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定婚期

《假定婚期》

69. chapter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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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门里调令来得很快。

新的周一,公司全体员工的工作邮箱里,同意收到了一封邮件,点明林淑容下个月即将调往南港分公司任职,她的职务将由B组主管接任。

邮件中同时提及了其他部门的几个正副经理,一并被派驻分公司。至于职级更低的人员,自然不会在全员邮件中拥有姓名,只说由各部门负责人筛选出合适的人选,统一提交给人事部。

与此同时,纪雪城收到了人事经理的一通电话,告知她下个月需前往南港出差,归期未定。

这是试探。

纪文康的试探。

纪雪城不知心中的这口气该不该松。虽然表面上看,过年期间明晃晃的勒令调职,变成了所谓的“出差”,哪怕归期未定,起码人事关系依旧留在新川这边,算是一条后路。

至于接下来……

纪雪城数了数日子,这一个月的时间,她要做的,还真是不少。

她那天情绪上头,截了一张探视记录的图,直接发给了纪文康。对方只是淡淡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便没有了下文。

纪雪城起初还有些庆幸,毕竟这事真要解释起来,关于她是如何知晓宋珍和宋哲阳的存在,实在很难含混过去。一旦将此摊开,留给纪文康的联想空间可就太大了。

不过她还是赌了一把,赌纪文康纯粹是个结果导向者,赌他对公司内部的敏感远大于对自己行事方法的好奇。

事实证明,她似乎赌对了。

下班正逢晚高峰,路上的车流量到达了一天之中的顶峰值,驱车缓行其间,难免叫人觉得烦躁。

本地的交通广播正在报道某某路段发生了车辆碰撞,拥堵加剧,提醒广大车主绕行。

车里,宋哲阳仰头靠着颈枕,闭目养神。但不过五秒,身后就响起刺耳的喇叭声,他慌忙睁眼,原来是前车已缓缓挪动了好几米。

他住的地方离公司不算太远,家门口就有直达的地铁站。但他宁愿早起十几分钟,抛却地铁的准时快捷,转而投入早晚高峰的车辆洪流。

原因无他——

他记得,纪文康同自己说过,“日常的交通出行,就是阶层之间的天堑。”

考虑到如今私家车的普及率,这话当然有失偏颇,但宋哲阳却觉得,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真理。

尤其到了下雨天,他干净舒爽地走进公司,看见别的同事雨湿外衣的狼狈,他偶尔也会因之生出莫名的优越。

前方的车道依旧看不见尽头,手机却在此时响起。宋哲阳看了眼来电显示,顿时坐得笔直。

“董事长,您找我?”

“嗯,”纪文康淡淡地回应,“下班了吗?”

“下班了,正在回去的路上。”

“调个头。”

宋哲阳疑惑道:“什么?”

“就近调头,开回公司。”

“是……临时有工作要处理吗?”

电话里静了静。

“哲阳,”纪文康忽然叫他的名字,“我已经重复两遍了。”

宋哲阳一凛,立刻不再追问,答应了下来。随即寻了机会变道,在下个路口调转车头,一路开回了公司的停车场。

在那里,另有一辆等候多时的奥迪车来接应。

开车的人,是纪文康的助理之一,宋哲阳与他相识,因此刚刚坐上车时,他的心情还算平静,游刃有余地和助理说话。

“请问,这是要去哪儿?”他问。

助理动了动嘴唇,但未能成言。

沉默来得猝不及防,宋哲阳很是意外,还以为是助理没听见,便重复了一遍道:“请问,这是要开去哪里?董事长没有告诉我目的地。”

依旧是沉默。

宋哲阳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好质问助理,毕竟他即使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也无声昭示着他正是纪文康的代言人,绝不可得罪。

窗外的景色在飞快后退。

宋哲阳知道问不出什么,索性闭紧嘴巴,专心看向窗外,试图从熟悉的景物中猜出此行的目的地。

渐渐地,他的眉头锁紧了。

这个方向……

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车里暖气开得足,宋哲阳置身于后排,脊背热得冒汗。

隔着后视镜,助理注意到他擦汗动作,终于问了他上车以后的第一句话:“宋先生,需要我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一些吗?”

“不,不用。”宋哲阳心中惴惴,知道他的冷汗无关温度。

终于,汽车开进了一扇大门。

“就是这里了。”停车后,助理说道,“董事长在七层等着。”

宋哲阳不知自己怎么上的楼,脚步虚浮得如同发梦。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病房极静,像是猝然间遭受了某种强行的消音,莫名让人发毛。

宋珍住的是双人间,此时另一位病友不知去往何处,房中只有正在安睡的她和护工,以及站在窗前赏景的纪文康。

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看见这番场景,宋哲阳心里还是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听见来人的脚步声,纪文康回过头,上下打量他一圈,“不错,很准时。我还担心,临时把你叫过来,要等好一会儿呢。”

宋珍打过镇静剂,睡容并不安详,眉间紧紧蹙成一团。

护工局促地站在边上,她不知晓身边这个陌生男人的名讳,只是从他举手投足的气派之间依稀能够猜得,这大概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宋哲阳有瞬间的恍惚,平时叫惯的“董事长”一词,现在却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在释放什么讯号吗?

思绪纷杂,他久久没有说话,倒是纪文康招了招手,随和道:“怎么还杵在那儿?我难得过来一趟,把你吓得说不出话了?”

纪文康很少用这种可称得上和蔼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们之间,虽是血缘上的父子,无论工作或生活,纪文康也从没有亏待过他,但宋哲阳始终感觉,仍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阻隔在他们当中。平时相处起来,也更接近于长辈对待亲近的晚辈,而非血亲。

“没有,我只是……”他深深呼吸,平复着内心,“只是没想到,您会知道这里。”

在纪文康面前,宋哲阳从未提过宋珍生的是什么病,只说需要长期疗养,不好见人,纪文康心照不宣,也从没有多问。

“突然想起来,就顺路过来一趟。”纪文康慢慢走近,步履很缓,“听这边的护士说,你好像也有一阵子没来了。”

这个问题不大好接,宋哲阳踟蹰了一会儿才答:“最近……工作忙。”

纪文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忙是一回事,病床前尽孝又是另一回事。”他背着手,在小小的房间里悠闲踱步,“护工的照看,总是比不上家里人。你既然忙不开身,不如……”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一顿,“找个亲戚帮忙。”

宋哲阳瞬间变了脸色。

他没控制住,混杂着惊愕和心虚的目光直直对上了纪文康,等到他察觉自己的表情实在有些不打自招时,为时已晚。

“我的外公外婆,很早就去世了。”他强作镇定道,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纪文康只是随口之言。

“哦,是吗。”纪文康神色淡淡,“不过,你不是还有个舅舅吗。”

他说话时,眼睛并不和宋哲阳对视,只是饶有兴致似的走到宋珍床边,抬眼盯着架子上的吊瓶。他甚至没有多看床上睡着的宋珍一眼,仿佛那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护工垂手站着,心中有些惶恐,直觉告诉她,这场谈话似乎不该被自己听见。她微微抬头,飞快瞟了眼纪文康,像在征询对方的意思。

留意到外人在场,纪文康浅浅点头:“没事了,你出去吧。”

她终于如蒙大赦,一路小跑着出去,顺手带上了病房门。

室内归于沉寂,静得几乎能听见吊瓶点滴声。满是僵硬窒息的氛围里,宋哲阳终于突破喉间的滞障:“您……是怎么知道的?”

他甚至没有反抗,话里话外,竟是直接认下来的意思。

对话进行到这里,已经全无遮掩的必要。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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