢,春莺又心奇地问道:“姑娘拿了魏家什么东西该还呀?奴怎么不记得,是不是小年传错话了?”

她看了眼春莺,若有所思的,随后只是淡笑道:“噢,你那时不在,我衣裳不慎被茶水打湿,便找魏大娘子借了身。”

春莺笑道:“原来如此。那姑娘把衣裳放哪儿去了?奴婢去寻来,一会儿陪姑娘送去!”

“就在......”

窦姀还真装模作样地想了想,一根指头正要比划方向,又立马收回来:“噢不行,我想起一事,还是让芝兰陪我去吧。过会儿你得去药房拿药回来,药房的婆子欺软怕硬,要是芝兰那丫头去,铁定拿不全,你去我才放心呢。”

窦姀这么说,春莺倒还更高兴了,吐了句“芝兰是太胆小”后,欢欢喜喜地跑开了。

春莺一走,窦姀便也收拾了下。瞧着过会儿就要天黑了,于是叫上芝兰,多带了一盏灯笼走。

......

窦姀不想直接进正院,于是躲在游廊边往里瞧了瞧。见院子里只有主君和大娘子几个人,便打算寻个隐蔽处先躲躲。

她刚带芝兰走出长廊,忽然胳膊被人拉住。

窦姀转头,夜色中借着灯笼光一照,此人是窦平彰,她一母所出的亲哥哥。

窦平彰今年十九,纳过一房小妾,早已迁出梨香院住了。

同在一府,窦姀自从回来就没再见过他。虽是亲兄妹,他俩却并不亲近,没想到今日在这儿碰上了。

窦平彰嘘了声,悄悄拉着她走出游廊,拐进一处石屏后,芝兰也随在其后。

等到这附近没什么下人了,窦平彰才松开她的手臂,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芝兰,低声问道:“你怎么出现在这儿?不知道在自个儿院子里待着么。”

窦平彰是什么样的人,窦姀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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